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双方接过对方签好名的契约,收拾好叠放进怀里。
顾敷拇指捻弄着食指上一点干墨痕,林幸让他在这里坐一会儿,自己又去把你几个厨子叫了进来,向着他们都把话说通了,看到几个厨子也点头答应了,才写了几张契约让厨子们签字。
厨子们没有想到今天不仅可以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厨,自己还可以跟大厨学习!!!
这等好事都让它溜走,岂不是后悔一辈子!
再说老板这契约也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坏处。
几人对视一眼,显然大家都这么想,纷纷在纸上签了自己名字。
掌柜收了这几张契约,顾敷便让厨子们跟着,几人就下楼到厨房。
顾敷本就话少人冷的性子,板起脸来再加上犀利眼神就让几个小厨子一抖,对顾敷又怕又爱,动作从刚开始的七手八脚慌乱无比到慢慢适应。
他们照着刚刚顾敷切好那些菜一般,速度虽慢却切的厚度大小都照着顾敷的一样,几个人的试着模仿,顾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动作姿势。
几人看顾敷没有说他们,后面就像是在黑暗的大海上航行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出现了一道明亮的指路灯。
他们之前被林幸找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技术好能力强,都可以受到一个大酒楼老板的赏识,然而从开业到现在,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他们身边总能听到对“八珍楼”饭菜难吃的话,让这几个年轻的厨师大受打击。
厨子们整天垂头丧气干活也提不起精神来,甚至已经有一个厨子打算不干了,当然也有想努力提高自己的厨子——既然做的难吃那就多练多想怎么去做的好吃,但身边的人都劝他放弃的时候,他也没有见到显著的进步,也感觉到疲惫渐渐也放弃了。
如今顾敷的出现就像是天降神仙,来帮几人度化一般,只要顾敷说什么,他们都乖乖听从,顾敷说东绝不敢往西。
一个早上,厨子们就全都在练刀工,动作姿势被顾敷矫正过,拿刀下刀都快了不少,其中一个厨子像是找到顾敷的那种感觉,动作越来越快,比其他厨子快了两倍的速度,切的也薄厚均一,大小一样。
顾敷视线在他那边停了几秒,他记得这人叫......梁速。
梁速全神贯注,不受外界打扰,等他切好用来练刀的青菜抬起头来,就看到其他厨子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看着他,他怔了怔,向他们问道,“怎么了吗?”
视线往顾敷这边偷偷瞄来——不会是他做错了什么吧?
“小梁,你也太牛了吧!刚刚你那切菜刷刷刷地样子就像小师傅一般,又快又帅!!!”
“是呀!还切地这么好!!”
梁速被几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粗脸,手在后脑勺抓了抓,笑道:“哪里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我只是感觉小师傅纠正的动作比之前省力多,而且这样用刀也舒服很多,像这样......”
他说着就边像几人展示动作,“你手指这样缩,就像小师傅的那样,就切得快......”
几人跟着他学,没有多久:“还真的耶,小师傅教的姿势就是使力轻松!手指头也不怕会被切到!”
下午几人就一直在练习炒菜,两人一组,两组小队,顾敷教的也不费力,每一次轮到一组,顾敷就会示范一边,颠锅这套技术他没有再做过,一是教他们的时间不够,二是能掌握把菜做好吃一点就让这四个够辛苦的了。
几个人也知道自己“才会爬”不敢想飞,顾敷教他们什么他们就学什么,顾敷示范的时候就认真专注地看,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认真干,后面顾敷不在示范,两个小组就一直轮流,凡是有错都会指出来,再加上几个年轻的厨子都怕顾敷,很自觉地自我反省减少顾敷给他们提到的错误。
一个下午下来,上午切的菜都被他们炒完,菜的色香味有了很明显的进步,林幸来看和尝试,都忍不住高兴,在他看来这几个厨子简直不是进步一点而是一大截,他忍不住对几个厨子表扬起来,更是对顾敷感激不行。
林幸现在就像是一群孩子的家长,看到自己孩子明显的进步就对老师感激涕零,而“孩子们”也被家长表扬的面红耳赤的害羞不已,当从小师傅口中得到“还行”的评价顿时乐开了花。
他们这是得到厨神的肯定了!!!
一个个全身都干劲十足恨不得再炒上个百来盘。
外面的天已经是红霞一片,顾敷就背着背篓离开了酒楼,街上的摊铺都还没有收拾起来,街上只是走着零零散散的几人,顾敷带着二十个铜板,早上车费付了十铜钱,现在他身上也只有十个,买了五斤粗米花了三个铜钱,之后又去买了老婶的一篮子鸡蛋,花了四个铜钱,最后顾敷留了三个铜板找牛车送回家。
顾敷从牛车上下来,拍了拍身上了稻草,背好背篓,朝老汉道了谢后看着老汉在浅浅昏暗中驱着牛车远去的背影,他转身朝小路走去,身躯依旧挺拔,带着凉意的晚风从田土上吹来,吹起顾敷的发丝,吹动着那衣摆,吹散了顾敷身上油烟菜香味。
姜兰知道顾敷去县上去了,但现在看到天已经黑下来了,仍然没有看到人回来,再加上顾敷之前那些打架鬼混前科,姜兰就有些担心,饭菜被摆在桌上已经有些凉了,她站在院门口,朝路口望着等着。
直到看到顾敷身影,才缓缓松了口气。
*
被气顾敷气到的费宝回到镇上就去“四人馆”,在里面打了一早上的拳,让之前对练的汉子都怕了他,打了一个来回后就认输了,费宝很能打也会打,动作敏捷反应又极快,而且还会在打斗中寻找敌人的弱点和软肋,聪明又灵活,是他一直看好的,但十分可惜的是费宝是个小哥儿,又是费丘的弟弟,更是费家疼爱的小少爷。
要是费宝是个小汉子,那肯定是像他哥一样,是擂台上的厉害角色。
费丘从手下人得知费宝来时,挑了一下眉,他今天不是应该......
他刚刚练完一套拳,身上大汗淋漓,穿着的短褂都被浸湿透了,贴着肌肤,露出紧实有劲的肌肉手臂,肌肉并不狂野笨重,线条是流畅好看,引得被教的贺.笨学生.倜咽了咽口水,视线跟着下颌的那颗汗珠一路划过那性感野性喉结,直到那汗珠划进了衣服领口,贺倜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咬了咬下唇,他感觉自己渴的厉害。
手下人通报完见费丘没有事吩咐就出去了。
贺倜刚想舔一下干渴的嘴唇,下巴就被人捏住,肌肤上的手指带着炽热的温度,他睫毛一颤,抬起眸就和费丘对视上,对方蹙着眉头道:“松开,要咬破了。”
贺倜听话的松了牙,忍不住的舔了舔下唇,声音带着些柔软,“我渴。”
费丘一直看不关贺倜咬下唇这个习惯,看到他咬就忍不住想去管,每次贺倜都说知道会改,但还是时不时就犯。
费丘视线落在那红唇上,贺倜的唇色一直都很红艳,每次一笑时,唇红齿白十分好看,一双多情惑人的狐狸眼带着笑意看人时总会让人的心漏一拍。
现在贺倜舔了一下,艳红水润的一瓣,让费丘升起一个荒唐的想法——想去咬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让贺倜经常咬它。
下巴的手像钳子一般让贺倜动都动不了,直到对方力气重了起来,他才“嘶”了一声,“我疼。”
费丘回过神来,又扫了一眼那两片唇瓣,才去倒水递给贺倜,“喝吧。”
费丘拿了布巾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等贺倜喝了两杯凉茶,两人才前后走出了训练房间。
第十六章
冰块也要给捂化喽
费丘他们来就看到费宝挂在擂台栏杆上,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就像是渔夫挂在渔网上晒的那些咸鱼。
贺倜看到他这个萎了的样子,噗嗤一笑。
他十三岁认识费丘的时候就不喜欢这个八岁的粘人奶呼呼的费宝,整天都跟着费丘,凡是费宝在,费丘的注意力都在费宝身上,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很是羡慕费宝有这么一个哥哥同时也忍不住欺负费宝,惹哭了好几次,惹得费丘不高兴老板着脸。
后来他发现费宝也不是那么讨厌,费宝对费丘也很好,但他喜欢欺负费宝这事还是不变,费宝也不像小时候一样傻乎乎被他欺负,小打小闹还是少不了,直到十七岁发现自己不同,喜欢上同为汉子的费丘后,渐渐得对费宝就像是爱屋及乌,把他当成自己亲弟弟来看。
现在看到费宝这般走过去轻拍了一下那耷垂得脑袋,“谁惹我们小少爷不高兴了?”
费宝恼的去拍脑袋上放着的手,扑了个空后抬起头来,懒洋洋道:“没生气,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贺倜看着费宝抬起头来后头发散乱下来,伸手打算去弄一下,谁知被费丘抓了回来,呼吸一滞,偏头去看费丘,见费丘那神色就知道把他误会了,但他没有开口解释。
费丘以为贺倜这又想去拍费宝,抓回来后也没有放开,对费宝问道:“想通了?”
费宝懒散撑在栏杆上,淡淡道:“算是吧。”
费宝以为顾敷答应坐他的车一起去县上就以为自己进了一步,谁知道当他看到莫叔手上的十个铜板后脸上就被气笑了,自己在他心里恐怕就是一个认识的人,又比陌生不认识的人好一点而已。
他真的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时时刻刻都想跟他撇清楚。
费宝难得在哥哥们面前叹了一口气,跟八十岁老头子一样,逗得贺倜恶趣味因子上涌,又忍不住想去逗一逗他,但想到自己还被费丘握着得手,忍下了这股冲动。
费丘却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宝贝弟弟会因为一个汉子影响着喜怒哀乐,就像现在费宝轻轻飘飘的短叹都让他对这个汉子产生不满。
贺倜余光看到费丘脸上的不悦,他知道费丘在乎他弟弟甚至超过他自己,刚想说话就听到费宝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哥,你和贺哥的手要牵到什么时候呀?”
费丘被费宝提醒才垂下眼来看了一眼握着的手,手心里的肌肤有些滑润。
贺倜虽然和费丘同岁,也同为汉子,但是在费丘面前却矮了半个头,身形上也瘦小些,就像现在握着的手,贺倜的皮肤比费丘的白很多,手也小一些,相握在一起色差很明显却又十分相配融洽。
如果费宝在贺倜刚发现自己喜欢费丘那时候说这样的话,贺倜是害怕不安肯定会连忙缩回手来,生怕别人看出自己心里的秘密,现在的贺倜已经能够看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有这份胆去承担带来的后果。
所以,他嘴角一翘,又把要费丘已经松开的手握了回来,身子还直接倚靠在费丘身上,一双狐狸眼笑得摄人心魄,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要牵一辈子。”
费丘侧头看了贺倜一眼,“别闹,站好。”
贺倜忍不住咬了一下嘴角,还是站直了身子,对方的手也从他手里挣脱了出去,手心只留下那余温和汗湿痕迹。
费宝并没有注意到贺倜眼神里的异样,而是被他哥摸着脑袋说:“心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哥哥说。”
费宝乖巧地点点头,应道。
*
翌日。
顾敷做了前世梦,没睡好神色倦怠,绷着单眼皮和钟尧去小酒楼,就看到掌柜刚把门打开,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嘴里叼着一个小烟斗,看到他们就拿下他的烟斗,“来了,早饭吃了吗?”
“吃了。”钟尧回答,顾敷微微点了一下头。
费宝也来了,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顾敷,中午吃饭也一起吃,直到晚上回家,只要他不找顾敷说话,顾敷不会跟他说一句,冷的像是冬天里的冰块。
费宝不死心,反正他有时间,继续粘着顾敷,一周不行就两周,烈女还怕缠郎呢!就算顾敷是块冰,他也要把这块冰给捂化了!
三天时间过去,夏末的炽热过去,秋季的凉意袭来。
费宝晚间心思烦躁,感觉闷热就掀了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被子没有盖好,受了一夜凉,早上起来就有些头晕,还一直在打喷嚏,小脸恹恹的。
费丘盯着费宝喝了药才打算去“四人馆”,今天开了擂,虽然不是他亲自上阵但他是幕后老板怕出什么事,摸了摸费宝脑袋,“喝了药就去休息,被子捂一捂,出汗就好。”
费宝嗡嗡应了,怕耽误了费丘的事,让费丘赶快走。
费丘走后,费宝就缩进了软被里闭上眼睛睡觉,只露出小脑袋来,小脸有些白。
*
顾敷来到县上,又教了四个厨子一天,几人显然在那三天也没有松懈,刀工练的更熟了,速度上快了不少,炒个菜出来也有模有样的了,最主要的是这几人脸上带着自信和希望,只要他们好好跟着小师傅学习,早晚都可以像小师傅一样成为一个厉害的厨师。
顾敷严厉又冰冷,但却让四个厨子十分喜欢,崇拜感恩之情从胸腔汹涌澎湃地涌出,这种再造之恩就算是顾敷让他们上刀山下油锅,他们也义不容辞!
几个厨子性子好,打打闹闹互相调笑,中午吃饭的时候,就都围到顾敷那里去了,这次依旧的吵,但是顾敷并没有说什么,凡是问他的,他也会回答。
一个小桌,虽然顾敷话不多,却意外的融入这群爱闹疼的年轻汉子中。
教完几人,傍晚顾敷回家的时候,林幸把挣到的三吊铜钱给了顾敷,他视线在这件熟悉旧白的衣服上打了个转,知道顾敷他肯定需要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