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心连 番外完[古代架空]——BY:青州从事

作者:青州从事  录入:10-08

  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道:“别走。”
  沁秋心里一喜,停下脚步:“少爷还有何吩咐?”
  连天横便绕过来,伸出手,一下子抬起他的尖俏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一番,沁秋哪里被男人这样直白地打量过,更何况还是少爷这般俊美的男子,白/皙的脸上泛起红云,谁知道少爷的脸越凑越近,连气息也扑在他面上,难不成要在这里……
  沁秋偏过脸去,“啊”地一声,含羞道:“少爷,不要……”
  “你的牙齿缝里有菜叶子,你知道吗?”
  沁秋睁大了眼睛,愣了愣,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连天横松开手,依旧用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他,道:“吃完东西,也合该漱漱口了。”
  沁秋呆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屋子里,满腹的屈辱,忍不住伏在桌上哭了起来,脑中不断回忆方才的情形,又想到连少爷说的“门槛太高”等语,之前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一想,真是字字句句皆嘲讽。
  “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沁秋抬头看,原来是宝瑟儿站在门口,抱着琵琶,来兑现之前的诺言。
  他怎么好说是他勾/引连天横,却遭到戏弄,他实在是无颜见人,更无心弹琴了。
  宝瑟儿看他泪痕累累,坐下来,抱着琵琶,道:“听着,我给你唱个十/八/摸,你别伤心了!”
  沁秋平日里耳朵里听的、手底下弹的,都是些阳春白雪的曲子,向来瞧不起这些粗俗的小调,如今失意,满脸诧异地听他唱了起来。甚么“摸大腿”、“摸屁股”的,真是……听得人臊死了。
  宝瑟儿看他的眼泪止住了,就在琵琶弦上一拨,一串优美的琵琶音翩跹掠过,讨赏似的说:“怎么样?”
  沁秋低下头,咳嗽了两声,也恢复了神志,自己毕竟是下人,他毕竟是主子,哪有下人要主子哄的道理?便也取了琴来,陪宝瑟儿演奏。
  他们合奏的是一首幽远的古曲,琵琶清越,琴声浑厚,两种乐音交织在一起,好像习习凉风般,绕梁而上,拂过窗棂,枝头的鸟儿也不飞了,驻足在这里欣赏。
  曲罢,宝瑟儿想了想,说:“别弹这些要死不活的曲子了,没劲。”
  “……”沁秋:“依公子的便是。”
  宝瑟儿便换了一首明快的,并且是边弹边唱,沁秋的琴声托着他的嗓音,急速拨弦,抹弦,犹如真珠乱迸,嘈嘈切切,一气呵成。就这样弹了一下午,二人都十分尽兴,临别时还在回味着方才的曲子。
  沁秋浅浅一笑,他许久没有这样畅快过,忽然觉得心里的郁结散了些许。那该死的连少爷也没那么教他难受了。
  等到回话时,连老爷问道:“怎么样,沁秋,那孽障待你如何?”
  沁秋犹豫了一下,便把这些天的事情都说事无巨细地说了。
  “他竟然不动心?反倒是那个狐狸精对你青眼有加……”连老爷满面愁容,这计划眼看就要打了水漂,忽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下定决心,看来是要用一剂猛药才行了!
  “沁秋,你这就回去,听我说的做,不过,这事须得瞒着夫人……”


第98章 2021七夕番外棒打鸳鸳〈7〉
  这头安排了沁秋,连老爷便教人去传大宽过来,大宽很快来了,一听连老爷的这条毒计,简直不敢置信,当即道:“我不干!这可是犯法的!你们怎能如此歹毒下作?”
  “哦?你不想在连家做事了?”
  大宽怒气腾腾:“不做了!”不等他说话,一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连老爷一挥手,十几个家丁涌上来,把他团团围住,大宽握着拳头,粗着嗓子道:“让开!”十几个人一拥而上,要把他压制住,谁知这大宽浑身的蛮力,怒吼一声,把他们往四处甩开了,举起一个家丁,砸在地上。大家见到那家丁痛苦地呻吟,面面相觑,都不敢拦他。
  连老爷怕生出事端,淡淡道:“放他走罢。”
  大宽便负气回到家,路上还在想那龌龊之事,脑袋发热,气不打一出来,一抬眼,见到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美人,正坐在家里的长椅上,见到他回来,站起身,对他说:“你叫大宽?你爷爷在街上买东西,血吐得到处都是,你这么久不归,做甚么去了?”
  “爷爷?”大宽呆住,脸色一变,握着他的肩膀,急切道:“爷爷在哪里!”
  “他在医馆,我垫付了一些钱,可还是不够,看他的模样,恐怕……”白衣美人犹豫了一阵,低声道:“你……还是着手准备后事罢。”
  话音未落,大宽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说话,一阵风地跑了出去,老天!爷爷可千万不能出事!
  连老爷在家里喝了两盏茶,闲坐半晌,看来大宽是没用了,便叫连管事再去弄两个男人来,谁知道,等天黑了,这大宽却去而复返,从门口闯过来,眼圈红通通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衣角,哀求道:“老爷,我反悔了,我愿意做,求你救我的爷爷一命……”
  连老爷不知发生了何事,冷道:“说不干的是你,求着老夫的也是你,我该听你哪一句?”
  大宽害怕他已经物色了新的人选,便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道:“老爷、老爷,你和夫人,都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便是让我即刻就死了也情愿!”
  这副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方才的正义凛然?料想这些屠猪卖狗之辈的良心,也只是一击即垮,脆弱不堪。
  想必是他爷爷的病情已经无可挽回,连老爷眯眼道:“……这可是你说的。”
  沁秋原本是出门购置些杂物,谁知遇见一个短褐穿结的老丈在屋檐下歇息,拄着拐杖,捂住胸口呕血不止,台阶都被染红了,他吓得不轻,便送这人去了医馆,才知道这老丈已病入膏肓,如今奄奄一息。
  他得知老丈有个孙子,便一边心疼着银子,一边取了钥匙,在他家里等人,谁知那个又高又壮的大块头回来了,才说了两句话,又匆匆跑不见了,医馆那头说他来看过,转身便走,不知道做甚么去。
  自己出的银子恐怕也是打了水漂。沁秋在心里恨这些寡情少恩的人,却也别无办法,只当是破财消灾。
  回到家里,宝瑟公子又早早等在那里,要和他合奏,沁秋本来心烦意乱,想要推脱,可是想到连老爷的吩咐,他只得虚与委蛇,把琴放在桌上。
  他自幼便练琴,工于音律,指尖触碰到琴弦,拨弄了几下,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想起连老爷的嘱托,沁秋心思沉重,难道他不知道连老爷让他做的是丧良心的坏事?可是别无选择,他太想摆脱眼前这一摊泥淖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宝瑟公子,他对自己并不差,可以说是十分优待,真要把人害到那个地步么?想到这里,他心里一乱,手下就重了,冰弦忽然断了一根。
  嘣地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只有嗡嗡的余音在颤动,宝瑟儿惊呼一声,试探地望着他,小心翼翼道:“呀……”
  沁秋出了一身的冷汗,把琴拢在怀里,道:“公子,今日却是不巧,不能再陪您练习。”
  宝瑟儿连忙道:“不打紧,你只管去管家那里取钱,把琴修好了再说。”
  “多谢公子。”沁秋微微低头道:“小人明日便拿去修缮,这个月十五,我们边弹奏,边喝酒玩月,不知公子可有闲暇?”
  宝瑟儿很高兴,兴奋道:“很好!”
  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烦恼,连天横大抵也是不顺心的,难得在家里待着,本来是该夜夜大鱼大肉,自从这沁秋来了,他每每想和宝儿亲热,总是三番五次被打断,好不爽快,这沁秋俨然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他发配到八千里外去才好。
  有一回,宝瑟儿躺在床上,卧在他怀里,手指卷着他的发丝,说着悄悄话,二人之间难得有些温情的时候,沁秋在外面敲敲门,宝瑟儿就很惊喜似的,轻轻推开他,起床走了,说是沁秋要教他画画。弄得连天横心里不上不下,好像被写了休书的下堂之妻,凄凄惨惨戚戚,好生寂寞。
  连天横独守空房,枕头都给他攥出绒了,心里怨恨地想着,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每见了沁秋,他脸黑得就像个锅底,把沁秋吓得绕道走。
  忍无可忍时,也曾对宝瑟儿道:“你把他给我弄走!”
  宝瑟儿只是笑他:“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只一句话便把他噎得死死的,拈酸吃醋这一方面,可是连少爷的本色行当,吵过、闹过,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连天横本也是个多疑的人,对宝瑟儿尤甚,一是他自己花心,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人家和他一般贪图新鲜,二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和宝儿走到今日这一步,不是必然,只是冥冥中的偶合。
  他庆幸,也后怕,当然晓得宝瑟儿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可他的心眼小,就是受不了宝儿喜欢别人,对着别人也能嬉笑。只想宝儿是他一个人的才好。
  十五日很快便到,沁秋去取了琴回来,暗自忐忑,连老爷给了他一种药末,下在酒水里,吃完便会欲/火焚身,耐不住寂寞,行那不堪之事。又给他一把鸳鸯壶,里面暗藏机关,将有药子的酒与寻常的酒分开,只要记得顺序,按动壶柄,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
  “时机已到,他现在很相信你,把他骗到你屋里,看着他喝下去,其余的,便不用你管,知道么!”
  ——想到连老爷对他这般嘱咐,沁秋便心虚愧疚,掌心里出了一手的热汗。
  那宝瑟公子还在屋里等他呢,他端着酒案,在走廊上轻轻走过,心里七上八下的。
  忽然,在拐角处,看见连少爷怀里抱着一只黑猫,迎面走来。
  少爷明明说要去山中祭祖,怎么这时候竟回来了!沁秋心下一惊,脱口而出道:“少爷!”
  连天横望着那案中的鸳鸯壶,略略抬起下巴,好奇地问:“这是甚么?”一边伸手,摸到他的手背。
  哪知道他这时候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沁秋惊慌失措道:“少爷,请你放尊重着些……”
  连天横微笑道:“让我摸两下怎么?”
  沁秋低头想走,却被他伸手拦住,怀里的黑猫受了惊吓,冲出来,撞向酒案。
  哐当一声,沁秋手抖,酒壶眼见得便要摔在地上,连天横眼疾手快,用手一抄,便将整只酒壶托在手里,浅笑道:“小美人,你喝的甚么好酒?”
  沁秋急了,要去够那酒壶,谁知连少爷把手臂举得高高的,他踮着脚,怎么也拿不到。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这样调戏人,沁秋也忘了之前,分明是自己勾搭他,怒道:“我告诉宝瑟公子去!”
  听到宝瑟公子,连少爷才似乎有所忌惮,把酒壶稳稳地放在他手里,狞笑一声:“去罢。”
  “你怎么才来?”宝瑟儿见他来了,便站起身迎接。
  沁秋还有些心有余悸,往门外扫了一眼,才跨进大门,把酒案放在桌上,敛衽跪坐下来,一边为宝瑟儿斟酒,一边生硬地解释道:“方才衣裳被弄脏,耽误了事,还望公子见谅。”
  宝瑟儿把酒杯端起来,笑道:“沁秋,你看,我把窗户打开了。”
  沁秋往外面看去,月如玉盘,挂在天际,洒落下遍地幽幽的清辉,如一层洁白的盐霜,竟有一股酸涩之意涌上鼻腔。
  “以前,每到这时候,总是想起家人。”宝瑟儿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年也想不起了,没准他们早死了,又或是早把我忘了。”
  “公子,”沁秋被触动了心事,望着他的酒杯,忽然反悔道:“别,别喝了!”
  宝瑟儿收起了方才的忧伤,笑道:“为何?你有所不知,我的酒量好着呢,你可别把我看轻了。”不等他说话,便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如果沁秋没看错,他眼里应当是含着些泪光。
  沁秋低头,在心里默默道:对不起,公子。
  “你也喝呀,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沁秋叹了口气,把鸳鸯壶拿起来,在壶柄上按了一下,里面机关旋转,倒出清亮的酒液,敬了宝瑟儿一杯。
  公子,你不要怪我,要怪,便怪这世道,人善被人欺,再者……他暗暗为自己开脱道:再者那个连天横,也不是甚么良人,还有连老爷、莫夫人,一个个都不是善主,他只是一枚棋子,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事。
  两个人推杯换盏了许久,又弹了一会儿乐器,一个自在闲适,一个心怀鬼胎,倒也都喝了个半醉。
  沁秋看时机已到,便想找个借口离去,谁知道骨头好似被泡在酒里似的,酥酥的,浑身动不了了。
  该死,怎么自己反倒喝多了?
  宝瑟儿看他解了两粒扣子,想是酒意涌上来了,便含着醉,红着脸,嘲笑道:“你的酒量真是不够。”
  沁秋胸口好像蕴着一团火,说不出话来,朦朦胧胧间,看见门被踢开,少爷从门口进来,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宝瑟儿口齿不清道:“你……怎么来了?就知道打搅我们喝酒……”
  连天横一只手揪着宝瑟儿的后领,把人提起来,冷道:“我来接你回去!”
  “你……你……”沁秋忽然想到了甚么,可是脑子烧得迷迷糊糊的,动弹不得,更无从开口。
  又过来不知道多久,好像周遭已经没有人了,黑漆漆、静悄悄的,伸手不见五指,沁秋伏在案上,难受地扭动着,门又开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走了过来,也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口里喃喃地念着:“不要怕、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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