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被迫娶了奸佞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八声甘洲

作者:八声甘洲  录入:09-12

  这个人殚精竭虑,汲汲营营多年,已经算是人上人了,可……竟看不出一点煊赫矜傲的模样,反而犹如一个可怜虫一般。
  这样的认知让萧九秦心中愈发膈应。
  他要的是自己一步步击碎柏砚的粉饰,将他所有羽翼毁去,再报复得他无从翻身。而不是这样,不需他动手,柏砚自己就先被折腾得无力招架。
  这比起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更叫萧九秦愤怒。
  忽然一声呜咽,柏砚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无意识地抓住手心,直抠得手心血痕遍布,血珠子沾在干净的被褥上,异常醒目。
  又一次,萧九秦回神时,已经扣住柏砚的手腕。
  他眸子晦暗,一时竟不知该去安抚痛苦难抑的柏砚,还是先松开手斥自己不长记性。
  “……你救救我家大人,求求你……”半大少年忽然跪在地上,自方才那一系列的变化,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大夫,自己被骗了,但是就连萧叔都怕他,少年心中竟然奇异的升起希望,或者这个人能救他家大人。
  萧九秦面上无一丝起伏,少年怯弱的声音像是未入耳,他扣着柏砚的手腕往外扯,但是对方神志不清,丝毫不配合,反而无意识地推拒,呜咽声渐大,“疼……”
  萧九秦心尖一跳,手下力度一松,柏砚抱着手腕重新缩回去。
  指尖处几欲能灼伤人的热度一离开,想象中该是松口气的,但萧九秦直勾勾盯着柏砚,火气反而升起来,他也不管柏砚听不听得到,厉声道,“不想我碰你?!”
  脚边的少年吓得哆嗦了一下。
  萧九秦膝盖贴近床榻,一把将柏砚扯过来,死死地扣住他的腰,“当年不是最喜欢往我怀里钻么?如今翻脸不认人了?!”
  一言既出,别说少年瞪大了眼,就连外边的萧叔、贺招远几人都是一僵。
  贺招远眼睛不停地往里边瞟,像是要透过这扇门看进去,好好瞧一瞧到底发生了什么,怎的还提什么当年啊钻怀里啊。
  虎狼之词最是勾人了,贺招远风流是真风流,八卦也是真八卦,他暗戳戳凑到萧叔面前,“侯爷与你家大人莫不是有一段……旁人不知的虐恋情深?”
  萧叔瞪了他一眼,除却那些愧疚,这会儿真的担心起里边的人来。
  阿砚这孩子现在神志不清的,三公子若是气狠了,将他剩下的半条命都能得给弄没了。
  他上前叩了叩门,尽量提着声提醒,“三,三公子……阿砚再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了,旁的事暂且放一放好么?”
  他说的是二人之间的“仇恨”,可是这句话配上方才那语焉不详的话,贺招远这厮自然而然的想歪了,眸子眨了眨,自以为勘破了实情,“侯爷也不是拎不清的人,人命关天的时候了,又怎会做出这不体面的事儿!”
  “男人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萧叔一噎,恨不得将这人乱棍打出。
  外边诸人心思各异,里边却又是一番诡异情境。
  萧九秦将人扯过来后就后悔了,他心里抵触,但是有些事情还要沾一样东西,那便是“本能”。二人曾经关系好到恨不得长在一块儿,如今只需一点亲近,那些被压抑的情感就如雨后春笋重新萌发。
  柏砚烧得人事不知,可这会儿竟攀着萧九秦的手臂倾轧过来,软着声吸气,“……热。”


第7章 忍痛 “那我过得就好么?”
  柏砚向来嘴毒心硬,软声软气的时候屈指而数,更别说这样毫无防备的将“肚皮”翻出来,任人揉捏的模样实在……
  浪荡!
  萧九秦费力的将人从自己臂上撕下来,吩咐那少年,“去拿些酒来”。
  少年从地上翻起来,走到门口还看了一眼,萧九秦声音愈冷,“再磨蹭就等着给你家大人收尸。”
  少年立刻跑开。
  等人走了,柏砚又无意识的攀住萧九秦的膝盖,呼吸浊重,颊上的热意隔着衣衫传到萧九秦的大腿上。他慢慢眯眼,忽然生出恶意,在柏砚颊上掐了一把。
  “唔……”柏砚眸子半阖,嘴唇干裂得不成样子,加上之前咬出的血痕,竟显出几分风情。
  柏砚无疑是长得好看的。
  萧九秦始终相信,当年他爹毫无道理的往他被窝里塞了一个陌生孩子,若是换一个长得丑的,他定是一脚能将人踹下去。
  世人都爱美人,萧九秦也不能免俗。
  而且,他还是俗人中最俗的那一个。
  柏砚不说话时,就那么瞧上一眼也是赏心悦目的,可是念及那些仇怨,萧九秦便敛起眸中旁的情绪。他扣住柏砚的下颌,手下气力不小,没多久就显现一块偌大的痕迹。
  配上那张红得勾人的脸,直叫萧九秦更生出一股凌/虐的快/感。
  “酒拿来了。”那少年不合时宜的出现,避免萧九秦将柏砚欺负的不成样子。
  萧九秦接过酒,倒在准备好的布巾上,浸湿。屋里很快氤氲起一股浓烈的酒香,少年不明所以,看着萧九秦“粗鲁”的解开柏砚的衣领,布巾擦了一圈。
  接着,是肩头,萧九秦手里的布巾擦到那处疤痕时顿了顿,而后避开。
  “你家大人……肩头的伤,是怎么回事?”萧九秦问完就后悔了,柏砚身上的伤与他有什么干系。
  “不知道……”少年摇头,“第一次伺候大人更衣时便有的。”
  萧九秦不语,半晌冷哼一声,“他自己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还要伺候穿衣……装腔作势。”
  少年:“……”
  就是再蠢的人听到这儿也知道了这位“大夫”对自家大人不甚喜欢。只是少年皱着眉一脸迷蒙:既然讨厌都来不及,为何深夜又来这儿?
  萧九秦不知道少年的腹诽,兀自专心地擦拭,只是到了腰际,他便犯了难。
  大概是鼻间的酒香太过浓郁,否则他怎会有些心悸,而且一偏头看见少年直勾勾盯着柏砚,萧九秦无端生出火气,“出去。”
  少年犹犹豫豫离开,萧九秦回头瞪着柏砚,忍不住斥了句,“妖孽!”
  他一边骂一边解了柏砚的衣带,下一刻却倏忽怔住。
  白净纤瘦的身体,满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正中心口那处,烙着一个青黑的印记。
  鞭刑、烙刑萧九秦并不陌生,在北疆时时不时抓到细作,都是再三审问,见血的时候不少,那时他能稳如泰山,可是这一刻,他忽然就没了那些淡漠情绪。
  指腹按在那个青黑色烙印上,萧九秦手指颤了颤。
  “九哥!”十岁的柏砚失足踩空,自树上掉下去。
  萧九秦跟猴儿似的从树下窜下来,张皇失措的半跪在小柏砚身边,丝毫不敢乱动他,只哆嗦着嘴唇问,“阿砚,你怎么样?!”
  小柏砚眸子泛红,愣是没有掉眼泪,萧九秦却瞧着越发心疼,轻轻吸气,“我去叫人,你等等。”
  他说完便爬起来去找人,没一会儿又跑来,脚底一滑险些摔倒。
  小柏砚右腿肿起一块儿,衣摆都盖不住那方隆起。萧九秦毫不忌讳的趴在他脚边轻轻呼气,“吹吹,吹吹就不疼了……阿砚,再忍忍……”
  说着说着便没了声。
  小柏砚疼痛之余却见地上砸了一颗水珠子,他错愕,犹豫着开口,“九哥?”
  萧九秦果然不自在的偏了偏头,小柏砚更加确定,“你哭了?”
  “……没有!”萧九秦嘴硬地辩驳,小柏砚却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萧九秦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凶巴巴地警告,“柏砚!”本来哭了被发现就已经很尴尬了,而且还遭了嘲笑,他眼睛红红的,连带着双颊也通红得不成样子。
  小柏砚见他生气了,自然识相,眸子一转,强行压下到嘴边的笑意,一本正经开口,“我不是在笑你,就是……就是觉得我自己太蠢,爬树都不会。”
  这样的遮掩过于虚假,萧九秦瞪着一双凤眸,威胁小柏砚,“你不许再开口。”
  小柏砚忍笑忍得难受,摔伤的地方也不大疼了。后来下人闻声赶来,大夫确定要正骨,萧九秦一听先白了脸,不仅如此,他扯着小柏砚的手再度眼泪汪汪。
  平津侯府诸人惊得嘴巴张大,小柏砚自己忍着笑,还故意呵斥别人不许笑。
  二人一个委屈巴巴,一个则忍着痛替另一个遮掩,旁人瞧着只余感叹。
  小柏砚最终还是哭了,生理性的疼痛实在忍不住,他素来能忍,虽然比起忍笑来,好像忍痛更容易一些。
  “哭什么哭,不就是正骨,哪天我若满身是伤,你见了岂不是要哭得晕死过去?!”小柏砚怒其不争,一边疼得轻轻吸气,一边还能顾得上在萧九秦脑袋上薅一把。
  曾经的只字片语撕碎了还能拼起来,萧九秦盯着柏砚身上的伤,这一次,没有哭出来。
  当时不懂,后来某次听伺候柏砚的丫头说,正完骨的那夜,柏砚将所有人赶走,自己蜷在榻上抹了一晚上的泪,第二日若不是看见濡湿的枕头,大概真的要被他糊弄过去。
  萧九秦指腹冰冷,贴着柏砚身上的鞭痕,叹了口气。
  大夫来时,柏砚依旧还是有些烧,只不过比起之前来好了不少。
  屋子里浓重的酒味儿几近呛人,榻上的柏砚沉沉睡着,里衣还是原来那件,只不过这一次连颈项也裹得严严实实。
  “多亏了公子……”大夫替柏砚诊过脉后,情况尚可,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映月那丫头看看柏砚,又往萧九秦面上瞟,“三公子,您可真厉害!”小丫头是真心真意,萧九秦却不为所动,“军营里极常见的情况,不算什么。”
  他说的是实话,映月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还沉浸在三公子得胜回来的喜悦中。
  柏砚情况好转,萧九秦明显心中有事,在众人围着柏砚的时候转身离开。贺招远抽空往里边瞟了一眼,而后慢腾腾地跟着萧九秦往外走。
  “三公子!”萧九秦才出了小院,萧叔就喊住他。
  萧九秦却好似什么都未听到,脚步不停,贺招远这家伙摆明了喜欢瞧热闹,将萧九秦一把扯住,努努嘴,“喏,人喊你呢!”
  换来一记提醒,贺招远摸摸鼻子,装得一脸无事。
  人是喊住了,但萧叔却不知如何开口,好半晌,他才憋出来一句,“这些年,你……受苦了!”
  萧九秦冷嗤,“客套的话就不用了,我苦不苦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您照顾好里头你那新主子便好,其他的,不如少说少做。”
  这一句话不可谓不客气,萧叔立刻变了脸色,鼻翼动了动,慢慢垂下头。
  他也不年轻了,再过几个年头就要到了艾服之年,但是前半生过得一塌糊涂,没有伺候好主子,更是没有护好侯爷的儿子,多年来的愧疚自艾几乎要将他吞没过去。
  萧九秦看着面前的人一瞬间脸色灰败,想象的快意没有,甚至另一种情绪裹挟得他几欲逃开。
  “三公子,阿砚他过得并不好……”萧叔看着地上斑驳开裂的砖石,不知怎么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没想到的是,有些事情你越是劝着别人不去计较,他便越是无法释怀。
  萧九秦走近一步,颀长的身形对已经有些佝偻的萧叔而言,巨大的压迫力叫他陌生又叫他动容,不知不觉中,这个孩子已然这样大了。
  “柏砚过得不好……”萧九秦嘴角的笑像是含着刀子,一点一点剐在萧叔心口,“那旁人就过得好么?”
  “我爹、我娘、我大哥、还有我二哥……”萧九秦慢慢敛了笑,“过得不好的单只他一人么,若没有他……”他说不下去了,有些事心知肚明便好,没必要说出来要人可怜。
  平津侯府是萧九秦心尖被剜去的肉,不动时就已经折磨得他肝胆俱痛,更别说将伤口重新剜开,一点一点平铺在他面前。
  “三公子……”萧叔慢慢跪下,“我对不起侯爷,对不起夫人,也对不起世子二公子……”
  “不必,”萧九秦俯身,“他们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他忍下最后一句话:五年前就没用的道歉,现在再说出来,除了徒增怨怼还能留下什么。
  萧九秦大步离开。
  贺招远在旁边装了许久的鹌鹑,听得云里雾里,见萧九秦一脸戾气离开,他飞快地将萧叔从地上扶起来,留下一句“莫要在意,侯爷就是那臭脾气,缓过怒气就好了”,便跟着离开。
  徒留萧叔怔怔地站在原地。


第8章 回京 行将踏错,便再无翻身之机!……
  翌日,郢都一场大雨淋湿了万物,天还未亮,柏砚就被雨声惊醒。
  梦中他一脚踩进沟壑里,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倒刺,胸口被穿破的痛感分外真实,他无意识地抚上心口,那处的疤痕还在。
  身上捂了汗,他褪了里衣,赤脚下去随手又披了一件,只是……鼻间隐隐的酒味儿分外明显,他微微皱眉,一贯不喜酒气的他索性将窗打开,迎面就是裹挟雨水的秋风,直叫他打了个哆嗦。
  一场秋雨一场寒,但这次尤其冷。
  身上的里衣还是单了些,他转身往榻边走,脚尖忽然不知踢到什么。
  借着廊下一点微弱的光,柏砚俯身捡起那物。
  细细摩挲了一圈,熟悉的纹路,他眸子微暗:这是萧九秦的玉佩。
  前半夜他烧得人事不知,哪里知道有谁来过,若不是……若不是这块玉佩,料是一时之间都不知那人来过。
  柏砚攥紧手里的玉佩:这一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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