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将士们先撤。”
“是……”秦之仲领命。
回到营帐,聃慕寒安排将军休息片刻在商议。
他推着轮椅来到左云销的营帐。
左云销正在处理伤口,聃慕寒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纱布,“怎么不让月姑娘过来帮你。”
“小伤……”左云销淡淡地说。
聃慕寒看着他肩膀上这几个血流不止的箭伤,又心疼又气恼,“这叫小伤。”
给他包扎好,左云销穿好衣服。
“你去看过凌风了,他怎么样?”
“看过了……”聃慕寒来到脸盆前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他没事。”
左云销点头,将桌子收拾好,推着他坐下。
聃慕寒给他倒茶,“你有什么想法?”
左云销摇头,“暂时还没有,锦州的城墙又高又厚,我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聃慕寒将茶杯推到他面前,“别着急。”
左云销端起茶杯,轻轻哼了一声。
“他最近还好吧?”
聃慕寒说,“他挺好的。”
左云销看着他欲言又止地样子,急问道,“你有事就说。”
聃慕寒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告诉他是好还是不好。
左云销更急了,“他怎么了,你说话啊。”
“他没事……”聃慕寒撇开眼睛,“是那个“左云销”。”
“他做什么了……”左云销更急了。
聃慕寒说,“他最近似乎很黏着雨霁,去哪都跟着,晚上也在雨霁帐里待到很晚才出来,我去过两次,都被雨霁找理由拒之门外了。”
“那个姓白在干什么……”左云销急得大吼,在心里骂了白云玠好几句,“他是死人吗他!”
聃慕寒叹了口气,“大哥,我都被拒之门外了,他又能怎样。前几天他倒是去了,被雨霁赶了出来,这几日也是奇了怪了,那个白云玠也不怎么在意了。”
停顿了一下,聃慕寒面露担忧,“我就是担心雨霁,他顶着你的面容,你俩又是那种关系,万一他对雨霁……”
他没敢说下去,歪头就感觉到一阵风,左云销就不见了人影。
聃慕寒急忙追出去。
左云销赶到郕雨霁得营帐时,恰巧那个“左云销”从里面出来,他的衣衫还有些凌乱,正一边走一边整理。
左云销整个脸比张飞还黑,飞一般地速度进去了营帐。
聃慕寒在后面心道“完了完了。”
左云销一进去就看到郕雨霁蹲着,温柔的摸着团团和合合的头,“不能咬人知道吗。”
团团和合合乖乖地蹭着,眼睛里透着“我没错。”
左云销松了下来,团团和合合赶紧躲在了郕雨霁身后。
郕雨霁起来转身,看到他一身怒气,挡住了团团合合。
“你别怪它们,是我找它们过来玩的。”
左云销看到他无事,目光下移看着团团合合,“你们跟我出来。”
团团和合合聋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从郕雨霁身后出来,跟着左云销出了营帐。
聃慕寒随后进来,“雨霁,凌风不在,你能不能推我去转转。”
郕雨霁微笑着过来,推着他出了营帐,往河边走。
团团和合合跟着左云销来到营帐,等着被主人骂。
左云销笑了一声,摸摸它们的头,“不骂你们。”
团团和合合围着左云销亲昵,左云销捧着揉了揉它们的头,“你们是不是很喜欢他。”
它们突然兴奋地来回走动,左云销笑着说,“谢谢你们,能不能麻烦你们替我看好他,护好他。”
它们看起来很开心,轻咬着左云销的手腕。
左云销摸着它们的头,“去吧。”
团团合合开心地跑了出去。
如今已是五六月的天气,河岸上绿色丛丛。
兰花和茉莉沁鼻的味道使人倍感舒服。
聃慕寒挥开扇子,轻轻一嗅。
“真想有一天,有一间茅草屋,屋前果香花香,每天打猎耕田,悠然自得。”
郕雨霁笑着说,“嗯,那也得有那个打猎耕田的佳人相伴,才能樽前月下,是吧。”
“雨霁,你也取笑我……”聃慕寒耳朵微微泛红。
郕雨霁停下,眼中略显落寞,在他身旁席地而坐,看着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我是羡慕你。”
“雨霁,你跟左兄,你跟他没有……”聃慕寒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郕雨霁侧头望去,“你问吧。”
“你俩没有越界吧?”聃慕寒面上带着担忧快速地问出。
郕雨霁正过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吃亏吗,云销那个玩意什么都没表示,就把你……那怎么行……”聃慕寒眨了眨眼睛,凑近他,“所以,没有吧。”
郕雨霁侧头仰起下巴,笑了一声,“我可记得,你跟他的关系,比跟我要好,怎么突然向着我了。”
聃慕寒被噎住了,坐直身体,摆出一副受伤的神色,“雨霁你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
郕雨霁笑着起身,“走吧,该回去了。”
聃慕寒挥着扇子,又是一声叹息。
来到营帐,左云销和几位将军等在那里,郕雨霁将聃慕寒推上主位便离开了。
“怎么样,大家想到什么对策没有。”
几位将军都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左云销站起来,“我在强攻一次。”
冯综也起身,“是,我去整军。”
几位将军跟着冯综出去。
左云销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聃慕寒愁眉不展,摇了摇头,“雨霁他故意岔开了话题。”
左云销偏头,松开紧握地双拳,对他说,“最近你多看着点。”
聃慕寒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自己小心点。”
“嗯……”左云销转身而去。
锦州城外,左云销带兵连攻了十天,伤亡惨重。
撤回到军营,整理好伤口,顾不得休息,他便去找聃慕寒。
聃慕寒的帐前的侍卫告诉他,“启禀将军,七皇子不在。”
左云销大概猜到他在哪,算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他继而转身,往郕雨霁的营帐走去。
结果,又看到“左云销”大清早地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对上目光,侧身而过。
左云销疾步进去,郕雨霁整齐地坐在桌前看书。
郕雨霁回过头,“先生怎么过来了?”
“啊,哦那个……”左云销眼睛转了转,“我找不到团团和合合,过来看看它们有没有在这。”
“它们不见了吗……”郕雨霁起身走过来,“我去帮你找找。”
“不用……”左云销敛下眼睑,踱步拦住他,“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就行。”
左云销转身走了两步,停下又转过来。
“怎么,还有事?”郕雨霁问。
左云销眼神闪躲,“我的军中纪律严明,绝对不允许有人行,行那苟且……”
突然正视着他,“你好自为之。”
郕雨霁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转身回到桌前继续看书。
月念卿在帐前等了许久,可算看到了他的身影,“你还好吧。”
左云销和她进帐,“没事。”
月念卿让他坐下,给他诊脉,左云销满脸疲惫,闭眼扶额。
月念卿收回手,拿出药丸给他,“毒素有加快的迹象,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两年都撑不了了。”
左云销睁开眼睛,“我知道了。”
月念卿看他哪像知道的样子,况且知道了他也做不到。
可是她又能如何,除了尽力让他多待几天。
月念卿让他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谢谢……”左云销现在满脑子都是郕雨霁和那个“左云销”相谈甚欢的场面,心里甚至害怕不敢去往下想。
晚上,聃慕寒过来看他,又看见他在借酒消愁。
聃慕寒加快速度过去将他的酒杯抢过来,“月姑娘跟我说了,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左云销上身摇晃,眼睛却十分清明,“我有分寸。”
聃慕寒重重放下杯子,“你有个屁分寸,你有分寸,这不是还什么都没有呢吗,你这又是……”
“我难受……”左云销转头吼道,“我每天看着他和别人,我真的难受。”
聃慕寒也不忍心再说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你也不能糟蹋自己啊,就当是为了雨霁,为了多守他一天也好,别在这样了好不好。”
左云销低头抬手抹了抹眼睛。
聃慕寒说,“走吧,你该喝药去了。”
左云销刚整理好自己,团团和合合就进来了。
他笑着摸了摸它们,“你们怎么过来了。”
团团和合合看起来很着急,咬着左云销的裤腿往外拉。
左云销紧蹙眉头,“是他出事了。”
团团合合越来越急,更加使力往外拉。
左云销像一阵风跑了出去。
聃慕寒也急忙跟上。
一路跑到郕雨霁的营帐前,他们直接奔进去,结果就看到地上扔着一件外套。
左云销捡起外套,眼中霎那间一片煞红,一副要剐人的样子。
“完了完了。”聃慕寒在内心毫不夸张地讲。
胆寒发竖,毛骨悚然!
第八十三章 ——
八十三;
“哔……”(过不了审,哔掉——)
左云销几乎骂出所有他知道的脏话,他拔出剑贰
——八十三——
“哔……”(过不了审,哔掉——)
左云销几乎骂出所有他知道的脏话,他拔出剑飞进了里帐。
聃慕寒在后面一路捡起郕雨霁的衣服,“完了完了。”
这个假的真的把雨霁给……
聃慕寒完全不敢去想左云销会干出什么,他心惊胆战地跟到里帐。
结果,更加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呈现在他眼前。
郕雨霁坐在桌前喝茶,穿戴整齐。
那个假的左云销被绳子五花大绑,堵着嘴扔在地上。
聃慕寒咽了口涂抹,“那个,那个,我先回了啊。”
他转着轮椅转身,过去拉起绑着假左云销的绳子。
“等一下……”郕雨霁叫住他。
聃慕寒回头扯了一个笑,“怎,怎么了。”
郕雨霁过去蹲下,将那个假的胸口的匕首拿出来,“麻烦你了,慕寒。”
聃慕寒冲他又扯着嘴角一笑,“不麻烦不麻烦。”
他拉着假的赶紧离开,经过左云销时,他瞥了一眼,“兄弟,你多保重啊。”
然后迅速不见了身影。
左云销回头对上他的目光,低下头撕掉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郕雨霁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为什么?”
左云销说,“没有为什么,都当我死了,那便死了吧,就想着换个人过过也不错。”
“连我也瞒着吗……”郕雨霁问他。
左云销转过身,“现在活着的,已经不是以前的左云销了。”
郕雨霁将匕首插在他的腰间,“那个答案,还重要吗。”
左云销死死咬住牙,“不重要了,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大步离开,出了营帐跑到了河边,他泄愤地砍掉了岸上的花草。
砍累了后瘫坐在地上对着天空喘气,他好想大吼,想大叫。
他伸手拿下腰间的匕首,紧篡在手心,“阿雨,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聃慕寒将假的命人严密看起来之后,和楚凌风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正犹豫着,就看到左云销从河边回来了。
“你,你们……”
他以为他们这下会说开了,可是看他这样子,可不像说开的样子。
“云销,你没事吧?”聃慕寒看他像失了魂一样,整个人颓废没个人样。
左云销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聃慕寒还是不太放心,刚要开口,被楚凌风轻拍肩膀,他抬头望去,楚凌风摇了摇头。
看着左云销进了营帐,聃慕寒叹了口气,“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难。”
楚凌风推着他往回走,“因为情深。”
聃慕寒歪头看向他,微红的脸颊,复杂的眼神。
两个人进去营帐,烛影照出一双人。
第二日,几位将军看着恢复原来面目的左云销。
冯综差点老泪纵横,“你真的是销儿。”
冯综和左青棠从十岁开始,一起训练,一起保家卫国。
左家一夜被灭门,他心中甚是悲悯。
如今知道左家唯一的根苗没有死,他怎么能不激动。
左云销单膝跪地,一手搭在膝盖上,微微低头,“冯世伯,云销不得已以他人面貌示人,请世伯见谅。”
冯综眼睛含泪,将他扶起来,“快起来,不怪你。”
几位将军也异常激动地对着左云销单膝跪地,“少主。”
他们都曾跟着左青棠保卫国土,出生入死。
左云销将他们扶起来,“几位都是云销的长辈,该是云销行礼才对。”
几位将军扶住左云销,“如今我们都是你的下级,就不纠结礼数什么的了。”
聃慕寒推着轮椅过来,“寒暄过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攻城的计策吧。”
他和左云销交汇了一个眼神,左云销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