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刀[古代架空]——BY:四字说文

作者:四字说文  录入:10-01

  他手上碰过最多的东西是毒药。
  有琴弘和应当是带着毒的。
  他却还觉得不够。
  他站在长长的街道前,夜色很浓,酒肆茶楼映下来的灯火有些暗淡。
  他将掌心的蝴蝶拂去,却又被它不遗余力地追逐着,攀上了屈起的骨节。
  有琴弘和道:“在江湖上能有这个功夫的人不多。”
  薛兰令道:“这个人,也许你我都很熟悉,熟悉到了不想再见到的地步。”
  有琴弘和笑道:“这世间没有我不想见到的人,因为我不想见到的,已经死了。”
  薛兰令道:“我不想见。”
  有琴弘和道:“也许你们很快就会再见。”
  薛兰令道:“见过又会怎么。”
  有琴弘和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从断珑居开始,如果有人诚心悔过,那杀了黎明达,比灭了断珑居更有诚意一些。”
  薛兰令道:“断珑居的确没有任何价值。”
  “它却也有一定的价值,”有琴弘和意有所指,“至少它的覆灭,意味着它曾经存在过。”
  薛兰令道:“我也不需要谁插手。”
  有琴弘和道:“以你如今的武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也不算是难事。”
  薛兰令道:“可我永远都不会这么做。”
  有琴弘和低声问了:“为什么?”
  茶楼酒肆扬起高高的旗帜。
  夜里来了阵风。
  薛兰令望着夜色时总让人觉得他很孤独。
  可他或许享受这种孤独。
  人之所以清醒,就在于他很孤独。
  越孤独的人越清醒。
  心里有事,总好过糊糊涂涂。
  薛兰令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他的性命,是下下策。”
  有琴弘和问:“那什么是上上策?”
  薛兰令垂下眼帘,他偏头看了眼有琴弘和手背上缓缓振翅的蝴蝶。
  他伸出手去。
  蝴蝶便似闻到了更甜美的香味般,毫不迟疑地飞到他的指尖。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至少在薛兰令看来是这样。
  他漫不经心地抚上蝴蝶漂亮的翼翅,指腹下的触感柔软而细腻。
  他拢下所有。
  蝴蝶就在他的指间死去。
  ——“这样死,无声无息,算不上什么公平,也绝没有公道可言。”
  薛兰令的声音散在风里:“我要全天下都知道他如何人面兽心、道貌岸然,我要他身败名裂,要他家破人亡,要他失去一切。”
  “终有一天,我会让他跪在我的面前,匍匐在我脚下,要最不讨欢心,却最最卑贱。”
  他展开手,舒展手指。
  蝴蝶的尸体被碾碎了,只留下两面剔透薄亮的翅膀。
  翅膀顺着风吹去的方向飘了起来。
  薛兰令的目光落在翅膀上,竟似有几分眷恋神色。
  有琴弘和极少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如此外放的杀意。
  或者可以说。
  他这段时日以来的温柔,足以让自诩了解他的有琴弘和掉以轻心。
  他们也许会逐渐忘记。
  忘记他身上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忘记他活到现在,走到这里,要的从不是“及时行乐”“快意江湖”。
  薛兰令要的是淋漓鲜血,是天下大乱。
  他是伸手搅动风云的落棋人。
  长长的影子照在了青石上。
  酒肆里有人喝酒胡闹,有人不发一言,喧闹与安静划分出两个世界。
  段翊霜就坐在安静的一方。
  他不喝酒。
  他细心地看自己的剑,剑就被他放在桌上。
  他周围没有人坐着。
  哪怕他看起来并不凶神恶煞,也没有颐指气使要两坛酒来饮。
  大家却都好像在惧怕他。
  段翊霜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他只认真地检查。
  他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顾惜自己的剑。
  他觉得委屈了它。
  他最不爱委屈它,却偏偏又委屈了它。
  也许是因为作为主人,段翊霜自己已是个委屈的人,实在没有更多心神去不委屈它。
  他的指腹摩挲着剑柄。
  他的目光落在剑锋上。
  段翊霜却并没有想他的剑了。
  他开始想薛兰令。
  想他们究竟算什么,是知己还是朋友,是萍水相逢还是陌路不识。
  可事情远没有如此简单。
  因为他们或许什么都谈不上。
  世上大多数的人,若是足够亲密,亲近非常,那再如何也是“熟悉”。
  他和薛兰令却不是这样。
  他不能说走就走。
  薛兰令却做得到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但凡他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人,哪怕他学到黎星辰和穆常半分“厚脸皮”,他也不至于狼狈成这样。
  ——仅仅是问一句,要一个答案,都像是在问天大的难题,是在要命。
  他想得很深,也想得有些久。
  他紧皱着眉头。
  直到有人坐在他身旁,握着剑柄往右一推,将剑封回了鞘中。
  那只手很冰。
  段翊霜迟钝地回过神来,目光就停在他与薛兰令相贴的手上。
  剑柄是蓝色的。
  他最珍爱这深邃幽远的剑。
  薛兰令的手却显得有些苍白。
  比起让他珍爱,他更觉得心悸。
  他对薛兰令的所有都很好奇,却永远也问不出口。
  他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
  以至于每当想到一种可能,都会觉得痛苦。
  他不认为自己会心疼。
  因为薛兰令远比他所有的想象都更强大。
  他只会偶然去想,想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一个十九岁就已能独步武林的人,装下这么多不愿启齿的心事。
  段翊霜又在想薛兰令了。
  哪怕他想的人就坐在他身旁。
  薛兰令将掌心放在他的手背上。
  任谁也不会知道,这只冰冷苍白的手,将将取走过一只蝴蝶的生命。
  因为蝴蝶太轻。
  轻到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顺手折下一朵盛绽的花。
  薛兰令就用这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薛兰令问他:“在想什么?”
  段翊霜不能承认说自己在想他,不能说这种实话。
  他只能回答:“在想一些事情。”
  他知道薛兰令绝不会追问。
  他不想说的事情,薛兰令永远也不会问。
  就像他想知道的事情,他从不去问。
  他们之间有距离吗。
  那距离分明消失过,在夜里,在神智浑噩消却的一刹那。
  他甚至觉得他爱过他。
  但段翊霜无疑是个清醒的人。
  他与薛兰令同样孤独。
  因为走过的路太长,去的地方又太虚无缥缈,追求的东西总是很远很远。
  一旦要走,要走到尽头,要追到结果。
  路上就很可能丢掉所有。
  这些拥有过和未拥有的,都会失去。
  薛兰令又道:“我找到了王小四,他承认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给出的也的确是假情报。”
  “但他确实听说过这个人,虽然不能确定是男人还是女人,却能确认,这样一个人,是来自扶义城。”
  段翊霜道:“从扶义城来,那天机楼应该知道此人的消息。”
  薛兰令道:“如果天机楼也不知道呢?”
  段翊霜问:“那你知道吗?”
  薛兰令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比起天机楼,还是自己去找比较适合。”
  段翊霜问:“要怎么找?”
  薛兰令温温柔柔地笑了:“去扶义城,总会找到。”
  段翊霜却道:“你不想留在这里,你想去扶义城。”
  薛兰令道:“我在扶义城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做。”
  段翊霜侧首去看他。
  唯有在这个时刻,段翊霜觉得自己有资格追问:“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
  薛兰令却摇头:“不算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段翊霜问:“那算是什么?”
  薛兰令靠近了他,那浅淡的香气似乎一瞬间就将他围困其中。
  薛兰令说:“只要你求我,你听我的话,那我想做的事情,就可以暂时变成不想做的事情。”
  段翊霜蹙了下眉。
  他说:“你为什么总是想要我求你?”
  薛兰令眼睛弯弯,恍似盛着星海银河般亮:“我很欣赏你的坚定,所以终有一日,我会找到你那个摆在所有人面前的破绽。”
  ——那是他曾经在山间夜下说过的话。
  段翊霜还记得,自己当初问他——“然后要如何对我?”
  薛兰令说:“我会怎样对你呢?我也不知道。”
  段翊霜的双眼微微睁大。
  他一霎读懂了薛兰令现在的答案。
  薛兰令也的确应下他的这份“读懂”。
  薛兰令道:“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你的破绽,所以也就到了我该怎样对你的时候。”
  段翊霜已知晓他究竟在做什么,又看到了什么破绽。
  可段翊霜还是要问:“你看到了我摆在所有人面前的破绽?”
  薛兰令点了点头。
  他很少这么温柔,隐隐显出几分乖顺,像个极懂事听话的晚辈。
  但他的声音与言语总是带着尖利的刀刃。
  每一回,都会轻易扎进人心最深处的隐秘里,不沾血,不觉痛,却又什么都尝尽了。
  薛兰令笑意盈盈同他讲:“你对喜欢的人毫无底线,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作者有话说:
  有琴弘和:有你不会的事情吗?
  教主:不会生孩子。
  有琴弘和:???????
  小翊:我真的是有底线的人。
  穆常:没错,我作证。
  黎星辰:的确,我作证。
  朱子平:我也可以作证。
  八大门派&全江湖:我们都可以作证。
  小翊:但是我的底线对薛兰令没用。
  众人:?????
  有琴弘和:我可以解释,在薛兰令面前有没有底线都没用,因为薛兰令没底线。
  教主:是的,我没有底线。
  小翊:……


第四十四章
  世间有种不成文的规矩。
  若是只有一个人做决定,那旁人都需听他的话,按照他所说的来做事。
  可如果有两个人都可以做决定,就只能一方说服另一方才可成事。
  段翊霜有这个决定的资格。
  他能够选择留下或者离开。
  ——他觉得还没有到应该离开的时候,可也承认,薛兰令所说的话语,的确很有几分道理。
  他们总不能在这里漫无目的等人上钩。
  他们唯有主动。
  他们在渭禹城多停留了两日。
  时日一到,就要立刻启程。
  要抓紧时机。
  他们便在一日阴天策马离去。
  出了城,要绕路而行,赶往扶义城的时间,应得控制在半月以内。
  时间不能太长。
  长了则会有变数。
  这是彼此不需要强调的默契。
  有琴弘和买下的是三匹良驹。
  天底下做生意的人,都很会夸耀自己的商品。
  所以他买下的,也都是千里挑一可日奔千里的好马。
  他握紧缰绳,远远儿将薛兰令两人甩在身后。
  刮来的风吹得很响。
  扫在额前颊侧,就像冰刀子般利。
  但很快,有琴弘和勒住缰绳,又停了下来。
  他侧过身,对赶来的两人说:“前面有座小城,叫浔城。”
  薛兰令问:“这座城有什么不同吗?”
  有琴弘和颔首道:“有很大的不同。”
  薛兰令问:“何处不同?”
  有琴弘和道:“我从北地回来时,也经过了这里——但当时,这座城,还没有这般惊悚可怖。”
  他说完,伸手指向浔城的方向,二人随他的指引望去,段翊霜眉心随之一皱。
  那是座鬼城。
  之所以要说它是座鬼城,是因为它真的就像有琴弘和说的那样惊悚可怖。
  远方的浔城只露出一面城墙。
  在如此黑沉的天色下,城墙上被高高支起的人,正被寻味儿而来的乌鸦啃食。
  城下隐隐约约徘徊着几只鬣狗豺狼,低声吼叫着,似在垂涎那未能落下的美食。
  没有人在城外。
  这里冷清荒凉,像一座死城。
  不会有人觉得这是正常的。
  有琴弘和也做不到把眼前的事情归咎于“平常”。
  这是场意外。
  因为在他前些时日回往灵门城时,这里还并不是一座死城。
  至少。
  他没有听到过任何这里不对劲的风声。
  浔城的转变似乎就是在一夜之间。
  甚至这种变化,连距离浔城最近的渭禹城也没有觉察到。
  不,在这之中,有琴弘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想到的问题,薛兰令与段翊霜也能想到。
  ——渭禹城是发现不了这件事的。
  因为渭禹城在这段时日里,同样经历了一场剧变。
  断珑居不明不白一夕覆灭,真凶迟迟没有下落。
  好像所有的变数与怪事都聚集在了一处,在神鬼不知之时,没下了一张大网。
  他们决定直接进城,一探究竟。
  浔城的确是座小城。
  里里外外,统共只有那么一点儿大小,骑着马走不过半个时辰,就已能将这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全都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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