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古代架空]——BY:霜见廿四

作者:霜见廿四  录入:08-14

  萧琢夹了一块热腾腾的紫米糕放进碗里,想了想,又夹了一块给贺暄,“这个不太甜,你尝尝。”
  “嗯。”贺暄咬了一口,淡淡的紫米香气,确实不太甜,“我在齐王府的探子递来的消息,赵筠心是难产血崩,再加之忧思成疾,这才病故的。”
  “忧思成疾?”萧琢蹙眉,“怎么会?”
  “贺旸成日往花街柳巷跑,而且就在赵筠心生产的前几日,他还想将里头的一个歌妓抬进府里做妾。赵家几世清流,赵筠心看在眼里,岂会好受。”
  萧琢垂眸,搅了搅碗里的粥,轻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贺暄不置可否地放下筷子,将桌上的帕子拿起擦了擦嘴,“不过既然赵钦闹了这么大一出,贺旸便是有一万张嘴,也是说不清了。”
  “他……”萧琢怔愣了一瞬,“他此番,怕是……”
  “管他作甚,左右我们看戏便是。”贺暄嗤笑,站了起来,“我入宫一趟。”
  作者有话说:
  感谢Plutoo.oo、久居春时、陈多多、人间相逢的鱼粮呀~进入完结倒计时!


第107章 惊变
  “来看我笑话?”不过几日,贺旸已然消瘦了不少,两颊凹陷,颧骨高耸,全然没了旧日里熠熠的神采。
  贺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话音没有什么波动,“来看看你怎么滚的。”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竟然还拨冗莅临,当真让我受宠若惊啊。”贺旸讥笑,他身后的仆从有些犹豫地偷偷瞟贺暄,似乎想开口催促贺旸启程。
  “看你如此模样,着实令人高兴。”贺暄面上却未见半分喜色,早春的晨雾带着冷霜笼罩着他的侧脸,像是戴了一副冰雪铸成的面具。
  贺旸面色一沉,紧紧地咬着牙关,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四殿下,该启程了。”
  贺暄看着贺旸冷着脸转身上了马车,在撩起帘子之前,贺旸转身最后看了他一眼。
  像是黑暗中伺机上前给出致命一击的困兽。
  马车辘辘地向城外驶去,贺暄收回目光,微微勾起唇角。
  丰德二十七年春,四皇子贺旸因言语无状,有失惑无常之性,夺去其齐王封号,贬至常州,无诏不得入京。
  丰德二十七年,注定是个不平之春。
  屋外一声春雷炸响,分明是午后的光景,天色却迅速暗沉下来,滚滚的乌云仿若深渊中爬上来的巨兽,喉头翻滚着骇人的雷鸣,气势汹汹地向上安京涌来。
  “侯爷。”萧琢心下一惊,手中握着的狼毫笔应声落在桌上,飞溅的墨汁将他画了好几日的清陵山水图给染的乌糟糟一团。
  萧琢愣了一瞬,强压下突如其来的心悸,将笔搁在架上,“何事?”
  菱香笑了笑,“没什么,殿下今早出门的时候让奴婢问侯爷今儿晚上想不想出去吃,他晚上回来陪侯爷。”
  萧琢抬头看了看屋外昏沉的天色,蹙眉道,“这般大雨,别折腾了,在家吃吧。”
  “好。”菱香应了声,正要退下,被萧琢叫住,“哎,你让厨房做点粥,待会儿拿来。”
  前些日子德清的病有些好转了,能吃下小半碗饭。今儿突然变天,萧琢也不知怎得,总觉得心里惴惴的,等菱香把粥拿来,他自己接过食盒,撑起伞往德清的院子走去。
  又是一声炸雷,深紫色的闪电像是包裹着雷霆的战斧,将摇摇欲坠的昏天拦腰劈开,汹涌的水流便从那破开的裂口处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整个上安京都蒙在这层棉絮一般的雨幕中。
  萧琢脚步一顿,泼天的大雨将他眼前罩上一层灰白的阴翳,萌出绿芽的旱柳,光秃秃枝干的海棠,花瓣被打湿在地的白玉兰,一切都在暴雨的遮幕下变得模糊,像是几欲褪色的旧画纸。
  “爷爷!”一声哀鸣撕开了重重雨幕,直直地撞在萧琢摇摇欲坠的心口。萧琢呼吸一窒,手中的食盒应声摔落在地上,仔细摆好的白生生的蒸糕从食盒掉出来,眨眼间便沾上了地上的泥水与落叶。
  萧琢不知道他是怎么推开门走进去的,德清穿着他平日最喜欢的那件立领暗青色的长衫,正歪坐在酸梨木高椅上,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睡着了。
  “侯……侯爷?”趴在一旁的小允子哭的满脸都是乱七八糟的泪痕,他抬手胡乱抹了抹,往旁边让了让,“德清爷爷……他……”
  “他睡着了。”萧琢的声音哑的可怕,像是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一晚上,喉咙口紧缩的酸疼,咽下口水时像是吞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小允子一怔,萧琢没理会他,只僵硬地抬了抬唇角,“给他拿毯子来,今日这么冷,待会儿受凉了。”
  “侯爷,德……”
  “我说拿毯子来!”
  小允子被萧琢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到了,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从榻子上扯了块毛毯,哆哆嗦嗦地递了过去。
  萧琢小心翼翼地给德清盖上毯子,还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你好好照顾德清,我先……”
  话音未落,萧琢只觉眼前一黑,腿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像是陷入一个黑甜的梦里。
  “三殿下,三殿下,跑慢点!”
  萧琢手里抱着一本画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灵巧地绕过雕着凤羽的廊柱,往前边跑去,“哈,德清你追不上我的!”
  “小祖宗,当心别摔咯!”萧琢回头做了个鬼脸,停下喘匀了气,寻了个日头晒不到的假山后边,从容地翻开手里抱着的画册,慢悠悠看起来。
  “三殿下!不好了!晋军打进来了!”萧琢正看得入神,德清慌慌张张地扯住他的袖子,不住絮叨,“殿下快跑,殿下快跑!”
  萧琢懵懵懂懂地抬起头,他四周竟都燃起了熊熊的火光,火舌肆虐之处杀声震天,夹杂着杂沓的马蹄声和刀剑相接的金石嘶鸣,让他眼瞳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别怕,跟着老奴!”德清一把抓住萧琢冒着冷汗的手,眼中竟是他从未见过的镇定,“殿下别怕。”
  萧琢点头,便想跟着德清往外走。可不知哪里弥漫来漆黑的浓雾,严丝合缝地将萧琢包裹了起来,他徒劳地原地跑着,挥着双手,却只能怔怔地望着德清挺直的背影越行越远,只剩他孑然一人。
  原来他小时候,德清的背也曾挺得那样直,像清陵永远屹立的山。
  一直守在床边的贺暄若有所感地抬眼,看见萧琢乌黑的眼睫上沾了几滴细碎的泪珠,像是被桌上的烛火烫到似的,随着他睫毛轻颤,那滴眼泪滚落下来,倔强地在萧琢莹白的侧脸上留下一道斑驳的辙痕。
  好多天以后,萧琢不再固执地让菱香每日给德清的房里送蒸糕,他终于整理出了足够的勇气,站在了德清的棺木前。
  “明明一整个冬天都熬过去了。”萧琢手指划过棺木上的横纹,喃喃道,“明明春天都来了……”
  萧琢闭了闭眼,轻轻吸了吸鼻子。
  “德清……一路好走。”
  ***
  “菱香。”
  萧琢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叫住了路过门口的菱香。
  “这个,是我给紫菀准备的贺礼,你到时帮我一起给她吧。”紫菀刚被诊出有孕,萧琢给孩子打了一个长命锁,他毕竟是外男,便不自己过去了。
  菱香笑着接了过来,“好,奴婢一定送到。”
  “这几日总是右眼皮直跳,也不知……”萧琢蹙眉,望向院中的梧桐树,“殿下还没回来么?”
  “想我了?”贺暄拨开回廊两侧繁盛的花枝,笑盈盈地往檐下行来。菱香将荷包收进袖中,十分有眼色地行了礼,便匆忙退了下去。
  心思被当场撞破,萧琢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直勾勾地盯着那棵梧桐树的叶子,仿佛那叶片开出花来似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份公文落在府上了,顺道回来拿。”
  萧琢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不让……”
  “想你了。”贺暄低笑,抬手捻去落在萧琢头上的一片花瓣,目光在萧琢乍然烧红的耳垂上逡巡,“不逗你了,宫里还有事,我待会儿便走。”
  “不留下用膳么?”
  “不了。”贺暄顿了顿,“今日是朝节,我……晚上回来,厨房准备了凉面,等我一起吃。”
  萧琢愣了愣,“朝节了么?好快。”
  “嗯,我先走了,宫里催得紧。”
  “好。”萧琢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瞬,伸手拉住了贺暄的袖子,“你……早些回来。”
  贺暄勾唇,揉了揉萧琢的发顶,“好。”
  夏夜总是浸泡在漫天低垂的星子与蔷薇的香气之中。
  银粟君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踱到小池边上,伸出爪子在水池里乱抓,将一池的星光搅了个粉碎,池里的锦鲤逐水波而去,一晃而过的全是金色的鱼尾。
  “侯爷,您一晚上看了一百回了。”菱香端着一盘冰镇葡萄放在桌上,眼角带笑,“今日朝节,宫中事多,殿下许是一时被绊住了脚,侯爷先吃点水果吧。”
  萧琢蹙眉望着府门口,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你放那儿吧,我……”
  “侯爷,侯爷!”府里的侍卫阿庆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直直地扑倒在地上,话音止不住地哆嗦,“宫里头,宫里头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有失惑无常之性,引自《后汉书·清河孝王庆传》


第108章 宫变
  宫中。
  “逆子!逆子!”贺蘅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地盯着面前冷笑的贺旸,手臂颤抖地抬起又放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贺旸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十分夸张地捧腹大笑起来,良久,他方慢悠悠地抬起袖子揩拭眼角并没有的眼泪,道:“父皇,你看看,你的禁军都到哪儿去了?”
  “来人,护驾!”贺蘅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何时殿中的侍卫竟尽数退了下去,他身边只有两位平日近身侍奉的宫婢,早已被贺旸吓的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
  “父皇,别白费力气了。”贺旸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衣摆,目露得色,“来人,拿诏书来。”
  贺蘅抿唇,这宫中的禁军想来已经被贺旸控制住了,驻扎在城外的西山营他尚未来得及整顿,如今还是他们柳家的人……
  贺蘅深吸一口气,稍稍缓了神色,冷静地开口:“怎么?想让朕禅位于你?”
  “不错。”贺旸摊开空白的诏书递到他面前,眼中透着疯狂的殷切,双手因为激动兴奋而微微颤抖着,“父皇在这个位子上坐的够久了,也该歇歇了。”
  贺蘅轻笑一声,并不看贺旸,只顺从地接过笔,贺旸死死地盯着贺蘅握笔的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么轻易,便要成功了吗?
  贺旸心下一跳,倏尔听见殿门口一阵骚乱,他下意识往外看去,竟是一直被禁足在宜清宫的柳后。
  还有她身后的贺暄。
  贺旸瞳孔紧缩,怔怔地看着贺暄右手捏着碎瓷片悬在柳后白皙的脖颈前,四下里的禁军刀剑出鞘,已将他团团围住。
  贺暄手心已经被冷汗沁湿,他像是被猎人围困住的孤狼,狠戾的眼瞳微微眯起,悍不畏死地龇着尖利的牙,仿佛下一瞬便能腾空而起,将这些猎人尽数拆吞入腹。
  贺蘅显然也看见了,他不动声色地悄悄往角落里退了一步,凝神看着殿中剑拔弩张的众人。
  “让他们退下。”贺暄将手微微抬高,冷声道。
  贺旸嘴唇微动,略显慌乱地注视着被迫仰着头的柳芳蕤,按照贺暄的话挥了挥手,围着他的禁军便往后退了几步。
  “孤说,让他们退下。”殿外的月光斜斜地打在贺暄高挺的鼻梁上,他半张脸都泛着银白的冷光。
  贺旸咬咬牙,正要抬手,眼角的余光瞥见外头一晃而过的青灰色的残影,突然变了脸色,昂头冷笑,轻蔑地作出一副睥睨的神色:“我若是不呢?”
  贺旸话音刚落,殿外一支冷箭穿云而来,正中贺暄的右肩,他手下一脱力,只电光火石之间柳芳蕤便挣脱了他的钳制,很快躲在了一旁的禁军身后。
  “西山营?”贺暄眉间的戾气攒聚,几乎像是笼罩了一层阴沉的灰翳,月光似乎都在这个夏夜冷成了霜。他右肩很快渗出血来,在他身上穿的那件青绿色短衫上绽开朵朵深红色的海棠,弥漫开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柳芳蕤将头上凌乱的钗环扶正,抬眼看着面前脖子上被架满剑的储君,扬眉笑道:“西山营已经把守住了宫门,今日,没有人逃得掉。”
  “陛下。”
  柳芳蕤扭头,步履款款地行至贺蘅面前,她手指上还涂着鲜红的蔻丹,此时轻轻扣了扣摊开的诏书,眼角含笑:“陛下,写吧。”
  贺蘅静静地凝视着她,半晌,突然开口道:“朕自问待你不薄,何至于此?”
  “待本宫不薄?”
  柳芳蕤讥诮地冷笑,“废后禁足,将旸儿夺爵就藩,这就是不薄?”
  “那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柳芳蕤倏地扯起面前的诏书攥在手中,眼中已几欲有些疯狂之色,“好,若是本宫咎由自取,那孝元皇后呢?”
  贺暄浑身一震,听见柳芳蕤清丽的声线逐渐变得尖刻,像是削骨的弯刀,一刀一刀地划在他的心口,“孝元皇后那样端庄温柔的人,陛下不也默许了本宫……”
  “够了!”
  “怎么?”柳芳蕤嗤笑,她饶有兴味地仔细打量着贺蘅此时苍白的脸,像是在看一出她最爱的折子戏,微微弯了弯眼睛,笑出声来,“敢做不敢认了?正好,孝元皇后的亲儿子也在,就让他睁开眼好好看看,他的父皇,究竟是个什么薄情寡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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