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我的新婚妻子是男人之后[古代架空]——BY:首阳八十

作者:首阳八十  录入:09-06

  人生苦短,便宛如顷刻间覆没的许家一般,一切更如同镜花水月,于是什么世人眼光、礼义廉耻,又能有什么太大关系。
  总比日后一想起,就悔恨交加要好上不少。
  谢凌与不知为何,却突然就不想再松开这只手,他轻轻笑了笑,虽这笑容还有着未曾褪尽的悲怆疲惫,但所幸露了个真正的笑出来,而后反手握住了这只覆上来的手,动作自然,而后往山下走去。
  贺摇清却突然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两人相合的手,身旁谢凌与的声音混着细雨便洒了下来。
  “我当然是信你的,不过以后若再发生什么事,可不要再瞒着我,”谢凌与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论怎样,我总是想和你一起的。”
  贺摇清回过神来,垂下眸子,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就像是一个在黑夜中等待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抓住了奔向他的那缕月光。
  他从来都不需要太阳,他最喜欢月光。
  他本以为穷尽一生也再逃不开无边的长夜,可那月光却突然落了下来,铺天盖地笼罩住他,就像是下了一场细碎而柔软的初雪,温柔地像是一生只能做一次的梦。
  贺摇清那般用力,以至于让谢凌与感到了些许疼痛,可在此时此刻,却让他感到了些许安心。
  今日出来得隐蔽,因此并未备马车,两人松了手,谢凌与戴上斗笠,正准备翻身上马,身旁便传来了贺摇清的声音。
  “你决定了,是要追随我,对吗?”
  谢凌与回头,有些疑惑:“还不够明显吗?就像你说的,不论谁上位,我谢家应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总归我是想信你的。”
  “你当然要信我,”贺摇清的面庞隐藏在斗笠里,声音带着些许偏执,“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谢凌与楞了楞,而后声音里便沁满了纵容的温柔,却又极为认真,像是蕴涵着千钧之力。
  “谢凌与想要追随你,殿下。”
  贺摇清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这话,上马的身影却显现出了几分慌乱,谢凌与在他身后笑了笑,而后也翻身上马。
  两人就这么疾驰而去,细雨如丝,哪怕混杂着寒风,可落在身上,却能教人感到有几分轻柔了。
  未曾想到,两人回到凌安苑,刚换完衣物,一个令谢家众人都始料不及的人,却正出现在了武安侯府外。
  十月初的天气,这人却披着一极厚的月白鹤氅,面色透着病态的白,薄唇不见血色,眉目间清寂寒凉,只看着就能让人感到几分凉薄出来。
  而他的双膝之上,却正搭了一薄毯,此刻坐着的,赫然便是一张木制的轮椅,似是不良于行。
  被拦在门外,他也未曾说什么,只他身后一个仆从打扮的男人上前通报了姓名,而后便闭了眼在门前等着。
  等谢凌与神色匆忙地跑出来,看见的便是这人睁开双眼,笑容温雅地望向自己的样子。
  谢凌与微微喘着粗气,虽已经提前知道了,可亲眼看见还是呆了一瞬,而后深深弯下腰去,恭谨非常:“凌与见过叔叔。”
  这人,便是谢侯唯一的弟弟,谢凌与的小叔——谢疏寒。
  等谢疏寒颔首应了之后,谢凌与才直起身来,走到他身后,见谢疏寒没有拒绝的意思,才伸手小心地为他推着轮椅。
  “父亲上早朝还未回来,母亲在正厅,小弟去上了学,天气冰寒,路途颠簸,您要先去休息吗?”
  这位小叔素来身体虚弱,时不时就要病上一大场,从烟扬至京城那般远的路程,实在是让谢凌与有些担忧。
  “无事,”谢疏寒回道,“等见了再歇也不迟。”
  可哪怕他笑容温雅,谢凌与却丝毫也不敢反驳,只小心地应了一声是。
  两人分明是叔侄,谢凌与却恭谨有加,丝毫也不亲热,可两人却神态自然,就好像是本就该这样一般。
  到了正堂,等谢疏寒与谢夫人开始说话,谢凌与便又深深行了一礼,便退后离开。
  一直走到了凌安苑,进了门,谢凌与却仍在恍神,贺摇清看着微微皱眉,而后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是听过你有个小叔,但不一直都住在烟扬,已经十几年不曾回来了吗?”
  曾经艳惊京都的谢家二子,就算生来就不良于行,体弱多病,也未有谁的才情能越了过去,自从谢侯继了武安侯的位置之后便离开京城,十几年未曾回过一次,哪怕未听说过有什么风雨,也能教世人联想到一番兄弟阋墙的事情出来。
  “没错,但出了这般大的事,总是要回来一趟的,”谢凌与这才回过神来,开口回道,“接到消息之后,小叔先派人把明渊送了回来,而后便开始动身,因为身体原因,便走得有些慢。”
  贺摇清才想起来了这事,于是开口问道:“为何明渊之前要去烟扬?”
  谢凌与坐到桌边,给两人都倒了杯热茶:“小叔来信召他去的,原因父亲应该知晓,不过我小时候像明渊这般大的时候,也去过一次,呆了差不多一个月。”
  贺摇清接过茶,颇感兴趣:“哦?都去做了什么?”
  “已经不太记得了,”谢凌与思索了半晌,也没有想起来什么具体的事来,“好像就是读书练武,和候府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差别。”
  贺摇清眉梢微挑,摆明了不信他说的话。
  谢凌与无奈笑道:“都是真的,未曾骗你。”
  贺摇清喝了一口茶:“我可没说不信。”
  “不过……”谢凌与看着杯中泛起的涟漪,又开口说道,“虽都已记不得了,但还是能记清楚他给我的感觉。”
  贺摇清支起下巴看着他。
  谢凌与想着那人就算笑起来也透着几分凉薄的眉眼,声音很轻:“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做事慢条斯理,却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小时候的我在他面前宛若透明,现在虽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份敬畏也一直留到现在。”


第62章 荒废寺庙
  为了给谢疏寒接风,天色渐暗的时候,谢家办了家宴。
  贺摇清今夜穿了一件淡蓝长裙,外面罩着薄纱,当然坐在最上位,却眉间微颦,脸色比坐在下首的谢疏寒好不了多少,看起来好似是有些身体不适。
  他看着那位谢家小叔与众人的相处,却感到了几分有趣,想着明明都是血缘至亲,但哪怕是对着谢侯,双方都是客套有加而亲热不足。
  但若是真有嫌隙,谢侯却也断不会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曾送到烟扬去,哪怕只是一个多月。
  谢凌与坐在下首也正看着他,面上不显,心里很有些无奈。
  贺摇清这副模样当然是装的,谢凌与想着这人义正言辞问自己“我去干什么,坐在上位,看你们拘谨地说话吗”的样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而自从家宴开始,不知为何,谢疏寒见了贺摇清的第一面便微微定了目光,而后沉吟半晌,此刻他又看着谢凌与的神情,摩挲了一下指尖,而后突兀地对着贺摇清举起了杯盏。
  “回府之后未曾首先面见长公主,就先自罚一杯,还望殿下恕罪。”
  这话一出,不光是贺摇清,就连其他人也都愣了一下神。
  贺摇清回神,而后轻轻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应了这杯酒,但还未曾开口,谢凌与却先出声了。
  “小叔您不是不能饮酒吗?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多规矩,再说您路途辛劳,今日刚到,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谢疏寒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话里好似有几分调笑:“我看你真正想说,又担心的可不是我吧?”
  谢凌与笑容有几分不好意思:“自然都是有的。”
  “好了,不论是摇清还是你,今日都不许喝酒,”谢侯爷收回了谢疏寒手里的杯盏,又开口说道,“凌与说得对,路上颠簸了这么久,万事都要以身体为重。”
  一旁谢夫人也点头附和道:“恰逢换季,更是要注意一些的。”
  就连呆在兄长身边一直不吭声的谢明渊也点了点头,被逆了话,谢疏寒笑容依旧温文和雅,更是颔首应道:“是我想岔了。”
  而后便再也不提这件事。
  可贺摇清看着他,却突然感到了些许怪异,可这感觉却一闪而过,而后便抓不住了,像只是错觉。
  ——而就在这家宴之时,距离京城百里左右一荒废的寺庙处,一个身影翻身下马。
  这人身后背着行囊,却正是许耀灵。
  可能是因为心里太过杂乱,等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行了好远也只遇见了这一座破庙,便只能先在这里住上一晚了。
  寺门摇摇欲坠,许耀灵敲了门,等了半晌并未有人应声,拿出一火折子擦亮,而后轻轻推开门。
  腥臭与霉味扑面而来,掀起的尘土让许耀灵微微皱眉,四周望去,蛛网遍布,尽是破落不堪。
  可天色也越发暗了,荒郊野外实在是不能继续赶路,于是许耀灵便只能走了进去,想着无论如何先将就一晚,明日一早便快点离开。
  映着手中火折子微弱的光,他随意收拾出了一块稍微干净点儿的地方,而后便坐了下来。
  许耀灵轻轻闭上眼,听着寺外风声呼啸。
  直到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周身便依然能感受到有暗红的血涌上来,带着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的汹涌腥气,却更让他眷恋。
  只因许耀灵知道,那都是从至亲之人身上流下的血。
  不知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这血气一直伴着他,陪他度过每一个睁眼熬到黎明的漫漫长夜,今晚亦是一样。
  寺庙实在太过破旧,挡不了多少风雨,狂风吹过,窗门哐哐作响,这庙不曾废弃的时候,香火大约也不会太好。
  只因这地方狭小逼仄,透过厚重的尘土也能窥见几分曾经的寒碜出来,供桌之前只供奉了一个佛像,映衬着周围,倒显现出了几分高大了。
  佛像破败,镀的漆也早已脱落,露出了灰白的内里,但还算是完整,许耀灵抬头打量,映着昏暗的火光,这佛像神情却再不悲悯,竟能教人硬生生看出几分俯视众生的狞恶与戏弄出来。
  供桌上烛盏翻倒,堆积的灰尘得有一指多厚,正中央却立着一个什么东西,许耀灵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那原来是一观音像。
  这寺庙不论曾经香火如何,布置倒真是“别具一格”,许耀灵还未曾听说过有哪家寺庙,会把观音像直接放到供桌上去。
  可能是为了打发这漫漫长夜,他起身走到供桌前。
  这观音像大概四尺高,简直快要烂成一团泥,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的模样,本应拿着柳枝的右臂不见踪影,左手却还是稳稳托着净瓶,净瓶之内,还可看见清澈而几乎满溢的“甘露之水”。
  许耀灵愣了一瞬,而后猛地推后一步,右手握向腰间的剑。
  ——这寺庙已经不知荒弃了多久,也未有有人来过的痕迹,就连观音像都烂得不成样子,净瓶之中,怎么可能还会有满溢的清水!?
  许耀灵满眼尽是警惕之色,抬目分分寸寸地望向四周,可不论是什么地方,都看不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古怪之处。
  身前观音像静静地立在那里,好似在嘲笑着他宛若惊弓之鸟一般的神态。
  许耀灵又审视一圈,而后皱眉细细打量,又绕到侧面,才隐约窥见这观音像断裂的右臂中空,而里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他迟疑了一瞬,而后小心地伸出手去。
  ——却是一张被整齐卷起的纸笺。
  许耀灵看着这信笺,突然便有一种感觉,他不是误闯了什么局,这东西便定是为他准备的。
  而这此刻的一幕幕,都透露着难以言表的怪异,许耀灵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扔下信笺走出破庙,哪怕夜间危险,也总比呆着这处处诡异的地方要好上不少。
  可却是宛如是什么不容逃脱的宿命,他直直地盯着手中的信笺,过了良久,最后还是缓缓地将它展开。
  而入目的第一句话,便让他顷刻间握紧了拳。
  而后慢慢地,他双眼中血丝浮现,这血丝愈来愈多,最后像是凝结成了一张密布的血红蛛网。
  许耀灵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已经血红,手上青筋浮起,似能将那信笺生生捏碎。
  他突然感到头昏目眩,胸口一阵窒息,不受控制地弯下腰去扶住供桌,深深呼出了几口气。
  在他的力道之下,供桌轻响,好似下一瞬便能直接散架,许耀灵顿了一瞬,慢慢转头,最终望向的,却正是那观音像手中托起的净瓶。
  信笺的最后一句话——“只要饮下这净瓶中的水,自会有人立即出现,助你成事。”
  ……只要我饮尽这水,便会有人助我成事。
  那水清澈见底,好似不含一丝杂质,刚才惊起的波澜还未平静下来。
  许耀灵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他不知道那信里的东西是否属实,但喝了这水,便定是把自己的命交在了旁人手中,许耀灵紧紧闭上眼,像是在拼命地说服自己。
  那幕后之人畏畏缩缩不曾露面,只凭一家之言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谁知道这净瓶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喝下去是否立刻毙命也未可知,许家可就剩自己一人了……
  许耀灵睁开眼,眸子红得像是能直接滴出血来。
  ——可若这信里说的都是真的,若这信里的情况尽数属实……
  像是被魇住了一般,许耀灵最后缓缓上前,向着净瓶伸出手去。
  仰头饮尽的动作缓慢,却又毫不犹豫,许耀灵只觉得胸口泛起一阵冰寒,顷刻间又覆上的热度又灼热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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