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寅:“……”
秃不拉叽的,连棵树都没有,你哪看出来美了?
“朕得回去了。”萧恕一边溜着马,一边同汤寅讲,“燕王李晋自请出京一事,你可知晓?”
什么?自请出京!
汤寅大吃一惊,燕王此举是意在保命还是想要借此脱离萧恕的掌控?
“陛下若是不放心,大可以……”
汤寅有些说不出口,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绝了李氏的子嗣。
否则待萧恕有朝一日权势落没,他自己又没有子嗣,李氏一党定然会卷土重来。
萧恕嗤笑一声,不屑道:“朕还没残暴到对无知孩童下手。汤寅,朕想将六部握在手里,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萧恕摁住汤寅腰上的大手微微一紧,汤寅自然听得懂他的暗示,垂眸道:“陛下,我并非你最好的选择。”
萧恕抿唇一笑,大手不轻不重地在汤寅圆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凤印都给你了,朕岂能反悔?爱卿,你的心不够冷,也不够狠。但对于朕来说,这是好事。”
汤寅嘴角微抽,“陛下是觉得拿捏住臣的软肋了吗?”
萧恕不可置否,大手一路向上游走,摁在了汤寅的心窝处,执拗道:“朕一定要先得到这里。”
萧恕说完,手又不客气地归还到汤寅的屁/股上,“然后才是这里。”
汤寅:“……”
你这逻辑我还是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两人骑马遛弯一直闲逛到了晚上,汤寅被吹得满身沙子,完全不懂和萧恕这样思绪怪异的人相处起来的“情趣”到底在哪。
好在,这无法无天的混账终于走了。并且在走之前留了一道圣旨,贺闻言暂代为凉州刺史,汤寅为长史,待凉州城吏治清明后,两人便启程返京。
萧恕走了之后,汤寅算是有得忙了。凉州城之前在韩从兴这个狗官的治理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团乱麻。冤假错案多的数不胜数不说,各种假账乱账也是一大堆。
汤寅抱着白珠算盘,眼睛都快熬吓了。然而他算了大半夜,还是算不明白。
“十万六千八百三十一两,千万别记错,千万别记错!”汤寅艰难地一手扒着眼皮,一手提笔在账本上写。
“大人,喝点茶提提神吧。”乌寒恰好过来送茶,打断了汤寅的思绪。
汤寅猛灌了一口茶,在提笔时,他便忘数了。
汤寅文采极佳,但就怕算数,一算准出错,他咬着笔满脸愁苦,“十万八千多少来着?刚才明明算对了!啊啊啊!”
乌寒嘴角狠狠一抽,捡起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账本,眼神示意汤寅把算盘给他。
乌寒席地而坐,噼里叭啦算了一通之后,对上汤寅热切又羡慕的眼神,无语道:“大人,你刚才也没算对。”
“一共是十万九千七百八十二两才对。大人莫要算错了,不然到时候账出现问题,上面怪罪下来,我们要自己出银子填补亏空的。
这其中大笔银钱都被韩从兴贪墨了,找是找不回来了,大人把亏空算好,然后折子递上去,交给朝廷处理吧。”
乌寒虽然人长得糙,但办起事来倒是心细如发。汤寅听从了他的建议,把刚才算好的账记下来,又忍不住问:“我刚刚算差了多少?”
“差了两千九百五十一两。”乌寒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汤寅鼓起包子脸,恶狠狠地将笔一丢,“不算了!”
怎么算都算不对,气死了。
“大人别啊。”乌寒抱着厚厚一沓账本,欲哭无泪道:“这还有这么多呢,我一个人可算不完。这样,您算银两少的,我算银两多的。大人辛苦些吧,待账目平了之后,您把案子交给贺大人那边去审,咱们就能歇着了。”
汤寅靠在桌案上,痛不欲生道:“不辛苦,我这是命苦。我早知道当官也要学算账,我就不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了。直接把汤老头的铺子买了换成地,到乡下种田去。”
乌寒很不识趣地拆他台,“种地也要买菜啊,这一年的收成也是要算的。比如你中了十斤白菜,除了要算成本之外,还要刨除税收,剩下卖菜的钱才是你赚的。若是赶上天灾颗粒无收……”
汤寅听得头疼,赶忙打断他,一脸暴躁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我马上算!”
作者有话要说:
汤寅:唉!心好累!
我:唉!心好累!
汤寅:狗作者别学我说话。
我: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汤寅(嫌弃):啧啧。
我:东北下大暴雪了哈哈哈,我直接放飞自我!
32、我他妈直接升到三品!
汤寅打了个哈欠,挂着两个青黑的眼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去见贺闻言。
“贺大人,账目都已经算清楚了。只是城中多有冤假错案,不如张贴告示让百姓自发前来申辩,这样效率会快一些,不知贺大人意下如何?”
贺闻言接过汤寅呈递上来的账本同时嗯了一声,“一切由你来安排就好,今早京中传来信件,刑部那边顶不住了,陛下要我今日便回京。至于凉州这边……想必圣旨不日就会下达,让你接任凉州刺史一职。”
汤寅目瞪口呆,得知贺闻言要被调回京,瞬间垮下那张白俏的俊脸,哭嚎道:“啊?贺大人你要是走了,我可没法活了。留下我一个人该如何是好,唉!”
那么多案子还没审呢,他一个人管这么大一座城,岂不是要累吐血啊?!
不过汤寅这话听着颇为怪异暧昧,贺闻言嘴角微抽,伸手拍了拍汤寅的肩膀,宽慰道:“我竟不知汤大人与我如此难舍难分,能与贺某交心之人少之又少,汤大人这个朋友,贺某交定了!”
汤寅:“……”
什么啊?不是,我压力很大的你知道吗!
你们都走了不要紧,关键你们把政务处理完了再走啊,都丢给我一个人,我会整夜心碎的!
汤寅在心里吐槽了一通,但有些话又不好直说,毕竟圣意难违。说到底,还是怪萧恕那个狗日的!
他这般劳苦功高,萧恕要是还敢贬他,他就……
他就跑进宫里跟萧恕好好理论一番,再把萧恕骂个狗血喷头,再把之前那些圣旨全都拿出来扔萧恕脸上,末了再说一句,“我可去你的吧!”
汤寅自我排解一番之后,心头畅快了不少。待贺闻言一离开,他便接替了刺史的位置,着手开始处理冤假错案,并开放户市,整顿城中官吏,待这一切都忙完,汤寅又接到了圣旨。
原光禄寺卿齐敬宗因劝谏纳妃一事惹得萧恕龙颜大怒,被打了二十大板后又被罚闭门思过,正赶上汤寅要归京,萧恕便下旨由他顶替光禄寺大夫一职。
此消息一出,汤寅可畏是人人称羡,受尽了荣宠。
光禄寺卿乃是从三品,皇帝身边的近臣啊。以汤寅原本的资历是万万不够的,但众臣反对之时,萧恕却力排众议,理由是汤寅在凉州整顿吏治,累得眼窝都青黑了,劳苦功高,他心疼坏了,所以要好好嘉奖他的汤爱卿。
众臣集体无语:“……”
我们每天勤于政务累得也快吐血了,他不过是长了黑眼圈你都这般紧张,元丞相一大把年纪了,累得卧病在床到现在都起不了身,陛下你这心也忒偏了吧!
汤寅读完圣旨,忍不住叹气。不用猜都知道,他这次回京,骂他魅惑君主的人肯定要比以往还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凉州地处偏僻,九月入秋之后早晚寒冷,汤寅身子骨弱,受不得风,也老早就想着回去调养身体了。
“静时!”苏岚得知汤寅要归京,一大早就跟大理寺那边请了假,特意守在城门口等着接汤寅,他见汤寅清瘦了不少,忍不住怨声载道,“数月未见,瞧你都瘦成这样了,都是叫陛下给折腾的。”
汤寅嘴角微抽:“??”
什么叫萧恕折腾的,这话听的他好像个怨妇。
“你说他折腾谁不好非折腾你,你这小身板,打小摔一下都好几天下不来床,跟别人打架永远都是别人打你,来来来,我带你去吃肘子好好补补,瞧你这骨瘦如柴的样子,陛下简直禽兽啊!”
苏岚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从宫廷秘闻说到坊间奇谈,其中还谈到了近一个月以来名动京城的大事——燕王李晋自请出京了。
李晋自请驻守北边荒芜又无人问津的祭城,面圣时哭得涕泪横流,既是示弱也是为了保命。
之后,元萍之等老臣也支持李晋离京,萧恕便痛快地准了。
燕王妃有孕一事,在京中几乎是闻不可传。李晋为了保李家后嗣自请出京,于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汤寅捧着一杯热茶,听苏岚絮叨着说完,眸光沉沉道:“李晋性格懦弱,难堪大用,我是不担心他会反的。只是最近南昌不安分,据说南昌那位太子是个天纵奇才,文韬武略皆举世无双,若有异动……”
南昌国如今对北邑虎视眈眈,若有异动,必将生灵涂炭,皆时对黎民百姓来说又是一场浩劫。
汤寅正要叹气,便听苏岚翻白眼道:“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些呢,现在满京城都在谈论你。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明日早朝你最好还是别去了,省得心烦。那帮迂腐的老臣,个个看你不顺眼,坊间还传……你猜猜传什么!”
汤寅挑眉看他,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传你能生孩子,哈哈哈!”苏岚笑得合不拢嘴,“还有人专门写你和陛下的艳情话本,什么暴君专宠俊俏臣,半夜翻墙会佳人,那叫一个风花雪月,啧啧啧。”
汤寅人都傻了,当即抓着他羞恼地质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也买了?!”
苏岚眉眼弯弯,“对呀,我买了好多本呢哈哈哈!”
“苏岚!”汤寅气得直跺脚,俏脸通红,欲遮还羞道,“没个正经,我不与你说了!”
苏岚见他要跑,赶紧追上了去,“啊?静时,你别害羞嘛!”
肘子没吃成不说,还攒了一肚子不知是羞还是恼的气。汤寅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待到第二天早朝,他还是去了。
他刚刚回京,躲着做缩头乌龟只怕会更遭人耻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露面,总归不过是遭众臣弹劾辱骂,汤寅连连叹气,他已经习惯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今日早朝出人意料的一片和谐,竟然没人弹劾他!
汤寅如今是光禄寺卿,站的位置较靠前一些。许是因为他如今的官职高,才没有人敢轻易辱骂得罪。
所以,人有财有权也是件好事,至少别人不敢轻易侮辱你。
“陛下,臣有本启奏!”汤寅心里正美着呢,侮辱他的人就来了。
大概他低估了自己遭人眼红妒忌和从前得罪人的程度。这不,沈珲一党中的贾濛,光禄寺少卿贾大人,将汤寅视为阻碍他晋升之路的一股泥石流,气势汹汹地站出来弹劾汤寅。
“陛下,京中坊间多有关于陛下和汤大人的非议,事关陛下名声,臣恳请陛下处死汤寅!汤寅魅惑君主,以色谋权,祸乱朝政,罪该万死!”
贾濛义正言辞地说道:“如今民怨四起,就连那……那不堪的艳情话本都传出来了,臣实在惶恐,请陛下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为我北邑国的将来深虑,重惩罪臣汤寅!”
处……处死?!
不是,这就要他狗命了?大家都是同事,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啊!
汤寅原本以为有财有权是好事,这下被光速打脸,整个人目瞪口呆。
艳情小本都被拿出来大做文章,可真是丢死人了。
不等汤寅站出来反驳,萧恕先笑了,语气冷如薄冰道:“哦?艳情话本是吗?朕前几日刚刚拜读过,写得很不错,贾大人为何觉得不堪入目?”
贾濛:“……”不是,陛下你有抓住重点吗?
萧恕冷哼一声,遂及大怒,咬着牙根道,“写有关朕的话本就叫不堪入目,你是在含沙射影的讽刺谁呢?!你好大的胆子啊!”
贾濛吓得当即哆嗦起来,跪地磕头求饶,“陛下,微臣不敢,微臣万万不敢对陛下有所不敬,是那汤寅……”
见贾濛不知悔改,依旧咬死汤寅不放,萧恕眸中怒火四起,隐约蕴藏着几分杀意,冷笑道:“既然众臣都对那话本有怨言,那朕看不如就由贾大人给众臣当朝读一遍,朕要听听,究竟那里不堪入目!”
此言一出,众臣顿时集体跪下反对。
“陛下……”
“陛下三思,这实在有失体统啊陛下!”
“陛下,求陛下保住龙颜,老臣为我朝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只求陛下能顺应民意,老臣愿以死明志!!”
众臣皆情绪激慨昂扬,若是换了别的皇帝,只怕此刻已左右为难,犹豫着是否要为自己高高在上的权势处死汤寅了。
但萧恕是谁?他是个弑父杀兄,无法无天,暴虐成性,狂悖无道的混账。
他岂会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的心上人,若是不能护汤寅平安无事,对萧恕来说恐怕才是最大的笑话!
“九安,把话本呈上来递给贾大人。”萧恕虎眸一眯,危险的气息骤然而降,惊得大殿之中无人再敢多言一句,只听他冷声威胁道,“谁敢多言一句,给朕立刻拉出去砍了,脑袋挂到城楼上死无全尸!”
“贾大人,念吧。若是念不好,大理寺七十二道酷刑,朕便都叫你偿上一遍!”
九安微弓着身子,将话本呈递给贾濛。贾濛惊恐万分,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侧两边往下掉,他战战兢兢伸手接过话本,打开刚看了一眼,险些羞得当场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