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苏景清,“王妃是如何得罪了这么一群人的?”
领头人一身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下面的人除了尸体没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而且死这么多人对方瞧着不怎么在乎,显然是蓄谋已久。
苏景清摇头,“不是我得罪他们,而是这群人主动找上门来的。”
“叶护卫可还记得我当初让白术从刑部水牢里带出来的凉州卫?”
叶宵颔首,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天子还斩杀了那么多大臣,他自然知道。
苏景清道:“他们就是被方才那个黑袍人关进去的,密道的一个出口在平嘉公主府。”
黑袍人的事被苏景清和萧北淮刻意瞒下了,因为萧北淮要查黑袍人的身份,以及牵扯其中的幕后之人,不能打草惊蛇,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难怪下官当时就觉得平嘉公主府着火一事很怪异,却又什么都查不到。”
原来背后还藏着这么一群人。
“想来是最近坏了他们太多好事,所以有些着急了,”苏景清猜测黑袍人今日亲自现身对付他的原因。
也正好说明,不仅京郊大营无事,就连萧北淮在密州赈灾之事也很顺利。
“今日劳烦叶护卫了,本王妃还要去京郊大营一趟,叶护卫若有事,可先行回城。”
叶宵想了想道:“可否让下官一起护送王妃去京郊大营,那黑袍人看着便十分狡猾,谨防生变。”
叶宵觉得自己的狗鼻子的称号,多少还是会让对方忌惮几分。
苏景清没拒绝,“那就劳烦叶护卫了。”
也许京郊大营也会有什么惊喜,正巧可以多个外人看见。
思烟给苏景清牵了一匹马来,来的人多,自然能单独匀出一匹马。
尸体可以等到了军营再安排人过来处理,一群人翻身上马,策马直奔京郊大营而去。
……
京郊大营这边,洛灵川冷着一张脸,凝视着面前这几个被捆起来的不速之客。
“何时,一群被逐出家门的白眼狼也能自称是洛家人了?”
“还奉家主令要带我回家,奉的哪位家主的令,说来听听看。”
跪着的人瞪着洛灵川,“洛灵川,你既知我们身份,还不快放了我们,若是等家主找来,定要你好看!”
“家主说了,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肯老实跟我们回去,他就还认你,如果不然……”
洛灵川抬抬手指,现在他身旁的亲卫甩手就是一鞭子抽了过去,接着又公平地给了其他人一人一鞭子。
“洛灵川,你敢打我们,你好大的胆子!”
洛灵川挑眉,“那给你看件更大胆的事,继续打,打到他认错为止。”
能被选为亲卫的人,那绝对是有把子力气的,一鞭留痕,两鞭破皮,三鞭必然见伤。
挨打之人惨叫连连,洛灵川掏着耳朵听得十分舒心。
不过被打的这个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没多会儿就认了错,还连连给洛灵川磕头。
洛灵川收敛脸上笑意,起身,“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果然只配给人当狗。”
跪着的人听到洛灵川这话,个个都沉下脸,表情难看的很。
“那也比在洛家永远被嫡支压着出不了头的好!”
“今日的仇,我们记住了,洛灵川,你敢跟家主作对,家主绝不会放过你的!”
“洛灵川,今日你辱我们,来日待我们助王爷成就大业,必要你跪着给我们磕头求饶!”
话还挺凶,洛灵川满眼轻蔑,“那也得你们能活到那日。”
“唐家让一群傻子来送死,我自然要成全他们。”
洛灵川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报,“军师,王妃到了。”
洛灵川抬眼看去,就见苏景清带着一大群人正朝这边走来。
洛灵川忙迎上去,“见过王妃。”
他又看了看苏景清身后的人,只有两个他不认识,其余皆在凉州见过。
这些凉州卫见到洛灵川也很激动,纷纷抱拳行礼。
苏景清抬手,“军师不必多礼。”
然后又替叶宵和洛灵川相互引荐,不过没介绍暗一,他本就是暗卫,不常出现在人前,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待洛灵川和叶宵互相问候过,苏景清才问:“现在营中如何,可有出什么大事?”
洛灵川命人去请赵虎几位将军过来,然后引着苏景清入帐,与他边走边说,“昨晚是有人来,不过我们早有防备,损伤并不严重。”
“怕王妃担心,一早赵将军就派了人入城去给王妃送信,我也飞鸽传书给王妃,王妃可是没收到消息?”
跟进帐篷的人只有苏景清和思烟,苏景清看了思烟一眼,思烟立马撩开帐篷出去,片刻后又走了进来,冲苏景清摇头,“公子,凉州卫说今日王府无人上门,也没看到有信鸽飞过。”
洛灵川听到思烟对苏景清的称呼,眉心跳了跳,王爷这出去赈个灾,快把媳妇儿都给弄丢了。
“那看来是出了意外,”洛灵川不动声色,让人完全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思烟把今日有人冒充李副将亲卫的事说给洛灵川听。
“那人还拿了块李副将的令牌,瞧着不像是假的,军师,这李副将的腰牌这些日子可有丢过?”
洛灵川脸色越听越冷,上门行骗,意图杀害苏家小姐,竟还有军中副将的腰牌,这事可还真不简单。
洛灵川摇头,“并未听说李副将腰牌丢了的事。”
思烟道:“我去叫人,让回城去把令牌拿来。”当时走的急,倒把这事忘了。
思烟再次撩帘要出去时,赵虎一行人来了,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急吼吼地进来给苏景清行礼。
“王妃和军师当真是料事如神,就知道有王八蛋要趁日子来搞偷袭,好在咱早有准备,正好来了个瓮中捉鳖,来的人,一个都没能逃走。”
赵虎乐呵呵地说着,十分高兴。
其他几位副将也面带喜意,纷纷附和赵虎的话。
苏景清笑了笑,“都是军师和诸位将军的功劳,”他打量着众人,没在谁的脸上看出异样。
那位李铮李副将,腰间别着令牌,大大的李字很是显然。
洛灵川察觉到苏景清的视线,正准备开口问,思烟进来了,手里拿着令牌,她小声告诉苏景清,“暗一带着。”
苏景清示意思烟把令牌给洛灵川,洛灵川伸手接过,又问赵虎要了令牌做对比,最后点头,“是从这大营里出去的。”
“李副将,借你的腰牌一看。”
李铮在一众大老粗里面长相算秀气的,却是个火爆性子,他把令牌拿给洛灵川,咋咋呼呼地问:“军师,该不会是有人拿俺老李的令牌做了什么吧?”
“你可得给俺作证,俺都多久没出过军营了,整日在营里训练那群小崽子,绝不可能干坏事的。”
他令牌给得干脆,丝毫没犹豫,怎么看像心里有鬼的人。
两个令牌一做对比,丝毫不差。
洛灵川举起两个令牌给众人看,“仔细看看。”
一众将军面面相觑,李铮也急了,“这是咋回事?”
“不是,王妃,军师,俺老李真没干坏事啊。”
赵虎也替李铮说话,“王妃,李副将确实没出过军营,而且王爷有规定,这令牌必须随身携带,咱们每日见面都要相互检查的。”
他们深知令牌的重要性,丝毫不敢疏忽。
“那就奇了,”苏景清没说话,开口的还是洛灵川,“怎么就无端多了块令牌出来,还是在想杀王妃的人身上搜到的。”
洛灵川把那个死士杀茜儿的事改为了杀苏景清,他这位王妃身份更贵重,最重要的,这里都是萧北淮的人,杀王妃等于打自己主子的脸,后果会更严重。
这话一出,众人表情便严肃了起来。
赵虎直接把李铮拎了出来,“你小子说清楚,这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你到底有没有关?”
李铮急红了眼,“就是借俺老李十个胆子,俺也不敢对王妃下手啊,王爷对俺老李有恩,俺老李怎么可能背叛王爷。”
李铮说着就开始赌咒发誓,“俺李铮倘若敢对王爷王妃有半点外心,就叫俺老娘死不瞑目!”
李铮老娘的命是萧北淮让人保下来的,他就剩一个娘了,有多在意不必说,反正萧北淮救了他娘的命,他就要把自己的命卖给萧北淮。
前些年去剿匪,每次都是拼了命冲在前头的,不然现在也成不了副将。
而现在他用自己亲娘发誓,就证明令牌的事当真与他无关。
“那怎么回事,这营里还混入了什么奸细不成?”
赵虎盯着一众副将看,开始发愁。
但这些副将也开始不满了,“将军,你瞅着我们,莫不是在怀疑我们不成?”
苏景清从洛灵川手中将令牌拿回来,几个满脸不高兴的副将,说道:“也许这就是这块令牌出现的目的。”
“内讧,好算盘,”洛灵川立马接话。
“连军中令牌都能造出来,王妃觉得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苏景清给出四个字,“位极人臣。”
“也许这令牌以后会越来越多,军师和诸位将军要防了。”
军中向来认令不认人,今日能多出一枚副将的令牌,明日就能多出一枚将军令牌,总有一天会轮到萧北淮手中的主帅令。
为了得到这十万大军的兵权,也是费尽了心思。
苏景清和洛灵川的对话让赵虎等人顿时一身冷汗,心惊肉跳。
“多亏了王妃和军师提醒,不然我们一群大老粗,真是被人埋坑里了还不知是谁动的手。”
洛灵川也再次仔细地打量这位王妃,总觉得王爷赚了。
出身样貌样样不差,最主要的有头脑,连他都自愧不如。
“有军师和几位将军在,本王妃相信,没有人能动这京郊大营。”
赵虎等人要表忠心,被苏景清拦了,“军师的帐外还有些人,又是做什么的?”
来时,苏景清匆匆瞥了一眼,记住了。
洛灵川解释道:“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洛的旁支,被逐出洛家后投靠了京都唐家。”
思烟撩起帘子,苏景清往外走,“目的?”
洛灵川:“假借家主之名想带我走。”
这遍是漏洞的话让苏景清皱起了眉。
洛灵川苦笑,“如今旁支的家主是我生父。”
“而我,在十岁时被送到嫡支给二公子做伴读,后给家主看中,将我过继到了嫡支。”
所以,两边相争,他里外不是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景清回头。
“是,”洛灵川承认,“不过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洛灵川只会择明主,辅君子。”
苏景清笑了,夸道:“那你选对人了。”
就是不知那位明主何时能回来,密州的雪也该化了吧。
第47章 废物利用
苏景清并未在京郊大营停留多久, 吃过午饭便带着人回城。
不过回城时,队伍庞大了许多,除了他们原本的人,还有多了许多京郊大营的士兵, 负责押送人和尸体。
人是那些洛家旁支, 尸体则是来袭击京郊大营的黑袍人手下。
既然那么多人都对这十万驻军的兵权虎视眈眈, 还敢派人来截杀军师,账总是要找人算的。
黑袍人身份不明,行踪不定, 就算说事情是他做的,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到凶手,那不如将两边合并下,说成是一方做得好了。
正巧唐家派了这几个洛家旁支来,现成的证据。
不趁着天子对他尚有几分愧疚之心再打压下对手, 都对不起他在湖里受的冷。
唐家既然要替萧云逸夺兵权, 那这夺兵权不成的反噬他们就得受着。
既然有人不让他过个安生年, 那就大家都别安生好了。
回城时,苏景清一路都沉着脸,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高兴。
入城后, 苏景清让洛灵川和赵虎进宫向天子禀报京郊大营遇袭的事,自己跟着叶宵一块儿带着尸体和洛家旁支去府衙。
另外又派了人回苏家报信,免得家里人担心。
大年初一, 几十具尸体被送到府衙, 场面就够吓人的, 消息一下就在京都传开了。
有人听得心惊肉跳, 也有人觉得晦气, “怎么又出事了?”
“这年头年尾, 就没太平过。”
还有人目露精光,派人去盯着府衙,知晓这尸体怕只是个开始。
唐家也得了消息,唐夫人一大早起来就心神不宁,都没带着女儿出城上香,而是把自己关在佛堂里拜佛,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这会儿眼皮又开始跳,人也跪不住了,让伺候的嬷嬷扶她起身,“老爷呢,可在家?”
嬷嬷扶着她往外走,叫来丫鬟询问老爷的行踪。
丫鬟道:“老爷出门与同僚吃酒去了。”
过年得闲,借着日子与同僚来往走动是常事。
“那拓儿和旭儿呢?”唐夫人又问。
“夫人您忘了吗,大公子昨晚来说今儿要陪逸王殿下和小姐出城上香啊,至于二公子,怕是还在家中吧。”
丫鬟俯身,“今儿没见着二公子出去。”
唐夫人揉了揉眼,“这眼皮跳个不停,我这心里慌的很,你们去,让人去寻老爷,就说我不舒服,让他回来,再派人出城去寻寻拓儿他们兄妹。”
唐夫人说着又让嬷嬷扶着自己去唐旭的院子,边走边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