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戎沉吟半晌道:“阿沅,难道你真的没有发现,你和太学时期的商沅……有各种说不出的相似点吗?”
商沅一怔……
他想起少年在河北救人时,那所谓的外科之术……
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可是怎么可能……
自己那时候明明在现代,因为滑雪晕倒而躺在床上,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呢。
“你看,这是你亲手画的。”霍戎轻轻拿出那小画道:“这上头的字迹,和你那夜逃跑之前留给朕的信,如出一辙。”
“可是朕看过那人投靠太子时写下的书写,规规矩矩,丝毫没有感情,也根本不可爱。”霍戎一口咬定:“他根本不是你,朕每次看你的字都会心里痒痒,可是朕看那人的字,根本没有心动!”
霍戎这话越来越没有根据,简直让此事成了玄学。
商沅垂眸,看向霍戎手里的小画。
城墙之上,少年并肩。
那段日子,商沅下意识的感知到,应该是很苦的。
可因为有了对方的陪伴,似乎就有了苦中作乐的勇气和心情。
他的脑海深处,似乎真的……深藏着一段初雪的记忆。
商沅捂着嗡嗡乱成一团的脑袋。
“你可以慢慢想,”霍戎像是个不断重复从而给商沅洗脑的大只鹦鹉:“这些都不重要,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们都是两情相悦,你爱的人一直是朕。”
商沅有些失神,喃喃道:“可我真的就是从前的那个人吗?”
霍戎沉默:“你方才是想去太学寻找证据?”
这是少年的心结,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有这些若有似无的东西,恐怕他还是难以破解自己的心魔。
商沅沉重的点点头。
霍戎抬眸,望着眼前眼眸微红的少年道:“你乖乖被朕抱着好好睡一觉,朕明日就和你一起去寻。”
作者有话要说:
沅紫薇:你和他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你都没有和我看雪看月亮呜呜呜呜
马上甜甜甜了!
第75章 轻轻吻上了他的肚肚
梦里,是一片陡峭的覆满雪的山崖。
视线抖动,远处零零散散的房屋也在颠簸摇晃。
愈发迟缓的马蹄声哒——哒——哒的传入耳际。
商沅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次深陷进入那个可怕的循环梦境——
他急促策马在翻越山壁,山陡马滑,他坠落马下……
雪覆盖了他的视线,可他似乎仍然不愿放弃,苦苦辗转爬行,直到失去意识。
可每一次,自己都没有爬出那片白雪皑皑的山崖。
心中的执念,也如积云般未曾散去,始终沉沉压在心头
商沅缓缓睁开双眸,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沉稳的臂膀搭在他腰上,霍戎平稳的鼻息洒在他的后颈。
一切安好。
商沅平复心跳,心里生出劫后重生的庆幸,他轻轻翻过身子。
身畔的人还在梦中,霍戎闭眸安睡,倒少了几分冷峻,愈发凸显出桀骜眉宇和英挺鼻骨。
烛火摇曳,倒让商沅想起穿书那夜,自己偷偷打量暴君的情景。
那时,他因了药力,也是这么双眸紧闭的躺在自己身侧,只是透着说不出的冷情寡淡。
如今……
商沅垂眸,传闻中的暴君正双手揽着自己的胳膊,像树袋熊眷恋树梢一样紧紧抓牢。
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一丝丝的可爱乖巧?
商沅嘴角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
恰逢此时,霍戎从梦中醒来,揉揉他的脑袋:“醒了?”
看到霍戎张开眸,商沅立刻振奋了精神连忙道:“醒了,陛下睡前说要去带我找证据的。”
他一直操心着此事,连睡觉都未曾安稳。
“才睡了两个时辰……”霍戎感受着怀中少年的温度,声音还含着惺忪道:“你说的那事又不急,再睡一觉再说。”
商沅躺不下去,睁着黑眸道:“怎么不急,这可是关乎国君陛下相爱之人究竟是谁的大事!臣身为后宫之主,必须要为陛下查明真相!”
霍戎这次彻底醒了,忍俊不禁道:“朕没你想的那么傻,朕一直都知道爱的人是谁。”
他一直都明白,只有商小迷糊自己还迟迟不肯放过自己。
不过后半句话,他喜欢听。
霍戎轻轻揉了揉小迷糊的脑袋瓜。
既然事情查清楚能让这脑袋瓜放心,自己就陪他一起走一遭罢了。
*
两人一道去了曾经的太学旧址。
太学地处皇宫东北角,屋檐覆盖青瓦,前后大约六间,还有小池塘和古树,因为是给宫中皇子上课的地方,人数有限,所以地方并不大。
天刚蒙蒙亮,朦胧的光影下,这片早已荒废的太学更如梦似幻。
沉沉的大门打开时,商沅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一直想要寻找一个真相,却不知道这个真相浮出水面的那天,霍戎离自己是会更亲近,还是更遥远。
在他坦白到现在的这一段时辰,他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他喜欢这样的氛围,想要延续下去,却因为真相未查出,无法放心的沉迷。
商沅怀着将近八个月的身孕,肚子挺得像球,走路也走不快。
可他偏偏还很着急的想要往前冲——
落在霍戎眼里,倒像是着急赶路,一摇一摆的小鸭子。
霍戎含笑注视着,一不留神竟然说了出来。
商小鸭子身影一顿,真情实感的生气了:“陛下竟然笑我!我如今走路都不稳,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啊!”
狗皇帝竟然说他走路姿势!
要不是揣了狗皇帝的那么大一个崽崽,他会这样吗!
不必再说了!
就是难过!就是委屈得想要折腾了!
此时,罪魁笑意愈浓,悄悄凑过来:“是朕有罪,来给小鸭子道歉了。”
商沅心里一动,看向霍戎。
暴君叫他小鸭子了,语气软绵绵的,给人一种当小鸭子也不坏的感觉……
这还是暴君给他的第一个小动物爱称呢……
他心软,差点又要原谅,还是过了片刻才回过味儿来——
罪魁来道歉,还又说自己是小鸭子!?
这是道歉还是故意挑衅拱火呢!
还没等他反应,腰身一轻,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朕最心疼小鸭子了,小鸭子走路不稳了,朕以后都要抱着小鸭子走路。”
霍戎的手臂很有力,坚固到似乎可移山岳。
即使如今他已经怀了即将满月的崽崽,比以往重了不少,霍戎的手臂环着他,仍然无比轻松稳妥。
商沅被霍戎抱在怀里,忽然忘掉了要吵架。
喜欢被狗皇帝抱着——
本来以为孕期的自己有些臃肿,可被高大挺拔的暴君拥在怀里,倒有种自己身材管理也还可以的错觉。
谁知霍戎突然俯身,轻轻吻上了他的肚肚!
商沅:“!!!”
突如其来的肚肚吻没人能扛得住,商沅睫羽微颤,忍不住略微挣扎起来。
霍戎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又牢又稳的把他环在胸前。
“我才不是小鸭子。”商沅挣了半天也没能落地,才想起吵架的事,气哼哼道:“再过两个月以后就是天鹅了。”
崽崽没显露之前,荷荷天天夸他是小仙男,虽说当时听起来有些羞耻,但现在……咳咳……还挺怀念的……
商沅忽然又想到,丑小鸭变天鹅的童话,到了现代才有!
也不知暴君能不能听得懂?
不管了!总之他才不是小鸭子!
霍戎温柔的望着气鼓鼓的少年,发出一阵低笑。
商小迷糊不想当小鸭子,倒想当小天鹅。
不都是看起来笨笨,走路一歪一扭的毛茸茸么?
“好,阿沅不是小鸭子。”霍戎从谏如流的轻笑:“前头就是咱们当时的学屋了,我抱小天鹅过去?”
商沅望着阳光下霍戎的笑颜,微微怔了怔。
这应该是,霍戎发自内心的快乐时刻吧。
连眼眸都是亮亮的,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一看就想起两情相悦的美好。
真好啊——
自己虽然怀了崽,但还没正经谈过恋爱呢。
这个瞬间,才终于察觉出恋爱的酸臭味……
“小天鹅又在想什么?”霍戎望着少年滴溜溜的眼珠,出声道:“你看看这学屋,能不能想起什么?”
商沅:“!!!”
对哎!他是来查案的!
差点忘了真实目的!
之前总觉得此事比天大,可和霍戎一起牵着手说笑着来调查,怎么倒有种度假的轻松……
商沅想了想,觉得还是另一件事比较重要:“小鸭子和天鹅才不一样。小天鹅小时候和鸭子长得很相似,其实会飞向天际,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霍戎定定的望向商沅:“这个故事,你给朕讲过,你当时还说,冷宫的朕就是小鸭子,总有一日会蜕变,让所有低看朕的人,都震颤不已。”
“阿沅,就在这个地方,你曾对朕讲过,一模一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情人节,阿沅和茸茸去过酸臭味满满的情人节了,具体内容晋江不予展示,所以断更一天(狗头)
第76章 朕护你安好
“阿沅,就在这个地方,你曾对朕讲过,一模一样的话!”
商沅神情一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个故事只有现代人知晓,若是原主真的曾对霍戎讲过,那就证明……这本书之前已被人穿过一次?!
可就算原主是现代人,那……真的会是他么?
商沅记得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记忆一直是连贯的,怎么会来到这本书?
商沅摇摇头,还是想不出原主怎么就能和自己联系起来……
霍戎看了看商沅的脸色:“还是不相信?”
商沅垂下眼眸,似是在默认。
霍戎审视商沅的表情,语气不容置疑道:“先说好,我们一起找的是让你放心留下的原因,而不是让你离开朕的证据。”
不管真相如何,他这一世,都不会再放少年离去了。
霍戎缓缓靠近,在少年耳畔似玩笑又似认真道:“如果商小天鹅再想逃,朕就把他锁起来。”
商沅:“!!!”
锁起来?!
这不是自己梦里的场景吗!
他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霍戎。
霍戎却已经含笑大步朝前走去,他推开了学屋的门,示意商沅进来。
学屋的桌椅已经略显破旧,在阳光下闪出梦般的朦胧。
商沅放轻脚步,几乎如同梦游一般走进去。
走到第三排最靠窗的座位,他几乎不受控制的停住了脚步。
“这里的确是你曾经的位置。”霍戎的脚步紧随其后,声音随即沉沉响起:“当时,你就是和朕在此处同桌而坐。”
他似乎很满意商沅的停留:“阿沅,别再说之前的事和你无关,你的身子可比你要诚实的多。”
商沅眼眸微微一动,落在桌案上。
这里的气息,总让他觉得,莫名的亲切,以及……似曾相识。
“朕第一次见你,就是在此处,”商沅沉思着没说话,霍戎反而陷入了回忆:“说起来,还是阿沅主动招惹朕,那时你看上去很怕朕,却不像旁人那样对朕避之不及,反而……处处帮朕……”
商沅不语,思索了片刻——
若原主真的是现代人穿过来的,且看过原书,定然在很怕霍戎的同时,变着花样对他示好……
他倒是越来越觉得,也许原主真的曾被一个现代人穿过也说不准。
若……那人真的是自己就好了,那此处,就是他和霍戎曾经一起坐过的位置。
并肩而坐,度过了生命里最好的春夏秋冬。
这样的情谊,怎能不令人念念不忘?
霍戎一步步逼向商沅:“阿沅,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在军营那夜时穿过来的,但你看到了商沅之前做的事情,你也一定觉出了他和你自己相近的地方了吧?”
“你们讲过同样的故事,处处有着说不出的相似,朕不信你从未察觉过。”
商沅立刻想起原主曾用过的外科之术,那的确是现代的包扎手法。
霍戎拥住他,轻声哄道:“说了要查案,就要信任朕,你先把你的怀疑说给朕听。”
商沅顿了顿,还是将那所谓的外科之术讲了讲,末了轻声道:“那个法子很是隐蔽,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晓得,没想到……还能看到旁人用了同一种方式。”
听到商沅愿意讲出此事,霍戎眼眸登时一亮,想了想才缓缓道:“此事……朕当时去河北时倒是也问过你,你还笑嘻嘻的说这是绝密。”
却在事后认认真真教会了他,以免日后从军受伤,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这包扎方式的确救过自己几条命。
霍戎垂眸——
这都是欠商小天鹅的。
他一定要乖乖还。
“还有一事……”商沅的语气有些艰难:“陛下,我总在反反复复的做一个梦,梦里……我连人带马一起滚下山,之后……一直在拼命爬山……”
却一次都未爬出去。
也许是梦中的情绪太强烈,商沅下意识的觉得这个梦和自己心中的执念有关,只是具体是什么,他却一直不晓得。
“连人带马,滚向山崖?朕向你保证,以后这种事儿定然是没有了,”霍戎抱着少年的力度又加深了几分,沉吟道:“你能否看出那山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