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成。”顾楚晏直言不讳道:“这一仗,我们并不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即便有西凉军相助,我们的胜算也并不高。”
朝堂之上立马有人阴阳怪气说道:“世子还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怕不是在瑨国待久了,早已把自己当成半个瑨国人了。”
顾楚晏没想到他第一次站在北越朝堂,开口说的第一番话,就被怼了。
他可不能忍,当即反驳回去:“这位大人,你若这么有志气不如亲上战场去打这一仗。瑨国的人力物力胜过我们,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到时候打起仗来,战场缺人,粮草不足,大人是否会派人捐物?”
那大臣听到他这番言论,当即脸色铁青,据理力争道:“我乃文臣,如何领兵打仗?”
顾楚晏当即问他道:“所以战场上死的不是你的亲人,你就可以无所顾忌了,是吗?!”
“行了,行了。”北越皇帝见他们又要吵起来,赶紧打断了。
顿时朝堂上安静一片,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北越皇帝扫视了龙椅下的这些人,忽然目光锁定在了瑞阳王身上。想了想,他道:“皇叔,你认为朕应该出兵吗?”
一直以后,北越皇帝都想摆脱瑞阳王的掌控。自他登基为帝,瑞阳王替他做出与瑨国休战结盟的决定之后,几乎朝堂上的每一件事,瑞阳王都会干预进来。
他想实施的政策,他要做的决定,都得瑞阳王权衡同意以后才能去做。
有的时候他也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能管好这个国家,能当好这个皇帝。
所以这一次,他瞒着瑞阳王与西凉国达成协议,企图攻打瑨国,夺回蚩岭,也是有些不服在心中。
可这一次他却主动询问起了瑞阳王的意见,因为他开始害怕自己一意孤行的决定是错的。
虽然他对瑞阳王有诸多不满,但也知道瑞阳王是信得过的。
瑞阳王观点不改:“不出兵,维续两国盟约。”
北越皇帝点了点头,道:“那就依照皇叔的意思,暂且按兵不动。”
早朝过后,数名侍卫携带着真正的圣旨从北越皇宫出发,火速赶往边关,而圣旨上的意思是:不战。
当日傍晚,顾楚欣带着兵符火急火燎地赶回了瑞阳王府。一回府却见到顾楚晏也在,她顿时懵了。
顾楚晏跟她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不禁感慨道:“幸亏王兄及时赶了回来,还是王兄靠得住。”
之后,顾楚欣将兵符交给了瑞阳王。瑞阳王拿着那兵符回了房间,很久都没有出来。
待到将吃晚饭时,兄妹二人站在院子里,盯着瑞阳王的房间,心中泛起了疑惑。
顾楚欣道:“父王他怎么在房间里待了这么久?”
顾楚晏道:“估计在藏兵符吧。”
“藏了这么久?”顾楚欣揣测道:“是不是房间里有密室啊?”
顾楚晏附和着:“估计是。哪日你趁父王不在家,进去找找密室的入口。”
顾楚欣警惕道:“王兄,你自己怎么不去?”自己不去,还要指挥她去,摆明是想害她被父王训斥。
“我没时间啊。”因为他不会在瑞阳王府久留,凌飞白还在等着他回去,他得早点去见他。
“你怎么就没有时间?”顾楚欣刚问出这句话,只见主房的门被打开了。
看见瑞阳王从房间里出来,兄妹二人赶紧道:“父王,该吃晚饭了。”
瑞阳王却道:“你们两个自己吃吧。我得进宫一趟。”
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要把兵符交还给北越皇帝。
陛下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他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这天下毕竟是陛下的,不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59、59 正文完结
事情得以顺利解决后,顾楚晏在家中留了两日,便打算离开了。
他以往的那些旧友,十分不理解他这样的决定:“瑨国皇帝既然已经放你回来了,你干脆就留在北越,何苦还要再回瑨国?”
“就是说啊,在瑞阳王府你有钱有势,一呼百应,何必再回瑨国看他们的脸色?”
对此,顾楚晏只道:“瑨越两国盟约有云,我需要留质在瑨国的时间乃是七年,眼下七年之期未满,我不得不回去啊。”
“不就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吗?你就是不回去,瑨国又能拿你怎么样?”
有人附和道:“就是说啊,咱们越国现在国势强盛,凭什么还要去到他们国家当质子。要我说啊,你就留下来,别再回去了。”
顾楚晏蹙了蹙眉,故意说道:“这样不好吧。做人还是要守信用的。你们也是,以后都得遵守信用。”
那些旧友们纳了闷:“你竟然也成了守信之人?我们不信。”
顾楚欣听不下去了,拆穿了顾楚晏:“你们可别听他胡说,他哪是要遵守两国盟约啊,他这分明是有人在盼着他回去。”
“谁啊?”
“莫非是瑨国的那位少将军?”
有人恍然大悟道:“你们不说,我到是忘了。咱们瑞阳王府的小王爷已经跟人家成了亲啊。”
有人玩笑问顾楚欣道:“对了,郡主,那个瑨国的少将军你应该见过吧。如何?能不能配得上你王兄?”
顾楚欣不假思索道:“那当然是各个方面都比你们要强。”
“不可能,我们不信。”众友人不服:“准是你眼光有问题。”
顾楚欣道:“反正论及对我王兄的喜欢,你们肯定是比不过凌少将军的。”
“那这我们也不敢比啊,我们又不喜欢你王兄。”
然此时,有人故意玩笑说道:“谁说的!我就很喜欢咱们小王爷。可惜啊,让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顾楚晏白了他一眼,骂骂咧咧道:“滚!信不信我给你两拳。”
那人赶紧躲闪:“开了玩笑,开个玩笑。你脾气太差,我也招架不住。”
离开瑞阳王府的那日清晨,王府众人送他出城。
路上,瑞阳王对他道:“原先我一直担心,让你和瑨国那位少将军联姻,你会记恨我们。如今看来,陛下他到是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顾楚晏笑了笑,没有反驳。虽然他一开始是很不情愿的,但如今看来的确算是天赐良缘。
瑞阳王见他满脸的笑意,不禁又道:“父王真的好奇那位少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能让我儿倾心相待。”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顾楚晏道:“父王若是见到他,一定会很欣赏他的。”
瑞阳王点了点头:“父王信你所言,他一定很优秀。”
蚩岭城楼上,凌飞白一如既往地遥望着前方。
安静地等待着那个人回来。
忽见一匹黑马向他这个方向奔来,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马上坐着的是何人。
但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会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
须臾,骑马之人临近了城门,来人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凌飞白,高兴地向他挥着手。
凌飞白的神情顿时舒展了,他下了城楼,命人打开了城门。
他站在城门处,等待着顾楚晏回到他的身边。
很快,那匹黑马停在了他的面前,他上前去扶顾楚晏下马。
顾楚晏却使了个坏,在下马之时,故意踩空了马镫,然后他就在众多将士的注视下,明目张胆的拥进了凌飞白的怀中。
整个操作那是行云流水,一点破绽也没有。
可凌飞白还是看穿了他的把戏,贴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们是拜过堂的,你想抱就抱,不用这么费心机。”
“不是。”顾楚晏嘻嘻一笑:“我觉得这样意外抱你,比较有情趣。”
凌飞白顿时笑了,这人还真是会假装无辜、不动声色地撩拨他。望着眼前之人红薄的唇角,他有种想亲上去的冲动。
顾楚晏却还在追着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情趣吗?”
“有。”凌飞白握紧了他的手,拉着他快步往住所走去:“所以,一会请你继续。”
虽然北越决定与瑨国维续盟约,不攻打瑨国北部城关,但西凉和瑨国的仗还在打着。
蚩岭关已无危机,凌飞白计划去往西部边关,相助凌大将军。他准备派人先送顾楚晏回临安城。
顾楚晏哪肯回去,他说什么也要跟凌飞白一起并肩作战。
他威胁凌飞白道:“西凉国要与越国合作之时,曾向我们陛下透露了一些他们的作战计划,你若不带着我一起,我就不告诉你西凉国的作战计划。”
凌飞白拿他没办法,只好命人回去向瑨帝禀告了此事,同时带着顾楚晏赶去西部边关,协助凌大将军了。
西凉皇城宫殿内,西凉国君怒撕了手中的密函。那上面向他汇报了,在瑞阳王的劝说下北越皇帝已经决定不出兵了。
西凉国君愤怒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质子都对付不了。”
在西凉国君想要拉拢北越皇帝一起攻打瑨国之时,他就担心瑞阳王会从中阻拦,所以他多次命西凉死士去对付顾楚晏。
能活捉顾楚晏,以此来要挟瑞阳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若活捉不来,那便直接杀了顾楚晏,让瑞阳王对瑨帝心生怨恨,也未尝不可。
可结果却是,西凉死士屡次失手,连顾楚晏一根手指都没伤着。
西凉国君面前跪着的大臣们,惶恐问道:“陛下,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朕绝不会投降求和!”西凉国君当即命令道:“通知前线将士,全力以赴攻破瑨国城关。只要胜了,所有将士一律加官进爵!”
然而三个月后,西凉国还是向瑨国递交了降书,请求瑨国以和为贵,高抬贵手。
之后,经过半月的商议谈判,这场由西凉国挑起的战事,最终以西凉国赔偿瑨国损失,恢复对瑨国的朝贡结束。
战事平息之后,所有立功的将士都将接受瑨帝的封赏。
凌大将军是平定西凉军的主将,那嘉赏自然不容小觑。
凌飞白多次领兵打头阵,战胜了西凉军不少先锋,瑨帝嘉封其为平西将军,并考虑到他已成家,特赐平西将军府。
听到这个赏赐,顾楚晏简直是心花怒放。瑨帝赐了平西将军府,那不就意味着他和凌飞白要有自己的新家了。
二人世界啊,简直太棒了。
一番嘉封赏赐之后,朝堂上瑨帝忽然点了顾楚晏的名字。
顾楚晏赶紧应声道:“瑨皇陛下有何吩咐?”
瑨帝望着顾楚晏,满意的点点头,道:“此番平定西凉大军,你也是功不可没。自今日起,朕特准你自由出入蚩岭关。”
顾楚晏听罢,赶紧谢恩道:“多谢瑨皇陛下恩赏。”
说着,他忽然又道:“瑨皇陛下,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可否……”
他话还未说完,瑨帝便道:“但说无妨。”
顾楚晏于是道:“我想在平西将军府的匾额旁并挂北越世子府的匾额。”
若要感情长久不散,府宅先得一人一半。
瑨帝被他这个要求逗笑了,朝堂上众人也乐了。
瑨帝看了看凌飞白,故意问道:“凌飞白,你意下如何?”
凌飞白当然不会反对:“臣同意。”
顾楚晏和凌飞白入住新府宅的当日,阮昱卿带了礼物来恭贺二人乔迁之喜。
那是一件精美的珊瑚摆件,是他花重金买来的。
到达平西将军府时,只见凌飞白在外迎客。阮昱卿于是让人将珊瑚摆件交给了凌飞白身旁的小厮。
凌飞白谢道:“让阮公子破费了。”
“哪里,哪里。”阮昱卿摆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
恰在这时,顾楚晏从前院走了过来。
阮昱卿一见他过来,赶紧将珊瑚摆件指给他看,像是在邀功似的说道:“怎么样?够意思吧。”
顾楚晏却双手抱胸,故意问道:“你送了凌飞白礼物,那我的呢?”
阮昱卿顿时懵了:“送给少将军的,不就是送给你的吗?怎么?你们还得分开?”
顾楚晏笑着指了指府宅上的牌匾,只见左边挂有「平西将军府」,右边挂有「北越世子府」。
他道:“今日是凌飞白搬进平西将军府的日子,也是我搬进北越世子府的日子。这是两码事,当然得分开了,你得送两份礼。”
阮昱卿傻眼了,忙问道:“别人也送的两份礼?”
顾楚晏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人的关系怎及你我。”
阮昱卿顿时领悟了,顾楚晏这分明就是在骗他的钱。没门!
“我今日前来,就只带了这一份礼物,你若非要我再送一份,那我就只能给你题字道喜了。”
阮昱卿笑了笑:“就题「百年好合,早生贵」,呀,我忘了你也生不了。”
“呃……”顾楚晏无语道:“就你那破字,谁稀罕啊。”
阮昱卿乐道:“你不稀罕,我还偏就要给你写。”
宴席将要开始之际,阮昱卿忽然将顾楚晏拉至一旁,打探道:“问你个事啊,少将军的表妹何时再来临安城啊?”
顾楚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表妹?”
阮昱卿提醒他道:“有乐姑娘啊。”
“呃……”顾楚晏笑不出来了,只觉大事不妙:“你该不是对她有想法吧?”
“怎么会!”阮昱卿否定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不是最好。”顾楚晏警告他道:“你可不要对她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