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咸鱼[古代架空]——BY:比卡比

作者:比卡比  录入:11-05

  陆晚丞自小便养在梁氏身旁,梁氏凡事事事以陆晚丞为先,不是亲娘更胜亲娘——至少林清羽嫁进来之前,媒人是这般和他说的。
  从梁氏那回来,陆晚丞差不多到了极限,喝完药便躺平了。林清羽也在软塌上歇下,两人中间依旧隔着那道鸳鸯戏水的屏风。
  林清羽回想起今日种种,忍不住问:“小侯爷,你睡了吗?”
  陆晚丞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还没。怎么,想和我秉烛夜谈?”
  林清羽缓声道:“其实,你不是个蠢人。”
  “我当然不是。”陆晚丞好笑道,“你在想什么,我读书的时候向来都是头名的。”
  林清羽不相信:“你这种懒骨头还能拿头名?”
  陆晚丞声音渐弱:“嗯……厌学和拿头名又不冲突。”
  “怎么说?”
  “有些事,我讨厌做,但是我知道做了会有好处,所以会逼自己去做。学习是这样,去请安也是这样。”
  林清羽想了想,又问:“可你自生下就在养病,哪有机会同旁人一起读书?”
  林清羽等了片刻,未等到陆晚丞的回应,便知他是睡过去了。
  出了正月,一日比一日暖和,对病患而言最难熬的冬日总算过去了。日子一暖,陆晚丞的身体明显见好,进进出出不用再靠轮椅。除了睡觉,他又喜欢上了遛鸟,赏花,投壶,看戏……总之,不用他怎么动弹就能找到乐子的事情,他都喜欢。
  这日,林清羽在书房里照着药方配药。药方是回门那日他父亲写给他的,他想弄清楚其中的玄机,至于要不要给陆晚丞用,他还没想好。这药方中,有几味药带着毒性,服用之后会给病人带来额外的痛苦。不知有没有其他相对温和的药能代替它们……
  一声清脆的莺啼打断了林清羽的思绪。这声音婉转动听,闲暇时听一听算是享受,但在他专注时冒出来只会令人心烦。
  林清羽本不想理会,他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沉下心。可这莺啼声不绝于耳,还夹着这阵阵欢声笑语,林清羽忍无可忍,起身打开窗户,对正在遛鸟的某人冷淡道:“小侯爷,请你管好你的鸟。”
  陆晚丞闻声回眸,手中拎着金丝鸟笼,身边除了欢瞳,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都是蓝风阁里的小丫鬟,被鸟笼中那只会唱歌的画眉鸟吸引而来。在他身后,是一株过早盛放的金碧桃花。
  “是林大夫啊,”陆晚丞隔着窗户和他说话,春风拂过,他尾音里都带着笑意,“你要不要来逗逗我的鸟?”
  陆晚丞的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消瘦清举,神态慵懒随意,如醉玉颓山,却让林清羽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他莫名觉得,陆晚丞不应该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而应该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郎。
  “我在忙。”林清羽道,“你们能不能小点声。”
  陆晚丞道:“抱歉。但你都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天,也该休息休息了。”
  欢瞳附和道:“就是啊少爷,今天日头这么好,你和我们一起听画眉鸟唱歌吧。”
  “玩物丧志,恕不奉陪。”林清羽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陆晚丞惋惜道:“你家少爷有时可真无趣。”
  欢瞳和陆晚丞玩在一处,心里头还是向着自家少爷:“那是因为我们在侯府。在林府的时候,少爷不是这样的。”
  陆晚丞想到林清羽曾经跟随他的恩师游学多年,道:“你是对的。”说着,又是一笑,“不过就算是他的无趣,我也觉得……”
  话未说话,书房内忽然传出剧烈的碰撞之声。众人连忙推门而入,只见林清羽靠在书架前,周围散落着几本医书,还有一把倒下的木凳。
  欢瞳急道:“少爷你还好吗?”
  林清羽镇定道:“无事,放书时不慎踏空而已。”他看到门口围着这么多人,表情颇不自在,“你们没事做了?”
  陆晚丞扶住他的手臂,笑道:“不用害羞,美人摔落也是美的。”
  “没摔,只是扭伤。”尖锐的疼痛袭来,林清羽不禁闷哼了一声,“扶我去卧房,那里有药。”
  “你这样还怎么走路。”陆晚丞道,“我抱你去。”
  林清羽惊道:“你……”
  陆晚丞怎么回事?突然对自己孱弱的身体心里没数了?
  陆晚丞的手滑到他腰侧,拦腰将他抱了起来。
  这一抱,陆晚丞脸色微变,身形猛地一晃,险些和怀里的人一并倒下,幸好有欢瞳在一旁替他稳住。
  林清羽疼得脸色发白:“我拜托你,别折腾我了。”
  陆晚丞从来没像现在这般不淡定:“我不是……”
  “我来吧小侯爷!我力气大!”
  陆晚丞看着欢瞳轻轻松松地背起林清羽,飞快地跑向卧房,忽而低笑一声,道:“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不动老婆还是男人吗?[大声嘲笑.jpg]


第8章
  欢瞳把林清羽背进屋,放在软塌上。林清羽让他从柜子里拿出医箱,找到专治跌打扭伤的药。花露在一旁见林清羽疼得冒出了冷汗,忧心忡忡道:“要不要给少君找大夫来看看?”
  欢瞳替林清羽脱了鞋,道:“说什么傻话,我家少爷就是最好的大夫。”
  林清羽将药水倒入手掌心,揉着自己扭伤的部位,清淡的药香在卧房里蔓延开。
  花露道:“少君,我帮你揉吧?我可会帮人按摩了。”
  “不用了。”林清羽忍着疼,“你去打盆井水,将帕子浸入,用完药我还须冷敷半个时辰。”
  林清羽揉着伤处,突然觉得屋子里过于安静——那个话最多的人哪去了?
  林清羽抬起头,看到陆晚丞坐在桌边,脸色沉沉,一副不痛快的模样。
  想到方才陆晚丞差点摔倒,林清羽问他:“你可有碰伤?”
  陆晚丞摇摇头,道:“你的伤还好吗?”
  “问题不大,休养三日便可痊愈。”
  陆晚丞笑了笑:“那就好。”
  林清羽又淡道:“本来我扭伤只须养两日,但被你那么一摔……”
  陆晚丞痛苦掩面:“别说了,我错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陆晚丞大方地把轮椅让给了林清羽。然而林清羽并不领情,只让欢瞳贴身伺候,需要什么东西就让欢瞳去拿。实在避免不了走动时,也让欢瞳扶着他走。
  彼时花露正在伺候陆晚丞喝药,只见林清羽一袭白衣,在欢瞳的搀扶下,一手扶着桌子缓步行走,长发落肩,眉间微蹙的模样让她一个小姑娘都起了怜悯之意。
  陆晚丞悠悠问道:“好看吗?”
  花露诚实点头:“好看!少君受伤了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陆晚丞看着林清羽,一鼓作气把苦得要命的药喝完:“这就叫‘战损美人’。”
  入夜后,林清羽照常靠着软塌看书,屏风后头的大床上时不时传来翻身的动静,吵得他无法安心看书。寻常这个时候,陆晚丞早已睡死过去,今日也不知是抽什么风。
  又听到一声喟叹,林清羽开口问道:“小侯爷淡泊名利,不计得失,究竟是何事能让你深夜愁眉不展,长吁短叹?”
  一阵沉寂后,屏风上透出陆晚丞缓缓坐起身的身影,凄凉又落寞:“我他妈……居然抱不动你?”
  林清羽:“……”陆晚丞竟是为了这种事夜不能寐?
  陆晚丞幽幽道:“这简直比鬼故事还可怕。”
  这话勾起了林清羽的好奇心:“你哪来的自信,认为你能抱得动我。”
  陆晚丞不能理解:“你腰那么细,肯定重不到哪去,我怎么会抱不动呢。”
  林清羽懒得顾及陆晚丞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实话实说道:“你现下的身子,走得稍微久了便一步三喘,花露的力气都比你大。小侯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好气。”陆晚丞重重一捶床,“连欢瞳都行,我居然不行?”
  “欢瞳长年累月干重活,你和他比什么。”
  陆晚丞气得下了床,随手披上狐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我比他高啊。”
  林清羽放下书,朝他看去:“小侯爷。”
  “干嘛。”
  林清羽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陆晚丞的语气:“做人,不要太攀比。”
  陆晚丞一时语塞,全然失去了反驳之力,吃瘪的表情看得林清羽嘴角情不自禁翘起。
  林清羽其实经常笑,但大部分时候是冷笑和讥笑,像这样莞尔一笑的模样,陆晚丞还是第一次见。
  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林清羽半躺在软塌上,青丝垂于胸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卸下来所有的防备和冷漠,静静地看着你笑。
  陆晚丞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他不禁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到林清羽一般:“你还疼吗?”
  林清羽注意力又回到了书上:“还好。”
  陆晚丞在软塌旁坐下,道:“你现在也是病人了,去床上睡罢。”
  林清羽以为陆晚丞是要和他交换,他去睡床,陆晚丞来睡软塌:“不必,你病得比我重。”
  陆晚丞理所当然道:“所以我也睡床。”
  林清羽指尖一顿,干脆拒绝:“不。”
  “你我都不好男风,怕什么。”
  林清羽淡定翻书:“我怕你压着我头发。”
  陆晚丞万万没想到林清羽会拿出这个借口拒绝他,不由笑道:“你又没和我睡过,为什么觉得我会压你头发?”
  “因为你睡相太差。”
  “那你好歹和我试试啊,试试就知道了。”
  “不试。”
  “你这就过分了。”陆晚丞指责道,“你不能把你臆想中的我和真正的我混为一体……”
  林清羽抬眸看他,故作冷厉:“小侯爷,你再废话,我能让你三日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陆晚丞骂骂咧咧地回到床上躺下,“你可是敢对东宫下手的蛇蝎美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林清羽受伤一事传进梁氏耳中。梁氏派了个婢女前来问候,算是做了表面的功夫。还有一个面生的丫鬟到蓝风阁,给林清羽送了几贴膏药,说这是他们姨娘祖传的秘方,对扭伤有奇效。
  林清羽问:“你们姨娘?”
  “就是眠月斋的潘姨娘,”丫鬟笑道,“少君想是还没见过她呢。”
  在京中高门中,南安侯的内宅算是人少的了。南安侯除了正妻,也就两三个侍妾。梁氏管理有方,侍妾安分守己。林清羽虽是少君,到底是个男子。男女有别,除非逢年过年,一般和这些侍妾见不到面。
  林清羽闻了闻那药膏,确是一帖良药。但他与那潘姨娘素不相识,不想欠下这份人情。
  林清羽正要拒绝,陆晚丞从内厅走出,替他把话说了:“药你放着吧,代我们谢过姨娘。”
  有旁人在,林清羽没说什么。丫鬟走后,不等林清羽询问,陆晚丞便道:“潘姨娘没什么坏心思,怯懦老实人一个,可以给她点面子,日后说不定会去你的阵营。”
  林清羽问:“小侯爷从不过问内宅之事,又怎知孰好孰坏?”
  陆晚丞半真半假道:“因为我和大瑜的国师一样,能夜观天象,预知未来。”
  林清羽:“……”
  林清羽嫁入侯门也有段时日了,他知道陆晚丞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对他从无恶意。南安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只有陆晚丞勉强值得他信任。他何尝不想心平气和地和陆晚丞相处,但……陆晚丞正经不过三刻,莫名其妙就信口雌黄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那你夜观天象去吧,”林清羽漠然,“莫在我这讨嫌。”
  陆晚丞只当没听见林清羽的逐客令,摆弄着潘姨娘送来的膏药,道:“你还记得我曾经想送给你,却被你无情拒绝的针灸袋么?那个就是潘姨娘送来的新婚贺礼,还是她亲手缝制的。”
  林清羽有些意外:“是么。”
  潘氏对他屡次示好,真的是一番好意,还是另有所图?
  林清羽沉思着,脚踝突然被人握住,抬了起来。他对上陆晚丞的目光,困惑道:“你干嘛。”
  “帮你贴药。”
  林清羽微微挣了挣:“不需要,放手。”
  陆晚丞握着他的脚踝不让他动,笑道:“不用客气,我贴膜很有一套的,保证帮你贴得漂漂亮亮。”
  “起开。”林清羽不过用了七分力,就轻轻松松地从陆晚丞手中挣脱开,扶着欢瞳扬长而去。
  陆晚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中含怨,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
  林清羽的扭伤养了三日已然痊愈。陆晚丞听画眉鸟唱歌听腻了,又不知道从哪搞了一只八哥来,有事没事调教八哥学舌,叽叽喳喳,甚是烦人。林清羽不堪其扰,带着欢瞳出了蓝风阁,趁着大好的春光,在园子里找了块空地,晒起药来。
  欢瞳将药材一一铺开,问:“少爷,蓝风阁的院子那么大,日头又足,我们为什么不在那晒啊?”
  林清羽道:“太吵,鸟太多。”
  欢瞳笑嘻嘻的:“我觉得挺好玩的,小侯爷一直在教那只八哥喊‘林大夫’呢。”之前少爷不让他跟来侯府,他还以为在侯府的日子有多难熬,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不挺快活的嘛。
  小侯爷身份尊贵,又一直病着,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送到他们院子里来,他们下人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小侯爷本身也贼有意思,虽然身体不好,但总能找到他能玩的乐子,对他家少爷还不错。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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