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扶额,被迫点头道:“好好好,我怎么敢咬你。”他左手握住那根挑弄得自己喉结有些发痒的手指,右手学着师娘去捏谢如琢的脸,压低声音像暧昧的私语,“疼你都来不及。”
谢如琢的脸红得与天上的晚霞相得映彰,躲开他的手,往屋里看了眼,问道:“你师父是不是看到我们俩抱在一处了。”
“啊,应该是吧。”沈辞道,“不过师父应该没想那么多,以为你只是跟我……嗯……关系好……”
沈辞靠着院子里一棵槐树,见谢如琢低下头不说话,急忙又说道:“清璩,我不是不愿意告诉师父师娘我和你的关系,早晚有一天我肯定会说的。只是我想还是不要这么快地突然告诉他们,他们养我长大不容易,我怕他们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你想哪儿去了?”谢如琢摇头笑了笑,“我没让你非要告诉他们,前面我也是在想……他们把你当唯一的儿子,我就这样拐走了你,是不是挺坏的?他们还对我这么好,感觉对不起他们。”
沈辞伸手抚他的眉眼,道:“就算师父师娘知道了也会喜欢你的,他们和很多父母都不一样,我长这么大,他们从没在我耳边说过要我找个媳妇儿这种话,只说我什么时候遇到喜欢的人他们就很开心了,不要像我娘一样,一辈子都没遇上喜欢的人就不在了。所以他们最后若是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会接受的。”
“嗯。”谢如琢又有点害羞了,觉得自己像在害怕被夫家嫌弃的小媳妇,想了想,又道,“我母亲不管我,也不会关心我这种事,我没什么亲人可以说的,唯一一个谢明庭算不算?目前看来,他还是挺喜欢你的。”
本来还因谢如琢说没有亲人可告知自己的终身大事而心疼,最后突然拐到了谢明庭身上,沈辞又被噎了一下,道:“太子殿下很可爱,也很讨人喜欢。”
谢如琢心道:你要是知道他前世冲到我寝宫逼我退位,可就不会这么想了。
“小辞。”谢如琢想到沈澈和叶莘湄这样叫他,忽然也使坏地叫了一声,“你师父师娘都叫你小辞?”
沈辞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嗯。”
“那我也可以叫吗?”
“不要了吧……”
前世后来只有两人在一起时,谢如琢会唤沈辞的表字,不过这一世沈辞还没及冠,他想唤也只能暂时憋着,装模作样沉思了一番,道:“我还是喜欢叫你沈将军呢。”
“……陛下喜欢就好。”
关于这次战事,谢如琢其实还有一些话想说,但又觉得此情此景不要说这些煞风景的为好,至少也要吃了这顿饭,离开师父师娘家再说。
因而两人又在院子里闲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就被唤进去吃饭了。
沈澈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问城楼上看到的那一幕,试探道:“小辞,你和陛……清璩上次怎么会一起出门看桃花?”
谢如琢冲沈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自己说道:“我让沈辞带我出来玩的,说出来不怕叔叔笑话,我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出门玩过,是我贪玩。”
想起几年前宫里传出宁妃和六皇子出事的消息,沈辞哭得眼睛都红了,沈澈默叹一声,还要再问什么,谢如琢却已抢先道:“我和沈辞几年前就认识,我是把他当自己的……嗯,朋友,或者说,是亲人,已经不是君臣。其实如果不是坪都陷落,我根本不会当皇帝,我也不喜欢当皇帝,可以选择的话,我更愿意像几年前答应沈辞的那样,去江南过一辈子。所以叔叔和婶婶今后都把我当寻常的小辈就好,不要把我当作皇帝,在宫外,我就想做一个普通人。”
这番话说得直白诚恳,沈澈原先也是怕沈辞这傻子和皇帝走得太近,实在不是什么聪明之举,但听谢如琢这般说,他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再加上叶莘湄又是好一番心疼不已地安慰,他只得按压下对两人关系更奇怪的念头。
比起上次在南谷一桌丰盛无比的菜,这次确实是只有简单的几个素菜,但谢如琢连糙米饭都能天天往下咽,认真说起来,这样的菜比他在宫里吃得还好得多。他又嘴甜地一番夸赞,搞得叶莘湄也觉得自己做菜的水准是不是又一日千里了。
吃完饭,沈辞帮师父师娘洗了碗收拾了屋子,和谢如琢一道回了驿馆,黎平县算是已经守住了,但难保北狄人不会换个地方攻,比如离黎平县只有几十里的池濠县。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我开始写日常,就表示接下来将有大事发生~
小谢知道小沈也是重生的快了~全垒快了~(过几章看我心情哈哈哈哈哈哈)
p.s.昨天那章被锁了两次,修了不和谐地方,其实没有写什么啦,把一些表述改得模糊了一点。
这里再放一个围脖号@双马尾少女扶苏十七岁,以后一些额外小剧场会放在围脖,懂者自懂,不懂的我也没办法了23333.感谢在2021-05-23 17:40:00~2021-05-24 17:4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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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辗转守城
池濠县在黎平县西边, 再往西还有一个县,已靠近溪山, 这一带是一片荒漠,不适合建造城池和住人,还与北狄人的地盘直接相邻,只要从黎平城外赶来的北狄人穿过荒漠,就可以攻到城楼下。
三大营留守了一万多人在黎平,其余人悉数浩浩荡荡赶来了池濠, 大概裴元恺也没想到朝廷的速度会这么快,因而他们赶赴池濠时,亲眼目睹了一场城中守军的撤退。
沈辞没让谢如琢出面,那些人也没看出来皇帝来了,在城楼上看了眼白衣铁甲的沈辞,并没有什么话要说的意思, 当然, 沈辞也跟他们无话可说。
于是城楼下的三大营兵马静静看着他们堂而皇之地撤走城中所有精锐之师, 看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沈辞才抬目看向那名负责安排撤军事宜的参将,冷声道:“去告诉裴元恺, 有本事他就把整个沧州都撤空, 他撤空一座城,我就守一座城,让他给我看着, 是北狄人攻得下, 还是我守得住。”
参将没怎么见过沈辞,觉得他眉目很熟悉,好奇地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脸, 突然意识到了他是谁,讶异地对身边的守备低声道:“他是裴将军那个私生子?”
守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参将的表情一时很是复杂,觉得这一幕似乎还挺尴尬而可笑。
沈辞显然不想理会他的惊讶,冷笑了一声,不屑一顾四个字明晃晃写在了脸上:“朝廷也不稀罕他的兵马,只有他以为自己是有多无可替代,大虞的武将还没都死了,一个沧州除了他裴元恺,有的是人能守。他今天敢撤军,最好哪天也请他像今天这样滚出沧州。”
城楼上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儿子对父亲的挑衅,何况这对父子的关系虽有实却无名,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纷纷选择了沉默,转身就走了,倒显得有那么几分灰溜溜的意味。
谢如琢躲在队伍中听得笑了一下,他家沈将军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必然是一鸣惊人,等城中剩下的守军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了,谢如琢策马到沈辞身边,说道:“裴元恺撤,我们守,一直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我倒还真想见一面裴元恺,干脆把话说个清楚。他这次要真的铁了心不想守了,就把沧州的兵权交给朝廷,我们来守,也省得麻烦他还要一座城一座城地搬空。”
“他现在不会想见我们的。”沈辞这回倒是看得明白,摇摇头又陷入沉思,转而道,“但可以想办法见其他人,比如他儿子。”
谢如琢下意识看他一眼,沈辞失笑道:“不是我,是裴云景。”
“哦。”说起这个人,谢如琢脸色就黑了,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敌意,“他会见我们?”
“会的。”沈辞点头,“其实裴家人里他还算好说话,某些方面也也比他的父兄好多了,对朝廷没有那么大敌意。你去见他,给点好处,他会帮你去找裴元恺说的。”
谢如琢手指轻叩着缰绳,道:“当初送他一个军功后,我记得我把他升调去了沧州下面的卫所,尧城卫就在附近?你派人去找他吧。”
“好。”沈辞应下,“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会搞定。”
进了城,谢如琢径直去了驿馆,这地方太边关,驿馆的条件自然也比其他地方差劲许多,驿丞很是战战兢兢,谢如琢倒没嫌弃,在坚硬如铁的床上补了个眠,起床后沈辞来同他说,裴云景答应见他们,但要他们自己去,他不来。
谢如琢哼了一声:“一个个架子比我都大。”
但没有办法,该去还是得去,且目前裴家与朝廷堪称剑拔弩张的情势下,裴云景保守一些也正常,他骂了两句还是穿好了衣服准备去尧城。
沈辞不放心他,斥候那边来报,北狄人还没有来打池濠的意思,他再次事无巨细地安排了一番城中的防守,快马加鞭来回一趟不会超过一天,就算池濠出了急事也不至于来不及,因而他还是陪着谢如琢一道去了。
上路时已入夜,北疆的三月依然少见暖意,要到四月中旬才会有春天的暖融,而后历经短暂的春日,迅速和南方一起步入夏季,因而夜间行路还是会有丝丝凉气蹿到身上,谢如琢裹着披风还是缩着身子打颤,隔了会又被风沙折腾得咳嗽不断,沈辞策马至他身侧,探手一抱,谢如琢就跌入了他怀里。
“早知道不让你来了。”沈辞皱着眉打开水囊喂他喝水,“要是出来一趟还病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姑娘家,没这么娇贵。”谢如琢润了会嗓子,说话声还是微带哑意,在沈辞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惬意窝着,“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能让我病了?”
沈辞又好气又好笑,说不过他,手上蹭到他的腰线,又圈了下他的窄腰,说道:“你是不是又瘦了?清璩,你听话,回乐州后你不许再吃糙米饭了,每日吃这些怎么行?”
“不听。”谢如琢腰上被蹭得有点痒,拍掉他的手,“我就不听,你能怎么办?”
沈辞当然不能怎么办,气道:“孙秉德他们知道陛下在宫里吃糙米,就没有人劝一下吗?”
“他们又不是我爹,劝我吃什么干嘛?他们闲的?”谢如琢笑道,“他们只在乎皇帝能给他们什么利益,天天盯着我的动向已经够累了,哪还有心思管我吃什么,没病没死就是好得很。”
沈辞用力掐了把他的腰线,疼得谢如琢低叫了一声,引来身后的士兵询问“陛下出什么事了”,他揉着腰咬牙回了句“没事”,拽过沈辞的手就咬了口,恨恨道:“你放肆!你敢掐我!”
“谁让你乱说话!你是天子,怎么能把病和死挂在嘴边!”那一口咬得其实很轻,更像是挑逗般地啮噬,手背上痒胜过疼,沈辞默了默,想着自己方才不会真的没控制好力道掐疼谢如琢了吧,赶忙轻轻帮他按揉,“对不起,哪里疼?”
“不疼,你别揉了,痒。”谢如琢躲了一下,险些摔下马去,吓得沈辞不敢再动他,“好了好了,下次不乱说了,但你也不能再随便掐我了!”
“那你能不能别总是咬我?”沈辞开玩笑道,“你是小狗吗?”
“好啊,你说朕是狗,你等死吧。”
“……不是,臣知错。”
谢如琢前面补了眠,这会不困,笑了一阵,又道:“这次我不急着回去,可以多陪你几日。”
说起这个,沈辞又皱起了眉,他之前就有问过,但谢如琢总是把话题拐跑,忙说道:“这次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文官们没阻拦?”
“我直接写了圣旨亲自去调兵了,三大营虽然人员复杂,但还是有几个自己人的,之前我让伴伴找过宋青来,往里面插过几个人。岳亭川和吴显英虽然会有很多顾虑,但也谈不上会阻拦。”谢如琢这回没拐走话题,解释道,“至于文官那边,跑来要阻拦时,我已经穿上甲胄决定御驾亲征了。我同他们说,你们觉得沧州无关紧要无所谓,但朕不能坐视沧州落入敌手,沧州百姓死于外族人之手,你们不管,裴元恺不管,朕来管,若是你们愿意替朕背坐视沧州沦陷的骂名,朕也可以不去,昭告天下是你们一味阻拦而致驰援不及,黎平血流成河,与朕无关。”
沈辞可以想出谢如琢穿着黑色罩甲俯视众臣的情景,少年单薄的身子却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风雨飘摇的江山,要直面那些质疑与反对的声音,要顶住所有加诸于身的压力,可到头来在他自己口中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笑谈,和夜间的凉风一样,轻飘飘就散入了旷野之中。
“文官们都很好面子的,比我还怕被后世记上一笔血债呢,哪敢拦我。”谢如琢还在笑着说这件事,“对付他们啊,要么就互相让步,谁都别捞着好,也别撕破脸,要么就来最硬的一招堵住他们的嘴,但也要拿捏好那个度,不能……”
“别说了……”沈辞抬手松松捂住谢如琢的嘴,声音压得低沉,还有些不平稳地发着颤,“这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清璩,你什么时候也能心疼一下自己,不要总等着我来心疼。”
谢如琢被捂着嘴,睁大了眼,没有想到沈辞会这么说,嘴唇翕张中擦碰到了沈辞的掌心,沈辞不自在地缩回了手,他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想说自己一点没觉得辛苦没觉得累,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他都习惯了,你也没必要心疼,其实这些事都挺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