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贴合了眼下的时节。
可眼下刚刚开春,如若戚景思的分析不错,但这瘟疫更大规模的蔓延还在后面。
回到问题本身,这一切跟戚同甫有什么关系已经只是后话,现在要如何阻止这场瘟疫的蔓延才是关键。
这里看着只有两千来人,可几十里外的晟京,作为李晟王朝繁华了百年的都城,号称有人口近百万。
“可莜县一直都是产粮大县。”言斐提出了疑问。
他来前做足了功课,熟读书中关于莜县的记载,甚至仔细翻阅过他在朝中能找到的,关于莜县的地方志。
因为地理位置和地势限制,莜县靠北,有山,不及汀县沃野千里,但在附近也算是良田面积和产出都最大的一个县城了。
“我查过,在莜县甚至附近,去年都没有发生过类似洪涝、干旱之类的灾害。”言斐摇摇头,“所以这里不可能饿死人。”
“那就是我们要查的了。”戚景思拽着言斐起身,“让你弟弟把这里的情况传回去,这里需不需要食物我不知道,但一定需要药;而我们就先去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自己吗?”言毅也跟着紧张地起身,委屈地看向言斐,“哥……陈四的马车都走远了……”
戚景思在言斐发话前抢先道:“我的马给你。”
“他哪儿会骑马。”言斐拽了一把戚景思,眼神心虚地四处游移,“要、要不……你去吧……”
“不会骑马就去隔壁邻村雇辆马车,你们鹤颐楼也不缺那二两银子。”戚景思低头看着言斐,“言斐,你把我当傻子吗?”
“我……”言斐含糊道:“没有……”
“拿这么蹩脚的理由就想把我支开,难为状元郎这样的话都得出口。”戚景思一把拽住言斐的腕子,半强迫地让人抬头,“你都知道支开开我,便是知道这瘟疫凶险——”
“言斐,你不会觉得我真会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罢?”
言斐羞赧地垂头,心里又急又暖,眼神示意戚景思言毅还在旁边,他扭了扭自己的腕子,小声道:“你把我松开……”
戚景思不但没有松手,还直接把人扛到了肩上。
“戚景思……你……”言斐盯着言毅尴尬的表情,又急又羞,“土匪!”
戚景思根本不搭理,还抬手在对方屁股上拍了一把,“别闹——”
他转身对言毅道:“我们先去找人问清村里的状况,顺便问问去邻村的路,你明天好去雇了马车走。”
“那……”言毅怯怯地指了指被戚景思抗在肩上的言斐。
“这村儿里连盏灯都没有,你哥怎么瞧得清路。”戚景思颠了颠自己肩上的人,“咱们耽误不起了,就委屈状元郎一回——”
“土匪扛着您走得快些。”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能说,的确跟渣爹有关..9点左右二更!
众所周知,阿鱼是个文案废,我之前给预收文案小改了一下,不知道大家看见没,这里再贴一次()
治愈系校园文《话唠同桌对我穷追不舍》(主攻)
口嫌体正傲娇攻,学霸兼校霸(丁瑾瑜)X温暖话唠伪学渣,小太阳受(明皙)
文案:
因为从小寄人篱下,转学,一直是丁瑾瑜人生的主旋律;直到高二这年,他终于如愿回到幼时的老家。
为了未来两年的安稳生活,他决定这次一定收敛脾气,在学校做个透明人,却不想……
开学第一天,就差点在校长室门口把人给打了。
破功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有人误会了自己出手是为了帮他,好巧不巧——
这个“他”还成了自己的同桌。
他的新同桌叫明皙,笑容温暖,坠着酒窝,就是话有点多——
一看就是温室里的花朵。
对于注定与自己不是一路人的新同桌,丁瑾瑜敬而远之,却不想……
新同桌偏偏对他穷追不舍!
一次意外,让丁瑾瑜再次流离失所,他阴差阳错地搬进了明皙家里。
从小形单影只的他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一头领地意识极强的孤狼,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明皙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攀上了自己窗台。
明皙和他平时看到的不一样。
于是丁瑾瑜急了。
明皙被丁瑾瑜按在树干上,路灯穿过稀疏的树影,孤狼咬住了猎物的脖子。
丁瑾瑜眼底红得像是渗了血,“明皙,我警告你,我是gay,你最好离我远点!”
“巧了,丁瑾瑜。”明皙抬头望着丁瑾瑜,笑出酒窝,“那我是不是可以追你了?”
有人即使身处黑暗,却依旧犹如烈日炙阳。
他用童年治愈一生,也治愈了旁人本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的那个童年。
第58章 瘟疫面纱(二) ...
爬树翻/墙都是乡下顽皮男孩子必备的技能, 戚景思自然样样在行。
院门再响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言斐、言毅两个人安排在水缸后面藏好。
他自己站在门背后, 一把就将推门进来的人按在了门边。
来人个头刚到戚景思胸口,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被戚景思擒住双手捂住嘴,动弹不得,只有喉间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将人拿下后,戚景思打了个眼色, 言斐、言毅从水缸后面走了出来,迅速的关上了院门。
大门关上的那一下,夹断了门外挂着的白幡——
这儿就是他们昨晚来过的白事铺子。
戚景思看着言斐他们退开才缓缓地松开捂着那人口鼻的手,那人立马像昨夜一样惊恐的呼喊——
“瘟神——瘟神——”
戚景思翻出刚才在院里捡到的一把锉刀, 威胁道:“骂谁呢?”
言毅点燃院里的一盏破灯笼, 扶着言斐走上前来, 言斐这才看见,对方穿着打扮, 正是方才篝火前领头“跳大神”的, 瞧着年纪也不轻了。
他轻轻拍了戚景思两下, 示意对方把人放开。
那人回过身来, 吓得两股战战, 顺着墙边跌坐在地,拍着胸脯大口地喘着粗气。
“阿伯。”言斐走上前去躬下身子, 柔声道:“您再看看,我们是谁?”
“你们……你们不是瘟神?那……那你们……”那人手指颤颤巍巍地比划着,“要……要钱?”
戚景思把玩着手上的锉刀,刀尖的角度正好迎上言毅手中的灯笼,露出一点寒芒, 把地上的人吓得又是一哆嗦。
“我有!我有钱!”那人抱住脑袋喊道:“我卧房床底下数进去第三块地砖,撬开里面有银票!”
“都……都给你们……”那人声音里已经参杂着呜呜咽咽地哭声:“真不管我的事啊……求求你们了……别杀我……”
戚景思与言斐对视一眼,瞬间都觉得事情好像不简单。
这村子瞧上去十室九空,起码面上看来是这样的,他们昨晚只在这个院里见着了人,才摸进来准备打探打探情况。
若不是那人方才进门的动作鬼鬼祟祟,一脸的贼眉鼠眼,戚景思也不可能直接就把人按在门边。
眼下看来,还真有猫腻。
普通乡下人家,最大的财富就是仓里的粮食,类似两斗米跟隔壁换只鸡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易形式都可说是十分常见,究其原因,无非就是缺银子。
正常人家能存下几个银锭子便是富贵顶天了,怎么会有银票这种大额交易才用得上的东西。
戚景思把人押着进屋,果然在床底下起出来几张银票,跟晟京权贵,哪怕只是言斐家里鹤颐楼的流水自然是比不了的,可就是这百十两银子,多少庄稼人攒一辈子也攒不出来。
“老实把事儿说清楚,这些银票还是你的。”戚景思看着桌上的银票,一把掷出手里的锉刀,将银票钉在桌上,“要是藏着掖着,我就在院儿里架把火,像你们刚才在衙门前一样——”
“把你扔进去烤了。”
“你……你们刚、刚才”那人被戚景思用麻绳反绑了双手,扔在墙角,结巴道:“都、都瞧见了……”
戚景思本意是吓唬吓唬这不老实的人,让人说实话,只是也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禁吓,这就被吓得口条都不利索了。
言斐瞧着这样也不行,总得让人把话说清楚。
“阿伯。”他轻轻走到那人身边,声音温和地套着近乎,“您贵姓啊?”
“我……”那人显然是吓破了胆,脖子不自觉地朝后缩,“姓张……弓、弓长张……”
“张伯,我姓言。”言斐柔声安慰道:“您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您慢慢说。”
“说……”张伯急得都快掉泪了,“说什么啊……”
“比如——”言斐回头看了眼戚景思,“您之前说的‘瘟神’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不是我说的啊!那……那是县丞大老爷说的!”张伯急忙解释道:“最近村儿里死了好些人,县老爷说了,是有人冲撞了瘟神!”
“荒谬!”戚景思忍不住怒道。
言斐赶紧看向他摇了摇头,接着问道:“那这村儿里其他人呢,都被瘟神抓走了?可我刚才瞧见篝火旁人也不少。”
“那没有。”张伯摇摇头,“是县老爷找大师来算过,说酉时以后就要闭门熄灯,家家户户不能出声,听见什么动静也不能应——”
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酉时以后瘟神就来村里抓人,不听吩咐的若是让瘟神发现了,就会给抓走!”
戚景思这才明白,为什么昨晚他们敲了一溜门,居然没一个应门的。
言斐也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您为什么觉得我们就是瘟神?”
“也是县老爷找大师算的。”张伯还是那副一脸神秘的样子,“说若是酉时还在村里瞎转悠的陌生人,就是瘟神派来抓人的使徒,就很黑白无常似的!”
“他……那……”他说着瑟瑟缩缩地偷瞄了戚景思一眼,“那么凶……”
戚景思自己也是乡下长大的,一般的村子地方不大,人口不多,十里八乡的都沾着亲带着故,就算不认识也都能混个脸熟,他们几个陌生人会被一眼认出,倒也不稀奇。
“您一直说是县丞大人找大师算的,那——”言斐继续问道:“县丞大人他人呢?怎么没瞧见?”
“那大师道行不够,请不走瘟神。”张伯解释道:“县丞老爷去五台山请大师了,回来送走了瘟神,我们这村儿里就不会再死人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戚景思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么明显的——”
“嘘——”言斐回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人打断,摇了摇头。
“你想说,这么明显的骗子是吗?”张伯小心翼翼地瞧了戚景思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请来瞧病的郎中都染病死在了村儿里,不求神拜佛,还能求谁?”
“死的可是村里的壮劳力啊,都是年轻人,可不就是被瘟神抓了壮丁?”
“那你昨天为什么敢开门?”戚景思不耐道。
“我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半老头子,瘟神要抓壮丁也瞧不上我……”张伯嘀咕道:“我做了半辈子白事了,无妻无子的,死了大不了席子一裹……还怕什么……”
“那你们也没听大师的啊!”戚景思忍无可忍,“不是叫你们酉时以后别出门吗?刚才一群人聚在外面干嘛呢?”
“那也是大师交代的!”张伯反驳道:“都是阳气最旺的壮小伙儿,点把火把瘟神挑中的壮丁给他送去,好教他发发善心,兴许够用了就别再找上门了。”
“所以您打扮成这样,带着一群人刚才跟‘跳大神’似的——”言斐问道:“也是之前那大师交代的?”
张伯闻言点了点头。
“可我瞧着还有几个和您一样装扮的人。”言斐接着问道。
“那是村儿里几个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儿,我老了,体力活什么的也干不动了,他们几个以前就跟着我帮人抬抬尸体,搬搬石碑什么的……”张伯解释道:“算是讨口饭吃。”
“所以你的银票也是这么来的?”言斐点了点头,“大师吩咐下来,你带着人‘跳大神’去,县老爷就给你银子。”
“嗯。”张伯砸砸吧砸吧嘴,“这银子除了我,也没人敢挣了嘛。”
“那张伯——”言斐点点头表示信任,“我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
“这村子里,之前,就是瘟神来之前,或者说是去年冬天里,有没有死过人?”
“死人那不是常事儿么,尤其是……去年冬天……”张伯的眼神说着暗了暗,“饿死了好些个……”
“莜县的耕地面积和土地质量都比相邻的几个县城强很多。”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问题,言斐紧张道:“为什么会有人饿死?”
“地多,地肥,有什么用呢嘛!”张伯今晚还是第一次露出些厌恶的神色,“现在都不是我们的地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嘛。”
前年春种前,村里的土地就被人征用了,庄稼人眼瞅着就从给自己种地,变成了给别人种地,打上来的粮食一颗也留不下。
当时说好了有大笔的征地补偿款,却到了现在也没看见银子。
村里的年景每况愈下,直到去年冬天,开始有人熬不住饿死。
可土地就是庄稼人的命根子,戚景思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儿,就没人去闹?”
“闹啊,怎么可能不闹!”张伯没好气道:“不止在县里闹,还有人一起闹到晟京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