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瞬间怀疑是洛甚想轻薄赵小灵,反被秦承所伤。
但理智告诉他不是。
外面已有脚步声传来,他来不及算这是谁的错,先叫秦承:“把她一同带走!”
秦承低头应是,接着起身一把抱起赵小灵,从窗户离开。
故行之转身,压着眉头:“皇上,回宫再算——”
话没说完,眼前的人身体突然晃了晃,整个栽倒下去。
故行之眼疾手快抱住人,听到洛甚气息不稳地低喘:“匕首……有,毒……”
他急急忙忙抱住洛甚,立刻跃出窗户,飞奔出去。
身后,秦承一咬牙,也带着赵小灵跟上。
皇宫离秦王府太远,他怕洛甚来不及,便先带人到故府去,路上随便拉了个人丢去三两银,叫他叫大医堂的大夫出急诊。
把故甚安置在床上不久,管家就跌跌撞撞带着大夫跑过来。
先前还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脸白如纸,眉头似是委屈地皱着,看着便叫人心疼。
大夫急忙搭上脉,细细诊来,脸色微变了变:“他这是中了毒。”
故行之就站在床边,听到这话,心里慌了下:“可有救?”
“放心,中毒不深,且这毒易解,能救。”大夫处理好伤口,当即写帖,叫管家去取药,“每日三帖,七日便好。”
故行之松了口气,他解下银钱交给大夫:“今日之事,不可告知他人。”
大夫心下了然,临走前却踌躇了下,他咬了咬唇,有些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故行之见他脸色有异,又问:“怎么了?”
“小的技艺不够高明,仅能帮解此毒,但这位公子,还请您找更好的大夫来看。”大夫还是咽下了话,他总觉得这事太过反常,不太应该能诊出来。
故行之闻言脸色却变了:“可是什么问题?绝症?”
大夫赶紧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调理身体,莫过劳累,若是喝药,尽量选温和些的,容易伤到。”
故行之听着有些茫然,不过既然没什么大问题,他就放心了,大不了回宫的时候再给他找太医来。
“那他何时能醒?”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送走大夫,故行之看眼还在床上昏睡的某人,抬步走出屋子。
屋外,秦承和赵小灵双双跪着。
他看眼两人,目光落到了秦承身上:“你说,怎么回事?”
秦承坦白了秦王的诡计,但说到今日的事,便有些语焉不详。
故行之眼神杀过,叫赵小灵打了个哆嗦。
“你说。”
“我……是我伤了皇上。”
故行之问:“你和皇上毫无交集,他如何确保你能接近皇上?”
赵小灵低下头,声音颤着:“秦王曾……设计让皇上到天喜楼,那夜,罪女也在,秦王误以为和罪女共度一夜之人是皇上。”
故行之脑袋懵了一下,他突然就想起来,为何看赵小灵眼熟。
但是……洛甚也在?
第29章 秦王 又被绑架啦
午后,阳光正媚。
洛甚缓缓睁眼,身体还有些瘫软。
他盯着床板看了片刻,昏迷前的记忆才慢慢回笼,洛甚想起赵小灵,急忙要起身,一扭头却见故行之立在床头,眼底阴沉沉地望着自己。
他脑海里瞬间空了:“故……行之?”
故行之开门见山:“皇上那日也去了天喜楼?”
洛甚脸色变了变,他揪着被子,往后靠到墙边,被那冰凉的温度一冷,又急忙往故行之方向挪了个屁股。
“朕……朕就是经过。”
他额头有汗,心里发慌。
故行之该不会已经猜到了吧?
赵小灵对那晚的事情似乎也不太知情,他或许可以推卸开去,若他不承认,故行之……故行之怎么敢联想到他身上去?
他可是皇上!
对,皇上!
洛甚给自己安慰了下,抬头对上故行之的眼睛,又怂了:“好吧……朕承认朕进去了。”
他低下头:“朕当时和长年去的,在路上走丢了,朕就回宫派人来找他。”
洛甚边说着边为自己的机智得意,瞧,他还把长年的事解决了!
然而这话落到故行之耳朵里,却有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他脑海里隐约有了点猜测,但这事不好验证,他干脆装作认同:“既然如此……那好,皇上,臣送你回宫吧。”
洛甚赶紧点头,他撑着床准备起身,不小心压到伤掌,立刻疼得吸了口气。
长睫轻动,委屈的洛甚想起赵小灵,抬头问他:“那赵小灵和秦承呢?”
故行之:“伤了龙体,按罪——”
洛甚赶紧道:“她是受了洛铭指使,因为她是赵文中的女儿,不必赐死,倒是可以借此问罪洛铭。”
故行之见他受了伤还护着人,叹口气:“那押进大牢?”
“不可。”洛甚又摇头,“牢中有他的眼线,或许会毒害她,送进宫吧,顺便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赵文中,他女儿在宫中,他应当也不会屈服。”
故行之却不赞同地皱眉:“皇上可想清楚了,让一罪臣之女入宫,相当于告知天下,你要护着她,也会娶她。”
洛甚本还得意自己的安排,听到这话就傻眼了:“那怎么办?”
故行之道:“她刺伤皇上,无论如何都得关押起来,若皇上担心秦王设害,可让秦承伪装狱卒混入。”
洛甚犹豫:“秦承可信?”
故行之道:“皇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洛甚只好点头。
“皇上,该回宫了,大家都担心您。”
听到故行之的催促,洛甚也赶紧爬起来,他刚踩下床,突然腿肚子一软,整个人朝前扑去,好在身侧的人眼疾手快抱住他。
熟悉的气息传来,洛甚微微红了脸,想起身,却又再次跌进对方怀中。
故行之:“……”
他垂眼瞧着怀中人不停挣扎,却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无奈地叹口气,干脆将人打横抱起。
怀中人立刻吓得叫了一声,细长的胳膊紧紧环上他的脖颈,额头蹭过他的下巴,一双长腿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方才安静下来。
他低头,果见洛甚抬眸瞪他,口气狂妄:“抱朕做、做什么!朕可以!放朕下来!”
故行之将人放回床上坐着,用眼神示意他再试一下。
洛甚刚刚撑起身体,立刻察觉到腿上一阵酸软,他总有种自己再努力努力,能直接一个滑跪给故行之跪了的感觉。
他连忙摇头,冲故行之张开双手:“朕允许你抱朕出去。”
故行之:“……”
他抱起人,低笑一声,声音滑过日光在耳畔敲击鼓膜:“小废物。”
一声撩动心弦。
明明被人骂了,洛甚突然就,生气不起来。
他心脏跳得猛烈,像要坏了似的。
洛甚心想完了完了,怎么能在这人身上栽了,但那心飞了似的,他根本抓不回来。
一路上,洛甚都有点呆呆的,叫故行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
他把人抱上马车,马车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垫子,足以让洛甚在上面打滚。
故行之刚把人放上去,某人立刻缩到了马车的角落。
他懵了下。
走过去,故行之才出声,洛甚立刻扒拉开车帘子,假装看外面的风景。
故行之:“?”
完了,他真把皇帝说生气了?
这情况一直维持到马车停下,故行之试探着问能不能抱洛甚下去。
洛甚才点点头,但全程都别开脸,叫故行之瞧不见他的情绪。
故行之表面镇定,心里却有点慌,他抱人进屋,长安赶紧迎上来,心疼道:“听说皇上遇刺了?”
故行之嗯了一声:“刺客已经被抓,稍后送往大理寺,长安公公,药在马车上,你去取来煎一帖。”
长安急慌了,赶紧又跑出去。
洛甚本来想转投长安怀抱,见人跑没影了,心塞了下,他把头埋回故行之的怀里:“把朕放到床上就行。”
“是。”
故行之将人放好,某人果然又滚进被子里,他无奈咳了一声:“皇上,你的手——”
某人把左手伸出被子。
故行之:“……”
他脸黑了下:“是右手。”
“哦。”被子里传出的声音有点闷,洛甚伸出右手。
果然,他这番乱动,手上的伤又渗出血来。
故行之上手给他解开纱布,听人疼得一抽一抽的,他不得不放轻动作:“臣还以为皇上不疼。”
洛甚委屈了:“你被刀挨一下不疼?”
故行之道:“不疼,臣挨得多了。”
“……”
洛甚微微愣了,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在塞外数年,压根是在刀枪火眼里长大的,他不说话了。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
故行之才开口道:“皇上,日后有事,不必支开臣,龙体为重,不容闪失。”
洛甚迷茫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说他让故行之去找东西的事。
他眼神瞟了瞟对方的脸,小声道:“可是朕的东西真的掉了。”
玉坠,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故行之闻言,正打算问是什么,长安却突然从外面跑进来,说道:“皇上,秦王爷,又被绑了!”
洛甚:“……”
故行之:“……”
洛甚突然想起,他好像忘了吩咐秦枫暂时不用绑了。
这会儿……人估计已经随海漂流了吧?
他呆滞脸,和故行之交换了个眼神。
咋办?
第30章 委屈 君臣情变质
皇上在秦王府遇刺,秦王受绑失踪。
本想借此事压制洛铭,却没曾想阴差阳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洛甚还得派人去找秦王。
长安听完了事,脸黑了下,他小声问洛甚:“那不然……叫秦枫把人带回来?”
洛甚立刻摇摇头。
开玩笑,现在再把秦王丢回来也没用了,还不如继续让他漂流,省得他阻碍自己查事。
“叫秦枫看着点,人别死就行。”
“是。”长安点点头。
洛甚说完再抬头,瞥见故行之已经走了,他松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故行之人呢?”
长安道:“说是替皇上去煎药了。”
洛甚:“……”
怎么还不走!
洛甚有点心慌,他道:“稍后告诉故行之,赵县丞的案子朕交人查办,应该没什么事了,允他回家。”
长安表情纠结:“可故将军不是为了辅佐您进的宫吗?让他回去,他肯?”
洛甚:“……”
他当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故行之本来就不喜欢他,说不定这两天也嫌弃他了呢?
“朕受了伤,这几日都无法批奏,需得静心修养,不然你问问他,是要贴身照顾朕,还是回家去?”
话没说完,门口走进来一人,端着热腾腾的药汤,含笑道:“臣,万死不辞。”
洛甚手抖了下。
他抬眸望去,果见故行之正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那眼神,明明是生气了。
洛甚:“……”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洛甚见人一步步走来,有种要上断头台的感觉。
长安见洛甚不情愿,便道:“故大人,服侍皇上是奴才的份内之事,这药汤就给奴才吧。”
故行之却抬手挡住对方的动作:“长安公公方才没听见吗?皇上让臣伺候。”
长安:“……”
他默默闭嘴,让开路,用“你完了”的眼神望向洛甚。
洛甚:“……”
他悻悻地坐起,故行之坐他床边,用汤匙舀一勺吹了吹,凑到洛甚唇边。
洛甚怂巴巴地喝下,当即被苦得捂嘴。
故行之见状,叫长安:“去取些蜜饯来。”
长安连忙应是,一溜烟跑了。
洛甚咽下药汤,苦得舌根发麻,好一会儿才问:“故行之,朕刚刚是开玩笑的。”
故行之又舀了一勺等凉,闻言,道:“臣当真了,不可?”
洛甚:“……”
他试探着:“你可是生气了?”
故行之将凉了的药汤塞他嘴里。
洛甚被呛了下,赶紧又捂住嘴。
才听到故行之似是随口回他:“并非。”
他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洛甚想不通了。
既然故行之不生气,照顾自己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他瞧着故行之耐心吹药汤的脸,不知不觉看得失神。
故行之不经意瞧过去,就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
他喉结滚动两下,默默把药汤塞进对方嘴里。
见人被苦得摇头打滚,他这才收回那片刻的失魂。
这人可真是……
故行之暗捏了把拳头。
若他不是皇上,故行之能当场将人办了。
无奈叹了口气,故行之等蜜饯送来,一口汤一口蜜饯,迅速把药给人喂下。
洛甚喝完药,不久后便睡去了。
故行之又盯着人的睡颜半天,才动身去处理刺杀一事。
一连躺了七天,洛甚连窝都没挪过,某人亲力亲为,连饭都是亲自喂,洛甚又不敢挑食,就这么被喂出了点肉脸。
他躺在藤椅上,吃着某人走前剥好的龙眼,长安给他翻话本,正看到热闹处,有太监来报,说是长青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