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居然真的没有哭,这可真不想平时的那只蠢狗。
“行了,眼睛好了就好好工作,别再个人添麻烦。”皇帝胳膊都举酸了,隐约听到有人提及他,他知道在这里花了太多时间,该走了。
不顾李让的撒娇耍赖,狠狠掐了掐他得寸进尺蹭来蹭去的脸,然后收了手。
李让也知道他借着自己‘生病’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不舍是真的……可他一定要忍耐,忍耐住。
见向曜诀离开,李让赶紧收拾了东西起身追上去……不过这是,他又赶紧有些奇怪,他忍不住侧眸看了一眼边上的跃动着的火光。
他方才以为是因为太黑,所以才看不清,如今看来,他好似真的不能辨色了。
怎会有白色的火焰呢?
不过两个呼吸,他就接受了,总比瞎了好多了,算来算去都是赚了。
他追上了皇帝:“之后,李让来给爷束发吧?”
皇帝哼了哼,不置可否。
“我也可以给兄弟们做饭。”
“有江姑娘。”
李让想了想又说:“那我可以帮忙守夜。”
“他们四人刚好,你去反倒暴露他们。”
李让抿了抿嘴,好像是这么理儿,可他眼睛都好了,他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报答他呢?
“李让伺候爷洗漱吧?”李让想来想去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日常洗漱在宫里是有人伺候,在外头就省了,他既然好了……他也可以……他洗澡,他在一边给他看衣服也行……
“怎么,眼睛才好就想看我……”
李让被皇帝那带着些许轻佻的语气给惊到,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我……”
他能做的都没有了。
什么都不能做,他睁了眼睛也有些不知道属于他的位置在哪里了。
“既然这般闲,去喂马吧。”
这边是没事找事了,喂马的活儿也都是一人一天早就排好的,而且他想做的……当然是跟在皇帝身边的活儿。
可皇帝说了,他也不能说不愿意、
乖字当头的李让还是嗯的应下了。
李让这便太过激动,都忘记了他这些日子一直十分在意的人。
直到听到了那姑娘的声音,他才猛然醒神儿,对了,还有这么号人物来着。
他急急忙忙寻声去看,想要知道连皇帝都开口称赞的人是有多好看。
那姑娘此时正在帮忙搭架子,要晾晾一些今天洗的衣物,她还教了大家一个比较稳固的搭发,正在给大家讲解示范。
是个勤快又不娇气的好姑娘。
只是……
李让又走进了几步。
这回把她看清楚了,的确是个十分好看的姑娘,即便是用穿了一身男装,但是巴掌大的脸蛋儿,精致得李让这匮乏的表达能力除了惊叹,根本无法找出形容词来。
是真的很漂亮。
如果真要比的话,宫里的娘娘当然不差,之时因为气质不同,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比起宫里那富贵华丽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的美,江笙雪这样灵动爽朗的美人,更容易让人心生喜欢。
嗯……只是有些眼熟……李让陷入了沉思。
有人发现了专门凑过来看江笙雪的李让,见他居然看呆在原地,大伙儿又是高兴他眼睛好了,又忍不住笑话他那没见过美人的傻样儿。
“看看看,再看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你把人家吓到了,一边儿去,碍事。”
“李哥眼睛是好了吗?真是太好了。”江笙雪一边笑着一边看向他,之前一直遮着她这也是头一回正经看到他的脸……
嗯……
???
“宁宁?”李让过于惊讶,甚至忘了禁言令。
江笙雪立即惊讶的睁大了嘴:“你你你……呆哥?”
两人这模样倒是让周围吃瓜说笑的人一时都跟着惊呆了,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第044章 律法定罪
实在过于惊讶,李让都忘记人前禁言这件事儿,初次破戒就被皇帝撞了个正着。
不知是李让同江笙雪二人诧异,其他人更是诧异。
看江笙雪这表情好似真的是熟人。
李让见她这么喊自己,想来真的是之前在那个小村子里遇到的那个小姑娘了。怎么会是她呢?李让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一直想着应该会是个长得好看但是心眼坏的女人,睁眼却发现是以前认识的人,而且记忆力的宁宁可是个特别粘人胆小的姑娘。
两人认识也是赶得巧。
早些年几乎日日夜夜都在阴谋与刺杀之中度过的皇帝,少不得有流落在外的时候,而帮过皇帝的,皇帝心里也都记着。
登记之后都有特别奖赏过。
而他和宁宁认识,是再一次出任务时,路过了以前同皇帝一次躲过追杀的某村落。
正巧碰到了一伙劫匪光天化日打家劫舍,最后看到寡妇家的独女宁宁生的貌美,想掳她回去,是卖或是留着兄弟们舒服都是顶好的。
寡妇拼死保护了十来岁的宁宁,惨死在了歹徒的大刀下。
李让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察觉到村里有情况就立刻赶了过来,以一己之力将三十几号劫匪全部诛于吹雪剑下。至少,还救下了村里一部分的村名。
宁宁是寡妇的女儿,寡妇也生得美艳,过于好看的女人在这种小村子里,很容易出事。各种层面来说。
原本有宁宁有个性格刚烈还会两招功夫的娘,这些年才安稳长大,没了她娘,宁宁继续呆在村里大抵就更危险了。
她偷偷跟着李让上了路,李让赶了几回不听,也不能真的把一孩子丢半道儿,只能先带着去做任务了。
李让在外人面前话少,沉闷,呆头呆脑。宁宁这孩子见他话少,不知为何反而喜欢跟他说话,即便是说半天李让也只有个嗯,甚至只是点个头,宁宁都是开心的。
后面好似是因为什么事儿,开始叫他呆哥……大抵就是笑他像个木头,李让也不会生气,见她这么喊自己好似很开心,也就随她去了。
后来任务完成之后,回去的路上,就刚好碰了个好出去就给她安排过去了。
又过了两年,路过那小城,听桩子说她学了功夫开始走镖去了,跟个男娃子似的到处走。
她还给李让留了书信,说是日后一定会报答他。
李让只想这丫头是个不错的孩子,之后就在不曾和她有过接触,要说为何能认出来,当然是因为脸。
宁宁五官十分有特色,眼下,鼻根侧,还有脖颈处都有痣,看不到是想不到,一看到了,就立刻想起这么个人来。
看她现在这么亭亭玉立的模样,李让原本心里那些有的没的突然就消失了。
如果是宁宁这孩子,或许是有什么理由,既然是熟人,他或许还可以问上一问。
那江笙雪和李让对视许久,然后江笙雪特别高兴扯开嘴角:“真的是你?”
然后笑着笑着又突然就哭了起来,她张开双臂扑进了李让怀中:“呜哇……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李让虽然受过她的信,可他并没有想太多,在他想来这些恩情都该是给皇帝的,若不是皇帝吩咐过,他也不会特别关照那些曾今帮过他们的人。
可不管李让这么想,她的这份感激,确确实实是给李让的。
“你眼睛……一直缠着,我都没有认出来,眼睛是好了吗?”江笙雪抬头看他眼睛,见她眉头的伤口,又瘪了瘪嘴:“怎么这般潦草,会留疤的,哥,你这边来。”
李让被江笙雪拉走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盯着。
知道李让被人带走了,坐到一边擦药去了。
众人才惊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对方同等惊讶的表情来确认,他们不是在做梦。
挖槽,不是吧……
李哥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吧,女神不该是大家的吗?突然霸占可不好……
而且偏偏是在这么重要的时间,皇帝刚刚提醒过众人要警惕起来,他们就在此时破了功。
好几个已经幻想着和女神生几个娃的小伙子,当场抱头蹲地发出了惨烈的哀嚎声。
不,不,男女之间也会有纯洁的感情的。
比如母亲和孩子,比如姐姐同弟弟……
然后某位今日刚提醒过众人,此时此刻面若黑炭的大爷,幽幽的走到了人群之中。
缓缓扫视了众人一圈。
现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还有人被吓得打了个嗝,然后看到皇帝盯过来来,赶忙捂着嘴躲了起来。
完了完了,把主子惹毛了。
女人总是会有的,卖命换来的工作可不能丢……
众人赶忙装作无事发生,该干嘛干嘛去了,虽然十分好奇李让同江笙雪那边的情况,可也只敢偷偷摸摸的投去一缪缪的关注。
皇帝则是坐在一旁,睁大光明的盯。
哼。
没想到啊没想到,前几日看不见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如今眼睛才一好,魂儿都给那个女人勾跑了。
之前不知是谁还各种想证明给他看,那个女人的别有居心。
他本就防备着,这只蠢狗,倒是自己先栽进去了。
养了这么久还是这么蠢,他就不该给他治好这对狗眼睛,还不如看不见时聪明,刚刚还抱着他又亲又蹭,这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人,以后该以律法定罪。
皇帝对李让这副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蠢笨模样十分来气,以至于他一腔怒火难以发泄,没有忍住对李让丢去了一枚不知从哪里抠出来的小石子。
江笙雪正给他擦药呢,扶着李让脑袋的手突然一痛。
“嘶……好痛。”
李让听力极好,自然知道是她给自己挨了一下,他听声能辩位,所以很准确的看向了石子袭来的方向。
但是他看到了那个方向不远处正在看册子的皇帝,再往后,人就多了,皇帝身后那群人还时不时对他龇牙咧嘴,一副要找他秋后算账的模样。
这大概是打他的。
李让看了看她白嫩的五指,即便她也练武,大概好看的人天生就是不一样的,像是皇帝,像是她。
同样是练剑的手,怎的就如此不同呢?
这样好看的手,可不能被这群那人给糟蹋坏了。
他按住了她的手,对着他摆了摆,又指了指她的手,示意他不要把这样好的药浪费给他。
他一个大老爷们留不留疤也不那么重要。
江笙雪收了手;“你能说话,为什么不说呢?是你们这儿的规矩吗?”
听到她问这个,李让也有几分想询问她真实身份的念头,且不说自己该不该请示后再开口,他也开始有些担心问了之后,他能否承担。
第045章 郎情妾意
思来想去,李让还是认为皇帝的安危最为重要,但是他没有直接问。
“那你该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你确定还要跟我们一起?”后来皇帝登基,她也该是听说了的,毕竟她在江湖游走,消息该是灵通的。
“李哥,实不相瞒,我本就是为你来的。”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他耳旁。
她的这句话,真是教李让摸不着头脑。
李让按了按她的肩,示意她等一等,然后起身去到皇帝身侧。
“爷,李让想同江姑娘聊一聊,可否……”
好家伙,还明目张胆过来请示了,皇帝怒极反笑,踢脚就将眼前的李让给踹翻在了地上。
他有的是方法可以折磨李让,但那都不可在人前。他李让卑微,可以没皮没脸,但是他不行。
自打他做任务从瀚州回来,李让就没有安生过几日。
皇帝如何能不知,自己在受他的影响。他本是想着,眼睛好了,一切都可回到从前,一时忍了便忍了。
可现下看来,这只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握的蠢狗,他所不曾知晓的际遇也并非没有。看她的态度,似乎对他还颇有好感,他如今这副急着找个安静地儿好好叙旧的模样,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皇帝若是动手了,那定是气急了。
李让也不傻,想是皇帝有误会,他连忙凑上前解释,又挨了皇帝一掌。
李让咬到舌尖,疼是疼,只是身体已经不会不顾意愿的暴露他的状态,所有的疼他已经可以完全掩饰住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继续道:“她是前些年属下偶然救下的,既是熟人,属下或许能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请您相信,无论何时李让最看重的都是你的安危。”
李让真诚的看着皇帝。
好家伙,讲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这副说辞不就是把和那个丑女人单独相处冠上了个为了他的正当理由吗?这样讲的话,他不但不该生气,还应该好好赏赐他了?
“我自有分寸,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你也能干涉我办事了?”皇帝听完他的解释,虽然明白了他的举动,但是明白了并不代表他就会认同他的愚蠢行径。
这话便有些严重了。
李让习惯的去看他的神情,看了他就能明白。
皇帝嘴角眼底一片漠然,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让他不要去妄图去做这些事。
李让顿时失了声。
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是因为他认识江笙雪?还是……
他尚未想明白,皇帝忽然拽着他的胳膊,狠狠将他眉头上,江笙雪为他擦的药全给抹了干净。
“即便是涂了又如何?既是眼睛好了,就把面具戴回来,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脸,惹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