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难海[古代架空]——BY:款款Amanda

作者:款款Amanda  录入:02-18
  济难海
  作者:款款Amanda/钢金属的教皇/款款·克拉姆/kkgram
  别名《如何杀死前男友们》
  文案
  一个美如仙佛的少年来到了南海的双城一港“济难海”,想找一份活儿干。他遇到了南海的名臣明珠、李大善人及姬巡抚等人。也遇到杀人作乱的狂魔大盗。“济难海”风起云涌,各色人物汇聚,各种恩怨齐现,人们都遇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人……
  低魔幻、高权谋江湖戏、群像戏、多cp、双男主
  标签:架空、相爱相杀、强强、HE
  长佩2020-03-05完结


第一卷 《污海明珠》


第一章 大盗 乞丐
  【以智慧之舟跨越苦难之海,以济世之心拯救万民于苦海。
  大丈夫当济渡万民於难,不可长念乐身务游戏。
  ——大镜王 琰琪】
  “孤城远景碧空尽,唯见葛云天际流”,说的是中原到南海海岸之间的大片平原风景。这片地区气候炎热,草木旺盛,一派“野山骊河暖,天高秋月明”的秀丽风光。
  临近城郊,山路来往着很多行人,有南来北往的客商,踏青的士子和附近的村夫农人等。
  山道上疾驰过来一支马队。领头的男人穿着黑捕快官衣,形貌粗豪,腰悬佩刀,带领着一群捕快策马冲过。
  山道人多拥挤,马队强行驱赶开路人赶路。有蛮横的路人扬脸要骂,望到来人却闭嘴了。那是广济大郡的府衙典史冯总巡检兼总捕头,专门负责“缉捕盗贼盘诘奸伪”。
  人们阻碍了道路,冯总捕头急得要挥鞭打人,身后一位蓝衣少年捕快劝道:“冯巡检,我们传送大盗来袭的消息要紧,莫在路上耽误。”
  有老者躲得慢了,马匹直冲向他。人们齐声骇叫,路旁忽地蹿过一人,抓住了冯总捕头的马头缰绳。
  冯捕头趁势停马,惊呼:“谁人拦我?”心里却一宽,鞭打路人抢道是小事,闹出人命就晦气了。
  “冯大人见谅。这小老头从未见过贵城高官,眼花腿慢挡了路,小民帮他躲开。冯总捕头,你们还不赶快追捕大盗,跟小老百姓磨蹭什么时间?”那人厉喝。
  冯捕头脸色大变:“抓捕什么,大盗?你胡说什么,你是谁?”
  拦路之人着灰白儒袍,戴青色儒冠,面白无须,高眉细目,一副鹰嘴鹞目的尖刻之相。说来也奇怪,人们看不出他的年龄阅历身份,似二十出头又似四十余岁,似儒生又似出家人,充满了诡异感。
  拦路之人哈哈一笑:“我是游历天下的儒士。得上苍厚爱,知不密之传,也常羡慕天下的首富之地广济城。所以奉了神命,来南海寻访明君,也来警告城民百姓们大盗即将来袭。”
  冯捕头骇得举刀劈下:“胡说八道!天下只有一位明君,大盗也不敢来广泽。我看你就是来招摇撞骗的大盗。”
  他的长柄钢刀铁包皮铜为芯,重达百斤,砸向儒生脑门。儒生一闪身避开了。
  蓝衣少年捕快忙又劝阻:“冯大人,这人在吓唬我们。咱们追踪大盗的踪迹要紧。”
  路人也鼓噪着:“书生闭嘴。狂魔大盗正在肆虐京城,哪儿会来广济?”
  儒生大笑:“大盗误国,窃国者更误国。紫庆王朝快灭亡了,世人还在迷惑。嗟!你们还不早点醒悟信仰我新圣教?我教圣人说了,今天你们俩看到我必定下马!”
  是邪教“新圣教”的余孽!冯捕头猛地醒过神,捕快们也大惊。紫庆天帝和各地诸侯都严防邪教死灰复燃,抓住邪教之人要凌迟点天灯的。冯巡检立刻指挥人们捉拿他,儒生手一抬,他骑的青骢马长嘶一声前腿跪下,他冷不防地摔落马背。
  他果然下了马。路人们又惊又笑。蓝衣少年捕快忙安抚住惊马,刚想跳下马去抓儒生,身形突然僵在马背,沉下了脸:“好妖人,差点被你坑下马!哼,我偏偏不下马,你们邪教圣人的话可不灵验。”
  儒生放声大笑:“好。我听说昔日的本地之祖琰琪王,是精技之派的圣人,最爱那‘节用节葬’之论。常说天下人劫掠资源,挥霍无度,才造成世间混乱贫瘠,只有节俭使用财和物,过简朴生活,才能使民众安居乐业。自他之下的门人弟子,都以生活清苦为乐。”
  他厉声断喝:“你这位千年之后的琰琪王门下,怎么能以马代步,享受口体之欲,劳民伤财,为天下不利呢?”
  少年捕快墨纪雅神色大变,俊脸从通红变成苍白又铁青,飞身下马,不敢对先祖不敬。
  儒生仅用口舌就压制住两人,迫使他们下马。路人们看得瞠目结舌。儒生仰天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冯巡检和捕快们又羞又怒地去追捕妖人。未见儒生怎样疾奔,就越去越小。人们又张弓放箭射击他。铁箭飞至他身后掉落。最后冯巡检亲自取下他的铜线牛胎弓,搭上细翎铁杆箭,用力射向儒生。
  远方传来一声惨叫,儒生插着箭摇摇晃晃地消失在山后。人们大喜,蓝衣少年墨纪雅却说:“冯叔莫追,妖人张口闭口就是国事人非,故意挑衅,必有古怪。我们还要去追踪大盗和寻找琴师呢。”
  冯捕头意气风发地挥挥手:“小纪,这就是我们要追踪的狂魔大盗啊!我们如果抓住他就飞黄腾达了。琴师不会丢的,跟土豪起了点口角,马上就会和好。”说完带着人马一窝蜂地追击“大盗”了。
  墨纪雅困惑地摇摇头,只得跟同僚们共同追赶。
  奔出十里,转过山坳,冯巡检猛地带住马缰,伸手抓着脑袋:“妖人到此地不见了。小纪,难道我们见鬼了?”
  墨纪雅才看到,一只带血的箭插在路旁树上,鲜血零零星星地滴在地上草丛里,非常可怖。机敏少年人的心猛然翻了个个。不好,出事了,有人故意引走了捕头们。是是邪教妖人妖言惑众想去杀害琴师,还是真的狂魔大盗现身?
  他立刻拉着冯捕头拨马返回。
  * * *
  高山险峻山路崎岖,一群人在山道上激烈打斗着。路边商队车倒人散,捕头们去追捕“狂魔大盗”了,便有山匪趁机打劫商队。殴打声呼救声响彻树林。
  参天古树上有个人横卧树干正在睡觉,却被吵闹声吵醒了。他望着头顶红日,不想多管闲事,但细密的对话声却如丝般传进耳朵。
  “你早该死了!敢得罪姬巡抚……”
  “不敢。我就是准备离开广济这块是非之地的。这儿是我的伤心地,使我心碎欲死。我绝不敢与巡抚作对。”那人有一副暗沉沉的嗓音,极具魅惑之力,娓娓道来令人心弦震颤:“你追上来杀我,与我自尽而死,也没有不同。请让我自己自尽吧。”
  “你还想拖延时间,借机逃脱吗?”
  “不……”
  啧,恩怨情仇与抢劫追杀,戏码真全。要死快死,废话太多。打扰他这个穷人唯一的乐趣——睡白日觉。
  嘈杂声越来越大,树上客终于按捺不住飞身跃下,狂风骤雨般地打倒了众劫匪。匪徒们惊呼:“混帐,少管闲事。我们是姬巡抚的人!”
  树上客飞掠而过,十多个匪徒的钢刀尽折,之后齐齐大喊着“饶命”转身逃跑了。他才懒洋洋地回身。
  被救下的人是个身材高挑,面容秀丽,穿一身锦绣长袍的俊美公子。那一身镶满了珍珠、光华流转的华丽锦袍,活像一个登台演戏的戏子。是一位富贵公子,不是富家小姐。他手握着准备自尽的匕首,又震惊又悲哀地瞪着他。
  树上客不耐烦:“别谢了,快走。这片林子是我的睡觉之地。”
  那人脸红了:“多谢侠士救我。我见公子长相姿容出众,忍不住多看几眼。勿怪。”
  ——刚从追杀中逃过命,就看起别人的脸。人之一物真奇特。
  树上客默然。他这种落魄小乞丐模样有什么好看的?年幼贫困,拢着乱如草窝的发髻,一身破烂短衣,全身都是灰尘污垢,落魄颓丧得像土里的蛤蟆泥鳅。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肮脏不合时宜……他还能看出他长相美丑?看来他没事了。小乞丐转身就走。
  富贵公子柔弱得手无缚鸡之力:“大侠稍等,请大侠再救救我。他们追上来我还会没命的。”他蹒跚地从倒塌的马车里捡起一个被砍烂的包裹,狠狠心想扔进路边山涧,却还是不舍地抱进怀里。
  小乞丐真厌烦了:“你是男人,又不是女人,我帮你赶走匪徒,已得罪了地痞,已是帮了你。我跟你素不相识,你还想赖住我吗?”
  富贵公子立刻受教道歉,性子好得像九曲河水,任狂风巨浪打来都绵软不受力:“是我错了。我姓绮,叫燕飞。是前方广济大郡留春戏班的琴师。因技艺出众,得罪了人,被恶霸欺凌,只好远避他乡。没想到那些人还不依不饶地追杀我。多谢侠士拔刀相助,现在我们俩也算相识了。请小哥救人救到底,再送我一程,到前方的寺庙后我会自行离去。”
  小乞丐生硬地拒绝了:“我是乞丐,自顾不暇。你还是自己逃命去吧。”
  琴师绮燕飞望着他的背景和满地狼藉,蹙起长眉,跟了上去。
  * * *
  广济大郡祈蓝山的潮上寺,残败破旧。冬雪从天空飘飘洒洒落下,破庙更寒冷了。“咄咄咄”破庙的后门被敲响了,半天,一个人才懒洋洋地披着棉被提拉着鞋子走过去开了门。后门开了,里外的人都愣住了。
  庙门里的人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清瘦纤细,披着灰暗臃肿的棉被,但一张脸却骇人一跳。面容俊美如仙,眉眼明丽,肤光胜雪,身姿窈窕。眼睛若漆黑的黑耀星,吸尽了周围的阳光,是个散发着灼灼光辉的绝世美男子。他披着寺院施舍的僧被,很是窝囊邋遢,人却像是横空出世的宝石美玉,驱散了满寺庙的黑暗残败与肮脏。他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外貌多么惊人,平淡地扫视着外面人。
  外面的人与他截然相反。敲门的是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有些壮实。一张白生生的脸,平淡无奇却和气;眼睛不大,瞳孔有些空洞,看什么都有些发散。他像是身体不好,披着厚厚的貂皮大氅,衬得人更虚胖没精神。若消瘦些,眼睛灵活些,还算是个体面男人。但现在,他像放凉了的东坡肉,腻味又虚胖。他人不出色,衣着却很华丽,一袭刺绣着江南亭苑的珠翠青绿锦袍,腰束金带,手里拿着熏着浓香的手帕和折扇,像一个惺惺作态的戏子。一张脸正欲发怒,瞧见了开门美少年,顿时变了,打量下他,由怒转笑,声音也变得低沉:“绮琴师是否借住在这儿?”
  门外古树后还标枪般地站了一位蓝衫少年,偷偷记住了开门人的脸。小乞丐救了琴师绮燕飞,送他到潮上寺。省了他们的大麻烦,也抢走了大风头。
  美少年见多了“换脸如换画”的惊艳表情,懒得多说一字:“右首偏房。”
  华服男人跟着他进寺院:“是你救了他?多谢。我会付你报酬的……”一眼看出他缺钱,一口说到了点上。眼很毒。
  这就是那琴师被迫离开广济大郡的原因?就知道是无穷麻烦。美少年拂了拂破衣衫,像拂去了看不见的灰尘。男人啧了一声,极有眼色地后退,转身蹩进了右侧客房。须臾,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出来。有窃窃私语,有低笑,有娇嗔,有啜泣,有哄骗,衣衫索索人影晃晃……
  薄雪的微光中,借住在寺院的美少年饿了,披着棉被蹲在廊檐下烧树枝煮粥。跟寺里的小和尚志愚借了瓦罐,抓了把白米。瓦罐里只见清水不见白米,余下都是南瓜,柴火下还埋着两个地瓜,一股甜香味飘浮在寒寺上空。美少年盯着炉火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右首客房门帘一挑,脂粉味蹿出来扑到了他背后。气息像蛇,寂静、阴冷、甜得腻人,粘粘糊糊的,带着腥味儿死死地缠着猎物,粘腻的声音也响起:“……今天的雪真大啊。”
  少年捧着瓦罐等着粥凉,没接腔。感觉那男人的眼睛也像凉血动物的眼睛般竖起瞳孔,盯着他的背。男人声音含笑:“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琴师,我会重谢你的。”
  “不用。”美少年忍住猛回身一剑斩断蛇头的冲动,他讨厌凉血动物。
  美貌的人连冷言蹙眉拒绝人都这么美。他眼光深奥地盯着他的脊背。
  “他叫张之桐。”客房悄悄走出来一个人,柔声细气地兜场子,“少年出师,学成了满身武艺,想来广济大城找份事做。”
  “哦。”男人被点破偷窥念头也不以为耻,腆着脸回首笑:“我只是顺口一问,你又想多……人不错,就名字难听得紧,像扶摇鲲鹏配上了草鸡名字。”
  男人走了,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粘乎劲儿和暧昧味。门外的广济衙门捕快墨纪雅也冷漠地盯了他一眼,走了。张之桐把冷掉的稀粥一饮而尽,回房歇着。地瓜被小和尚顺走了。
  不多时,他的禅房门一开,绮燕飞静悄悄走进屋里。美少年已经裹紧被子围坐在床上。天冷、没钱,就少吃少动,保存体力。他深谙穷人存活之道。绮燕飞看他,破衣滥衫,却肤光如雪,一张脸如玉观音般,将黑暗禅房映得凛凛生辉。他不禁笑了:“张小哥,你长得倒真是我平生所见的最美貌之人……你这副长相,这种武艺,怎么会找不到事做呢?你救了我,我想介绍你……”
  “不用。”美少年张之桐抬眼冷冷看他,眼里尽是顽固冷硬,“你在山路上是诈死,我是顺手而救。错在我,你不必报恩。我天生懒惰不爱受人约束,就该得到挨饿受冻却自由自在的下场。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不用你帮,更不会为你的金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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