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吗?”苏夕影怀疑自己听错了,虎符这样重要的东西,沈暮时竟然假手于他。
“嗯。”
“啊,好。”
苏夕影顺着贴墙建的屋外石阶上去,最高处的藤台上放了一个盒子。
“是这个吗?” 苏夕影举起来问道。
沈暮时点点头。
苏夕影刚要下去,眼前一花,一把擦着他过去。
与此同时,沈暮时也到了他身后,揽过他退后几步,用另一只手举剑挡在他身前。
只瞬息之间,刀光剑影盖住苏夕影整片视野,带起风声,刀剑不断相击,苏夕影紧闭眼睛,能感觉到对方刀法的冰冷和沈暮时剑法的凌厉。
那滋味就像是刀剑把他包裹在里面,下一刻就能砍了他一样,虽然他相信沈暮时,但这感觉多少有点惊悚。
苏夕影僵在沈暮时怀里一动不敢动,好在沈暮时手很稳,不多时脚下踩到坚实的地面。
“想死还是想活?”
这句话是沈暮时问的。
苏夕影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一下子怔住。
“韩施?”
对面伏在地上,胳膊喷血一身黑衣的女子,长了一张和韩施一模一样的脸。
苏夕影想上去扶起他,询问613的人是不是都到了这里,却被沈暮时紧紧拉住。
“她能对你出手,别过去。”
韩施那把匕首不知道被打飞去了哪里,手上多了一只小盒子,正是方才苏夕影手中那个。
20、萦萦微香触10
◎韩施◎
韩施道:“想活又怎样?想死又怎样?”
沈暮时看她的目光落到她手上的盒子,又若有所思的转向苏夕影。
苏夕影这时才发现手上空了,暗道一声惭愧,转向韩施道:“你把盒子还给我呗。”
韩施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弯了弯嘴角,讥诮地笑了一下,道:“没睡醒就回去睡,别在这里做白日梦。”
她话还没说完,肩膀被反丢回来的那柄匕首刺穿。
沈暮时收回手,对苏夕影道:“没事,她拿去就拿去,我把匕首也还给她了。”
后半句沈暮时故意提高声调,说给韩施听。
苏夕影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活就滚!”沈暮时手指拂过剑柄,摩擦上面的“血刃”两个字。
韩施捂住肩头,知趣地跑走了。
“虎符被她抢去了,怎么办?”苏夕影很心虚:“那些军民是不是就不听你的了?要不我去追。”
沈暮时忙拦住他:“没事,他拿去的那个是假的。”
“啊?假的你还还让我去拿?合着我这是给你做了一回的钓饵。”
苏夕影拂袖要走,沈暮时忙跟上他道:“我在这里,怎么可能真的让你被她伤到,万一她现在不出手,一直跟在路上,你若与我走散,岂不是危险了。”
“好像也是。”
沈暮时把血刃别在腰上,带着苏夕影转个弯,道:“对啊,所以走吧。”
二人离开皖州一路南行,前段路还好,所经地区都有城池,夜里住店,白天行走。寻街览景,游山玩水,没事拌嘴,倒也惬意。
走出北陆,行至中陆,便不那么好走了。
眼前遍地是黄沙,给苏夕影的感觉像是从西南老家走到戈壁。
这日,二人骑马走进南陆地界。
南陆多山,沈暮时找了个客栈住下,又安置好马匹。简单收拾一番,便去和南陆王卫疏会面。
南陆与汜朝本是各不相干,前些年受汜王胁迫,才对汜王称臣,多年来两国子民相安无事,便也就维持了现状,南陆王这次决定向汜王求援,汜王则挑选了最能代表汜朝的沈暮时过去。
苏夕影坐在客房里要了壶酒,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一众大山,自斟自酌。
沈暮时在他对面坐下,把他酒杯抢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夕影指指桌子:“那有空杯子。”
“我就想用你用过的。”
“越发没分寸。”苏夕影白他一眼,拿起一个酒杯倒满举过去。
沈暮时举杯和他碰了一下,笑道:“以后我不做祭司,咱们两个就在这里喝一辈子酒好像也不错。”
“是挺不错,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救那些女子?”被送去灭人祭的滋味苏夕影亲身体验过,确实不好受。
“已经查到那些女子暂时被关在寻欢楼。”
“寻欢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苏夕影扒开沈暮时伸开的手:“你干嘛?”
沈暮时收回手,收到一半,掐了一把她的脸,:“没什么,就想碰碰你。”
“你不正经。”
沈暮时摩挲着方才碰到他脸的那根手指,道:“寻欢楼是一处妓院,每日都有众多男女在那里行鱼水之欢,那些女子就关在后院,不许男子进入。”
他目光回到苏夕影身上:“所以,夕影就勉为其难的扮下?”
“……行。”
约摸一炷香后,苏夕影从屏风后走出来,站到镜前,越看越不顺眼。
沈暮时给他拿的这件衣服是皂黑色的,浑身上下都裹的很严实,但还能看出来是女装。
苏夕影本就生的女相,这么看,还是挺和谐的。
苏夕影拉一下沈暮时的袖子道:“走吧。”
“走。”
出门对面就是寻欢楼,隔着老远,就闻到脂粉味,听到里面软糯糯的声音,苏夕影直起鸡皮疙瘩,回过头,道:“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着,不许进去一步,听着没?”
“听到了,娘子大人。”
或许是把苏夕影当成这的姑娘,他刚迈进来,就有几个男人朝他扑过来。
苏夕影丢下一句:“不要脸。”钻进人群中,身后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她不是我们这的姑娘,抓住她。”
苏夕影心顿时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自己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苏夕影随便挑了一间屋子就钻了进去,与此同时,床上的布幔打开,沈暮时就出现在她身后,一把将苏夕影推到在床上:“别动!”
房门无声合上,帘幔重新落下。
苏夕影听出来这是沈暮时的声音时,就不动了。
沈暮时压在他身上,听追来的人脚步声远去,才起身拢好二人衣物,小声道:“我担心你不敌他们,所以进来了?沾了一身血,你介意吗?”
苏夕影摇摇头,坐起来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别人的血,只是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些估计是跑了。不过应该还没跑远。”
沈暮时望望窗外,揽过她从窗子跳了下去,窗子很大,也没有遮拦,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二人这一跳,正落在后院中央。
一支箭穿过来打在苏夕影发上,发簪被划断,一头长发披散开,与此同时,好几处的箭齐齐射了过来,沈暮时揽着他脚下不停,几步跃上围墙,反手甩出一把银针,对面屋子里传出惨叫。
箭雨停了下来,院周围的门被针尖扎开,里面空无一人。
苏夕影脸色一变,看向沈暮时,沈暮时目光一直没移开他。见她看过来,别开脸,耳尖少见带了点红,脚尖挪到客栈上方屋顶上,坐下。转身朝苏夕影招了招手:“过来。”
苏夕影脚下踩着瓦片,小心翼翼的挪到他旁边坐下。沈暮时侧身撩起他的头发,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取下自己的发带替他绑好:“下次别散头发了。”
他的手指动作很轻,抓的苏夕影有些痒,苏夕影想起那些女子要被扒皮,心里就高兴不起来,:“暮时,现在怎么办?”
沈暮时道:“明日再找找,带那么多人逃不出南……”
“啊!”肩膀传来痛楚,苏夕影来不及作出反应,只短暂地喊了一声,沈暮时带他跃下后院,举剑把飞来的凶器拨开。
一个少年落在二人面前,手里拿着一张弓,这张弓的弓弦不是普通的弓有的铁丝和绳子,而是刀刃。
“阁下……”
沈暮时话还没说完,那个少年就道:“我叫裴笙,你不用问了,就算我告诉你,你能怎样?”
“我没问你是谁,我是问阁下是何身份?为何如此?”
“我要杀了当权的人,废除祭礼。”
“好一个义正词严。”
沈暮时收回剑,又道:“不过,你有那个本事吗。”
少年顿住,现出踌躇神色,片刻喊道:“我没有本事,但我知道只要我敢做,就不会后悔,比那些想了却畏畏缩缩不敢做的人强很多。”
苏夕影拉住沈暮时,小声道:“算了,放过他吧。”
沈暮时盯着那人弓弦上的血,抓住苏夕影轻声道:“你肩膀上的伤怎么办?”
“没事,回去吧。”
沈暮时抱着他对那个少年说:“再有下次,我要你命。”
“暮时,别了。”苏夕影抓住他的胳膊,闭上眼睛,街上的人也都各自归家了,他拦着,沈暮时便放过那个少年。
沈暮时把他送回房,放到床上,又替她包扎好伤口,在他旁边坐下来,问道:“你怎么样了?”
苏夕影背对他没说话,沈暮时把他拉进怀里,顺着他的头发道:“今日是我没注意到,让你受伤了,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你这样子,让我担心?”
“我怕你不同意。”
沈暮时手一顿,笑了一下道:“说说看。”
“我想废除祭礼。”他说完抬眼看向沈暮时,又解释道:“祭礼本来就不符合社会,我不想看着那么多的百姓一批又一批的死去,方才那个叫裴旭的人说的对,不合理的事情应该有人说出来,站出来越早,为此牺牲的人就越少,我知道做人祭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也想让你明白。”
“ 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改了祭礼,大族世家失去筹码,必定不会放过你,而且,就凭我们独木难支根本反不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沈暮时心里想的他都清楚,他们的决定无论站在百姓的哪一边,都必然会走到尽头。
苏夕影放不下那些赴死的人,更舍不下爱人,他沉默片刻,叫住沈暮时道:“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系统发出警告,扰乱他的思绪,这个想法在他看到萧郦时就产生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说出来。
“睡吧。”
“不睡,你知道吗?你那么积极的去救那些女人,为夫都有些吃醋了。”
“……你想多了。”
沈暮时把烛火吹灭,手指缠上苏夕影的腰带。
“你必须哄我。”
苏夕影警惕起来:“怎么哄?”
“从现在开始我做什么,你都不许反抗。”
“行。”苏夕影坐起来,一把拽开沈暮时腰带,丢到一边:“你动吧,你动一下我动一下,押不倒你我就不姓苏。”
苏夕影把帘幔放下来,拽开他腰带:“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们就来比一比谁更胜一筹。”
说着拉开苏夕影的腰带,把他外袍扒了下去,和他的腰带丢到一起。苏夕影刚要动手,手腕就被沈暮时扣死。一条绳子捆了上来。
“你……”
苏夕影穿着这件里衣很吃亏,腰部整个露在外面,束胸低到脖子以下,全靠外袍盖着。
“你耍赖。”
沈暮时把绳子另一头系到自己手腕上。把他拉进怀里,抬手拽下他发绳。
苏夕影披散着头发趴在沈暮时胸口上,听他道:“好看至极,就是胸小了点,撑不起来。这衣服,改日我让人把衣服胸口改改。”
苏夕影计划好的一盘棋,被沈暮时杀了个措手不及。
“你不正经。”
沈暮时抬手托起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光看看,不能吃,馋得慌。”
苏夕影白他一眼,用嘴堵住他的唇,含含糊糊道:“让你吃,吃什么吃。”
“唔~”
沈暮时翻了个身,把他压在下面,:“好你个苏夕影,学坏了啊。”
苏夕影咬了一下他的唇,推开他道:“解开。”
“解开什么?解开衣服吗。”他说完伸手去解苏夕影的衣服。
“解什么衣服,我让你把我手解开!!!”
21、素手漫抚弦1
◎都是好雅兴◎
“祭司好雅兴。”
沈暮时坐直,拿过自己外袍把苏夕影整个人包住。
“南陆王半夜来偷听墙角也是好雅兴。”
隔一层帘子,沈暮时看向外面隐藏在黑暗当中的人,没有开灯,那道人影也很模糊。
苏夕影挣开手,把外袍套在身上,觉得被人逮住在床上着实不怎么体面,便不慌不忙挪到床边坐好,顺便翘起个二郎腿,打量帘子外的黑影似的人。
“祭司说笑了,在下这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来,谈何偷听。”
沈暮时嗤笑一声道:“不问自取视为贼也,同理,不召自进是为偷窥。”
卫疏嘶一声,道:“罢了罢了,和祭司比口舌,在下甘拜下风。”
“不必,南陆王夜半前来,有什么要紧事?”
卫疏道:“我听人说二位已经去过寻欢楼,未免太过急躁,打草惊蛇了吧。”
“那你这是来问罪的?”沈暮时道。
“问罪不敢,在下希望沈祭司能以大局为重,尊重一下我的安排,这毕竟是南陆,不是你的皖州。”
“说到这,我也正想问问卫大人您。”沈暮时挑起帘子走出去,他的外袍穿在了苏夕影身上,便随意紧紧里衣,到桌案旁坐下。
“你想问什么?”
卫疏正站在桌案的一旁的阴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