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来相照[古代架空]——BY:风为马

作者:风为马  录入:08-27

  醉眼朦胧间,有人说了一句什么,元君玉撑起脸,看样子是醉了,腮边挂着不常见的笑:“今日督公这里实在冷清了些。”
  常喜连平日最宠爱的几个戏子都没叫,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菜喝酒,时不时说些不紧要的公务,兜兜转转的,就是不提如今南京的头等要事。
  “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的,我看不必。”常喜笑了笑,俨然有种总领南京的派头。
  元君玉与他碰杯,手腕落下,在酒桌上慢悠悠摇晃着,始终不喝一口:“可我觉得……督公实在是没把我当自家人。”
  常喜笑了:“我看不看重你,你还不知道吗?”
  桌上的碗筷声停了,没人说话,等着元君玉接。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我一点不知情?”
  常喜斟酌的看着他,似乎是忌惮他在南京文人之间的那点影响力,半天才劝他喝了那杯酒:“先饮吧。”看元君玉给了他面子,他才缓缓道:“正是因为这么大的事,我才一个人担着,若消息有误,则万岁爷只降罪我一人。”
  “我听闻宁冀近几月与浙直总督大力襄助沿海兵防,怎么会在此时与贼寇勾结?”
  常喜给他添酒:“是人是鬼,一念之间,多少人能逃过这一劫。”
  元君玉像是被说服了,又道:“既是通倭,倭寇何处去了?年初时南京便有倭寇,若此番重演,督公可要当心了。”
  常喜道:“世子放心,我前日与浙江通信,南京暂无倭患。”
  “如此,我可为南京百姓少忧虑一分,”元君玉一饮而尽,“方才是我心胸狭窄了,只是现在……我还想斗胆向督公讨一个人。”
  常喜应该猜出答案了,但还是故作不知:“谁?”
  元君玉靠在椅子背上,看不出是醉了还是醒着:“狮子山,兰泉寺,想向督公求个出入的凭据。”
  常喜道声不可:“世子,此时,正该明哲保身啊。”
  “可是宁冀不会认罪,”元君玉可能真的在说醉话,“督公昨夜派去山上的人不也碰了钉子?由我去打探消息,他能松口。只是以后再有此种大事,督公切莫再一人承担了。”
  常喜有些愣,忽然就露出一种今夜从有过的笑,敞开了心怀似的,把手一拍:“那就依你所愿。”


第81章
  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宁瑞臣呆呆地坐着,面前一张度牒上清清楚楚写的他的大名。
  老方丈把这张保命符交给他的时候,对他说得含蓄,但他大致也知道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宁瑞臣搞不明白,怎么从前父亲被人告谋反都没有事,现在区区一个通倭,就突然如大厦倾了呢?
  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根线牵引着他,引他慢慢地捋,此时所感所想,不过都是花花世界里的欲,一下子烛花刺啦爆响一声,他便如梦方醒似的,把眼角细细的泪珠抹了,漠然地把度牒收起来。他该再悲一悲,怒一怒的,此刻心里却只想着:没意思。
  眈眈逐逐,没意思,你争我夺,没意思,红尘痴缠,没意思……一刹那,仿佛应了那句“作梦中梦,悟身外身”……他目光悠远,看向窗外浓郁夜色里绵延的山脊。
  没意思。
  就这么被推进一个无忧无怖的世界,宁瑞臣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去恨谁,他甚至想,不如就这么顺应天意,出家便好。想到此时,桌上蜡烛也燃尽了,分明从天明坐到了到天黑,他却觉得这一日如露水般短暂。
  怔忪间,外面有笃笃的叩门声:“爷,二爷?”
  宁瑞臣飞快地把度牒藏好,打开门,看见宝儿怯怯地立在门首:“爷,有人找。”
  “哪个?”宁瑞臣不想见,使个手势叫宝儿把人赶走,不料那人已经进来了,竹青色的袍衫,画一样的眉眼,披戴着月色走进来,相对竟无言。
  “你来干什么……”宁瑞臣想替他拂一拂袍摆上的草茎,还是忍住了,倦怠地揉眼睛,“回吧,这时候,还是别见的好。”
  元君玉叹一口气,靠近了,并不理会他这话,从怀里拿出一小包油纸包,摊开来,是些八珍糕,揉在怀里太久,碎得不成型了,元君玉罕见地尴尬起来:“路上看有人叫卖。”
  宝儿退出去,悄悄带上门,只留屋里两个人,对着一枚惨淡的烛光,时不时对上一眼,又飞快别开。
  宁瑞臣随便吃了几块糕,问:“这几天你还好?”
  “常喜在清剿反他的人。”元君玉没说自己,一句话,把南京的景况说了个大概。
  不外乎是谁死了,谁又苟活着折了节,宁瑞臣凄凉笑道:“不知道我家从前的砖瓦,如今还能拾得几片?”
  元君玉不喜欢听他这么说话,很强硬地把他拉住:“瑞儿。”
  按理说,现在他们不该相见的,宁瑞臣有几分抗拒,抿着嘴,半天不理会。
  就在刚才那一会儿,宁瑞臣简直要步入另一个无我世界,可一见着他,古井一样的心波就重新活过来了,宁瑞臣说不清是怎么了,眼睛又发着酸,没言语的把他往外推了一把,没推动,可能不太想让元君玉惹祸上身,然而更多的是淡淡的委屈,大概是真的想在他怀里哭诉一番,再埋怨几句,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我没家了。”宁瑞臣应该痛哭一场,可是此时此刻,眼中像是干涸了,一点眼泪淌不出来。
  元君玉牵着他的手,指头狠狠地缠上来,捏了两把,沉默半晌:“会好的。”
  “我累了。”宁瑞臣揉了把干涩的眼。
  “睡一会儿,”元君玉从那张条凳上起来,把宁瑞臣发髻解了,很轻地给他脱外袍,“我守着你。”宁瑞臣的脸微红,听话地躺下,半天听见床边上有凳子轻轻落下的声音,才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把元君玉的袖子拉住一只。
  “我爹……我爹不会通倭。”
  元君玉这会儿变得像另一个人,温柔地用手慢慢梳着宁瑞臣的头发:“全南京都知道。”
  宁瑞臣睡不着,又问:“关在哪了?我哥……还有扬州那边……”
  “刑部,等到过两日北京的旨意到了,就知道是怎么审理了。”元君玉叹着气:“扬州……扬州还好,只是恐怕也没办法援助南京。”
  “我知道的。”宁瑞臣声音闷闷的,过了会儿,可能真是累了,眼睛缓缓地阖上。好一阵,元君玉以为他睡着了,忽然又听他低低地说:“往后……往后,怎么办呢。我从前,从没想过,现在才觉得,我什么都办不成。”
  “有我,”元君玉模模糊糊地说着,手指捋到了他的头发尖,“这些天,先在兰泉寺避一避,一定会有人来找你,不要信他们的话。”
  宁瑞臣翻身过来看着他,那目光灼灼的,看得元君玉心里一跳:“更不许信谢晏。”
  “嗯……他今天,来找过我。”宁瑞臣刚说,元君玉就恼了,一把攥住他的手:“什么时候?没动手动脚的吧?”
  宁瑞臣心头的沉郁好像散了那么点,看着元君玉,有点好笑,坐起身来,然后把元君玉拉近了些,悄悄地,仿佛在说什么不能外道的密语:“他总和我说你的坏话……”
  元君玉眉毛挑起来,带着明晃晃的戾气:“说什么了?”
  这时候宁瑞臣很依赖他,把头埋在他怀里:“记不清,反正,我一句都不信。”
  元君玉急于证明什么,揉一把宁瑞臣柔软的头发,把他抱紧了,不经意就闻到他身上那股檀香:“你时刻记着,我一心一意待你好。你哪天要是听信别人的谗言,就别……”他想说些老死不相往来之类的话,到底忍住了,“——我真是冤死了才算好。”
  宁瑞臣可能是在笑,肩膀一颤一颤的,半天才郑重地说:“好。”
  元君玉感觉到腰侧有一双手慢慢绕过来,很坚定地,把他也搂住,有个温热的东西在脸颊边上挨了一下。
  这一刻,他真的像是把天上的白月亮抱在怀里了,就是真有人毁谤他的声名,也没什么所谓的,这一刻太好了,情好,人也好。只用一个好,似乎不足以形容,可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好”,足以胜过千言。
  思绪旖旎混乱的时刻,大约也让人忘了愁,元君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冲动,把宁瑞臣的脸掰正了,用一种略有侵略的目光把他看着。
  宁瑞臣不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凶狠是怎么回事,哼哼着要躲开,元君玉不肯,伸出手臂把他捞过来,像那天在假山洞里那样,用唇舌把他叼住了。
  “哼啊……”很突兀的一声,宁瑞臣害怕被左右僧舍的僧人听见,憋住气,把舌尖探出来,小意讨好着。
  亲这一下,用了太久,宁瑞臣细细地喘了一下,如梦方醒地把元君玉推开,眼睛不知往哪看:“你、我……”
  元君玉说不清这感觉是什么,只是本能地想多亲近,额头抵着额头,宁瑞臣的后脖颈就在他掌心下冒着热气,简直是毫不设防的猎物。
  元君玉单边的膝盖压上了那张板床,微微倾身,把他困住,一双桃花瓣似的眸子款款蛊惑着:“再来?”
  也许是那深重的目光把廉耻也搜刮尽了,宁瑞臣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又是无止境一般的亲吻,他们都懵懂太久了,经不得三番五次不言明的试探,再尝试,就要把此前错过的全部讨回来。说是情,那便是情吧,索性把轻灵妙境的清规也全抛掉,嘴唇亲得啧啧有声,好半天,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一下子惊醒了一般。
  “这、这,不成体统!”宁瑞臣擦着嘴,“别乱来,菩萨都看着!”
  元君玉似乎很失落:“你不愿意和我好?”
  “愿不愿意的,怎么总问……反正,庙里不行,”宁瑞臣的脸红通通的,“不能干这干那的。”
  菩萨不准,元君玉却偏要,可终究是顾忌着眼下的情形,他才退让了:“菩萨看着,我便向菩萨发个誓,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宁瑞臣默默地坐直了,又垂下头:“嗯……”
  元君玉撺掇着:“要你也发一样的誓,才算管用。”
  宁瑞臣惶恐地看着他,好久才下了这个决心,先是念了几句元君玉不懂的经文,然后才是郑重的誓言:“我此生,也要对你好,我们两个人……在一块儿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孩子还小,别的大点再说8
  宝子们给点海星Q3Q


第82章
  太阳落山,张神秀往忠义伯府去了一趟。也是因为南京的变故,元君玉这会没心思为难他,一切待客之道也从了简。
  一进门,伯府已然大变样了,从前有个管账的老太监,张神秀记得的,为人很和善,如今不知打发去了哪里,其他侍候的下人也都面生,见到有客来,神情拘谨,一言不发地避让开。
  见了面,元君玉交给他一封纸袋,薄薄一层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地契。”见他费解,元君玉道。
  张神秀立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了:“这是做何?”
  “我叫人在广府置下的宅院,你带着柳骄,到那里去。”元君玉端一盏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出于对他人品的信任,又补充道:“一路上不要多停留,他若要闹,你只管教训,不要叫他生事端。”
  张神秀没敢问为什么,细细端详着那封地契。
  元君玉露出决然的神色:“我今日叫你来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讲起,包括你的那些朋友。就算谢晏问起,也万万不可透露一星半点。”
  张神秀知道,元君玉不大看得上谢晏,这中间恐怕是有些微妙原因的,但一码归一码,不是出了事情,元君玉肯定不会忽然叫他到万里之外去避险。
  他试探着问:“世子爷,是出什么事了?”
  元君玉一顿,并未回答,只说:“三日后,你只说你回老家去,往后没我的信,别回南京。”
  张神秀难得强硬了,没答应,深深地看着那封地契,半天才说:“我不敢收。”
  啪一下,是扣茶碗的声音,元君玉冷笑:“给你三分颜色,你倒敢开染坊?”
  张神秀两条腿都抖了,硬撑着脖子:“草民受不起,万一路上遇着变故,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岂不更糟了。”
  许久,元君玉才松了口:“南京要变天了,谢晏有常喜撑腰,可你——”元君玉不愿明讲,半真半假地说着,“恐怕不能自保。我知道柳骄听你的,此时叫他离了你,他必定不愿,你不领我的情是小,别把他害死了。要是这样,还不如趁早断了干净。”
  说到柳骄,张神秀像被捏住命门,刚才的气势一落千丈,糊里糊涂也答应了,从角门走出去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怎么向柳骄提此事。
  一晃到了家里,柳骄在天井下面支一笼素纱书灯,两只赤脚晃在秋风里,对着灯火慢慢地翻书。见张神秀回了,柳骄把书一扔,光着脚跑过海棠花砖,手臂一扬,挂在他身上,一连串的问:“哪去了,这时候才到家?让你去打听宁家的事,你问了没有?那二爷现今怎么样了?师父帮衬了没有?”
  张神秀疲惫地笑一笑,把他抱进书房,找一块白绢子,好脾气地给他擦脚:“铺子里忙,明儿我找人去问问。”
  “最近你总是敷衍我。”柳骄不大高兴,他一直这样,喜怒不藏在心里。
  又来了,张神秀疲于哄他高兴,捏着眉心:“怎么总这样多心。”
  “这就嫌我烦了?”柳骄刚擦干净的脚底心,又踩在地上,哀怨的看他一眼:“别人都说,心不在这一处了,才会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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