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阑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要通关BOSS,得从小细节入手,这个与原著有差异的地方很有可能另藏玄机。
“他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习惯的?”
“也不能说是有这习惯吧,”闻梁挠头,“他是把这当做药来用的。”
“药?什么东西发作时用的药?”
闻梁无辜:“气血翻涌,热意上头。总而言之,当他觉得心情激愤时,必定会用这个药。”
钟阑:“……”
懂了,用来降血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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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宫女见到陛下第二次约见他了。”吴庸引着人进来。
“说吧。”闻姚一手扶额,一手把玩烟枪。
“参见殿下,奴婢今日下午又见到了李运柏一次。这次是陛下主动找他,因此不易被察觉。奴婢也并未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门没关严,从门缝里正好可以看到李运柏与陛下靠的很近。”宫女小心翼翼地说,“似乎,似乎趴在耳朵边。看上去关系甚密。”
砰的一声,烟枪磕在扶手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闻姚青筋直跳,狠狠抽了一口。
吴庸在耳边煽风点火:“暗卫不敢近身,但也听到一些。说是同意清君侧。”
闻姚:“……”
他感觉这草药的清凉已经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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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雪国,大军压境。
如今天下虽仍诸国挺立,但只有两位霸主。一位是燕国的北盟,另一位则是西南联盟。联盟原本是辛国独大,后来被南穹取代,再后来两者合二为一为南辛,甚至能压燕国一头。
这让燕国君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陛下,不用着急。”青年坐在帐篷的角落,对着炭盆靠手,怡然自得,“我们上次试探可知,辛国君本人是想逃离闻姚的。南辛,与其说是合二为一,不如说是闻姚一厢情愿的捆绑。”
燕国君坐在首座,凶恶的眼神落在青年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背影身上:“那又如何?”
“一种可能,闻姚不再假惺惺地当摄政王。囚禁辛国君、撺掇君位、以碾压之势吞并辛国。这会激起辛国旧部反抗,在内斗疲软之际,便是燕国出击之时。”
“另一种可能,辛国君为了自保,反杀闻姚。如此一来,南穹成为被吞并的那方,同样也会需要镇压反抗,也会成为我们的机会。”
“只要他们两人不再绑定在一起即可。”青年转过头,扯出一个干涩的微笑,“镇远侯恐怕还不知道,他们如此顺利地采购完军备,背后有燕国的商队推动。”
燕国君哈哈大笑:“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前一种可能。你同朕说了那么多次辛国君有多厉害,朕倒看不出来。必定会是闻姚夺位、囚禁辛国君。”
青年转过头,呆滞的看着眼前那一小盆炭,拉起灰色的兜帽,似乎在孤单中回想过去什么。
声音轻且淡。
“陛下,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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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隐瞒了勤王军的路线。
东南城防被故意削弱了。
权力,终究还是使用在私心上。
闻姚立于城楼之顶,远远眺望。一道异常矫捷的身影正向这边而来,全然不知,天罗地网已经在等着了。
“殿下,人绑来了。”
闻姚的注意力转到了来者身上。
李运柏被捆成了个球,异常惊恐地被带到城楼上。他自然知道钟阑将会今夜在东南边与镇远侯里应外合,而如今闻姚等人的提前驻守,会让这一切变成瓮中捉鳖。
烟枪杆子挑起他微微颤抖的下巴,语气冰冷:“你不想他来?”
“是我。”李运柏声音打颤,“我自然不想陛下落入你手里。”
“你们,”闻姚的声音压抑着可怖,“感情可真好啊。”
士兵汇报:“殿下,人已经到陷阱范围内了。”
闻姚冷漠地移开眼睛。他清楚知道无人可以抵抗钟阑,若是用人海战术硬碰硬,根本控制不好力度。所以他最先控制的就是李运柏。
冰冷的金属烟杆划过李运柏微微颤抖的喉结,后者惊恐地看向闻姚。
闻姚眯眼:“他会因为你而迟疑片刻吗?”
“收网——”
想象中的恶战并未发生。
钟阑站在利剑所指之中,诧异地看向闻姚以及他身边的人。
“李运柏,你不是昨日就提前逃出城了?!”
李运柏欲哭无泪:“我还未找到镇远侯,就被城外巡逻的人抓了。”
“那是谁给朕发送的安全消息?”
“孤。”
钟阑脸色青白,转头看向闻姚。后者越面无表情,钟阑越确信他已然生气了。
闻姚扯动嘴角:“陛下,一审,他就什么都说了。孤倒希望,你能回心转意,今夜在这里等不到你,可惜……”
说着,他的嘴唇颤抖,触碰到烟嘴——第一口进去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不对。
“护驾!”
“他的目标是殿下!”
烟枪被加料了。
他眼前一片空白,模糊的天光笼罩眼前。忽然,衣角翻飞,玄黑之袍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而来,不触碰到半点冰冷锐利。
闻姚的腰被抱住了。他曾无比渴望能被这样抱住,然而此时对方的声音严厉且冰冷,没有平日里微风拂面的温柔。
钟阑从他僵硬的手中抽出烟杆。
“你们殿下被挟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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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报复
燕国终年积雪,同南方诸国相比,他们的战士习惯恶劣的天气,能顶着风暴穿行。
雪原之外,大军严阵以待。
“报——南辛城门处惊变!城门大开,辛国勤王军不费一兵一卒进城!”
燕国君猛地一拍扶手:“好!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传令下去,准备进攻!”
安静的军营霎时苏醒,兵甲碰撞,脚步震天,似乎一头猛兽骤然苏醒抖掉自己身上覆盖的白雪,眼神犀利地盯着猎物,准备出击。
在一片紧张的准备中,青年抱着暖炉,漫不经心地转头问刚才的信使:“知道最后是谁赢了吗?里应外合成功了,还是闻姚瓮中捉鳖了?”
信使为难,立刻行礼:“属下不力,实在难以获知。自从勤王军入城,一切内外联络均被切断,并不能知晓京城内部的情况。”
燕国君大笑:“不论是谁赢了,最后的渔翁都是朕!正如你所说,只要两人的矛盾被撕开,内战之下,燕国就会是最大赢家!”
“启禀陛下,东二军就位,随时可以进攻!”
“立刻动身,”燕国君眼中的贪婪怎样都按捺不住,“可不能让那些鬣狗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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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姚在不安中睁开眼睛。他尝试活动,但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头脑还有些昏沉,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蒙着白纱。他只能分辨出自己是在皇宫的卧室里,心里的第一反应竟是:他竟然没把我投入牢狱?
“陛下,一切都处置妥当了。城楼上目击的人全都被控制住,消息并未泄露。”
熟悉的声音含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他不让朕到朝前,奏折混批,此时正好,前朝无人知晓命令是谁下达的。”
闻姚的心脏一抽,落寞地垂下眼帘。
“陛下刚才下令使城防撤去,并下令南穹重臣禁足。如今虽有传言,但众人并不知晓缘故,无人敢善举乱动,预计今晚便能完全控制京城。待掌控全城,南穹旧部便再也翻不出水花了。”
“辛苦了。你的功劳,朕会嘉奖的。”
“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镇远侯有些激动,忽地,他的视线一转,“陛下,我们已然控制京城昭狱,您为何要将此子留在这里,而不折磨一番?”
“朕自然会折磨他的。”
闻姚的心脏仿佛被抽紧了,他呼吸起伏,反剪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握拳。他紧闭双眼,眼前似乎有他初见钟阑的惊艳,也有钟阑伏在自己怀里说胡话的沉醉……这一切,都是他用手段强硬得来的,而钟阑似乎不曾在他身上停留,一旦他压制不了钟阑,一切都没有了。
不仅没有,钟阑还会恨他吧。
他在心里苦笑,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脚步声,关门声,一片寂静。
轻而软的脚步绕过屏风,离他越来越近。闻姚对钟阑的步态无比熟悉,甚至能想象出钟阑此时是用什么模样走近了。但他并未睁眼,像一尊冰冷的塑像,与世隔绝。
“醒了就别装了。”钟阑无奈叹气,“你在怨朕?”
闻姚没有说话。
“朕承认,李运柏第一次来找朕的时候就有了这个计划,后来的几次都是故意为了引你上钩。”
闻姚还是没说话。
钟阑抱着手臂,挑眉看去。闻姚是真的美人,不说话、闭着眼,五官精致且带着媚意,此时更有冷若冰霜的氛围感。
好好的美人,怎么就会说话和瞪人呢?怎么就是在上面的呢?
“朕不会让你好过的。这段日子吃的苦,朕都要报复回来。”钟阑将头脑里的怜惜全都抛掉,冷冷说,“一天后,你最好还能和现在这样冷静。”
他抱起闻姚,后者在皮肤接触的瞬间身体僵硬。
闻姚并未睁眼,他感知到钟阑将自己放到一张步辇上、自己被抬到某个地方,最后进了一个房间。房间的门似乎是金属的,合上时发出一声重响——
“来人,将他绑好。”
冰冷的利刃挑起他的下巴,钟阑冰冷:“睁眼。这是命令。”
睫毛挣扎而动,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慢慢睁开,瞳孔倒映出钟阑的模样。
这是一个没有窗的小屋子,墙壁钉着青铜板,在烛火的辉映下泛着深重的光,阴沉可怖。就连钟阑这样温和的形象,在这环境中都显得残忍、冰冷。
眼眶泛红,闻姚微微抬头,语气莫名颤抖:“陛下,我很期待。”
钟阑一愣,意识到闻姚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正常。他旋即放弃了心理上报复的想法,干脆利落地切入正题。
“朕不会理会你的求饶的。”
闻姚垂下眼眸。嘲讽自己心软,嘲讽不自量力,嘲讽自己的失败。想着,他的肩膀开始抽搐,强忍着笑意——
哗地一声,房间里两块黑布被掀起,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闻姚的笑凝固在原地。
宫人将一张桌子从角落搬到他面前——笔墨纸砚俱全,甚至担心他经验不足,还在手边放两个装满书的柜子。
钟阑舒服地坐在太师椅上:“终于解放了!”
“陛下?”闻姚眨了眨眼,好看的薄唇微微颤抖,“折磨?”
钟阑露出了当然的表情,眯眼勾唇:“你永远都只能被关着,替朕工作,永无出头之日!朕会督工,你无法犯懒。”
“这个意思是……陛下,永远需要我?”闻姚似乎沉浸在震惊中,异常轻声地自言自语,“只要工作就可以……”
说着,他利落地拾起笔,没等钟阑说开始就自顾自地蘸了墨水,开始认真工作。
钟阑:“?”
不过反正已经成功,就不用再去多想了。
钟阑招呼人送来果盘,一边欣赏着美人的脸,一边看话本。
过了一会儿,钟阑想,如果此时是我在处理,恐怕已经累得想要起来放松了。想着,他的眼神落到闻姚的脸上企图满足自己的折磨欲。
干劲满满,认真沉静。
钟阑疑惑地仔细打量。
他真没想休息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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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成功的消息传遍全国。
闻姚是南穹皇室的象征,此次被“控制在深宫”,对南穹而言无疑一记惊雷,怎奈钟阑早有准备,所有南穹的贵族全都在京城被控制住了,舆论悲愤,却无力反抗。
宫人们也人心惶惶。他们虽只是换了个主子,底下人并未受到清洗。但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
“瞧见了吗?就是那间铁皮屋子。”年长的嬷嬷眼神不忍,“据说里面有天下最恐怖的刑具。”
他身后的小宫女一哆嗦:“殿下就在里面吗?”
嬷嬷拂去眼角的泪水:“求生不能,寻死不得。”
小宫女连忙捂嘴,眼神惊恐。
“据说,陛下还会找人在旁边唱曲儿,一边吃美食,一边看着殿下受刑。”嬷嬷不忍直视,“殿下,太惨了。”
“本以为陛下是仁和之君。他少有的几次出门,看上去都不紧不慢、无欲无求的。”小宫女扶着嬷嬷,赶紧离开,“原来这一切都是伪装。”
“走了,别被人发现嚼舌根。”
……
闻姚在钟阑手下受刑的夸张故事传遍天下。闻姚虽然喜怒不定,但他让南穹迅速扩张、积累的财富也让人民过上了更好的日子。
所有人都知道了:辛国君,是伪装的魔鬼。
盛云是闻姚的暗卫统领,曾在之前的扩张中跟随闻姚赴汤蹈火。后来,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再回来时,一切都变了。
“那小黑屋啊,阴沉沉的,周围没有宫人敢过去,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血腥味。”
“据说已经没有人形了,血肉模糊。”
“用千年人参吊着命,不许死,却不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