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一鞭子又抽了下去,对方忍着极大的痛苦闷哼一声,又是把头垂下。
“说,谁派你来行刺公公的?”听风眼中淬毒,手上不停,对方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要不是被五花大绑的扣在十字木架上,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给锁着,他恐怕早就受不了这种折磨摊到在地了。
时奕臣喝了口水,用尖细的嗓音道:“别下太狠的手,万一提前打死了,那就亏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不问出点什么来怎么成?
朝中那些文官除了几个没气节的倒戈他外,其他各个都想参他一本,眼看着他在皇上面前信任一天比一天加深,恐怕那些个没用的是坐不住了,想着法子让他早死呢。
可他时奕臣做到今天是那么轻易就被打死的吗?真是笑话。
“聪明人总是知道在合适的时候选择对自己最有力的抉择,你就是自己想当英雄,你也得稍微的考虑一下你的老婆跟孩子啊,甄小松。”
被绑在架子上的男人,长发披散,皮开肉绽,耷拉着头颅本来已经了无生气,可不知听到了时奕臣嘴里说的哪个字,忽然就激动起来,抬起头长发遮住他的眼,就像暗夜里的鬼魅,恨恨的吐出一句:“呸,阉狗。”
听风一鞭子抽下去,冷冷道:“找死。”
居然敢辱骂督主,眼中杀意立显。
时奕臣听了咧嘴笑了两声也不生气,把茶盏放到旁边的人手中,冲着对方拍拍手鼓掌似是赞扬:“有骨气。”
听风见状一愣,公公怎么了?这个人辱骂了他,他不生气还笑着称赞?
时奕臣笑完,脸上立刻恢复以往的平静淡漠,神态傲然:“看来你是不打算顾忌你的家人了。”
他故意把家人二字说的很重,似是叹息:“尊夫人还挺年轻,你那儿子也很可爱,他们,还在等你归家呢。”时奕臣说着有些神经质的笑了,眼里有些疯狂:“她们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跟爹爹已经抛弃了她们,不要她们了,可怜啊!”
“时奕臣,你这个大奸臣大贪官,残害忠良,为官不仁,你还为难一个女人跟孩子?你要是有种就光明正大的来还能让我高看你一眼。
”说到这里,甄小松忽然住嘴,看着时奕臣眼底鄙夷尽显,咯咯笑两声:“我差点忘了,你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你哪里来的种?哈哈哈......”
时奕臣面色登时阴寒无比好似千年化不开的寒潭冒着凉飕飕的冷气,看着听风一字一句道:“打,不要停。”
第13章 玉势
时奕臣进了园子后,顿了顿脚,想着宁琮这会是在兰苑还是在吟风苑里,他手上的伤口也不知找的李大夫来换药换的怎样了。
昨天的刺客本想让听风将他一剑刺死了事,可是脑中又不觉想起宁琮昨晚惨白的小脸,猩红的伤口,那时时奕臣临时改了主意,要把这个甄小松给慢慢折磨致死,他不是骨头硬不愿说出是受了谁的指使吗?没关系,他的身份可以查的到,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到时不论是谁他都不会客气。
看着园子里的花草,正犹豫该去那个院子,就看见小川提着木桶走过来,招呼嗖:“世子呢?”
小川见到时奕臣慌忙过来行礼,道:“世子爷在兰苑里歇息了。”
“嗯。”
想着这会那个贪睡的人,时奕臣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进屋。
宁琮正在逗弄时奕臣养的金丝鸟,看见他回来,立刻甜甜跑过去:“公公,你今天回来好早呀,是不是担忧我的伤口才提早下班啊?”
自作多情,时奕臣白他一眼,不过他说的也不错,他在监狱里确实想着宁琮,便把身下的事情交给了听风处理,自己提前回来了。
不过,他不会承认,面上淡淡的:“你怎么不去你自己的院子里,还在我这面?”
宁琮听了脸立刻拉成苦瓜:“公公,我可是为你受伤的啊,我当然要在你这里养伤了,再说我们可是世上最亲的人了,我们本就该在一间屋子里睡觉吃饭。”说着他扬起脸满眼明亮。
时奕臣被那句我可是为你受伤的话说的心情极为开阔,舒展眉头,难得露出一笑:“天天这么鬼着我,想从我这里拿什么奖励?”
宁琮间时奕臣居然想嘉奖他,定是因为昨天他无意间替时奕臣挨刀的缘故及会察言观色的他发下时奕臣现在心情很好,眼角瞥见他手中拿了一个盒子,便讨好接口:“公公,你手里是什么呀?难道是给我带的回礼?”
他昨天给时奕臣送了裙子,虽然最后穿在自己的身上还被对方给撕了一块手臂,但是,时奕臣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给他回礼吧?
而且对方昨天明显着不高兴穿他那衣服呀硬是逼迫他穿。
这么说不过是故意扯话题,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时奕臣闻言看他倒是笑了,眉眼中戾气散去转而换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神情,他把盒子递到宁琮面前扬一扬,朗声道:“你想要?”
宁琮看着盒子设计的还是很精致的,长方形深胡桃色,盒子盖子中间有一块圆形的白玉镶嵌其中,其他地方用浮雕首发刻了菊花竹子等纹样,很是巧妙优雅。想必是有谁为了讨好这个厂公送的礼物,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
难道是元宝?或者是银票?
宁琮看着那盒子大概三十多厘米长,高有二十厘米,想必送元宝不会送这么少,时奕臣这个咖位的起码得顾马车拉着大箱子拉两马车过来啊,难道是银票?
宁琮眼中一亮,定是银票了,面额大又不占分量,这个盒子要是装满指不定得多少两银子呢。
他看着时奕臣道:“公公,你舍得送?”
“这有何舍不得?只要你喜欢。”时奕臣眼中闪过促狭,将盒子送到宁琮手前,只等着他去接。
宁琮满心都在想里面的票子有多厚,那里看见时奕臣这个不怀好意的眼神,他伸手接过去。
不对呀,怎么那么沉?
银票有那么沉吗?难道不是钱,是....吃的糕点?
糕点也不错。
他把盒子放到圆桌上,打开,这东西包装还真结实,封口都用封条封上,他把纸撕掉,又把侧面的扣子给解开,打开一看,傻眼了。
这,这是——他抬眼看着时奕臣,发现对方也正好整以暇得看着他,面上带笑:“喜欢吗?”
宁琮支支吾吾半天,妈妈呀,时奕臣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顿时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这也太.....羞耻了....
就在时奕臣下轿子回来时,走到门口间迎面一声聪脆的“干爹。”
时奕臣转脸,戴雨泽一脸笑意盎然的从前面巷子里窜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盒子,到他面前满是讨好:“干爹,儿子来看你了。”
哼,这个义子刚收没多久,那日在街上言语间冲撞了宁琮,他罚他回家面壁,这么一算下来也有十来天没见了。
这会看他过来想必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他瞥他一眼:“有话就说,别什么想不想的。”
戴雨泽在市井里消息颇为灵通,三教九流各色朋友全部结交,为人是好色了一点,但是派给他的任务倒是没有失望过,这也是他收他为义子的原因之一,想做他的好儿子那也要有点本事不是?
“干爹,我,我真没事儿。”戴雨泽间时奕臣那有屁就放的表情立刻巴巴的解释:“我上次有眼无珠惹恼了干...娘.....嘿嘿,我晓得错了,回家足足思过了十二天,干爹你让儿子面壁十天,我又自罚两天以示诚意。”
“哦?”时奕臣尾音拖得老高,这个戴雨泽算他识相。
“干爹,儿子这次来是为了上次无意冒犯干娘来赔罪的,我,我面壁期间特地让人给您跟干娘整了些促进二人相互间亲近的宝贝。”说着他把盒子拿过来,笑的满脸乱颤。
“里头什么?”时奕臣顿时觉得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戴雨泽打开,木盒子里满满的玉色,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粗细长短都各有千秋,连玉的颜色都跟着有深有浅。
他本想拒绝,自己对这玩意早就没什么兴致,不过想到宁琮,他又忽然改变了想法,夸了戴雨泽一句,把东西接下了。
宁琮看着盒子里的玉势,整整一盒子,满满的整齐的躺在那里,看着质地都是好玉打造的,离他最近的一个又粗又壮,呈弧形,暖白玉色,头部带着一个蘑菇状帽子,尾部是一个童子造型,童子站立撒尿一样撒出了玉势的粗壮威武,造型别提多逼真。
宁琮移开眼去,可一盒子都是这东西,移开这个那个又窜进眼帘,有茄子造型的还有玉米造型,颜色缭乱,各个晶莹剔透,柔滑似水。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时奕臣手里会拿这个东西啊,想起刚才时奕臣问自己喜不喜欢他满脸笑意的接过来,哎,真是羞死个人啊。
他强压下自己陡然狂乱的心绪,看着时奕臣笑的无知:“公公,这什么呀?宁琮不知道哎。”
装傻,不能认啊。
时奕臣见他开始装清纯,便扫了一眼盒子随意拿起一个在他面前晃了晃,声音磁性:“世子,你怎么连自己身上的宝贝都不认识了?师傅做的也没那么不好认啊?”
宁琮看着他拿起的那个童子造型玉势,老脸终于受不住热了下,就见时奕臣慢慢逼近,在他耳:“还是世子你知道是什么却装作不认识,等着咱家把它用在你身上帮你回想?”
宁琮立刻惊叫:“公公?”
时奕臣越发靠近他,紧紧盯着他略带讽意:“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难道你不愿意?”
宁琮见他那张俊美无斯的脸几乎贴着他的鼻尖,下意识的就想躲开,但是看见他眼里的冷意,想着自己要是躲开了,那时奕臣估计会默认自己是看不起他这个自了宫的人,内心一定会气死,所以他强装镇定站在那里没有动,迎着他的视线对看了一下:“哪里,我这不是受伤了吗?公公。”
时奕臣嗤笑道:“本公知道,你以为我是个阉人就不懂这些,无法对你做什么,表面上说着喜欢我,实则心里还不知怎么鄙视我,所以跟我说话口无遮拦,不就是仗着本公不能真的对你做什么吗?”时奕臣不冷不热的盯着他,嘲弄意味更加明显:“你入我的园子,我能不能对你做什么全看我想不想,就算本公少了些什么,一样能把你如何了。”
说道最后带着些威胁的意味,他嗓音末梢也变尖锐了不少。
宁琮讪讪道:“公公,我可没这么想过啊,我一直知道公公的厉害之处,所以我才佩服你,想跟公公做对快乐鸳鸯搁这园子里快活一辈子啊。”
“是吗?”时奕臣紧迫盯人,他才不信他的鬼话。
宁琮无比真诚的看着他,带着委屈:“公公,你要不信,等我伤好了,我们来用一次这东西。”说着他看了眼桌上的盒子。
他想着时奕臣本来进来时心情是好的,突然变了脸,一定是因为这个玉势,不对,是因为自己对待玉势的态度,他一定是以为自己看不起他这个阉人的身份,他知道太监大多因为自己跟常人不同而内心深处带着自卑,尤其是身为高位的宦官,最容不得别人带着有色眼镜看他的身份。
宁琮立刻表明离场,他对公公绝对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鄙视,他哪里敢啊?
时奕臣仔细看着宁琮眼底,他看自己确实没有他爹那种讨厌的隐藏的不屑,虽然他现在因为自己态度强硬而略带惊惧,但是眼底是清明的,看自己没有别的多余的情绪,他对自己的身份似乎并不排斥,真是奇了怪了。
真是少有的能拿正眼看待自己身份的人,忽然又想起今日白天在监狱内骂自己绝种的那个此刻,正常人都应该像甄小松那样打从心底厌恶一个阉人。
但宁琮仿佛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居然连跟他一起做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到底图什么?
难熬真是图他这个人?
如他所说的喜欢他?
时奕臣眼底有一刻的动容,会有人喜欢他?
简直是笑话。
他脸色顿缓,态度也从先前的冷硬尖利变得软和下来,宁琮毕竟身上还有伤,也不能太激进,他不是宁安,经不起他的吓。
“行了,先把伤养好吧,吓着了?”时奕臣退后一步,把桌子上那盒玉势给收起来,这东西还是不要袒露在外的好。
宁琮点点头,眼中都要落泪:“公公,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是不是不信啊?”
又是这种暧/昧的话,时奕臣拿着盒子的手一窒,随即道:“你伤怎么样了?”
宁琮见他岔开话题,心道,时奕臣果然是在意自己是个阉人,刚才看着狠话撂了一大坨,其实都是色厉内荏故意这么说的,他这是内心对自己不自信,自己在意自己的身份,所以别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引起他内在敏感的猜测,公公内心看来是个脆弱的人啊。
宁琮想明白这点在看时奕臣忽然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怕,想着他小时一定是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才会走今天,毕竟有选择的时候没人会选择去当个没后的人。
“好多了,早上李大夫来换过药了,公公,谢谢你,走时还想我。”想起这个,宁琮脸上又笑开花。
“一天两次,晚上我给你换。”时奕臣看他眼中闪着光,把玉势收好后对他道。
“哈?”宁琮心中一咯噔,时奕臣还要帮他换?
他又不是伺候人的主,便软着嗓子:“公公,你劳累一天了,还是歇着吧,这种小事交给大夫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