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行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觅丫

作者:觅丫  录入:10-20

  “住口!”蒲辰喝道,“项老将军此话太放肆了。”
  项虎冷哼一声:“北燕之战,死伤的是我们的人,壬子之变,出力的还是我们的人。难怪人家说‘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家主说的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项虎死后,没脸见老家主!”
  项虎夺门而去,蒲辰只觉得太阳穴跳得一阵生疼。项虎说的话何尝没有打在他心上呢?这么些天来,自己反复劝慰自己接受武昌军一分为三的背后,又何尝不是在逃避“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几个字呢?他做不到恨周御,异地而处,若他为天子,恐怕也难以接受一支十五万人的异姓军,他既决定做臣子,就要有做臣子的自觉,这自觉包括亲手拆分父亲留给他的放眼整个大景都无可匹敌的武昌军。
  这个世道,让人好憋屈啊。乱世憋屈,没想到盛世也有盛世的憋屈。蒲辰感到一阵又一阵无处发泄又无可逃避的气闷。
  蒲辰闭上双眼,眼前浮现起武昌城的样子,武昌宽阔的城墙似乎还是那么清晰,他的大都督府就建在城内,从他父亲入主开始,蒲氏已在此处扎根三十余年了。城外驻扎了数万人,白天他们在校练场练兵,武昌城内的百姓总能听到他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口号声,曾经在战乱的岁月给过他们最多的安心。城外的江面上,战舰整齐地列着,扬起的白帆反射着日光,衬得旌旗上的“蒲”字格外醒目。
  蒲辰咬了咬嘴唇,像是强迫自己将眼前的画面打碎。
  从今往后,武昌与他再无关联,天下,也再没有武昌军了。

99、99.
  洛阳,司鉴阁。
  司鉴阁的前身是昭狱,从前昭狱是专门关押皇族和三品以上官员中的有罪之人,就设在皇城的一角。司鉴阁被成为“阁”,但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楼,因为是用昭狱改造的,牢房都在地下,在原来昭狱的基础上又往下挖了两层。所以严格地说,司鉴阁有三层,也可以算阁楼,一个倒置的通往地下的阁楼。
  很少有人知道司鉴阁到底长什么样,因为真正见过司鉴阁的人很少能从里面出来。
  司鉴阁的主人,自然是那位深得新帝周御赏识的齐岱。齐岱此人,在如今的朝廷也算是个传奇,早先在周衍一朝时他就官居三品,霁月清风,深得当时的丞相谢昆的赏识。但是壬子之变时,又是他当朝一剑杀死了谢昆,却自请押送昭狱。这么个人,再次在众人面前出现,已是几个月后,从敞袖的官服变成了一袭黑衣,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号:司鉴。
  据说司鉴阁里的人都是齐岱亲自挑选,大多是暗卫出身,常年以面罩覆面,让人看不清真容。只有齐岱除外,齐岱是司鉴阁中唯一露面之人,不仅露面,还常常笑容和煦,但只有真正被他讯问过的人才明白,有的时候笑容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比如此刻的陈贸,正是吏部侍郎陈睢之子。
  陈贸的名字出现在了吏部尚书郑庸死前交给刑部的科举舞弊的二十六人名单上,他被关押在司鉴阁已经十多日了,每一日对他来说都如噩梦一般。此刻他眼前的黑布摘下,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真正看清自己是在一间四面密闭的房间,四面各有一盏烛火,眼前的人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司鉴阁中唯一可露面之人,被称作“笑面阎王”的齐司鉴。
  齐岱一袭黑衣,面色便衬得格外白皙。他笑道:“陈公子,在这里几日还习惯吗?”
  陈贸打了个寒颤,听闻此言,不由颤声道:“司鉴大人恕罪。”
  “哦?恕罪?”齐岱将面前茶盏举起,和颜悦色道,“这么说?你认罪了?”
  “认罪,认罪!我确实在考试前就知道了考题!”陈贸如连珠炮般说道。
  齐岱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容仍挂在脸上:“既然要认罪,就从头到尾说清楚。如何舞弊?如何和郑庸勾结?其他舞弊之人你又知道多少?”
  陈贸点头如捣蒜。半个时辰后,齐岱面前的一盏茶喝了小半,他慢悠悠道:“这么说,大司马府上的文主簿也有舞弊之嫌?”
  这间讯问室很冷,陈贸打了个冷战:“开考前五日,我们几个在归云酒楼吃酒,正好遇上了文主簿。席上,文主簿踌躇满志,大有不屑之意。还有就是开考当日,两个时辰的考试,文主簿一个时辰就交了卷。这可不是我一人所见,所有考生都是有目共睹,连那几个最初叫冤的并州寒门子弟也是看见的。司鉴大人,若不是文主簿提前知道了考题,如何能一个时辰就完成考试,还拔得头筹呢?”
  齐岱低头呷了一口茶。文韬在考前五日和并州舞弊的考生一起在归云酒楼喝酒已经被多人证实,考试当天一个时辰就交卷也是所有在场的考生一致作证的。只不过,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实打实的证据,拿来审别人还可,用来审文韬的话怕是撑不满时日。
  齐岱心中稍闷,慢慢踱出了讯问室,一个暗卫已经等候多时,见齐岱出来,默默递上了一张纸条,纸上记录了半个月以来蒲辰和文韬的行踪。看到其中一条时,齐岱倏的瞪圆了眼睛:“大司马和文主簿曾在少室山密见项虎?”
  暗卫点了点头。
  齐岱强压住心头的疑虑,用如常的语气道:“可曾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暗卫摇了摇头:“夜里人太少,我们不便靠近,不过大司马和他的主簿在少室山下等了好几个时辰,项虎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半夜。”那暗卫心中盘算了一阵,还是没有将当时蒲辰和文韬衣冠不整一事说出,此事有点难以启齿,而且恐怕和他们的密谋没什么关系。
  齐岱思忖了良久,开口道:“今日的宫宴,已经开始了吧。”
  “是。”暗卫道,“五品以上的朝臣都在邀请之列。”
  “走,去大司马府。”齐岱语气突然变冷。
  齐岱的车停在大司马府的侧门,齐岱亲自递了名帖进去。今日宫中大宴,蒲辰在宫里,文韬没有官职,而且又出了科举舞弊一事,齐岱笃定文韬为了避嫌不会出席,此刻就在大司马府中。
  齐岱带着几个黑衣的暗卫鱼贯而入,暗卫控制了几处出入口。还未进前厅,就听一人喝道:“谁敢擅闯蒲府?”
  齐岱定睛一看,是一位虎背熊腰的老将,带着蒲辰的亲卫守在前厅。齐岱认出此人正是跟随蒲氏多年的老将项虎,笑了笑道:“原来是项将军。”
  “是你?”项虎见来人是齐岱,眼中露出一抹鄙夷之色。习武之人多瞧不起文官,齐岱在前朝正是文官出身,如今掌着的司鉴阁项虎也瞧不上,“你来做什么?”
  齐岱不以为意,笑道:“我今日是来带走文韬的。”
  项虎自从和文韬去了一趟晋阳后,对他是五体投地的佩服。此时一听齐岱之言,喝道:“你敢!”
  齐岱挂着笑意:“我手中证据确凿,陛下那里也是过了明路的。项将军还是让一让的好。”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今日家主不在,由我守着蒲府。此刻就是有圣旨到,家主不来,我也决不会让你们把文主簿带走的!”
  齐岱不愿在此耽搁时间,反正他今日带来的暗卫足够多。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暗卫眼见就要动手,就在此刻,文韬从正厅走出,制止道:“都别动了!”
  他一袭浅碧长衫,和齐岱隔着几道门遥遥相对,齐岱这个架势,来意不言自明。文韬道了句:“来都来了,喝一杯茶吧。”
  齐岱没有拒绝,他带来的人和蒲辰的亲卫在外面对峙,他自己走进正厅。文韬亲自给他上了茶,齐岱举着茶盏,眼睛却只盯着里面浮着的茶叶。
  “带着这么多暗卫前来,是要抓我去司鉴阁吗?”文韬道。
  齐岱放下茶盏,对着文韬笑道:“你别误会,这次找你是公事公办。我不瞒你,你的名字在郑庸死前写下的科举舞弊名单中,我虽然信你,但既然事涉舞弊,我也该例行查一查。”
  文韬心中一惊,到底还是来了。他从看到榜单起就开始隐隐感到的不对劲,并州考生,他的榜首名次,大司马,武昌军……这所有的一切看似无关,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世家占田令实行后,世家大族再无田亩食邑可占,他们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入朝为官,可以延续他们之前的权力,可是周御的开科取士将他们的希望狠狠击碎。天下之大,寒门子弟如过江之鲫,开科取士,这些世家大族养尊处优的子弟们又能有多大的把握在公平的考试中压寒门子弟一头呢?文韬想过这次文举考试恐怕并不干净,自己出身大司马府,过于出众的名次也让他感到了不安,但他没想过,自己的名字竟会出现在舞弊名单之上。
  “思钧兄,我们也算是故交了。”文韬缓缓道,“我们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舞弊一事确实和我无关。我的名字为何出现在舞弊名单之上,恐怕是因为我出自大司马府,这个道理思钧兄不会想不到。陛下和大司马交情甚笃,也难怪别人会盯上我。既如此,思钧兄何苦中了背后之人的离间之计?”
  齐岱嘴角咧了咧:“这一层我自然是想到了。可是,郑庸死前将科举舞弊的名单送到了大理寺,所以整个刑部都知道大司马府事涉科举舞弊,我若不查,不就坐实了陛下因为和大司马之间的交情徇私枉法吗?”
  文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思忖片刻道:“此事错综复杂,你有几成把握全数查清?又打算将我关多长时间?”
  齐岱没有回答,而是似乎意有所指道:“司鉴,意为百官之镜。万事在我这里,查清为止。没有发生过的事,不会无中生有。而发生过的事,也无处遁形。”
  文韬沉默良久,终于轻笑了一下:“既如此,我跟你去便是。你特意选今日前来,是为了避开大司马吗?”
  齐岱报以微笑:“怎么会呢?大司马虽和陛下私交甚笃,但绝不会徇私。就算他今日在大司马府,我因为公事带走了你,他也不会阻拦吧?”
  文韬自知齐岱是故意用这话堵他,要是此刻蒲辰在场,他才不可能束手让人带走自己。他不怕去司鉴阁,但若是因为他导致蒲辰公开冲撞齐岱,他不愿看到。他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自然。”
  齐岱赶紧接了话头道:“既然如此,不如文韬兄留书一封,说明原委,免得大司马回来不见了文韬兄,产生什么误会。”
  文韬盯了齐岱一会儿,终于道了句:“好。”

100、100.
  蒲辰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已过了亥时,他喝了酒,有些晕晕乎乎,身边的唐宇也一直在唧唧歪歪些有的没的。今日喝的不算多,文韬大概会给他准备醒酒汤。文韬从来不会直言劝阻他喝酒,喝得不多的时候更是不会多言一句,要是哪天觉得他喝多了,就故意不给他醒酒汤,让他自己体会一晚上宿醉的难受,直到第二天早上再把醒酒汤端出来,这时,用不着文韬开口,蒲辰自己就会认错:“下次少喝点。”
  蒲辰刚走到马车前,已有几个亲卫一脸焦急道:“文主簿被押去司鉴阁了。”
  蒲辰感到天灵盖像被打了一掌,又痛又麻,潜意识却还不太愿意接受,脱口道:“哪里?谁带走的?”
  “司鉴阁。齐司鉴亲自来的。”
  蒲辰一转身就跨上了乌青烈马,对唐宇喝道:“叫上一队人,去司鉴阁!”
  唐宇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家家主已绝尘而去。唐宇今日也喝了酒,脑袋有点不清醒,又在原地顿了两秒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家主这是要把文韬从司鉴阁劫出来的节奏啊!那自己这边带过去的人排面要给足了。
  他刚一回蒲府,迎面撞上焦虑万分的项虎,抓着唐宇骂骂咧咧说了一通文韬今日被带走的情形,听得唐宇心潮澎湃,当下就拍板带着蒲府全部的亲卫和兵械直接去司鉴阁。一刻钟后,唐宇带着足够排面的几百亲卫杀到司鉴阁的时候彻底傻眼了!自家家主单枪匹马在那里和齐岱对峙着,而司鉴阁门口竟然还有天子周御的步辇,周御一袭明黄,被火光簇拥着,身边的内侍并不多,这会儿被唐宇带来的人围着,莫名让唐宇想起“谋反”这么个不祥的词。
  齐岱眼神一凛,对着蒲辰道:“大司马,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听闻大司马救人心切,特地赶来,连禁军都没有惊动。大司马却带来了几百带着兵器的亲卫,意欲何为?”
  蒲辰望向周御,抱拳道:“臣鲁莽,不知陛下在此。”说罢向唐宇喝道,“快把人带回去!”
  “这么说,要是今日陛下不在这里,大司马就预备带着几百兵甲硬闯我司鉴阁了吗?”齐岱针锋相对。
  “陛下,臣只要把人带回去,其他绝无他想。”蒲辰道。
  周御坐在步辇上,眼前的蒲辰其实和几年没什么不同,他认准的事情还是和从前一样也绝不妥协。当年在洛阳宫,冒着巨大的危险只身前来救自己,在壬子之变为了扶自己上位,差点被周衍暗害的人是他,如今为了文韬带着几百亲卫给他带来巨大的压迫感的也是他。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文韬不利,齐岱关押文韬这件事是问过他的,他原本打算明日找个机会安抚一下蒲辰,没想到蒲辰竟是连夜带兵闯司鉴阁。周御感到了一丝不自在,但随即又厌恶起自己身上升腾出的这丝不自在,若他们现在不是君臣,他们又怎会以这样的方式相对呢?
  周御没有开口,直到唐宇带来的人收了兵器,列队退下,他才道:“都怪朕今日在宫中多灌了大司马几杯酒,大司马喝多了,手下的人也不看着点。文韬的事朕也是刚刚得知,既然是大司马府上的人,不若大司马此刻跟着朕回宫,喝点醒酒汤,文韬的事由齐司鉴慢慢来禀,朕也想听一听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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