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暗暗的笑了笑,面前却依旧不动声色。
他起身走到了天四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你那么多朋友,少我一个看了都尴尬的人,不是也没差吗?”
“会尴尬不都怪你吗?你为什么突然做那种事?你是断袖吗?”
“我不是,我那么做确实是我错了,你也无需尴尬。”天一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天四被安慰了,反而还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你还知道是你错了,我都等你多久了,你也不来跟我解释,我又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怎么好意思见你啊?是你的错,就应该你先来找我解释啊,不对吗?你还直接把我工作给换了!”
天一点点头:“嗯,是我的不是。”
“那你把我工作换回去。”天四见他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点头认错了,虽然还有好多想抱怨的东西,可是感觉自己也有一点点的不对……
“好,还有别的要求吗?”天一又问。
天四愣了愣,然后说:“我以后还能找你喝酒吗?”
“嗯……”天一犹豫了一下。
天四立马咬紧了牙关又要发难。
天一连忙点头:“我不忙的话。”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天四心头的郁结终于散了好多,他可太不喜欢朋友之间这么古怪了,心里舒坦了,就有吃东西的欲望了,他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了一整个。
“哦?什么问题。”以天一的记性,自然不会记不住,也不是猜不到,可天一偏偏就故作迷惑。
“就是你……”天四连忙把嘴里的点心含着茶水吞了下去:“你也亲过别人?”
“你这话就问的我不知如何回答了。”天一拧了拧眉头,有些为难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天四又喝了一杯茶水,把糕点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
“那便是有的。”天一一副思索的模样:“这也有关系吗?”
“谁?”
“不记得了。”天一又要去摸他的脑袋,被天四一巴掌拍开。
他瞪大了眼睛,他居然连自己亲过的人都不记得了,那岂不是亲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才会根本都记不住的地步?
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作为天字阁的死卫,不是应该要小心谨慎的吗,他这样到处亲人,要是坏了大事怎么办?
“不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你到底有多花心啊?”
天一见他那表情一会儿天一会儿地,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要憋笑也是憋得蛮辛苦的。
“嗯……我想想,是叫小翠儿还是什么红来着,嗯……真的记不住了。”天一一脸正经的表情。
天四又听懵了。
什么翠儿,什么红不红的……这不是女人的名字吗?
啊……
“你还亲过女人?”天四长大了嘴巴。
天一点点头:“我当然亲女人,我说了我不是断袖,你大可不必这样防我,之前不过是意外而已,下次再来找我喝酒吧,我先走了。”
天一说完就走了。
留下了还没缓过神,满头满脸满心都是问号的天四。
他这是什么意思?
哦,对哦,他不是断袖诶……他刚刚都有回答他,只是他没有注意到。
他不是断袖的话,又亲过谁的话,那肯定就是女人了。
这么说来,他应该没有亲过老二老三小五小六吧。
只有自己咯?
不是很能高兴的起来,刚刚才好起来的心情,又变得有些古怪。
他不是断袖不是正好吗?反正自己也不是,如果他是断袖的话,自己也会很尴尬,这下又能找他喝酒了。
天四傻笑了两声,恍惚又想起……自己还在工作中,虽然是李哥吩咐他休息的,但是他坐在这里吃看起来就很贵的点心,喝不用看也知道很贵的茶,还旷工,被皇上知道了……
他可能会被叫去领鞭子的。
天四有些怂了,他急忙收拾了一下,然后打算回去工作。
*
李让这边从那气氛诡异的二人之中脱了身之后,想了想,才吩咐了要大改配色,近几日应该都没有什么人回来找他,也就是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
干脆就真的去接他好了。
他也没找太监宫女给他准备轿辇,就自己走。
这走了一路,遇见谁,谁就给他下跪。
李让这一时还真习惯不了被人这样跪拜,如果他是个真的国师,真的能为皇帝祈福,能为国家带来好运,或许他还不会这么惶恐。
但他就是个假的国师……
他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些人的跪拜,更不配那一声华贵的服饰。
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学,对了,他该习字才行,作为大宇国的国师,却连字都认不全,以后如果被发现了,估计要给大宇国丢人了。
这不坐轿辇的话,要去太和殿那边确实就太远了,李让感觉自己许久没走过这样远的路了。
脚……
他走路虽然会很注意,可眼尖的人,还是能看出来他跛脚。
他伤到了筋骨,即便是愈合也没有办法恢复如初,伤到的那只脚,在行走间会有一种诡异的拉扯感,走的慢一点倒好,走快了,那跛脚便能轻易被看出来。
他不愿意被人看出来。
所以他但凡是走路,都走得挺慢的。
他就这么慢吞吞的走,一步一步的走,宫里的一宫一院,一门一墙他都很眼熟。
虽轻功不能使,却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他并不会迷失在这其中。
就是,时间长了好多。
往日的话,他早就该到了,可现在才走一半左右的路,再加上路上遇到个谁都要给他行礼,一有人给他行礼,他就会下意识的停下来。
也就更慢了些。
他依旧慢悠悠的走着,走到某处的时候,听到了女人的说笑声。
他也不知为何,就停住了步伐,隔着一面宫墙,他其实听不大清他们说的什么,但是他好久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
若是遇上皇上没有特别独宠谁的日子里,皇上大多时候都会直接回干元宫,和从太和殿到干元宫,这里便是必经之地。
以前也有人来此见皇帝。
现在有,也不奇怪。
皇帝他病了一段时间,好一些了之后又一直忙于政务,天天夜里都和他在一起,李让自然比谁都清楚。
见不着总是会着急的,回来此处等着见皇帝也是正常的,大概前些日子也是有的,虽然他不曾提过。
李让站在那处,既不想继续往前,却又不愿意转身回去。
这些人,对皇帝有真心的吗?
李让不敢去深想,皇帝对宫中大多人都有怀疑,有好多已经调查出了背后的势力,可还有好多仍旧不知从何而来的。
李让站在那处,他在等。
等皇帝。
也在等这场日日上演的戏码。
皇帝没有太久就出现了,那边闹哄哄的,李让一听便是知道了,他此时才慢慢往前走。
此次来的妃嫔还不止一个,嗯……都还挺面生的。
也是,身份若是贵重的娘娘,自然也不会干这种有可能叫皇帝不悦的事情了。
那些人梨花带雨的牵着皇帝说着什么,皇帝一边点头,一边收回了自己的手。
吩咐了什么。
在小主子的再三邀请之下,皇帝还是起了身,他一下地,她们更是直接往皇帝身上倒。
皇帝并未推开她们,表情温和的说着些什么,叫那青涩的姑娘们都满脸通红的望着他,乖乖的点了头。
他才又转身唤了孙总管,正吩咐着什么,眼角瞥见了只从拐角露了半个身子,明中偷窥的李让。
皇帝一愣,唰的将还粘着他的人给推开了。
两个小主被突然一推,一个踉跄了好几步撞到了孙总管身上,另一个直接摔到了地上。
皇帝拧了拧眉头,又看了李让一眼,然后让进奴才们把小主扶了起来。
李让其实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他扯开嘴角笑了笑,想告诉皇帝自己没有关系,皇帝看到了,给他做了个手势。
好像是让他走……
李让的笑容僵了僵,然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来的时候遇到那么多的人,回去的路上却十分奇怪,一个人也没有撞见……这硕大的皇城若是少了人烟,便显得十分冷清。
为什么要让他走呢?
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他总不能真的和所有人撕破脸皮,他是皇帝不假,想要天下安稳便少不得要靠朝臣的效忠,所以总是有些人要打好关系的。
他不是不懂……
就是他这些日子对他太过关怀,细腻。
他对他太过的亲昵,他们太过甜蜜,他有时候都忘记这里是何处,这干元宫外,还有三宫六院,还有那么多对他有所期待的女人。
今日小四问他的问题,他仔细想想,或许原本的八爷,真的不是断袖。
毕竟以前的八爷年少时也有过心仪的女子。
不过他心中情爱并不是最重要的,他没有犹豫就将那段感情给舍弃了。
所有人都知道,也是因为知道……
李让漫无目的的闲逛,走到了荷花池旁,有些荷花已经谢了,但也几朵开得不错。
前些日子荷花开得正好的时候,这里可是妃嫔们最爱的地方了,现下却是一个人都遇不见了。
啊……
这边他好似不该来的。
李让看着在那片焉了吧唧的荷花中显得别样动人的几朵荷花,突然一个轻功跃起将,想将那几朵花全给摘下来。
但是刚刚腿上一用力,就感觉不对劲,这人飞起来了,却又没有完全飞起来。
他预想中他能他这荷叶,来回飞个好几段,把那仅剩的几朵全给摘下来。
可他实际上刚刚飞起来,就直接落了水。
好在荷花池的池水并不深,李让看了看自己身上昂贵的国师服,想着这副模样千万不能叫旁人看见了。
他正这样想着,偏偏老天就好似要捉弄他,刚刚还一个人影子都见不到,这就立马听到了脚步声。
不行,他国师的形象决不可崩塌。
李让咬了咬牙,对自己这忽然想摘花的举动十分后悔,他赶忙往那荷花池上建的石桥下面躲去。
桥不是特别高,好在水不深,他坐着刚好能躲进去。
李让躲在桥底,心却依旧十分紧张,他在水中疾走动静小不了,到现在水波都还在荡漾。
那脚步声还向着这边来了。
不过听这脚步声……这般的匆忙,又好似只有一个人?嗯?
第121章 要的都给
这脚步声……虽急但是步子很稳健,是个练家子的……能在后宫之中这样奔走的,独独一人又会武功的。
只有他一人了。
他来这里干嘛……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那人已经站到了石桥上,正是他刚刚摘花前所站的位置。向曜诀从桥上探出身子向下看:“下面有水,你躲在下面做什么?”
啊,果然是皇帝。
他真的是来找自己的,他心里一暖,正打算从底下出去,又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他听到了,皇帝自然也听到了。
皇帝一转头,就看见了……额,这是哪位妃子来着。
说实话皇帝经历了和李让这一遭,又差点儿失忆了,好多不重要的事情他根本记不住。
看见那个女人一看见他,就两眼发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疾步而来,向曜诀有些头疼。
想不起名字……
“皇上,你怎么一人来此赏花?前些日子开得正好时你不来,如今却一人来看着枯叶残花。”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皇帝行了礼。
“皇上吉祥。”
娘娘行了礼,一众跟着的太监宫女也跟着行礼。
皇帝没有说话,用手势让她起了身。那位娘娘起身之后,便自然的站到了向曜诀的身侧。
“皇上身体可是无恙了?今年发生了好多的事,臣妾前些日子专程去了一趟灵隐寺,求了一枚顺遂符。皇上若是无事,不如便陪臣妾走走吧,顺道也把这符取了。”
向曜诀惦记了还在池子底下的男人,可这个距离,自己真的去了她的行宫,李让或许会不高兴。
皇帝还未想好怎么把这个女人打发走,看出他犹豫的娘娘就急忙换了话题。
“这几只荷叶折得好生奇怪。”她指了指刚刚李让掉下去的时候压坏的那一片的荷叶。
向曜诀嘴边笑意更深,但是心里的不耐烦也更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让还蹲在下面儿,他那个个头这小小的桥墩子,别把人累着或者凉着了。
“啊,水里有人!!”
因为娘娘刚刚那一指好多人都看向了水中,那桥本就不太大,李让虽然没有动,但就因为他没有动,水面将他的倒映了出来,被一位宫女给看到了。
李让一听,当时心间一凉。
皇帝拧着眉头,看了一眼那还指着倒影又说了一遍:“真的有人,天呐!”
“什么情况?”
“有刺客!”
皇帝急忙大声呵斥:“闭嘴!!”
当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皇帝当下转了转脑子,讲到:“下面是国师,朕此次过来是为了来此取一味药引,国师熬了这么久,你们一吼是全给毁了!”
众人一听,全部吓傻了。
他们还以为是刺客呢,这么一听,好像他们在做什么重要的事,还被她们给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