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七岁的徐景和,一身锦衣玉佩,颐指气使,眼睛里满是嘲讽,说着竟然上前想将徐景轩推开。
徐景轩怒了。谁动不动就被人问候母亲,张口闭口的低贱也不会开心。
看见徐景和还想动手,不由冷笑,还当他是前几日的徐景轩好欺负不成。
不待徐景和近身,他直接绵软的内力的一带,顾忌隔壁坐着郑氏,他只将巧妙的将徐景和送到他该坐的位置上,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徐景和只感觉一股柔绵但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自己推开按在椅子上,活见鬼似的,徐景和一下子呆住了,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徐景春一见弟弟吃了暗亏,急忙上前帮忙,此时徐景轩还是坐着的,他仗着站着的高度,直接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徐景春傻了眼,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得手。
隔着珠帘,隔壁的女眷们也是一愣,郑氏等人急忙上前查看,一目了然的就到徐景春打了徐景轩。
“景春,你在干什么?”
郑氏正想开口,却发现说话的声音不是自己,而是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徐仁蔚。
徐仁蔚进门时,正好看见郑氏嫡系三兄弟一脸不和善的瞪着景轩,而景春直接动手打人,见景春打人成功,景和居然笑得跟得胜的将军一般。
见他想要看到的人进来了,徐景轩捂着脸,缓缓站起行礼,目光清冷,冷冷的瞥了一眼赶过来的郑氏,再缓缓转向站做一条阵营的景、和、明三兄弟,最后将目光定在徐仁蔚身上。
一屋子人匆匆见完礼。
郑氏见自己儿子闯了祸,急忙道:“老爷,这定是有什么误会。”
翠二姨娘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声音却异常冷硬,道:“既然有误会,老爷,不如听听孩子们是如何解释的。”
郑氏本欲开口周旋缓和,却被翠二姨娘将了军,插不上嘴。
凤三姨娘一脸紧张,柳四姨娘兴味的表情。
“怎么回事这是?”徐仁蔚边入座边询问缘由,大过年的,又是闹哪般?
徐景春暗忖倒霉,居然被父亲逮了个正着,正想如何解释,却被徐景和急着抢白:“爹爹,他抢了春哥哥的位置坐。”说着气冲冲的指着徐景轩。
徐景轩行礼时,只是站起并未离开座位。
在徐景和看来,这真是天助他也,那贱-人居然没有走开,留下证据,所以自以为是的抢着说话,生怕错失良机。
徐景轩本来还想辩个嫡庶尊卑,怎知有个猪一般的对手。
徐景轩嘲讽的看了看郑氏,好你教的好儿子;又将目光看向自己的爹,道:“爹爹,和弟说孩儿坐错了椅子,爹爹你说呢?而也是因此,春弟才动的手。”
兄弟不和,还擅自动手,搁古代那可是大事!
徐景轩直接将问题交给他老爹,那好暇以整的眼神分明在质疑。
前几日还在安抚伤兵,大表父子之情,现在是见真章 的时候了,别光说不做呀。
徐老爷生平第一次正视起他的嫡长子来,不过十岁稚龄,便有如此逼人的气魄,不怒自威,便是久居官场的他也有些被他看的发憷了。
莫非上次一顿打,开窍了?
第10章 论嫡庶之尊,作死!
徐仁蔚是个很敏感善察的人,不然就算他有姻亲加持,他也不会升官那么快。不过,就算是他再聪明,也料不到徐景轩已经换灵魂了。
徐仁蔚一进门,就已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往年,徐景轩都是随翠二姨娘,坐在下位,徐景春坐在左下第一位,他眼见心明,见翠二姨娘没有争取,家中也无人反对,他是一家之主,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乐得家和万事兴。
怎知今日徐景轩倒有了胆量,主动先占了左下方的位置。
徐仁蔚条件反射的看向翠二姨娘。
翠二姨娘坦然迎着徐老爷的目光,笑道:“老爷,眼下除夕将至,开年又要祭祖,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比寻常多了呢,徐家门风清正,定是要和和气气的才好。”
翠二姨娘一堆话,重点只有两个字——祭祖。
祭祖,除了祖先,还要祭祀徐景轩的生母,徐老爷的原配萧氏。
就算郑氏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在原配面前,也是要行妾礼的。
到时候尊卑贵贱,一目了然,看郑氏那三个儿子,还会不会一口一个低贱,一口一个姨娘的嚷嚷。
徐老爷目光一沉,转而看向郑氏,见郑氏脸色苍白,道:“夫人意下如何?”
被当面如此下面子,郑氏一时无语,还是一旁的徐若兰着急的推了推母亲,她才反应过来。
“按老爷的意思办即可。”
在严格的封建礼教下,就算郑氏娘家势力再盛,明面上她也讨不到好,怪只怪她舒坦日子过了十来年,一直把自己当做原配,教育子女方面,更提都未提元嫡一说,一时间让翠二姨娘钻了空子。
搞定了郑氏,徐老爷已毫无忌惮,直接沉声道:“春儿及和儿忤逆兄长,各罚抄家训一百遍,三日后交到我书房来。”随后让嫡出三兄弟找位置坐下,示意下人开席。
徐景轩很满意今晚他老爹的选择,徐家传承了百年,家训似乎积累了不少。
经此一役,府中上下,无人敢忽视他嫡长子的身份。
这个结果,直接导致他饭吃的很香,并多劝徐老爷两杯酒,一时得意忘形,忘了他的身体才十一岁,没多久就趴下了。
徐老爷顿时恨铁不成钢,刚才还觉得孺子可教,一刻钟不到就露了本性,一时无趣,便早早散了家宴。
郑氏及其儿女,虽说还小,但一番争论下来,也食之无味。
倒是柳四姨娘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跟旁边的翠二姨娘多聊了两句。
宴席一散,郑氏也顾不上徐老爷今晚到底睡不睡自己院子,就携带受了委屈的儿女回去了。
甫一进门,徐景春便忍不住的委屈道:“母亲母亲,他为何能抢了我的位置?那本是我坐的椅子才对。”
徐景和非常气愤:“该死的徐景轩,怎么突然转了性,这么难对付!”
徐若兰才六岁,性子有些弱,急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徐景松才三岁,家宴下来,直接在奶娘怀里昏昏欲睡。
郑氏坐在贵妃榻上,扶着额头,有些头痛,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说你娘是别人的继母,虽然是正房,子女是嫡出,但嫡出上面,尚且有元嫡为尊。
思量了半日,郑氏开口道:“春儿,你是母亲的长子,四岁启蒙,吴先生可教过你嫡庶之别?”
说起嫡庶,徐景春顿时仰起头,道:“先生当然教过,嫡为尊,庶为卑。”
“那若是你父亲之前还有过妻室呢?”郑氏不得不开口。
徐景春这才脸色一白,低下头来,他突然想起每年祭祖时,他都对着一个黑沉沉的牌位作揖敬茶。
不是他记性不好,实在是除了祭祖,府里从未有那位的丁点消息。
“孩儿明白了。”
“和儿也明白了。”徐景和已有七岁,在古代,早已过了懂事的年纪,只是他心有不甘而已。
话已至此,徐若兰也心里清明;只有床榻上睡的正憨的三岁稚子懵懂无知。
一鞭子下去,看儿子女儿们都清醒了,郑氏这才坐起身,接下来发糖,正色道:“春儿和儿你们也渐渐大了,该知道的一些事,也该知道,母亲这辈子,就这点输于萧氏,往后你们万不可在这点上自掘坟墓。”
兄妹三人点头。
郑氏又道:“轮尊贵,你们低于徐景轩,但你们要记住,那只是在徐家!你们有母亲为你们谋划,身后有忠义侯府,万不可低了头颅。那徐景轩不过空有嫡长子的名头而已。”
“儿子(女儿)记得了。”
郑氏点点头,让丫鬟将女儿带回去安置休息,又唤景春、景和二人到跟前,细细叮嘱。
“这段时间,你们只管好好读书,让父亲开心,过年时母亲回侯府探望外祖父外祖母,来年为我儿讨个好前程。”
说到这里,郑氏由衷的开颜。
好男儿看前程,他徐景轩有什么比得上他儿子的?就让他一辈子窝在府里,待成年后她会让老爷分家,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徐景轩尚且无能,郑氏能够不理,她万万没有料到,徐景轩以后会让他忌惮到——除之后快!
第11章 被调戏了?
大宇王朝的除夕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非常忙碌。上午要祭祖,下午要贴对联,晚上要守岁。于是,皇帝把每年大宴群臣的时间定在除夕前一天。
凡朝中从三品以上官员,各公候伯爵等皇亲国戚,皆可携带家眷入宫赴宴。这里的家眷,一般是指各爵位夫人或有诰命在身的官员正妻,以及各家五岁以上的嫡亲子女。
对于这次宫宴,郑氏是莽足了劲儿,花足了心思的。
先是给两儿一女一人准备了一套体面的衣服,这段时间亲自盯着兄弟俩读书,礼仪方面,更是请了娘家侯府的教养嬷嬷上门指导了两日。
当然,身为嫡母,在徐老爷关注的目光下,郑氏也不情不愿的给徐景轩做了一份,礼仪课也让他旁听了。
徐景轩厚着脸皮,学的很认真,并在闲暇之时,请教了一下翠二姨娘关于皇宫的各种信息。
果然没有让徐景轩失望,翠二姨娘对皇室及各方势力的了解,丝毫不差于有底蕴的侯府世家。无论是新起的望族,还是衰落的贵族,翠二姨娘都能说得上一二,更别说宫里和朝中的鼎盛之家。
如今的皇上已五十多岁,称得上年迈,皇上中年丧妻,之后就再也没有立后。东宫太子三年前已立,正是嫡皇子萧世元,如今十八岁。
后宫之中育有皇子的,共有四位,分别是德贵妃,贤妃、淑妃和敬嫔。
德贵妃育有皇长子萧世炎,执掌后宫凤印,娘家又是忠义候府,在宫中势力最盛。大皇子萧世炎与太子同年大一个月,比起太子,只差一个嫡庶,是以这几年,德贵妃千方百计想再上一步。
贤妃是四皇子萧世淳之母,娘家永安伯府,手握兵权,四皇子今年十六岁。
淑妃最得皇上宠爱,乃十一皇子萧世林的母亲,可惜娘家势力微弱,父亲在朝中为四品督察史。十一皇子才五岁尚且年幼,淑妃在宫中倒是规规矩矩。
敬嫔膝下有两子,分别是七皇子萧世弘、八皇子萧世丰,十三岁和十二岁。敬嫔乃宫女出身,前朝后宫均无势力,十几年经营下来,了胜于无,她能得封嫔位,全靠子嗣。虽然娘家不显,但七皇子八皇子倒是有出息,早早就在军中历练,如今在西北军营中,已初露锋芒。
徐景轩初步了解了皇室的情况后,又虚心讨教了几家爵位和文官武将的情况,末了自己沉思起来。
翠二姨娘的解说非常详尽,单论这些,在这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她就不是寻常的姨娘能比的。翠二姨娘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可她却从不主动告诉他什么,但只要徐景轩问的,翠二姨娘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翠二姨娘在考验他。
徐景轩知道,毕竟过完年,他也不过十二岁,还是个有前科的少年。
心里有了底,徐景轩这才敢跟着“后爹”嫡母,穿着华丽的礼服,坐着马车,到皇宫里去赴宴。
在这帝王高度集权的古代,若不跟哪个皇帝皇子搞点什么,哪还能奋斗的起来。
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迈出奋斗的第一步,徐景轩熊熊的激情就燃烧了起来。
Fighting!
前世徐景轩是生活在北京的,不止看过祖国华丽的宫殿,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他还看过多国的皇宫,包括各国政要宫廷王子公主。
所以,徐景轩第一次进宫除了有些好奇之外,紧张只有一点点。
不过,由于他爹品级太低,他对于本次进宫赴宴的待遇真是无力吐槽。
午后他们就开始张罗着进宫,约下午三点他们才进了皇城,再走进皇宫,全程除了低头走路,低头下跪,低头行礼之外,就是站着等,各种等。
大约到了五点的时候,华灯初上,他们一家人才被分男丁女眷,分别带到前朝后宫。
进入宴席厅,徐景轩忍不住的偷偷转了转酸痛的脖子,为此,他被身边的徐景春兄弟狠狠的鄙视了一把——不懂礼教。
徐景轩懒得搭理他们两个小萝卜头,瞧见父亲已经开始跟同僚已经开启互相吹捧晒娃模式,家事政事的畅谈起来,他估摸着宴会大人物出场还有段时间,确定好父亲待会坐的位置,就偷偷的熘了出去,完全不顾徐景和恶毒的眼光。
徐景轩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找到一处清静处,刚刚舒展了一下筋骨,勐地听见一声暴喝。
“哪家公子,这般大胆?”
徐景轩顿时被吓了个半死,急忙拍拍胸口,心道果然一切奇遇都是高风险的!
来人锦衣华服,一看就比自己的修饰华丽,初步判断比自己出身好。
“小子徐景轩,家父乃内阁徐府徐仁蔚。”徐景轩只觉来人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头,身影高大威武,他不得不抬起头看他。
那人闻言一阵沉默,才道:“原来是徐相家的公子,看不出读书人家的子弟,还出了个胆大的。”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人。
这一会的工夫,徐景轩已将来人瞧了个遍,心下有了个判断,当即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