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助姚昶得到帝位之后,自己便带着符潼回到北燕。不管如何,在自己的国土之上,也能护他一世周全。
若是符先能侥幸不死,他朝自己就同符先在战场之上,堂堂正正的决一生死。总好过他和符潼俩人日日相对,又日日无言的尴尬过日子。
自从得知符潼被许方劫走,自己便召集了鲜卑旧部,日夜兼程。
途中也阻杀掉一些姚昶派出的羌族武士,但是更多的羌人,却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歼灭。
自己怕陡升变故,只能行的更加小心。
到了寿阳,还是稍晚半步,沮渠蒙逊猪油蒙心,竟妄想毒杀符潼,只是如今还是带符潼安全离开寿阳才是上策,并不想和沮渠蒙逊再起纷争。
早晚有一天,要和这匈奴狗算一算今日的帐。慕容鸿心内暗暗发狠。
作话:
可以向小可爱们求海星咩~
第15章
符潼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疼痛。慕容鸿就这么施施然的坐在他的床边,恶狠狠地盯著自己,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
“你中了毒,解药虽然已经服了,终究还是伤及了内腑。”慕容鸿轻声道。
“你为什么总想着逃走?逃?你能往哪里逃,阿潼,你怎么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慕容鸿黑发披肩并未束起,微微沾湿雪水的面容精致华美到了极致,眸若秋水,唇若红菱,整个人冰霜中透着冷艳之色,像开在雪中的一株罂粟,致命的美丽诱惑。
看着床上的人醒来,睁开的眼中还带着一丝天真的困惑和懵懂,慕容鸿一直压抑的愤怒再也控制不住。
昨夜若是再晚来一步,符潼就被沮渠蒙逊毒杀在当场。自己,差一点就要彻底失去了他。
符潼心中却是一片戚然,自己费尽心思,跑了这么远这么久,如今又被他擒住,现在的慕容鸿,不再是那个对自己全心依赖,风姿卓绝的少年。
如今的他,更像是索命的恶鬼,见到血肉,就不愿再松口,逼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慕容鸿此刻一定是怒火滔天,如今重逢,也不知道一会要怎么折腾自己。
“我身边的人都死了,我又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符潼目光森然,神情冰冷,带着一丝恨意。淡淡的语气里却还含着说不尽的委屈之意。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让我怎么样的悉听尊便。”慕容鸿发狠的笑。
他冰凉的手指尖划过符潼的脸庞,一路沿着锁骨往下滑动。符潼没有动弹挣扎,只有身体抑制不住的有点发抖,过了好一会,紧闭的双目中,忽然缓缓的有泪水滑落。
慢慢睁开眼睛,泪水仍是一滴滴地往下掉,声音却愈发的平静:“慕容鸿,你到底想要怎样。”
慕容鸿反而一怔,片刻后才勉强笑着反问他道:“我想要怎样?”
符潼撑着慢慢的坐起,靠在床头边上,对着慕容鸿轻轻地说:“重明,杀了我或者放了我,别再折磨我,我真的很累。”
“明早启程,我们一起回燕京。”慕容鸿抬手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回燕京?我不去,我是你的俘虏吗?为什么要和你回北燕,你自去复国罢了。”
话未说完,符潼突然脸色惨白,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痛欲裂。慢慢得瘫软下来,连手臂都再撑不住身子,只剩茫然剧烈的地喘息。
“阿潼,你怎么了?你哪里痛?怎么不说?”慕容鸿看他脸色都疼的发白,忙问。
“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了你会在意吗?”符潼颤抖着声音讥笑的说。
“你觉得你折磨自己我会心疼?”慕容鸿看他这样,也有些生气。
“你有心吗?”符潼闭眼转身,不再看他。
看他违背自己,执拗的样子,慕容鸿心里却格外鄙视自己,到如今竟还会为他感到心痛,怨恨满眼又无可奈何,只能轻轻起身,推门出去了。
也许是这段时间不间断的折磨到底是摧折了身骨,再加上沮渠蒙逊下在酒中的毒药的确狠辣,身边人的惨死刺激了符潼最后的神经。僚属的背叛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到慕容鸿自己消了气再来看他,却发现他的病势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兆,逐渐越发沉重起来。
到了第二日,人发起高烧,耳鼻之内,还是时不时渗出血来,连药都已经再也喝不进去了。
慕容鸿看着符潼病容憔悴,惨白中带着异样潮红的脸,就连五官中,也有擦不净的血水,心里酸楚,泪水滴滴落下。
就这么看了许久,他拭去泪水,单手将符潼扶抱了起来,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俯首吻住他,慢慢将汤药渡了过去。
昏睡中的符潼知道有人渡药给他,迷迷糊糊之下,竟然也慢慢地将一碗药这么一口口的喝完了。
喂他喝完了药,慕容鸿又用热水轻柔仔细的帮符潼擦过脸,抱他在怀里轻轻摇晃,果然人就有些清醒过来。
符潼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慕容鸿抱着自己也不吃惊,更不挣扎。慕容鸿道:“昨晚吓死我了,你能不能好好的,我不再强迫你,只求你能和我一起回去。”
“重明,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符潼连问讯声音都透着虚弱。
慕容鸿听他这么问,吃了一惊,低喝道:“休要胡说!你只是中了毒,我喂你连续服了解药,就算真的伤及了脏腑,回到北燕之后,我自会为你寻遍天下名医,到时候慢慢调养便是,总会好起来,哪里说得上一个死字?”
符潼并不反驳,只低低道:“我心里凄苦,没了求生意志,能不能好,你心里也清楚。”
人都说情之所钟,处处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慕容鸿一时间竟然便懂了他意思,这段时间符潼被自己欺瞒背叛,又被姚昶折辱,心里怕是早已厌弃疲累,反而盼着一死了之了!
“就算不为了我,你舍得符先?”
“我大兄,恐怕是凶多吉少。”
“回到北燕,再慢慢去探听他的下落,我答应你,找到他,也不会害他性命。”
慕容鸿吹熄灯火,在符潼身边躺了下来,用薄被盖了两人,仍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听到他刚才的话,符潼没有说话,躺在他的怀里,也没有挣扎,只是不住地颤抖,汹涌的泪水从紧闭的眼角倾泄而出,无声无息,连微微的哽咽都不曾听到。
慕容鸿默默地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无声痛哭,直到他终于哭得累了,昏昏沉沉地睡去,才俯首在他遍布泪痕的脸上亲了一亲,缓缓闭上了眼睛。情仇错杂,前景渺渺,他却奇异地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抱紧心爱的人儿,一起渡过这一刻再说。
更鼓声声传来,已是夜半。慕容鸿又俯首在怀里的人儿脸上轻轻亲了一亲,反正了无睡意,索性又点了灯火,细细察看起他如今模样来。只见他脸色青白而晦暗,瘦得两颊都陷了进去,五官自然仍是极俊秀的,但如今这消瘦憔悴的模样,比起初遇时的神采飞扬,竟已如云泥之别!
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凉之意
符潼的病,暂时阻碍了慕容鸿北上的行程。但是慕容鸿并不着急,只安心的照看他,希望他能好些了,再一起上路。
作话:
求收藏~求海星
第16章
几日后,慕容鸿也恐夜长梦多,姚昶此人素来诡诈,自己带着阿潼恐再遭了姚昶的追击,待符潼身体稍有起色,慕容鸿便带着他,且行且缓,慢慢往燕京去了。
这一日到了豫州,看符潼还是时昏时醒的不见好转,慕容鸿也是心内焦急。
听闻北豫州天师道的道首是孙恩嫡传弟子,不但一手医术了得,更有符箓之术,可以医死人,生白骨,有通天彻地之能。
只是这等人物,等闲是不肯出观行医,只能自己屈尊去请。
慕容鸿嘱咐了手下看护好符潼,便带人往北豫州急匆匆的去了。
谁成想慕容鸿前脚刚走,姚昶后脚就带人也到了豫州。他倒不是要来捉符潼,只是探马来报,在豫州附近有了符先行踪。
姚昶篡位自立,一日不除掉符先,一日觉得自己帝位不稳,听到符先讯息,连忙收拾人马,星夜兼程的赶来了豫州。
谁知到了豫州,还没寻找符先踪迹,倒是先看到官驿中,是慕容鸿的鲜卑骑兵在此驻扎。回想沮渠蒙逊传来的消息,便能推知可能符潼在此养病。
鲜卑武士深知姚昶和慕容鸿之间的勾连,况且姚昶势重,所带人马数倍于己方,鲜卑武士并不敢拦,就这么任凭姚昶堂而皇之的把昏迷的符潼带走了。
到慕容鸿回来,姚昶已经走了大半天,慕容鸿赶忙带人去追。
等到符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馆驿之中,床边的人,赫然变成了姚昶,不由得大惊失色。
符潼现在对着姚昶,很是有些瑟缩之意。是真的打从心底惧怕姚昶,姚昶看他醒了,对着符潼笑了笑说:
“跑什么?跑来跑去还不是要回到我身边来。”
姚昶的手轻轻的覆在符潼头上,顺着发丝抚摸他。
接着又问道: “怎么?你怕我?”
他停顿了片刻,倏而发出一声嗤笑: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有这么可怕吗?”
符潼听他这般阴阳怪气的自言自语,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我……”
想了半天,似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最后憋出来半句:
“……我只是觉得恶心。”
从昏睡中醒来,符潼的声音还嘶哑着。
姚昶却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回答,松开了一直放在他头上的手,转过身去坐直。符潼感到身上一凉,自知是又惹他不痛快了,只僵着一动不敢动。
“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像一只小兽,毫无反抗之力的呲牙,只能让人更想把你碾进泥里。”姚昶威胁的说。
符潼总能轻易勾起他的情欲,何况现在这种羸弱瑟缩之态,更像是一场无声的邀请。
他现在这个样子,既想让人密密的亲吻,又想让人狠狠的凌虐。
符潼只默然听他说着威胁自己的话,并不敢擅动,姿势别扭的躺在榻上,极度疲累又不敢入睡。
他只能努力转移注意力,纷乱的脑子里想起了音信全无的兄长。姚昶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是探听得知了大兄的下落。
符潼内心百感交集的又忧又喜,喜的是姚昶率部前来,大兄此刻必然是尚在人世,忧的则是,如今情势,诸部王帐都包藏自立的祸心,若是大兄被姚昶抓住。。。。。
想到此处,符潼紧张的心内一紧,腹内只觉一阵反胃,倒又吐出几口血来。
姚昶坐在他的床边被符潼吐了一身,强行拉回了思绪。
姚昶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欲,只是看他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自己还要带着他赶路,并不敢真的对他做些什么,万一不小心死在榻上,日后既没得玩了,现在又不能拿他威胁符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淝水之战,符先大败于谢玄北府军,本以为谢玄会乘胜追击,甚至挟战机悍然北伐,哪知道大胜之后的北府军中却突然临阵换帅,给了符先喘息之机。
后来符先得知,谢玄突患重疾,已经离开淮南,往会籍养病。
符先遂开始收拢各部残兵,本打算趁着北府军军心不稳卷土重来。
可是遭遇战败之后,各部便渐渐离心离德,纷纷宣布自立。
而符先的氐部,一部分分别在益州梁州给两个庶弟做了陪葬,另外的部分则是折损在襄阳攻防战中。
符先领着亲卫,一路从襄阳和北府兵的锋线且打且退,走了月余,才到了这豫州城北的五蠹镇。
这时符先麾下所剩,不过百余亲随死士而已。
豫州城外百里是五蠹镇。
那里是东晋,西秦,南凉,北燕四国交汇处的一个镇集。
这种乱世之中的法外之地,一向是恶寇趋之若鹜,而平民裹足不前。
它既是这乱世中的桃花源,也是这乱世中的修罗场。
危险处即是机遇处。
多少英雄魂归此处,又有多少豪杰在此扬名立万。
符潼万万没想到,自己先是会再次落入姚昶的手中,而后竟然在五蠹镇和兄长猝不及防的相遇了。
更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兄长有朝一日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如今的五蠹镇,要成了兄弟二人的埋骨之所了。
你永远不用妄想在符先身上看到穷途末路的仓惶和绝望,就算是现在被姚昶的人牢牢围住,插翅难飞,今日再无幸理。这位绝代雄主依然是威风八面,自信十足的样子。
这战场上的杀神,心韧如铁,看到许久未见的幼弟,也不由得心内激荡。
本以为他们兄弟间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如今能再相逢,神情虽然还算镇定,声音却微微颤抖,眼中竟然颇有湿意。
符先目光转到符潼身上,上下打量他许久,微笑道:“阿潼!”
符潼更是心神晃动,想一把抓住兄长衣袖,胸中有千言万语要和兄长说。
可咫尺天涯,他张开嘴巴,一急,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惶急的从眼中滴下泪来。
姚昶神色不变,冷笑着对符先说道:“陛下,久违了!”
符先看符潼如今病弱的可怜,消瘦的脸颊凹陷,和从前鲜活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英俊的脸微微扭曲,愤怒的几乎无法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