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古代架空]——BY:伏羲听

作者:伏羲听  录入:10-24

  语方知不想让傅淳担心,边说:“若是知道为何不直接找上上门来?对方大概只是在试探。”不想在此时上多多,又道,“我舅父在狱中有劳傅大人了”
  傅淳点头,“若你想去看看,跟我说一声便是。”
  语方知苦笑,“时隔多年早已物是人非,再见不过是徒增伤感。”
  话已至此,傅淳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语方知的肩膀,慰道:“好孩子,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语方知笑,笑得仿佛没有肩负血海深仇。
  “只要能手刃仇敌,怕什么委屈?”
  劣药一事的后续,两人谈至深夜,语方知离开时遥望着疏星淡月,恍惚了好一阵。
  在屋脊上飞掠疾驰,全凭他直觉,语方知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了。
  或者说,天大地大,哪才容得下一个孟镜元?
  初春的深夜阴冷刺骨,语方知悄无声息地落地,将身形隐在暗处,似乎与漫无边际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深夜哪有什么万家灯火,唯有檐下灯笼守着一点孤单的冷光。
  语方知默不作声地看着严府的匾额,转身离开。
  这时间,严辞镜一定已经睡熟。这么想着,语方知翻身跳进了严府,他还是不死心,很想见一见严辞镜。
  府中各处早已熄了灯,语方知一路走去,穿过长廊,进了小院,在灯火通明的寝屋前滞了脚步和呼吸。
  严辞镜还在等他。
  语方知径直走去,不怕漏了行踪,推门跳了进去,像飞蛾扑火,又像倦鸟归巢,直扑到严辞镜身上。
  严辞镜被抱得莫名其妙,可他力气小挣不开,便由他抱着了,拍拍肩,抚抚后心,柔声问,“你身上怎么那么冷?”
  说出后的话连自己的震惊,明明在屋中徘徊至深夜就是想问虞枫情况如何,可语方知这般抱住他时,他却什么问话都想不起来了。
  想追问事情进展,但更担心人,严辞镜贴着语方知冰凉地侧脸,轻轻地蹭。
  觉察到严辞镜的举动,语方知心软成一滩水,他低低地唤:“辞镜……”
  “你怎的待我这般好?”
  大半夜还不安歇净说些酸话,可严辞镜受用得很,靠在语方知怀中认真地思考起来,很快地答:“大约……因着你是语方知罢。”
  若搁以往,语方知听了这话怎么说也得心潮澎湃半刻的,可他才从大理寺回来,刚跟傅淳釜底抽薪地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严辞镜。
  他哪里是什么语方知啊,他是孟镜元。
  “其实我不是……”
  “嗯?”
  严辞镜仅仅是好奇,没有丝毫让人不舒服的探究,但眸中关切又让语方知愧疚,严辞镜早已是他能完全交托信任的人。
  想到这,语方知更用力地锢紧了他,几乎要将他抱离地面,他深深地埋进了严辞镜的肩窝中,眷恋地闻着那清淡的香气,意外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脂粉香。
  “你去叠翠楼了?”
  严辞镜被勒得是有一点难受的,但他听语方知的语气,应该是不喜他去那种地方,他有点怕语方知凶他,只好由他锢着自己了,还小声地辩解:“你不必担心,魏成最近忙于皇家祭祀,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
  语方知说了声好,眼中挣扎之色渐浓。
  如今身份还未说穿,严辞镜就心甘情愿地为孟家人奔走,若是他真的说了实话,今后会将严辞镜卷入更迅猛的狂风中,他不愿意。
  何况他还记得,严辞镜说朝官之子不好,那便是中意他商贾之后身份的自在潇洒,语方知不舍得剥夺严辞镜对自在潇洒那微不足道的向往。
  他不说,同时也害怕,自私地要讨一个没有前提的承诺。
  “你要一直爱我!”
  严辞镜被腻歪得不行,后仰着头去打量语方知,担忧道:“事情不顺么?为何你今夜不太对劲?”
  “顺利,顺利极了,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严辞镜放心了,“那就好。”又感叹,“你的耳目不错,连孟夫人的家室都探听得那么清楚。”
  语方知心里咯噔一下,很快反问:“你又是如何知晓孟夫人还有个长兄的?”
  严辞镜面色不改:“小五汇报又没避开我,我都听到了。”
  语方知心中繁绪难解,根本没注意到严辞镜眼神闪躲。
  两人都藏着心事,便也不好面对面地多看,一个说累了,一个说要更衣,乱忙一通,匆忙吹了灯上床相拥。
  严辞镜被摸了心窝,眉头皱了又松,语方知惯爱动手动脚,只要不过分,都由他摸去。
  昏睡之际又听他抱怨:“叠翠楼的脂粉香也太重了些!”
  严辞镜烦了:“我自己睡!”
  语方知没辙,又把他裹紧怀里,哼哼两声,吻了吻带点脂粉香的发顶,同去梦了周公。
  昨夜两人深夜才见面,严辞镜没来得急跟语方知说瑞王来传话的事,头天临出门了才想起要交代。
  料想语方知知道了定是要追问的,但没想到语方知只是点了点头就让他走了,严辞镜也没想太多,赴约不能迟了,很快就离开了。
  严辞镜离开后,如枯从屋檐上落下来,拿出袖中的无名信递上,语方知两指把玩信封,还没看,但他已将来信之人、信上所述,猜了个七八分,冷笑:“也该来了。”
  如枯担忧道:“明摆着是鸿门宴,主子还要去?”
  “要去,他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会一会他的。”语家的铺子接连出事,他忍得,可孟家远亲的事,他是怎么也忍不了的。
  再者,他的身份,只怕对方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手心一揉,信纸化作纸屑簌簌落下,语方知悬空的手一停,转头对如枯道:“此事先不要告诉严大人。”
  “是。”


第141章 示好
  严辞镜受邀进了瑞王府,由管家带着一路走进去,可算是攒了一肚子的好奇。
  瑞王竟只邀了他一个人。
  严辞镜心中的疑惑没法对低头引路的严肃管家述说,只好安静地沿路打量瑞王府,期盼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瑞王府的下人似乎不大见外人,头都垂得很低,偶尔见到两个在檐下躲懒的小奴,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大约是为了营造静养的氛围。
  府中人穿着简朴,连瑞王府的陈设都说不上大气华贵,只冷寂寂地立在那里,连小院内栽的桃树柳树,也像是染了病气而素着,熬出零星几点绿意已属难得。
  越往主苑走,苦涩的药味就越重,严辞镜强忍着掩鼻的欲望,瞥见管家像是闻惯了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眉头都没有多皱一下。
  进了屋后,瑞王正躺在小塌上,太医正在给他诊脉。
  太医叮嘱得很细致,药量多少,几时喝下,什么食物可多食,什么食物不能碰,可见瑞王的病的确不能轻视。
  严辞镜进来了,太医也收拾衣箱离开。
  看见严辞镜目光放在太医身上,瑞王解释道:“皇上体恤,让朱太医在府中侍疾。”
  严辞镜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计较,既然这朱太医留在府中侍疾,这般细细叮嘱,岂不多此一举?
  不容严辞镜多想,他一丝不苟地行礼,接着在瑞王咳嗽声中坐下。
  都已经了入春,瑞王屋里还关窗烧炭,严辞镜觉得闷热,手心沁出细汗,但瑞王脸色还是很苍白。
  “待客需得沐浴更衣,拾掇出齐整的模样才好……”瑞王将毯子拉到腹部,歉意地说,“让严大人见笑了。”
  严辞镜恭敬道:“瑞王说笑了。”
  瑞王淡笑着:“年前本王让严大人多来府中走走,如今要本王亲自请才来。”
  严辞镜低头解释:“下官生怕惊扰瑞王。”
  瑞王点点头,久久凝视着严辞镜沉静的模样,笑道:“若不是本王体弱吹不得风,定要在这春风中与好友策马疾驰,肆意一回。”
  “本王观严大人的模样,似是不常与同僚走动,严大人还年轻,大有可为,咳咳——”
  严辞镜眸光一凝,谢了瑞王的提点。
  瑞王咳完一阵,声音有些嘶哑:“严大人不必多虑,本王赏识你与一般庸官不同,江陵知府就做得极好,只是——”
  “严大人不可能一辈子屈居江陵,可一旦调回晔城又是重头来过,严大人身后没有得力的族人,又尚未娶妻不得亲家助力,难免会踟蹰失意。”
  观严辞镜沉默不语,瑞王坐直了身子,解释道:“莫怪本王唐突,只是想起乾元节当日和年前严大人在内苑所受的冤屈,一时不忍,所以多说了些,不中听,严大人不必介怀。”
  严辞镜附和着,对瑞王说的话多有不解,又十分不赞同,开始怀疑瑞王的用意,倘若这些话换作一个身体康健的王爷来说,是绝对逃不脱结党营私……
  还没来得及细想,瑞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脑门上青筋暴露,脸色近乎透明,严辞镜发觉屋里没有留人伺候,正想喊人,屋外适时响起了鼓点似的脚步声。
  “王兄!”
  冲进来的是昭和公主,严辞镜反应很快,立刻起身闪避至门边行礼,不敢多看,低着头只能看见昭和公主层层叠叠的裙摆和摔在地上的粉花。
  昭和也看见严辞镜了,担忧转为惊慌,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瑞王的塌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哭道:“王兄果真叫了严大人来商量嫁娶之事!昭和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昭和不愿嫁人!只愿陪在王兄身边!”
  “胡闹!”瑞王去拉昭和,又顾忌着在场的严辞镜,“你先起来,别让严大人看了笑话。”
  严辞镜觉得自己才是个笑话,告罪离开。
  当初皇上钦点了他跟昭和的婚事,就是被昭和大闹给闹走的,全大殷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昭和公主不愿嫁他,瑞王为何还要撮合他跟昭和?
  怪不得方才提点他要有得力的亲家,真得了昭和,做了皇婿,那自然是天大的助力。
  只不过严辞镜志不在此,要叫瑞王失望了。
  再说了,他家中还有个凶悍的,要是知道他要娶妻,定是要闹得比当初昭和还要离开的。
  思及那“凶恶”的家中人,严辞镜眼中有了笑意,他开始想,那人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
  语方知在等人。
  他正端坐在绿林小苑的石桌旁,手指一下一下地击打着桌面,配合着簌簌风声,极有韵律感,看似悠闲,实则早已不耐。
  墙角边叫不出名字的粉花已经被他数遍了,对方还是没来。
  对方在磨他性子?真把自己当回事,语方知不屑地笑,眸中迸出冷意,对着旁边的小奴说,“莫不是张大人有事耽搁了?不若我改日再来。”
  “语公子耐心等候即可。”
  语方知瞥了一眼茶杯,道:“不知还要等多久,换一壶吧?水已凉透。”
  小奴点头应下,提着茶壶离开,刚要过拱门又退回来,恭敬福身:“老爷。”
  “张大人。”
  张少秋快步走来,歉意道:“语老板久等!”
  语方知拱手道:“张大人日理万机还要分心处理草民的小事,草民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张少秋摆手,将语方知引入小室,道,“炭火铺的事本官也听说了,掌柜抵死不认罪,大概是另有隐情。”
  小室唯有两椅一桌,张少秋在上座坐下,道,“此处只你我二人,语老板有何冤屈,说与本官听听吧。”
  好一副勤政爱民的模样,语方知陪他演戏,诉了一阵炭火铺掌柜的无辜,还带了一嘴城中查得极严的劣药一事,将世道难行、人心不古之事说得痛心疾首。
  窥见张少秋舒展的神色,语方知暗中冷笑,话锋一转,便道:“好在草民相信天理和公道,不日府衙便会还我语家清白。”
  张少秋脸色一僵,叹:“城中流言四起,语老板最近进项缩减了不少吧?”
  语方知无所谓地摆手:“小事。”
  “若是府衙办事不力,迟迟不放人,该如何?”
  语方知沉痛道:“只好好生安抚那掌柜的八十老母和三岁小儿了。”
  “语老板就当真不怕?”
  语方知装作不知,很是茫然看他,张少秋也自觉失态,掩唇咳了两声,道:“语老板要是想让府衙快点放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必。”语方知淡定喝茶,“草民相信大殷律法。”
  眼看今日的谈话便要以此收尾,张少秋多少有点坐立难安,语方知早就发现了,打算起身告辞,逼他先亮牌。
  “语老板就当真不怕有人要那你语家开刀吗?”
  语方知脸色微变。
  张少秋道:“我听说语家进京贩药的队伍中混进奸臣余孽,语老板也不在意吗?”
  费了大半天口水,张少秋终于切入正题,语方知佯装大惊,重新落座。
  “罪臣余孽……跟我语家有何干系?”
  张少秋心里已经骂了语方知几千回,嘴真难撬,也不打算再打马虎眼了,从抽屉中抽出一封书信,贴着桌面移到语方知眼前。
  不过半个手掌大的纸片用大信封兜着,想必消息分量极重。
  确实重,语方知看完后,眼底的阴霾已经显而易见,他冷笑道:“张大人折腾草民这小小商户,费心了。”
  张少秋动动嘴:“语家可不是小商户。”又道,“如何?语老板打算拿什么来换语家上下几十条人命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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