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春心[古代架空]——BY:寒鸦/梅八叉

作者:寒鸦/梅八叉  录入:08-15

  道人被堵了一嘴,怔了好半天说:“也、也不是。老爷仪表堂堂,定、定受青睐,那、那老爷是来斩烂桃花的?”
  傅元青掩袖忍不住笑了。
  陈景转身想走,傅元青却拉着他入了殿内。月老和蔼的在神龛内坐着,手中寿杖上开出了桃花朵朵。傅元青在月老像前叩拜,又捐了二十文钱,得了一根红线。
  傅元青将那红线绕在炒米纸包上,与陈景又往火神庙中行,庙后与什刹海相邻处,有一临水亭上了灯。
  远远望去,荷叶从水底冒出,点缀在海子里,都还蜷缩着,不曾张开。天色半暗了下来,湖对面远远点了朵朵灯笼,路上马似游龙,车如流水,繁华喧嚣直冲云霄。
  “我许多年没来过了。”傅元青道,“上次似乎还是在十五六年前吧……殿试那日,做了探花。孝帝点我入翰林。吃完翰林院登第宴,晚上便被几位哥哥拉来此处饮酒。”
  他拆开了炒米,拿出几粒来磕着。
  *
  他在真武大帝前送了千两白银做香火,让道士上了最好的香,又托人点了长明灯,代家人祭祀火德之神,求仕途高升、家族兴旺。
  静闲,语闲、心闲、笑闲四位在临水亭中畅饮美酒,听对面楼上伶人缥缈歌声,拿着月老殿中求来的红线畅想哪日可得红袖添香。
  那日月升的早。
  嫦娥仿佛在月中起舞,欧鹭在渔歌唱晚中归舟。
  天下之大,不足他们万里胸襟。
  浩宇虽高,也得仰视凌云壮志。
  几人已醉。
  然而就在那时,火神庙内轰隆一响,祭祀火神的炉鼎坍塌,炉灰扑灭了那盏长明灯。
  然后一场大火,湖对面的琼宇楼也没了。
  *
  傅元青收回思绪,又抓了一把炒米。
  “路上的炒米,都不怎么精致,老祖宗不喜就少吃些。”陈景说。
  傅元青却道:“不错。”
  “老祖宗骗人。”
  “是真的酥脆,米虽然不好,但是炒得火候恰到好处。”傅元青说,“以前陛下小的时候贪嘴,总爱积食。我便让司礼监的厨子做一些,给陛下吃。”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元青仔细去想:“很久了……陛下刚登基那会儿不过七岁,朝中波澜暗涌有言论说秦王想要归朝摄政,取而代之。太医院没有可信之人,陛下患疾也不敢声张,便只能我私下翻翻医书,想些办法。”
  “想必那时很难。”
  傅元青又抓了一小把炒米,放在掌心,细细数了一下,是十三颗。
  像是这一晃而过的十三年。
  “确实很难。”傅元青道,“以前陛下年幼,便安排了宫中女官侍夜。我也心思简单,没有放可信之人在少帝身旁。那年冬夜,便有三个宫女乘少帝熟睡,压了十几层被褥在少帝身上。若不是曹半安在配殿歇息听见异响……少帝怕当时就没了。这三个宫女咬舌自尽,死也没说出幕后主使是谁。”
  “没有其他可靠之人了吗?”
  他将剩下的炒米包好,塞回陈景怀中:“太后非陛下生母,无法依靠。前朝诸位阁老又各有各的家族利益,并不真心为陛下操劳。秦王……秦王原本是先帝的三哥,封藩于秦,便是现在,陛下无子嗣,秦王依旧是帝储人选。唯有无处可去的宫人们只能依附陛下,反而成了与陛下休戚相关的不二人选。”
  “皇上那日那么对老祖宗,老祖宗不生气,还为他说话?”陈景问他。
  傅元青抬头去看天。
  “说了陛下也很孤独,高居庙堂,除了奴婢们便没有任何可亲可信之人。紫禁城锁住了数万宫奴,又何尝不是锁住了帝王呢?”傅元青轻轻叹了口气。
  皎洁的月升了起来。
  与夕阳有些呼应。
  只是相隔太远,都显得孤单。
  “老祖宗为何带我来海子?”
  “难得清闲,便带你来散散心。”傅元青道。
  陈景垂首坐在亭子的一侧,摊开掌心,不知道看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道:“我这几日消沉,老祖宗看出来了。便特地带我来这里,想让我高兴些。”
  “我陈景何德何能,值得老祖宗这般上心?”陈景道,“若老祖宗并不真心实意喜欢陈景,便不要这般待我。我……我受不住。”
  “我为什么不是真心实意?”
  陈景别过头去:“老祖宗说要与我做假夫妻。”
  他说完这话。
  便有些提心吊胆的期盼。
  可傅元青没有答他。
  陈景的心有些凉,像是要往海子里沉下去。
  接着,他就感觉到傅元青坐在了他的身旁,又握着他的手。他轻微的挣扎了一下,并不算十分真诚的想要挣开,于是便又让傅元青紧握。
  接着傅元青把刚从月老殿内求来的红绳系在陈景手腕。
  “老祖宗?”
  傅元青垂目看着那红绳,有些不舍的抚摸那条红绳,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我又有些私心。”
  他抬头看陈景,温和的说:“若真有来生,我便去找你。只是不知道那时,你还记不记得我。”
  傅元青眼神清澈,映照着柔和的月光。
  陈景情不自禁,在波光粼粼中,拥吻了他。
  *
  夜终于深了。
  苍穹成了藏蓝。
  离开时,傅元青感慨:“夏日这里碧绿接天,很是波浪壮阔。只是不知道,那会儿还有没有机会再带你来看看。”
  “会有机会的。”陈景说,“一定会的。”


第41章 夺情
  两人出了什刹海,便已瞧见了在鼓楼斜街等候的马车,方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在跟李二唠嗑。见他两人过来,连忙下车行礼:“干爹,您溜达完啦。”
  “是,辛苦你们等了这会儿。”傅元青说,“可吃了饭?”
  “还没呢。”方泾说,“一会儿去厂子里吃吧,儿子让厨子做了些软烂的,您肯定吃着舒服。”
  “好,那就走吧。”傅元青带着陈景上了车,又想起来了什么,对陈景说:“炒米还有吗?”
  陈景不明所以的把手里那拆开的炒米给了傅元青。
  傅元青塞给方泾:“你和李档头垫一些。”
  方泾呆呆的接过去,然后抬头看向陈景,就瞧见陈景刀子样的眼神看过来,吓得一个激灵,把炒米连忙推回来:“不吃不吃,东厂里炖了大腔骨,我们回去吃肉。”
  说完也不等傅元青答话,把车门咣当一关,然后对着李二说:“走走走,去东厂。”
  李二莫名其妙看他:“厂公,这怎么了啊?”
  方泾只觉得脊椎发凉,摸摸脖子,感觉脑袋还在脖子上,松了口气:“哪儿那么多话,回去吃腔骨去。”
  马车从什刹海绕行,经过顺天府衙,上安定门大街,一路往南走了好一阵子,便绕进了东厂胡同。天色已晚,东厂大门点了两个灯笼,上书东缉事厂。
  漆黑屋檐下,大红铁门上的铆钉都显得有些阴森血气。
  门口两边番子带尖帽,穿皂衣皂靴,像是缉拿鬼混的无常,亦有些吓人。
  傅元青的马车自大门入了院子,这才下车,东厂掌刑千户孔尚带着诸位档头们已经在院子里候着,见傅元青下车,连忙躬身迎接。
  “见过掌印。”
  “见过老祖宗。”
  诸人纷纷行礼。
  傅元青拱手回礼道:“如今我已不提督东厂,诸位便不用这般客气了。”
  孔尚和气笑着:“那哪儿能啊,方厂公是老祖宗的儿子,老祖宗就是咱们东厂诸位的爷爷。见了爷爷哪里有不行礼的。到时候还说东厂的人都没了心肝,不行孝呢。”
  方泾这会儿显得比平时要威武,不耐烦说:“行了,孔尚你那个乱拍马屁的臭毛病改改。在老祖宗面前不兴这个。”
  孔尚也算是东厂二把交椅的大人物,年龄比方泾大不少,让小子当头训斥也不觉得丢人,客客气气的应了声是,便躬身给傅元青带路。
  陈景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孔尚还愣了愣,小声跟方泾说:“这位是谁啊?身形怎么这么眼熟?”
  方泾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让他说闭嘴,傅元青已经开口了。
  “他原来便是东厂的死士。孔掌刑想必熟悉的很。”
  孔尚又愣了愣。
  然后看到方泾在傅元青身后疯狂给他打眼色。
  “哦……哦哦哦……”他恍然大悟,“熟悉,熟悉。特别熟悉。这不就是那谁……谁……”
  陈景道:“在下陈景。”
  孔尚:“对对,陈景。嗨,瞧我这脑子。年龄大了不好使。你、你近来可好?”
  方泾感觉额头又要冒冷汗,在傅元青有疑惑之前,已经抢先笑道:“干爹,浦大人来了,在后面院子里等了多时了。酒宴已经摆好,您要不先去,别耽误了正事儿。”
  傅元青虽觉得有些奇怪,倒也没有多说,便对陈景说:“你在外面等,还是跟我去见浦颖?”
  陈景收回盯着孔尚的视线对傅元青道:“老祖宗让属下去,属下便去。”
  “那便一同入内吧。”傅元青带着陈景就进了方泾布置好的那个院子。
  等两人进去了,孔尚问方泾:“厂公,咱们什么时候有死士了。”
  方泾翻了个白眼:“我说有就有。你给我说漏嘴了,不是我要收拾你,等着诛九族吧。”
  他言语恶劣不似作伪。
  孔尚又仔细想了想,他们东厂做密报、潜伏营生,记人一事最是擅长。
  觉得那个人的身影熟悉的似乎像是一个人。越想越想,最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
  院子在东厂最内,紧贴着皇城根儿下,院子里有个厢房一间,亦有些流水。布置的还算清雅。
  这会儿浦颖穿素衣,带孝于左臂,正站在厢房外,负手而立。
  见傅元青进来,浦颖问:“这是怎么了?我尚在孝期,方泾为何抓我入东厂?”
  傅元青行礼:“浦大人勿急。是我让方泾请您过来。其他地方杂乱,只有东厂缜密,可掩人耳目。”
  浦颖怔了怔,这才安下心来。
  “浦大人可曾用膳。我让方泾准备了酒菜……”傅元青又道。
  “不用了。有话直说吧。”浦颖打断了傅元青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兰芝,以前是我不好,那日你走了,父亲也有些悔意。说他因传闻误解了你,不如家翁半分豁达。托我若有机会,要向你当面道歉。”
  傅元青怔了怔:“柱国大人他……”
  浦颖有些惭愧,垂首道:“家父年龄大了,脾气倔强,这些话已经是他平生能说出最谦卑之语。你不要介意。我呢……这些年沉迷官场,被身份地位迷花了眼,低看了你的德行。我迂腐之极,愧对家翁教诲。办了许多错事,说了许多粗鄙言语……家翁走后,回忆过往种种,只觉得羞愧异常,枉读了这些年圣贤之书。”
  他说:“兰芝,我应万死谢罪。”
  说完这话,浦颖撩袍子,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便要叩首。
  傅元青被这声惊得浑身一颤,连忙扶住了浦颖臂弯,道:“浦大人是吏部尚书,肩扛社稷,不可跪一个宫人!”
  浦颖羞的满脸通红,硬要去叩首。
  “浦大人……”
  “兰芝,你让我给你磕头赔罪。”
  “浦大人,不可。”
  “兰芝,你让我……”
  “浦敏欣!浦静闲!”
  旧日的称呼冲口而出,两个人都愣了愣,抬眼看去,对方的面容还依旧熟悉。这一声呼唤似乎连接了久远的昨日,可岁月流逝,蹉跎中眼神里都有了沧桑。
  那些似曾相识的欢喜,又都被冲淡。
  傅元青跪坐在浦颖面前,道:“浦大人……真的不用如此抱愧。”
  “你、你若肯原谅我,就叫我一声静闲。”浦颖结结巴巴道,“便让我知道,你肯既往不咎。”
  傅元青有些无奈,最后叹了口气:“浦静闲,你这些年来朝会时骂我、下了朝会骂我,凡事都与我对着干。难听的话有一箩筐……要原谅你,哪里那么容易。”
  “那要如何才行?”浦颖惭愧问。
  “你便自罚三杯吧。”傅元青道,他对陈景道:“你让方泾把酒菜上来,浦大人愿意在东厂吃饭了。”
  *
  酒是烈酒。
  酒一上来,还未等傅元青劝阻,浦颖便已自罚了三碗,他喝下酒去面色如常,问傅元青:“一起喝。”
  “你是吏部尚书,我只是宫人……”傅元青坐在对面,摇了摇头:“能与你这般平坐畅聊,已经是做梦一样。同饮便算了。”
  浦颖端着碗一怔,放下来道:“你还执着于这身份。”
  “也不是。”傅元青又帮他倒了一碗,“更怕醉酒误事。”
  “所以你今日让我来东厂,是有事找我?”浦颖问他。
  傅元青双手掖袖,对浦颖道:“是今日刘玖送奏疏过来,我已瞧见了你申请丁忧三年为浦夫子戴孝的折子。”
  “为祖父母守孝,乃是礼仪中事。我自请丁忧,应是情理之中。”浦颖说,“今日也得了批红回复,说不允丁忧。”
  傅元青点点头:“臣下丁忧,陛下爱惜良才,按惯例,这样的折子也应退回。一般要三请丁忧而准,乃是情理之中。这才符合了人伦、也符合了君臣之道。”
  “是啊……”浦颖感慨道,“只是这样一来,我就要离开朝野了。父亲已经带着家翁棺椁启程回乡,我待这边事毕,陛下允许后,就也回去了。再见怕是得二十几个月后了。怎么了?这中间有什么不符合规矩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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