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来相照[古代架空]——BY:风为马

作者:风为马  录入:08-27

  张神秀听不得他这样说话,心里仿佛被撕开一样痛,柳骄越挣扎,他越心急,一下子想把他抱住不让走,此时那守门的官兵可能觉得两个人不对头,各自交换眼神,随后向这边走过来。
  “抓你的来了!”柳骄出其不意地嚷了一句。
  张神秀一惊,趁他分神,柳骄狠狠地在他虎口上咬了一口,张神秀吃痛地收回手,正在这个关口,柳骄把他一推,自己则混进愈来愈密集的人群里,找不见影了。
  张神秀怅然若失,又不晓得接下来该去哪里寻柳骄,正想着先回去等一等,忽然肩上一股力,天倾地覆一般的把他掼倒了。
  “干、干什么!”他头晕眼花,只晓得乱叫。
  几个兵围上来,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很快他就被勒令道明身份,南京拐子多,那几个兵显然是把他当做人贩子,要狠狠宰一笔银子。
  张神秀却从不知其中关窍,百口莫辩。正据理力争着,大理寺门前走出几个人,个个端玉带,戴乌帽,他们簇着中间一个稍年轻些的,那人看着倒也和善,圆眼睛,体格瘦,派头摆得却十足,嘴角似笑非笑地,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
  “督公。”门前头盘问的官兵立刻停下了,心虚地把张神秀拉到后面去。常喜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看见官兵身后张神秀涨红的脸,忽然笑了,对后面跟的几个说了什么,就有人往大理寺里面传话去了。下一刻,一行人仍是步履稳健,慢慢朝守备厅的方向移过去。
  常喜离开片刻之后,跟着才是那些小的,大理寺偏厅内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所穿不过六七品文官补。
  两个太监恭恭敬敬带着几个人迎面来,其中有一个是南京大理寺卿的儿子吴士吉,如今也在衙门里领个闲差干事,此时不知是得了什么好消息,红光满面的,正和身边一个青年有说有笑:“微卿,这次真是解气!”
  张神秀这会儿狼狈至极,听见谢晏的名字,头一个念头是躲开,可是那边谢晏竟已经过来了。
  “术舟!”他关切地叫,“我听说外面有人拦人,谁知是你。”
  盘问的那些官兵虽不认识谢晏,但晓得吴士吉是个什么身份,自认了倒霉,悻悻地放跑了到嘴边的肥羊。
  张神秀脱了困,擦一把汗,避开谢晏的目光,看得出心里不大舒服:“你到这干什么来了?”
  “夜里有事,督公叫我来帮衬一把。”谢晏答得极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吃一顿喝一顿的事,“术舟又是怎么了?”他左右看一眼,把声音压低:“这些兵油子难缠得很,我们回去说。”
  两人与吴士吉道别,上了轿,谢晏看着张神秀不住地揉腰,不免关切问:“方才挨了些拳脚吧?我那里倒有些督公赏的暹罗油,回去叫人给你抹些化瘀……话说回来,你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些人?”
  张神秀闷闷不乐:“说来话长。”
  “这模样,和家里的吵架了?”
  “……”
  “被我猜中了,”谢晏哈哈一笑,根本是提前就知道了,“吵吵嘴,也算情趣,只是别太过,坏了和气。”
  张神秀恹恹地应他几声,不言语了。
  谢晏瞥他一眼,用半开着玩笑的语气道:“哎,昨日我听人说了,你到世子府里去了?”
  说到这个,张神秀心里一跳,也不知道谢晏怎么就提起这个,支支吾吾地:“啊,去了,去走了一趟。”
  “今儿柳骄气跑了,你知道他怎么不来找你麻烦?”谢晏笑了笑,凑过来,拿扇子掩住嘴:“可知大理寺中受审的那个是谁?”
  “谁?”
  谢晏别有深意地:“元君玉。”
  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有种重见天日的欢喜,张神秀瞠目结舌:“为何忽然审他?”心中又是百转千回,原来元君玉叫他带柳骄南下避祸,是早听到风声了?
  谢晏抓起张神秀的手,拿扇子尖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
  “通……”张神秀一张脸立刻青了。
  谢晏轻轻哼一声,仰在轿后板上。
  “他?!”张神秀吃惊,脸色由青转白,“怎么可能!微卿,你又……!不要越陷越深了!”
  “谁让他查我!这个节骨眼,不是他,就是我了!容得我权衡吗?”谢晏挑着眉毛,讥讽地看着他:“别总要我提醒,事到如今,可再无退路了。”
  “常喜不知道此事?”张神秀说的不止是与倭寇做生意,还有这次用心险恶的陷害。
  “他?”谢晏冷笑一声,“一个阉人,怎么和我斗法?借他之手,就连北京来的崔竹都称病在家了,现如今——”他忽然止住话,可那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张神秀沉默良久,可能是害怕,又或者是不敢置信:“算了吧。”
  谢晏登时不满了,自从来了南京,很少有人忤逆他,但到底他还念一点旧情,才耐下性子:“术舟,我们这么多年交情,我知你是最仁善的,在学塾里为同窗着想,在商路上为商会着想,在南京……为一个戏子着想,可你怎么从不为自己想想?”
  张神秀看着谢晏疯魔的样子,只觉得心冷:“想这些,毕竟伤天害理。”
  谢晏挑眉,翘起一边嘴角,那笑容里分明是讽刺他,脏水蹚都蹚了,这会儿假做什么清高呢?
  “我不伤天害理,咱们都要掉脑袋。”
  “我……”
  “好啦,术舟,”谢晏拍拍他的肩膀,“今夜过后,就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往后,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性命攸关的时候了,张神秀呆呆地听轿外金陵城里热闹的人间烟火,想到自己那些搏命挣来的琳琅金玉,忽的浑身一颤,想到什么可怖的事,急忙紧闭双眼,耳边似乎有万剑穿过的锐利嘶鸣。
  事已至此,唯一所能做的,不过顺水行舟。
  好半天,他才抹去满额的大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还有件事,我得和你说。”
  谢晏觑他一眼,转头望着窗外的景色,只当又是什么规劝:“什么?”
  张神秀无力地靠住轿板,斟酌了再三,还是告诉他了:“浙江来的信,柳骄看见了。”


第85章
  兰泉寺山房秋景灿烂,自山中引渡而来的山泉顺着半截竹管淅沥淋下,形成一方几尺宽的泉池,滴滴答答,和诵经声相映成趣。
  寺里讲经过后,僧人寥寥都散了,宁瑞臣从讲经堂出来,蹲在池边浇了浇了手,正要回寮房里歇着时,看见阶梯下面殿宇的石柱后,有个人佝着背坐在那里。
  不知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状若疯癫一般,坐在台阶上掰指头,口里数着数,摇头晃脑的,细细听,似乎是在背什么书。
  看那人瘦伶伶的,背影并不算强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坐着,秋天凉露侵衣,久坐地下恐怕不好。宁瑞臣出声叫了他一声:“请到上面来坐吧。”
  刚巧了,那人转过脸来,那是一张瘦得脱相的面孔,眼神闪烁,谨小慎微地,看着宁瑞臣笑了一下:“我记得你。”
  这是……这是元君玉府里那个疯子。
  他在这里,那元君玉也来了?却为何不告诉他呢?宁瑞臣心中奇怪,走下去叫他:“你家……”
  “家没了……”那疯子答,郁郁寡欢地攥了两把袖子,“暂住的地方,也没了……”
  “暂住?”宁瑞臣追问:“你暂住在忠义伯府吧?”
  那疯子却不答了,只怔怔地说:“身如风飘絮——还好我已有功名,将来我的书问世,不愁没有销路……”
  宁瑞臣急得跺脚:“伯府如今怎样了?你晓不晓得?”
  正说着,话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截断,宁瑞臣一惊,眼见着斜刺里闯出来几个人,那疯子被他们粗鲁地架起来,往佛殿里拖。
  “你们干什么!”宁瑞臣追出几步,猝然一顿,紧张地望向佛殿转角——他没想到谢晏会突然来这。
  但很奇怪的,谢晏这次并没有来纠缠,只是隔得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避着他走了。这简直是风水轮流转,宁瑞臣没想到自己也有求谢晏的一天,连忙追过去,前面拖拽疯子的人已经快走没影了,但谢晏还没走远,他三两步赶上去,冲着谢晏背影问:“那人是谁!”
  经他一喊,谢晏依然没有住脚,宁瑞臣喘着气,拉住他的袖子:“你凭什么把他带走!”话一喊出来,他就有些露怯,勉强维持着一副冷淡的面孔。
  少顷,谢晏转过身,神色忧愁:“我以为,你再也不愿和我说话了。”
  宁瑞臣挥开袖子,退开两步。
  “这个人,你应该知道的。”谢晏说着,为难地笑了一下:“只是我说了,恐怕你不愿相信。”
  宁瑞臣揣测着这话的真假:“胡说,我怎么会知道他。”
  “你看,我若说了,你还要怪我卖弄口舌,何苦来。”谢晏对他拱了拱手,大约是要走了。隐隐约约地,那疯子的叫喊又在不远处响起来:“我是癸未年考中的童生,去年已登殿做了进士,你们岂敢如此叉我……啊!”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过后,空寂的寺庙里才静下来。奇了怪了,这么一番动静,一个来看的僧人都没有,宁瑞臣无暇想其他,只捕捉到“癸未童生”这一串自谓,忽然间,心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是……”宁瑞臣不敢置信。
  “当初他在豆蔻亭纠缠不去,后来又被常喜利用,假扮世子行骗。”谢晏淡淡一叹:“世子回南京后,便将他押在府中,直至今日。”
  “那怎么?”宁瑞臣讪讪地住嘴,尴尬盯住地砖。
  “用他,就能打垮常喜。”谢晏似乎对宁瑞臣没有防备,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是世子手里的一张牌,可惜……忠义伯府,人去楼空了。我见此人可怜,才把他带出来,眼下该回了。”
  谢晏后面说了什么,宁瑞臣一律没有听见,只晓得那句“忠义伯府人去楼空”,细细想出这句话的意思来,宁瑞臣狠狠地打了个抖:“什么意思!你干什么了!”
  “我不过是个生意人,我能干什么?”谢晏退了一步,头一次这么疏离地看着他:“不如去问问你那包藏祸心的好哥哥,他自从回了南京,都在绸缪什么好事呢?”谢晏轻飘飘扔给他一张官府的告示,上面通倭的几个名字,“元君玉”三个字赫然在列。
  宁瑞臣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颤巍巍说:“你撒谎。”
  “大理寺都判了,不是宁伯父通倭,就是元君玉了,我当然相信宁伯父,”他话锋一转,“眼下刑部大牢里,恐怕咬得正紧呢。我若是他,断不会轻易就走这一步,怎么说,也要套一套你的话吧,毕竟,你这么好骗的——”
  宁瑞臣叫了一声,可能是让他闭嘴。那双眼睛里满是不甘,他死都不信元君玉的变节,于是这怒火又发泄到了谢晏身上。
  “你走。”
  “我走不走,和他是不是通倭有什么关系?我无所求了,唯一希望的,是你能早日看清。”谢晏笑了笑,把衣摆抖了抖,转身离去。
  窅暗的卧房,一张拔步床的帘子遮下来,两把帘勾新月一样垂在旁边,里面应该是有人睡着的,桌上有果子,还有一杯未收的残酒。门内倒是没扣闩不过房门严严实实关着,恐怕从外面挂了锁的。
  “知道他肯定要去兰泉寺,正好我也有事,顺便把人带回来了。”屋外面,谢晏的声音模模糊糊的,“照你说的,没害他掉一根汗毛……”
  “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微卿,今生你是我张术舟最好的朋友……”张神秀似乎动容了,“不知如何答谢你。”
  柳骄有些茫然,撑起身来,的确是自己平常住的屋子。外面谢晏还在和张神秀喋喋地说着什么,隔着一扇门听不大清楚,他想了半天,好像从一片空白的脑袋找回一点记忆。
  在大理寺门口……他趁机溜了,家不能回,师父那里当然也不能再去,柳骄便租了轿子,往兰泉寺去了。在山门前……在山门前,谢晏把他拦住了!
  这是要干什么?柳骄屏住呼吸,听外面人继续交谈着。
  “咱们说好了,你这园子,借我摆个阔,明日有些大人来吃酒的,我那里太破旧,不值一看。”
  张神秀笑着:“园子罢了,倒说得这么郑重。”他忽而踟蹰着,叹一口气:“只是,你答应我的事……别反悔……”
  “你这一辈子……罢了,别在这说。”
  柳骄只听见些只言片语,正想凑近了听,忽然外面声音停了,似乎是谁端了茶饭来,在外面对两个人行了礼,径直往屋里来了。
  柳骄急忙奔回床帐内,假做未醒,过了会儿门又推开,一阵杯盘碰响,等重新安静下来,他再去门边听话音,却早已听不见了。
  院内复又一派寂静。
  “干嘛非到这躲着?”张神秀有些埋怨。
  谢晏在前面走,不吭声,到了僻静处,谢晏才沉重道:“术舟,你真的想好了?”
  “我会照着和你说的,藏去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大可放宽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此事重大,我理应对你交个底,”张神秀下定了决心,深深吸一口气,“钱我都不要了,我……我把南京所有的商铺田宅转交给你,我不想再做这个了。老家剩下的那点祖业,够我家里人过一辈子的……这样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张神秀似乎是想到了将来,神采飞扬地:“往后我定在哪里,也会给写信来的。”
  谢晏神色复杂:“我若执意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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