乌夜啼[古代架空]——BY:霜见廿四

作者:霜见廿四  录入:08-14

  一路马车声辘辘,如今北方已入了冬,马车里没置暖炉,冷风从窗户缝里挤进来,萧琢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忍不住报复似的拍了拍旁边的付湛川。
  “干嘛?”付湛川一惊,他正揣着袖子靠着车板补眠,回头哑着嗓子不满道:“还没到呢。”
  “这么远?”萧琢皱着眉头,“还要多久?”
  付湛川掀开车帘往外望了望,回道:“唔,快了,出了城门再往外十里,便是了。”
  “你昨晚上干嘛去了?”萧琢伸出手指隔着厚厚的棉服戳了戳他,又十分嫌弃地收了回来。付湛川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回道:“最近朝中事情杂……”付湛川顿了顿,抬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萧琢微微有些发毛,听得他幽幽地叹气:“有时候真羡慕你,每日清闲,我可是紧赶慢赶了好几日方腾出时间出来。”
  “羡慕我做什么?我倒是想……”萧琢话到嘴边,他眼睫轻颤,有些落寞地垂头看窗外的落叶:“不说这个,今日清霜也来么?”
  “来啊,今日去的庄子便是他找的。”
  “清霜找的?”萧琢有些惊讶,这上安京京郊的庄子可是价值不菲,“谁的庄子?”
  “这我倒是不知道。”付湛川耸耸肩,“去了就知道了。”
  一出城门,外边的水汽都似乎足了许多,沉甸甸地压着,浓稠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满天乌云团簇,或掠过几只黑鸦,发出嘎嘎的叫声,只轻飘飘地投下一绺阴影,随即便飞远去了。
  马车的车轮吃了厚厚的淤泥,终于停在了一处庄子门口。车夫是付湛川家的,看上去颇为憨厚,挑了帘子进来同付湛川说了两句,付湛川从袖子里掏出一粒碎银,车夫千恩万谢地给二人搬了脚凳扶他们下来,便拉了马走了。
  “他走的话……我们晚上怎么回去?”萧琢看着车夫的背影,回头问道。
  “晚上在这住一晚,我让他明儿早上再过来。”
  “啊?”萧琢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蹙眉便要拒绝,付湛川瞅见他的脸色,攀着他的肩打断他道:“哎呀,你都多久没出来了,再说殿下不也不在么,你一个人巴巴地回去做什么?”
  说的也是。萧琢梗了一下,贺暄的寝殿建的很大,两个人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只他自己时,到了晚上,烧一整炉的银丝炭都驱不散寒气,夜半瞥见那通红的火舌被月光浇得带着一股冷意。被子上贺暄身上的熏香味已是极淡极淡了,萧琢垂眼,有些落寞地想,明日回去,他该换个小点的房间住了。
  “好吧,可我还未同紫菀他们说呢。”
  “我出来的时候同紫菀那丫头打过招呼了。”付湛川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见他眉间还有些犹豫,直接拽着他往里走,道:“哎呀别想东想西的了,这儿住的可好了,也就比太子府差那么一点儿。”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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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围炉
  付湛川说的倒也不算错,萧琢停在庄子门口,不禁有些感叹。那庄子极大,门口盘踞着一棵二人合抱粗的大树,粗粗一看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树冠遮天蔽月,冷青色的树叶在风中簌簌地摇响,虬曲的树干盘结而上,其上攀援着细小的枝条,颇有彭祖之气魄。立于这等古老造物面前,人总容易生出些崇敬的神圣之意。
  待入得门去,里头的光景更是别有一番田园意趣。只遗憾如今刚刚入冬,地里只有不败寒霜的菊花还尚且开着,不过若再过些时日,初雪一落,雪下赏梅又有了去处。
  萧琢这样想着,见主屋的门开了,里头清霜松松披一件外衣,虽然依旧冷冷清清的模样,手里拿着的托盘里却搁着一盘泡椒凤爪,让他看着比以往多了些烟火气。
  见他们来了,清霜浅浅地笑了笑,招呼道:“来了,快进来吧,等你们多时了。”
  “这回可有什么好吃的?上回来你们这儿的厨子手艺忒好了,回家之后我都吃不下家里的菜。”付湛川兴冲冲地从门缝里往内望了望,又扭头看他手里的凤爪,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待会儿厨房的饭便做好了,我让芸兰端上来。”清霜朝萧琢道:“阿琢头回来吧,尝尝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
  “好。”萧琢目光也忍不住瞥向门缝,清霜往旁边让了让,道:“进去吧,外头冷。”
  他们二人在寒风中瑟瑟了好一阵了,此时听得此话,俱是迫不及待地推开门,付湛川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玄关处停着一只青铜鹤,振翅欲飞的样子,雕工细腻,麟羽都纤毫毕现。
  萧琢暗自赞叹,再往里去悬着竹帘,竹帘旁置一金兽,里头燃着熏香,从那兽嘴里头徐徐升起,像是吞云吐雾之神兽。
  清霜约摸是去厨房了,并没有跟两人进来,付湛川掀开竹帘,里头长案前边赫然端坐一人,背挺得笔直,似出鞘之剑一般锋利的眉目,正是柳文勋。
  上回付湛川来的时候只见了清霜一人,原以为是清霜交游广泛,某一友人的宅院借他会客,没想到竟是柳文勋的庄子。
  柳文勋正跪坐在垫子上喝茶,见二人进来,客气地点头示意,道:“二位坐。”
  二人同柳文勋都只几面之缘,并不熟络,柳文勋除了对清霜殷勤之外,对其他人都是一副拒之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是以明明画面是围炉夜话之温馨景象,置身其中的萧琢却只觉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忘了同你们说了,这庄子是文勋的,这几日恰逢立冬,我想着我们也许久没聚了,文勋便提议在庄子里住两日,说些闲话。”清霜挑了帘子进来,他眼里带着笑意,很自然地坐在柳文勋身侧。萧琢看见柳文勋脸颊红了红,八尺男儿竟有些局促地搓着手,他不免憋笑地闷进一口水。
  “芸兰待会儿就上菜了,我们去后头的桌上等着吧。”
  北地冬日多寒冻,蔬菜不易成活,是以秋冬多只有白菜炖汤,太子府比老百姓家又好些,南边进贡的蔬菜尚能转圜,只是如今贺旸对储位依然虎视眈眈,不可掉以轻心,是以一餐也并不多食。故萧琢此番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各色鲜果蔬菜,一时拿着筷子竟不知何处下箸。
  清霜家教极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四人围坐着桌子闷头吃饭,只余碗筷叮当的碰撞声。食毕,清霜让芸兰上了一壶酒来,那酒是新酿的,用一盏琉璃碗盛着,煞是好看。
  清霜给各人都满了一杯,萧琢抿了一口,微微带酸,有些葡萄酒的口感。
  酒足饭饱之际,四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庄子里一应俱全,后头便是小睡的卧榻,里头燃着好几盆炭火,火炉烧的很旺,暖融融的。萧琢裹着个小毯子睡在侧边的小榻上,就着炭火的哔剥声,很快眼皮便沉重起来。半梦半醒之间,萧琢似乎听见屋外簌簌的声音,像是雪子落在屋檐上的轻响。
  他醒来的时候,窗外昏沉一片,清霜披着外衣靠着窗沿,见他醒了,转身道:“外头下雪子了。”
  萧琢一怔,他从窗户往外望去,果然一地零星的细盐,将雨后泥泞的地面覆盖的像是缀着珍珠的绒毯。
  这两日天总是阴沉沉的,不过午后光景,屋内已然昏暗的像是傍晚,清霜将桌上的油灯点着了,灯座雕成一个莲花台的样式,瓣瓣莲花依次展开,为影绰的烛火添了些禅意。
  萧琢的头还有些晕乎乎的,他抱着被子坐在小榻上醒神,旁边睡着的付湛川被清霜走动的声音惊醒,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
  屋子里就他们三人,柳文勋身为武将,平日里没有午睡的习惯,在他们睡着后就出门了,萧琢也不好问去了哪里。清霜坐在案前拿出书卷来翻看,书页翻动的时候发出的轻响尤为醉人,带着些墨香而富有韵律,萧琢右手支着脑袋,出神地听着。
  付湛川却是一刻也停不得的,他穿好大衣便要出门去逛逛,从门口处寻得一把伞,撑了便往外走。
  门带着外边的冷风一吹,将门口摆着的熏香味道弥散了进来,顿时淡淡的檀香气萦绕着那千叶金莲台,颇有种安禅制毒龙之意。
  清霜翻书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瞥了一眼萧琢,开口道:“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有些眉目了。”
  萧琢手拿着银剪,正坐在案几边上剪灯芯,听得清霜的话,他手上猛地一抖,将那灯芯整个剪去了,唯一的光源一灭,室内陷入更沉寂的昏暗,只有外边天光从层层叠叠的云絮漏下,透过花棂窗,映在清霜的侧脸上。
  萧琢手忙脚乱地放下剪子,借着光线的遮掩,他假作不经意地拢了拢袖子,说道:“不知怎得火突然灭了,还有灯盏么?”
  “我去拿。”
  清霜推开门走了,萧琢双手藏在袖子里拧着,心扑通扑通的响声几乎要将他淹没,脑子里都是嗡嗡的一片,过了好半晌,萧琢才略微缓过神来,他掐了掐手心,几乎在右手上攥出通红的血痕,这个时候,好像真切的疼痛才能让他冷静。
  等清霜端了烛台回来,萧琢已是神色如常地坐在案前,拿着剪子修剪低矮木盆里的花枝。
  “情况如何?”
  清霜略沉吟了一会,回道:“人还活着,情况也算安好。”
  萧琢唔了一声,心里重重地喘了口气,“那便好,她……人在哪儿?”
  “在丰州。”
  “丰州……”丰州是清陵旁边的大城,如今也是鏖战的主要地点,萧琢在这一瞬里经历了大起大落,眼前一直晕乎乎地旋着,下意识地道:“殿下此次,去的就是丰州。”
  清霜继续翻着书页,“丰州一处寺庙,目前查到的就是这么多了,只是如今南梁大乱,不知……”
  萧琢抿了抿唇,他正待开口,付湛川带着他的帽子携着一股冷风大咧咧地推门进来,打断了萧琢的话:“外头太冷了,我跟柳文勋比划了两下,实在受不住,回来避避风。”
  “难道不是你打不过?”清霜眼都不抬一下,幸灾乐祸地勾唇刺他。
  付湛川愤愤地张了张口,看样子是想替自己辩驳一二,只是想来想去到底是实力落人一筹,只得瘪了气,垂头耷脑地走到萧琢身边坐下,找补道:“我不同他比,他的臂力,整个上安京也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柳文勋正巧在这时也挑了帘子进来,闻言挑眉道:“哟,真是难得,湛川兄背地里竟还如此抬举我呢。”这话让付湛川更是哑口无言,自个儿嘟哝了两句,便不做声了,吃软怕硬地抬起手肘戳旁边埋头闷笑的萧琢。
  晚上清霜拿出庄子自酿的米酒,较之中午的更为甘甜醇厚,合萧琢的口味,是以不免贪杯了些。不过萧琢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也只喝个微醺,他酒意有些上头,脸颊一路烧红到眼尾,手撑着头听其他三人闲聊。
  午后的雪子到了晚上化成了细雪,缠绵地在天地之间织了一张柔软的网,将尘世的美梦都一网打尽。四人在桌边围坐,一旁的炉子里煨着汤,咕噜咕噜地响着。
  清霜今晚的心情很好,他亦有了些醉意,眉梢染了些潮红,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和着酒气一直蔓延进眼底,淌成一条蜿蜒的河:“今日此景,倒真应了香山居士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之意境了。”
  付湛川点点头,他喝完酒话倒是少了些,说道:“确实难得……”
  后头他说了什么,萧琢恍惚地听不清了。他陶然地醉卧在桌上,耳边三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哄他入眠的琴曲。在这样一个安闲自得的冬夜,窗外寒风呼啸,瑟瑟落着细雪,屋内一灯长明,炉火曛暖,得二三好友,围炉夜话,在萧琢这样短暂的人生里,当真算得最适意的几个晚上了。
  若是再做上几许零星的梦,梦里……
  梦里贺暄一袭玄衣牵着白马,站在清陵河边的柳树下,朝他轻笑。
  “狸奴,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说:
  感谢橙子杷、爱知水獭保护者、Deep Bule的鱼粮~


第77章 老翁
  “殿下,饭菜热好了……”随行的部曲从伙夫处领了饭菜,已热了三遍,他头回侍奉这等皇室嫡系,真真儿的天湟贵胄,且这主子剑眉倒竖,不怒而威,一看便是破军星转世,煞神一般的人物,是以随行侍候了这月余,同贺暄说话时依然吓得两股战战。房内贺暄披着外衫,右手摩挲着剑柄,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仍在同蓝将军讨论着军务。
  那侍从缩着脑袋候在一边,不敢再言,蓝守一瞟到他哆哆嗦嗦的手,开口道:“殿下也谈了好久了,不如先用饭吧,年岁大了坐不住了,老臣也得先回去歇歇。”
  贺暄这才像是看见了角落里的人儿,他不咸不淡地招了招手,那侍从忙低头小跑着进来,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
  “倒是孤考虑不周了,将军赶紧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明日再谈。”蓝守一起身抱拳,贺暄略颔首示意,待蓝守一走了,他方揭开食盒的盖子。行军条件艰苦,自比不得太子府上的,只三只白面馒头,一碗杂粮粥,并几碟小菜,菜里油腥也少,只满口厚重的咸味。
  贺暄神情自若地将两只馒头吃完,粥也喝干净了,一旁候着的随从将碗碟收拾进食盒里,如释重负般急忙忙地将盒子盖上,匆匆挑开帐子退下了。
  北地霜雪明,南梁却正值暮秋。天边一轮皓月,晚风送来山林的草木摧折之气,挠的人心焦。士兵们此时用完了晚饭,他们比之主将便更可怜了,只得两三噎喉咙的干面饼,并一人一碗稀薄的糙米粥。呼啦了两口将晚饭搪塞过去,便排着队去后头的水缸边洗碗。其他一些吃的早的此时正三两围坐在火堆前头烤火,巡逻放哨的哨兵们在哨岗上立得笔直,这些都是晋国的好男儿,眼神锐利的像一把把刚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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