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时辰,大宝便将张姨娘带了来,张姨娘一切如旧,还是这样明艳动人,丝毫没被 木府的变故影响。
“姨娘这两日可好,烨儿好吗?”
“都挺好的0 ”
“那就好,今日将姨娘请来,是因为明日,我们将动身回去了,往后,也不知会不会再来 东洲,这里是家母留下的几家铺面,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点心意。”
张姨娘瞧见林慕递过来的匣子,自然是推拒着不肯接的,白家于她是尝不尽的恩情,她哪 有再受之礼?
“万万使不得,这些年,我手里也置办了些田产,即便木家真的倒了 .我们母子也可衣食 无忧。”
至于剩下的话张婉清也没说,如今,木家父子的官职保不保得住暂且不论,但以木康的手 腕,这些年没些家产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如今,王卉已经死了,她的心愿了了一个,往后,便 安心陪伴烨儿长大就好了。
“您置办是您的,这几间铺子是我给烨儿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烨儿是木家的子弟,若非 咱们为娘亲寻仇,或许他会有更为显赫的家世和好的前程,如今,这些都不可能了,或许往后 还会有无数的流言。说到底,长辈的恩怨,孩子是最无辜的。您收下这些,也算有些依傍,烨
儿往后也可活得好些,您便不要再推拒了。”
张婉清与林慕相识相处都尚浅,不过也能看出些林慕的性子,张婉清想着既然是兄弟的一 片心意,她也只好替儿子收下了。
“那我便替烨儿谢谢你这个兄长了,孩子确实是无辜的,就好比三小姐,已经决意要削发 为尼了,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子,都被王卉毁了。”
张婉清的这个消息确实令人震惊,近日来,他们虽劳累奔波,不过上到木家、下到白家林 慕自己,都是近来东洲城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木献娆一个女孩来说,前有差点被佑污,坏了名声,后有当众斩首的生母,除非寻得一 个完全不介意这些的男子,否则余生便没了指望。可这样的男子,又哪里这样容易寻得。或许 离开红尘于她也算一种解脱吧?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便是一张纯净的白纸,父母的言行教育、身处的环境,一笔一划填满 了这张白纸,而这些都关乎一生的前程。孩子本是无辜的,正如幼时的木献宸、榜上有名的林 自安、和如今要远离红尘的木献烧。
“这于她是另一种解脱吧。”
“是呀,人一生的变故境遇真是谁都说不清的,往后,我只求守着烨儿好好过曰子,不求 他出人头地,只求他一生平安。”
“往后,姨娘和弟弟若有困难,也可来寻我,但凡我力所能及,一定会助他。”
“嗯,听木康说,明日你要将你娘的坟墓迁走,往后,便是给她上柱香也是不能了〇 ”
“这一生还漫长,姨娘往后若是得机会来永安洲,也多的是机会给娘上香呢。”
“等烨儿大些了,自然要带着他前去,今日也不早了,我便祝你们一路顺利,也祝你和季 少爷白头偕老。”
“谢姨娘,也请姨娘照顾好自己和烨儿。”
话说到这里,张姨娘也确实不便多留,林慕便将人送出了屋,看着张姨娘坚定的步伐,他 又一次佩服起这个女子。对木献烨来说,能有这样一个娘亲,他一定会好好长大,长成一个品 行端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怎么还在这儿站着,时辰还早,要不要去东洲城逛逛?”
林慕正出神,季睿修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将他搂进怀中。
“好哇,明日就要走了,咱们再去品一品东洲的美食美条吧。”
正是东洲最为寒冷的时候,两人便又进屋披了件厚衣,又同周奶娘说了一声,才牵着手往 东洲最繁华富庶的地方去。
虽是冷冽的寒冬,但丝毫不彩响东洲城的繁华和热闹,摩肩擦踵的行人、吆喝不断的商贩 和林立的各色商铺,无一不彰显这张这座兴盛千百年城市的风华。
说起来,东洲裕华是大瑜朝最为有名的产玉胜地,且是大瑜朝唯一盛产紫玉的地方,名气 远不是当初他们路过的永安洲那个县城能比的。
两人挑了一间装饰别致的玉店,那伙计见两人衣着气质不凡,忙上前招呼。
“两位贵客,可要看些什么,咱们可是东洲城里最好的玉器店。”
“若如此,不知店中可有紫玉?”
“客官还真没走错,虽说紫玉名贵,但店中却也有,两位随小的来。”
小二将直接将两人带去了二楼,二楼中的东西价格自是不必说的,林慕如今也算有些身家 ,自然也是不怂的。
“这紫玉做成的摆件饰品都在此了,这紫玉本就难得,至于说好坏浓郁,也是各花入各眼 ,有的是越浓郁越喜欢,瞧着就富责,也有人偏爱浅紫,两位瞧瞧,可有看得上眼的?”
“这浅紫飘蓝的手镯倒是好看。”
“客人好眼力,这样的玉石可是万中挑一的,咱们店里好不容易得了一块,做成各类饰品 ,如今便只剩这手锡了。”
“你拿给我瞧瞧。”
林慕接过小二小心霣霣递过来的镯子,越看越喜欢,想着他娘戴上一定好看。
“这个是个什么价?”
“看客官也是爽利人,这镯子少了八百两是不成的。”
这价格已经比一间铺子都值钱了,但紫玉本就难得,林慕又实在軎欢,也就不再纠结了。 又给林悦和陶温一人买了一个手镯,这一下便是一千多两,可见银钱是一点也不经花。
作者闲话:
第90章 吃醋
得了心仪的东西,两人正打算跟着小二去结账,季睿修却眼尖地看见了一块紫红相间的玉 石。
“小二,那块玉石?”
林慕顺着季睿修的所指的方向,一眼就被这左紫右红的玉石吸引了,虽只有孩童拳头般大 小,却甚是好看。
“这是双生玉?”
所谓双生玉,就是一块玉石两种颜色,且互不交染,是及其罕见的。且红和紫一向是尊贵 的颜色,寓意也是极好。
“客人真是好眼力,这双生玉可不是人人都知晓的。”
“不知售价几何?”
“瞧着两位公子都是大方的,我也不绕弯子了,三千两白银。”
整个玉石也就能雕块玉佩,这价格确实太过昂贵了些。
“我要了。”
那小二心中欣喜,今日真是好运道,从他手中卖出四千多两,定能得不少赏钱。
“好咧好咧,若客人想制成什么饰品,咱们也可替您完成。”
“不用了,精细些包好就行。”
“自然自然,两位稍等片刻。”
对于这玉的价格林慕有些惊讶,不过对于季睿修的手笔却是半分都不惊讶。也是生辰那日 ,林慕才知道,季睿修非常有钱,若他真愿意经营,只怕静安县的首富都要换人来做了。
直到两人结了账出了店铺,那小二嘴边的笑就没伴下来过。
两人又挑了间食铺,点了几个特色菜。这家店铺面积不大,客人却不少,想来味道应该不 会太差。
“哎呦喂,那王氏斩首的样你是没瞧见,这头骨还要悬挂在菜市口可真是瘆得慌。”
“可不是,我一个男人瞧见都害怕,真是没想到,这王卉竟是如此歹毒的心肠,也是恶有 恶报。”
“虽是如此,但木家二子也是狠人,木大人的官职也不知保不保得住,我听说,那日在公 堂上,木二少爷竞然指着木大人的鼻子骂,连句父亲都不唤,直呼大名。好歹是血缘生父,这 样确实是忤逆了些。”
“确实也是,终归生养一场,不过自小不在跟前长大,没有什么感情,这样做也是情有可 原的。”
林慕听着邻桌传来的闲话,看见季睿修越来越黑的脸庞,只好伸出手握住,以免季睿修在 食铺中发起狠来。
这世间,千百张嘴,是是非非本就是最难说清的,十恶不赦的恶人,也会有人觉得他们可 怜,做善事一辈子的也不见的人人敬仰称赞。你以为,别人活在你的闲言中,且不知,自己亦 是活在别人的闲言中。
不过是一些外人、闲人罢了,他林慕做这一切问心无愧,也不需人人理解支持,只要他在 乎的人相信他、支持他就可以了。至于别人,若是闲得慌,爱议论就让他们去议论吧,反正他 们的议论又不能改变任何事实。
“这位兄弟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若你遭遇木家二少爷那样的处境,只怕会做出更加狠 辣的事呢。”
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慕抬眼瞧去,居然是当日那位刘公子。
“你是谁呀?我议论关你什么事?”
“那木家二少爷做的事又关你什么事呢? 一个大男人,竟说些别人的家事,不嫌丢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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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被刘少爷说的有些挂不住面子,竞是气哄哄地站起身来。
“听说,那木家二少爷长得跟天仙似的,别是把你的魂给勾了,让你帮他出,啊! ’’
那汉子话音未落,便是一声惨叫,而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汉子被季睿修一 脚踹翻在地,桌上的热菜冷菜、炒的煮的、清淡的味重的,一股脑洒在他身上。
“怎么了,这是?”
掌柜的瞧见这情景,唯恐几人在店里动起手来,忙匆匆过来查看情况。
“你谁呀,竞然敢踹我?”
“端你,算是轻的,嘴巴再不干不净,那舌头就不要留着了。”
听见季睿修冷厉的话语,那汉子心头不甘却又不敢轻言反驳,而他的同伴显然认出了刘公 子,知道几人不好惹,便赶紧使了个眼色,扶起人,狼狈地离去。
世间之人,总是欺软怕硬的!
“掌柜的,这些损坏的你派人收拾收拾,损失呀,我包了。”
那掌柜的闻言,忙叫小二过来收拾,又安抚了一番店中的客人,便继续去忙活了。
"袁少爷,不知刘某可否一坐?”
几曰不见,这刘公子倒是比那曰肆意潇洒多了,想来,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自然,刘少爷请坐。”
那刘公子直接无视了季睿修冷到可以结冰的眼神,在林慕身边坐了下来,不过言行举止, 没有半分轻浮,倒是颇有官家子弟的风度。
“这木家的事,东洲城都传遍了,刘某确实佩服宸少爷,至于那些酸言酸语,您也不必放 在心上。”
林慕这才明白,这刘公子是误会了他,不过看在是一片好心的份上,林慕也就欣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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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子所言极是。”
“我虽知你有了未婚夫,不过这世间的感情也并非一种,刘某真心想结交您这朋友,不知 裒少爷能给刘某这个荣幸否?”
端看面向,这刘公子也是个风流的人物,林慕自诩说不上倾国倾城,确实有一副好皮囊。 这刘公子只怕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倒不一定真是心悦于他。
“承蒙刘少爷看得起,以茶代酒,谢您替我解围。”
林慕虽没明说,但就这浅笑谈吐的模样,刘公子还是乐呵呵地将茶喝了。
那刘公子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小二将饭菜送了上来,那刘公子也是个脸皮厚的,竞叫小二 再添副碗筷,便和两人吃起来。
林慕瞧着季睿修愈发深沉的眸子,看着丝毫不将自己当做外人的刘公子,只觉得一个头两 个大。
季睿修向来偏爱清淡的菜色,林慕便给季睿修盛了一碗珍珠乌鸡汤,瞧见季睿修仍旧难看 的脸,只觉得食不下咽。
那刘公子也是个心大的,丝毫没看出这诡异的气氛,还一个劲想同林慕说话。林慕见季睿 修匆匆喝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知晓他心中生气,也没心思吃饭了。
“你吃好了吗?咱们走吧。”
看见林慕真挚的眼神,又瞧见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季睿修终究心软了。
“你吃饱了吗?”
“饱了,咱们走吧。”
看见两人一副要走的模样,那刘公子正要开口说话,林慕便开口道:“刘少爷您慢慢吃, 我们还有要事,告辞。”
见林慕牵着季睿修的手匆匆起身,刘公子也发现了不对劲,季睿修此人一看就是及其霸道 的,恐怕是容不得别人觊觎自己的爱人一丝一毫的。便将未开口的话憋了回去,甚至瞧见季睿 修放了几症银子也没出声。
他确实挺喜欢林慕的,可惜了,这样的人不仅做不了爱人,连朋友都做不成,那刘公子目 送两人离去,却是久久回不了神。
虽是一路牵着护着他,可季睿修却一路沉默,林慕心中难受,却也知,不能如此,这样怪 异的气氛,他受不了。
回到屋里,林慕一把从身后将季睿修搂住,倒是让季睿修有些惊讶。
“你别生气,别不说话,我难过。”
听见林慕如是说,季睿修心中软的厉害,他哪里舍得生林慕的气,他是气自己,明明知道 林慕对自己的感情,可看到有人用迷恋爱慕的眼神看他,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季睿修转过身,将有些委屈的林慕抱进怀里,轻叹一声:“我哪里舍得生你的气,我是气 自己,对不起。”
“修,这世间千万人,除了你,谁都不是我的爱人。”
就这样一句足以让季睿修由阴转晴,终究是将怀中的人刻进了骨血,所以即便知道、信任 两人的感情,还是无法接受别人用爱恋的眼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