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春心[古代架空]——BY:寒鸦/梅八叉

作者:寒鸦/梅八叉  录入:08-15

  “是我。”傅元青回答。
  “是不是你三大殿外策马!”
  “是我。”
  “傅掌印,你为司礼监坐堂,原本应该最注重祖宗礼法。大端三百多年,二十二任帝王,你何曾听闻过落了锁的宫掖大门为一个中人而开?你又何曾听闻过有人敢在三大殿外策马?这紫禁城数万禁军护着的是大端的皇帝,是天子,是真龙!你如此妄为视大端内廷为你一人之内廷,羞辱了天子,便是羞辱了我朝臣!傅元青,你眼中还有祖宗礼法,还有陛下吗?”师建义痛心疾首,捶胸落泪,仰头哀嚎,“苍天!我泱泱大端怎有这样的一日,国不国,家何在啊?!”
  师建义老脸煞白,捂着胸口喘粗气,眼瞅着老先生就要气背过去。
  就像是开了阀门。
  下面清流一派顿时群起而攻之。
  “傅元青你嚣张什么?!夜扣宫门乃是死罪!”
  “傅元青佞幸奸臣!”
  “傅元青负荆请罪!”
  接着,更多的难听的话,便更多了,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不绝,信口开河、张口就来的大有人在。
  傅元青微微垂首立着,并为反驳。
  过往他似乎还有些委屈。
  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已经无所谓。
  “候兴海——”他扬声道。
  人们还在吵杂。
  他又抬高声音:“候兴海一案,牵连数百官员,在场诸位亦有不清白的!”
  人们的吵杂声渐消了几分。
  傅元青从怀中掏出一份厚厚的奏疏,双手抬高:“经北镇抚司所审候兴海之口供,名单在此!”
  终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今日乃是立春后第一次朝会。”傅元青道,“候兴海一案虽未最终结案,今日往后,但是但凡在此名录上之人,皆要去北镇抚司接受问讯!以刑部吏部为先。刑部、吏部结束,再到六部,再到六科!待刑部吏部梳理清楚,后续自然可移交刑部主审,待六部梳理清楚,大理寺、都察院可用。届时再由三法司梳理其余衙门各部。”
  “诸位大臣都是国家栋梁,傅元青不过一宫掖奴婢,微贱之身原本不配做这事。可先帝托孤,傅元青重担在身。还望诸位大人体谅。”
  “傅元青你嚣张跋扈!”又有个胆大的骂道。
  傅元青不以为意,又道:“去年便有意停办恩选,距离今年恩选还有三个月余,如此便停了吧。已抵京城的学子,愿意参加今夏科举的,礼部送各书院及国子监修习。不愿意留京的,朝廷给予盘缠,让其返乡。”
  师建义暴跳如雷:“老臣不同意!老臣要上奏疏,向陛下呈情!”
  “师大人请随意。”傅元青道,“元青没了批红之权,说的话也不一定能真的做数。”
  “好,你等着,你等着!”师建义抖着手指指他。
  众位大人怒目而视。
  可周围锦衣卫环绕,腰间绣春刀森白,盯着他们。
  文人们便瑟缩了。
  天边慢慢亮了一些。
  灰暗中,一边是文武百官,一边是一个穿着宫服的内官。双方以极为不对等的力量对峙,可又仿佛形成了某种势均力敌。
  又过了一会儿,皇极门开了,德宝举着灯出来,看了看这局面,作揖道:“诸位大人,圣躬违和,今日御门听政便罢了。”
  等着面圣参本的朝臣们怒了。
  “这都多少日了!陛下为何不上朝会?!”有不怕死的谏官开口道。
  德宝陪着笑作揖:“诸位大臣散了吧,散了吧。”
  傅元青叹了口气,亦作揖道:“傅元青退下了。”
  接着他上了凳杌,率先离开,回了司礼监。
  又过了好一会儿,沸腾的人群才缓缓散开,朝午门而去。路上师建义还在生气,然而人已经气得上头,被几个学生抬了出去。
  严吉帆和浦颖揣笏在人群后面慢慢踱步,严吉帆忽然奇怪看浦颖:“浦大人性子火爆,也速来不喜傅元青的专横,怎么今日连话都没说?”
  浦颖缓缓摇头。
  “这是怎么了?”严吉帆问。
  浦颖看他,叹了口气:“昨夜,傅元青夜扣宫门,内庭策马的事儿就传了出来。我也是知道的。然后又有消息说,陛下因此震怒,他东厂之权被夺。”
  “没错。”严吉帆道,“搁在以往,没人敢在朝会上对他发难。如今他大势已去,又做了大逆不道的事,自然……”
  “我问过德宝公公。傅元青昨夜回宫是因为陛下抱恙,心急之下只能夜扣宫门。而少帝登基后便赐予了他内庭策马的荣宠。这两件事都算不得他越界。”浦颖说,“又说陛下因此夺他东厂之权。可……方泾不是傅掌印身边最亲信之人吗?你觉得这算是真夺权?”
  “仿佛有些道理。”
  “我在想啊……”浦颖道,“光是今日之事,我等所见已与真相相差甚远。那过往种种呢?是否是我太武断了……一叶障目,先入为主?”
  严吉帆一怔,沉思起来。
  “是否因为宫奴素来卑贱媚上,便不是好人,是利欲熏心之徒?也许错的,并非内庭的宫人。也许是我们这些自诩为忠良臣子的人错了呢?”
  浦颖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在灰暗中的皇极门。
  他说完这些话,也没有答案。
  萧瑟的广场上就剩下他两人。
  而皇极门那头,再远一些,傅元青的凳杌已经抵达了司礼监门口。
  太后身边的慈宁宫管事尤宽已经在司礼监外等候,见他来了,作揖道:“老祖宗,太后说您下朝后,让您过去问话。”


第21章 莺
  傅元青随尤宽抵达慈宁宫的时候,太后已用完早膳,正在奇缘崖上的经房礼佛。
  尤宽上去了一趟,下来小声道:“老祖宗,太后让您稍侯。”
  傅元青便只能等待。
  晨光中,金箔妆镶的经房璀璨生辉,诵念经文的声音随着木鱼声传下来,让人沐浴在一片祥和中,产生了一种我佛慈悲的幻觉。
  只有老祖宗没有这种感觉。
  他的身子虚弱,各个关节早在浣衣局三九天洗衣服的时候冻坏了,站了一会儿之后,便觉得膝盖刺骨的痛,连腰背都僵着沉下来。
  “干爹,要不回去坐会儿杌,歇会儿。”方泾已经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小声道。
  “这才多少时辰。”傅元青温和抿嘴笑笑,“各殿太监上夜一站就是半宿,也不见谁有我这般娇气。无碍的。”
  “可您身子骨儿……”
  傅元青瞥了眼经房,摇头:“我没事,再等等,太后让稍侯,那便稍后就会传训。快了。”
  可这个稍后,又过去了许久。
  诵经声仿佛永远不会停。
  璀璨的金光都散在了升起的日头里,才瞧见太后身边侍女惠兰下来,她蹲了个福道:“老祖宗,太后请您上去。”
  “好,我知道了。”
  傅元青稍微动弹了下僵硬的身体,更多的针扎的痛从关节里传出来,他脸色有些白,可还是装作无恙的抬脚跟上了惠兰。
  傅元青在经房外叩首道:“太后,傅元青来了。”
  在经房内佛龛前跪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回头瞥了他一眼,缓缓道:“哀家让尤宽去司礼监请你,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傅掌印好大的架子。”
  傅元青俯身道:“臣寅时去御门参加朝会,迟了些来,请太后恕罪。”
  “你毕竟是个内臣,心里应装着主子,朝会与大内之事孰轻孰重,你应能明了。别顾此失彼,忘了自己分内之事。”
  “臣不敢。”
  太后双手合十又朝菩萨拜了拜,身侧侍女将她搀扶起来,缓缓出了经房,路过时,她在傅元青面前停了一下,又道:“起来吧。”
  “是。”
  太后闺名权莺,也曾是名动京城的奇女子。
  才艺双绝,便于男子亦不逊色。
  她父亲乃是与於闾丘同样位列三公的太保、世袭咸宁侯、大同总兵、平虏大将军权鸾。也正因为她父亲是这样手掌兵权举足轻重的人物,权莺才不得不嫁入皇家,嫁给赵谨为后。
  从那以后,渐渐的,权家小姐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取而代之的是依附于皇权的一个女子、一个符号,一个被称呼为太后的符号。
  太后没有孩子。
  又因为她家世滔天,赵煦并不能被交给她抚养。赵煦登基后,她便只能深居后宫,以礼佛度日。
  皇帝会按时来问安。
  每一年与娘家人见一次面。
  这便是她仅有的亲情。
  傅元青看她的背影,有时候想……这宫廷像是一个笼子,什么样风华绝代的女子,都只能做笼中的夜莺,在这里泣血吟唱直至终老。
  “开年儿来的事儿,哀家已经听闻了。”太后在御花园里散步,缓缓开口,“前朝不消停,后宫也没办法安宁。”
  “是臣之过。”
  “我倒觉得不是你的过错。皇帝大了……自然难免前朝众臣有些想法。十六宝玺要送还乾清宫摆放的事儿,就不用哀家再提了。原本前朝的事儿,后宫也不得插嘴。”太后说着停了下来,回头看他,“哀家找你来,只有一样,皇帝夏天弱冠,大婚的事,你可有想法?”
  太后的话,傅元青并不诧异。
  傅元青道:“陛下大婚人选,司礼监与内阁已是在议,各家贵族小姐,凡有适龄的,德才兼备的女子,都在陆续呈报之中。”
  “权悠。”太后说了个名字。
  傅元青抬头看她。
  “权家旁系弟兄之女。”太后道,“上次中秋入宫,哀家瞧过,很温婉大方。可做国母。”
  “臣记住了,会纳入名录中。”
  太后道:“名录,不过是做做样子。最终还是要瞧这人戴不戴得凤冠。脖子不够硬的,怕是要折在万岁山之下。”
  傅元青躬身道:“臣驽钝,请太后明示。”
  太后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打量垂首之人。
  过了一会儿道:“现以后宫凤位,换前朝兵部支持,算不算一笔划算的买卖?”
  傅元青不语。
  太后轻轻叹气:“我听闻傅公公批红之权给了刘玖。东厂大印送与方泾……想必很能体会举步维艰几个字的含义。再过几个月,皇帝弱冠。交还宝玺后,傅公公何去何从?还是早些筹谋。”
  “谢太后教诲。”傅元青说,“容臣思量一二。”
  太后还要再说什么,就听见惠兰来报道:“皇帝来了。”
  还未等她反应,德宝引路,少帝便坐着步辇入了花园。
  少帝身着明黄色衮龙服,头戴网纱抹额,显得精神俊秀,在辇上笑到:“如此好天气,母亲散心,怎不叫上朕?”


第22章 天子之职,莫大于礼
  “太后与傅元青聊什么?”少帝下了辇后问。
  末了,他瞥了一眼垂首的傅元青。
  “家长里短,后宫琐事而已。”太后回道,“皇帝倒是少见来御花园。”
  “想念太后所以就来了。”少帝上前搀扶她,“朕陪母亲走走。”
  阳光普照,御花园里百花含苞,两位这世间最尊贵的人互相搀扶而行,颇有一番母慈子孝的错觉在其中。行了一会儿,太后道:“皇上年龄不小了,该广纳后宫,多瞧瞧各家各户的女子。若有中心意的,哀家做主便接进来。”
  “儿子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现有司寝四人,足够了。”
  “你年龄小,怎么可能没有心思。”太后叹气,“祖宗江山都系于皇帝一人,倒让你无暇享欲。只是开枝散叶也是皇帝的职责,司寝们是担当不了如此荣宠的。皇帝还应早些选秀纳妃。”
  少帝瞥了后面跟着的傅元青一眼:“原来母后刚才在和傅元青说这个。”
  “正是。”傅元青躬身,“太后正在问询臣。”
  “那有个什么结论吗?”
  太后笑道:“这不是刚说起来,皇帝便来了。”
  少帝表情平静,只点头道:“前朝琐事缠身,朕便回养心殿看奏疏去了。”
  “国事为重。”太后赞许,“皇帝注意身体。”
  “谢母后关爱了。”
  少帝微微行礼,转身便走,走了两步道:“傅元青,愣着干什么,跟朕回养心殿。”
  “是。”
  傅元青与太后行礼,转身跟随皇帝离开。
  皇帝的步辇走了一阵子,眼瞅着看不到太后等人了,少帝开口道:“方泾!”
  方泾小跑到辇下,躬身道:“奴婢在。”
  “给你们老祖宗把凳杌抬过来。”少帝瞥了一眼左手边的傅元青道,“他腿脚不好,走不得远路。”
  “是。”方泾一溜烟儿的去队伍最后让人抬了凳杌上来,小声说:“干爹,您坐吧,皇上操心您腿脚。”
  傅元青膝盖痛得刺骨,站得久了连手腕关节和肩膀都僵痛,走了这几步路只觉得在刀窟中走一半的痛,如今有凳杌,便不推辞,谢恩后坐上去。
  又走了一阵子,看到了顺德门,少帝挥手让步辇走慢了两分,与傅元青的凳杌平行,问:“权莺什么意思?”
  傅元青抬头,看着左手坐在步辇上的少帝,东侧的光正从他身后勾勒出一个侧影,高高在上的年轻人让他有一种正在远离的错觉。
  “太后操心皇后的人选。”
  “她想选谁?”
  “权悠。”
  傅元青两个字说出来,少帝便笑了:“端的是好心思。她倒是敢想。为了后位她打算付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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