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有不长眼的送上门来,他是得去露露面了。
他的男人,除非他不要了,不然就谁也别想抢。
在去见人前,思烟和湘雨积极地把苏景清拾掇了一番,力求让她们公子显出淮王妃的气势,让人都不敢直视他。
而后,选了个院子,让白术去把那些富商和他们要送的人和礼全带来。
苏景清捧着手炉坐在主位生,视线扫过这群进门就跪下请安的人。
富商们个个体型富态,弯一下膝盖都挺费劲儿。送来的人却是身姿婀娜,容颜上乘,其中竟还有男人。
苏景清也没叫起,只指着那两名男子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人一时摸不准苏景清这位淮王妃的态度,不敢搭话。
苏景清便道:“都有胆子送人了,怎么连口都不敢开,你们不好生引荐引荐,怎能入王爷的眼呢?”
这会儿还蠢到给萧北淮送人的,脑子本也不太好,没听出苏景清的言外之意。
那个选了男人来送的富商便立马回话说:“是小人听说王爷宠爱王妃,想着王妃是男子,就以为王爷可能更喜欢男子。”
“王妃,我们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想求条活路,这些人和东西,任由王爷王妃处置,只求王妃宽宏大量,帮我们说说情,我等以后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唯王爷王妃马首是瞻。”
说了原因,还顺便提了目的,表了番忠心。
而其他人想着不能让他抢了先,纷纷开口为自家说话,拿出各种筹码,送来的东西贵重不说,银子银票多得竟一次拿出了十万两,话里话外还暗示着,若苏景清和萧北淮觉得太少,说个数,他们立马回家取。
想想萧北淮为了赈灾银与朝中大臣争执,还得罪了那么多人才凑够,这些人却张口就是十万两几十万两,听着就挺讽刺。
再一想这些银钱是怎么来的,苏景清觉得抄家砍头太便宜他们了。
苏景清目光沉沉,没了心思慢慢找茬吓人,他替萧北淮做了主。
“送人的事本王妃就不与你们计较了,想花钱消灾也可以,三日之内主动上交全部家财,本王妃同王爷求情,给你们留个全尸,不老实的,就等着王爷出手吧。”
“前头那些死了的人是个什么下场,你们都看见了,如果你们觉得怎么死都无所谓的话,也随你们的便。”
富商们顿时脸色一变,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景清,“王…王妃?”
“王妃这是既想要我们的家财,又想要我们的命?”
有反应过来的人,面上露出狠戾。
苏景清点头,“是这个意思,没错。”
“你们找上门不就是意识到自己逃不过一死嘛,又何必惊讶。”
“总不能你们以为本王妃会比王爷仁慈吧?”
苏景清轻笑,“这你们就误会了,本王妃可是王爷看上的人,我们没点相同的爱好,如何成这个亲。”
想起萧北淮的手段,跪着的这群人不由抖了抖身子,脸色发白。
还有胆小受不住刺激的,竟当场昏了过去。
就这胆子,还敢敛财生事,果真是百姓太好欺负。
苏景清没管那个昏倒的,继续问其他人,“诸位可以慢慢考虑,本王妃有工夫陪你们耗。”
他换了个姿势翘起腿,靠着椅背,一派悠闲。
富商们有些跪不住,有气不敢发,想说什么也不敢说,因为这会儿他们才发现,这院子里外都站满了守卫,他们则连个下人都没带进来,淮王妃的条件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根本不可能活着出去。
这哪里是给面子召见他们,这分明就是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这位淮王妃果真狠毒。
苏景清低头把玩着手炉,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他也只能说是巧合,最开始他可不是冲着银两来的。
只能说,身边有人可用确实方便。
苏景清答复没等到,萧北淮先来了,让人搬了椅子坐到苏景清旁边,同他一起看戏。
他先扫了眼那些据说给他准备的人,评价道:“长的不行,没本王好看,你少看两眼。”
苏景清侧目,认真打量着萧北淮,然后赞同的点头,“论姿色,的确无人能与你相比。”
听到苏景清竟拿淮王的长相调笑,跪着的人心里更怕了,惊起一头冷汗,彻底信了淮王妃所说,他能说动淮王。
只是,他不能替他们说好话,反而是要他们死。
“那是,不然本王怎能入王妃的眼。”
萧北淮说这话时没有丝毫恼意,反带着股自豪。
这话苏景清自己也听着高兴,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他转口就想问萧北淮要什么赏。
“王爷,王妃,小人愿拿出所有家财,只求王爷王妃给小人留个后。”
在苏景清和萧北淮正含情脉脉的对视时,有人来煞了风景。
那人满是悲凉的说完这话,重重磕了几个头。
其他人也跟着回过神,开始谈条件。
大同小异的就是放过家中老小,留个后什么的,还是想活命。
萧北淮微微挑眉,答应的还挺快。
“先关起来,让本王瞧瞧你们家中是个什么反应,人死太多不好,但也不能全都放了,希望你们家中有聪明人。”
话至此,没什么好再说的,萧北淮把手炉拿开,强行把自己的大手放心苏景清手里握着,“牵本王的手,更暖和。”
苏景清:“……”
“你手太大了,”他嫌弃。
萧北淮自觉地改为握苏景清的手,“这样就合适了。”
然后拉着人走了,留下其他人善后。
思烟在后面小声同湘雨吐槽,“连个手炉的醋都吃。”
湘雨纠正道:“那不叫吃醋,叫争宠。”
思烟一摊手,“没差。”
她甚至觉得王爷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把公子带走。
背后哭天喊地的声音响成一片,走在前头的两人谁都没回头,他们不会为这种为富不仁的人心软。
只不过一下抓了这么多人,刚平静了没几日的密州又乱了起来。
既是富户,家中养的家丁打手也不会少,拎不清的就联合起来想把人硬抢回去,还有花银子雇了杀手来暗杀萧北淮和苏景清,也有想买通他们身边人下毒的,花样百出,十分热闹。
以至于那些收拾东西想跑的,都没多少人注意到。
跑,自然一个人都跑不掉,萧北淮先安排人去各家府邸探了探,能拿的证据拿走,剩下的等之后抄家慢慢搜。
当然,这些富户犯罪的证据也有,萧北淮不打算冤枉谁。
严重的,直接抄家下狱,轻些的,取一半家财,杀了犯罪的那个,其他人不动。
短短时间内,密州被萧北淮彻底地整治了一番。
收上来的金银财宝,竟堪比大半个国库。
萧北淮:“果真是财帛动人心。”
“这还只是密州一半富户家中搜出来的。”
萧北淮语气越说越冷,富户们手中都能搜出这么多,那被他们孝敬的上头又敛了多少钱财?
国库穷的叮当响,底下人却富得流油。
萧北淮看着对苏景清说:“你说的对,这里的根烂透了。”
“甚至整个大雍都烂透了。”
苏景清握紧萧北淮的手,反驳他的话,“没有,还有你。”
“根在,就有救。”
第56章 天子动怒
密州动静太大, 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京都。
那堪比半个国库的金银连天子都被惊动了,好几百万两的金银!
不论是朝中的官员,还是下面的地方官,哪些人贪, 哪些官商勾结, 天子不说全都知道, 但心里大致有数。
水至清则无鱼,天子知道贪官污吏制止不了,只要不太过, 天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当官的,哪能全是清官,若真只用清官,那朝廷就无人可用了。
再者,谁开始不是清官, 不都是位子坐久了, 官位变大了才逐渐贪的。
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大胆, 一个个竟比朝廷还富。
有件事天子与萧北淮想到一处去了,那就是富户们手里都能有这么多银钱,那上头那些给富户做靠山的官员, 又贪了多少?
天子越想面色越阴沉,再加上最近才得知竟有人能从后宫内将一个堂堂郡主偷出去宫去,这还是他的皇宫是他的天下吗, 这些胆大包天之人, 到底有没有将他这个天子放在眼中。
“来人!”天子出声。
外头候着的徐才立马进门等候吩咐, “皇上。”
“传朕的旨意, 德妃宫中的宫人伺候小郡主不利, 全部拖出去砍了。”
“当日值守侍卫一并处置, 一个不留。”
从苏景清离京那日,叶宵借京都府尹之口将小郡主被人带出宫一事情报了上来,天子就在下令让人清查后宫,只是还没动手,就有个小太监跳井自尽了。
接着又是两名侍卫服毒,一名宫女上吊,像极了畏罪自杀。
但死了四个人,却连个理由都没编好,越发激怒了天子,觉得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把他当傻子在戏弄。
他堂堂天子,绝不允许如此,所以天子想整顿后宫,这一彻查,还真发现不少事,他的朝廷重臣们在后宫放了那么多眼线,好像这不是他的后宫,而是他那些大臣的后宫。
还有他的妃子们,探听他的行踪,为娘家谋利,暗中用阴私手段残害他人,个个表面温柔贤淑,实则没一个手里是干净的。
天子被气的病了一回,众人也怕他动怒发狠,自觉把眼线给清理了,又找了人来求情,让天子念在都是初犯的份儿上饶了这回。
又说牵连甚广,若真的要打要杀,怕是会生乱子,而且后宫的妃子与外人勾结这种话传出去不好听,有损皇家颜面。
这些话倒也把天子劝服了,他觉得自己没好几年活头,可不想在最后生乱。
天子想着把人留给萧北淮之后收拾,也方便他立威。
天子不担心大儿子坐不稳皇位,他只怕他太狠,将人都给处置了,所以留些起眼的,犯了大错的,把前头这些人收拾了,其他那些过错不大的自会收敛,大儿子也有人可用。
天子想的好,加上犯错的人自觉,遂打算让这件事轻轻揭过。
可没想到,他有心放这些人一马,可他们不想要,甚至还想着要把朝廷的金银搬空,让他的子民为他们赚钱。
天子这回被触怒,打定主意要流一些血。
处置德妃宫中的人和侍卫只是个开始,凡是沾了密州之事大臣,他也绝不会轻饶。
于是,京都这些刚松了口气的官员们,又开始担惊受怕起来,后宫的后妃们同样害怕,生怕她们就是下一个德妃。
德妃是四妃之一,年轻时也是极为受宠的,就连她生了个不详的女儿也没被天子厌恶,所以德妃也才敢跟钟贵妃顶嘴,处处与钟贵妃的狗腿子们针锋相对。
谁也没想到,她会栽在这事上。
天子仁慈手软的时候是真的好说话,狠起来也是真的狠,一道命令,德妃宫中的人一个没留,就连德妃的贴身宫女和嬷嬷都没逃过。
偌大的琼灵宫内只剩下了三个主子。
德妃和两位郡主,听着好笑又叫人后怕。
这里头是有人不安分,可也有无辜的,天子这样做不仅下了德妃脸面,也是在告诫其他人,不老实,琼灵宫的人就是下场。
皇宫内一日死了这么多人,宫外同样不安宁,天子动起真格来叫他们怕了。
有人想让家眷收拾东西跑,有的去找人求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只剩一个苏景清在京都的时候让京都不安宁,两口子一个都不在京都的时候还能让京都不安宁,有人便道:“淮王和淮王妃活着,我们就别想安生。”
可想让他们死,又难的很。
远在密州都能搅动京都风云,若人回来了……
他们这些人还能活几个?
想到此,这群聚在一起商量解决之法的人个个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他们倒一致动了心思,若不被皇上清算逃过此劫,那就绝不能让那两人回来。
风云起,阴谋阳谋都不会少。
……
琼灵宫
德妃坐在空荡荡的寝宫内发呆,边上还有两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正小心翼翼看着德妃,不敢说话,更不敢哭,小的那个连咳嗽都不敢咳出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一个才五岁,一个三岁,已经学会看人脸色了。
德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留意到她们的反应,倒是从外头进来的萧安澜一把上前将静阳抱起来,轻拍她背,小声说:“咳出来,别怕。”
静阳睁着一双满含怯意的眼看了萧安澜片刻,确定他不会生气后才咳出了声。
这一咳便好一会儿都没停下来,咳得很吓人,脸都开始发烫。
萧安澜一边拍背一边哄她,在屋内转了好几圈,静阳才缓和了些。
萧安澜又倒了杯水给她喝,水是凉的,琼灵宫没了伺候的人,这凉水还是他昨晚去打的。
静阳被带出宫后又毫发无伤的被送了回来,只是人受了惊吓,回来便病了,至今未好。
而静月,从上次头部受伤醒来,就一直不怎么说话,还很怕人。
年纪小小,出生尊贵,却吃够了苦头,说来也是讽刺。
萧安澜没松开静阳,还连同静月一起抱了起来,坐到德妃对面,“母妃还没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