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大的胆子, 竟敢对朕的命令阳奉阴违!”
“来人,给朕宣苏景清进宫,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要当着朕的面忤逆朕。”
天子很生气,气到在书房来回转圈, 好像一张口就能喷火。
传旨太监低着头, 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哪能想到淮王妃竟这般大胆,说去道歉竟又把人给打了一顿。
还有淮王殿下,把人纵得没边了, 淮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是皇上没看到逸王殿下那张被打成猪头的脸,看到了估摸着怕要砍人脑袋,不好砍淮王妃的脑袋, 那肯定是他们这几个宣旨奴才要遭。
整个书房除了天子愤怒的呼吸声外, 其余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生怕被迁怒。
徐才领了命要出宫去传口谕, 走到门口时又被天子叫了回来, “只许苏景清一人入宫, 别让淮王跟着。”
天子心里也清楚,必是有淮王在背后撑腰苏景清才敢如此大胆,淮王向来敢同自己呛声,若淮王一起来了,必是要护着那个狐狸精的。
天子不觉得儿子有错,只觉得苏景清有恃无恐实在猖狂。
等人进了宫,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倒要看看苏景清还有何本事翻身。
既不能再罚苏景清去给老二赔罪,那就由他直接惩治,也算给老二出口气,给个交待。
没丢了皇家的颜面。
天子想的很好,不仅让徐才去召人进宫,还怕苏景清不配合,让徐才多带了几个侍卫,就是绑也要将人绑进宫。
……
此时的苏景清和萧北淮正在街上闲逛,打完人心情好,有必要吃块绿豆糕庆祝下,也正好今日逢七,那家糕点铺子今儿卖绿豆糕。
这还是萧北淮提议的,因为他知道消息传到宫里,他那位父皇不会轻易将此事揭过,与其回府等人来传召,何不在街上走走看看避开宫中来人。
至于传召之人会不会出门找他们,萧北淮表示:有人找,他们就得给人找到?又不是傻子。
半年没在京都,京都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现今正直盛夏,街边还添了卖冰饮子的铺子,生意十分红火。
萧北淮让墨言去排队买了些回来同他家王妃带入茶楼喝,顺带等白术去买绿豆糕,两人吃吃喝喝,把还没找上门的麻烦事抛之脑后,反正才出过气,这会儿是爽快的。
苏景清一手冰饮子一手绿豆糕,眉开眼笑,“我想这么干很久了。”
苏景清跟萧云逸的仇可不止被推下湖这点,给他下药的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运气好,碰到了萧北淮,可若运气不好呢,那他会遭遇什么,便是现在想起,苏景清眼中还有冷意。
萧北淮看看自己有些红的手背,他方才力气下得重,连自己都有点疼,萧云逸伤得如何,不言而喻。
萧北淮把手往苏景清面前一伸,“疼,清儿给吹吹呗。”
“最近没什么大事,不必离开京都,下回本王还揍萧云逸让你高兴。”
就是需要收点什么好处,萧北淮笑意盈盈,意思十分明显。
这多划算的交易,苏景清咽下绿豆糕,喝口饮子清口,然后噘嘴对着萧北淮的手吹,还附赠揉一揉,相当贴心。
边揉还边说:“这算今日的,等下次打了他,再给你新的奖励。”
苏景清这样落在萧北淮眼里就成了乖巧,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萧北淮有些后悔选在了茶馆歇脚,若换个地方,关起门来,他定会要让他家王妃今儿红着唇才能离开。
低头揉手揉的认真,见萧北淮半天没说话,便抬头看他,一下就撞入了萧北淮深邃的眼中。
萧北淮直白的表达自己此刻的欲念,“想亲你。”
苏景清心情好,也就好说话,直接起身坐到了萧北淮身侧,把脸往他嘴边凑,“亲吧。”
唇贴上脸颊,芳香入鼻,勾的人更加贪心。
这样自然是不够的,萧北淮捧住苏景清脸,自己侧头亲在了他唇上。
雅间房门关着,伺候的下人自觉回避,窗虽开着,不过对面并无阁楼,无人可见。
萧北淮如了愿,让他家王妃的唇变红了,当然,他自己也一样,两人一看就是干过坏事的。
倒没人害羞,反正更没羞没臊的事都做过了。
只不过这一亲,就觉得饮子和绿豆糕都没人甜,盼着想回家。
萧北淮清清嗓子,道:“那先去用膳,然后再回家。”
估摸着在淮王府等他们回去又或者说满大街寻他们的人也该回宫了。
反正天子都要生气,那就等再多气会儿。
他也不介意钟贵妃再去吹什么耳旁风,如果还不老实,他可以进宫拜见下这位贵妃娘娘。
萧北淮对谁动手从来只看对方做过什么,不爱分男女。
京都酒楼多,每家都有拿手菜,苏景清以前也出来吃过,听萧北淮提起,他就想起了其中一家的八宝葫芦鸭,一边点头一边起身,还催萧北淮,“快些,我饿了。”
萧北淮假装没看到苏景清手边只剩半盒的绿豆糕,心想,今日高兴,就由他去了。
这边欢欢喜喜去吃饭,另一边的淮王府,徐才嘴巴都快急出泡了,一直在追问忠伯,这两位主子到底哪儿去了。
忠伯满脸无辜且淡定的摇头摊手,“主子的行踪,小的一个下人如何知道,徐公公就别难为小人了。”
徐才着急,“皇上还在宫里等着见王妃呢,这是见什么事儿啊。”
忠伯跟着叹气,“也是公公来的不巧,王爷王妃从出了门就一直没回来,许是有要紧事办,公公别急,再等等,只要不出城,宵禁前肯定会回来的。”
徐公公:“……”
还要等到宵禁,皇上怕不会气的直接砍了他。
忠伯让人给徐才端了茶水,上了糕点,还叫人准备晚膳,等这么久不能干等,吃顿饭再回宫也成。
徐才叫他这一套一套的给闹的没脾气了,把带来的侍卫派出去找人后就破罐子破摔的坐下喝茶吃点心,只盼着不必留下用晚饭就成。
京都这么大,又没个具体方向,几个侍卫漫无目的的找了半下午也没见到淮王和淮王妃的影子,只能一无所获的回去禀报。
然后,他们前脚进门,后脚人就回来了。
一众侍卫:“……”一时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萧北淮和苏景清进门那瞬间,徐才感动的眼眶都红了,终于见着两位爷了。
他正要提请淮王妃入宫觐见的事,淮王殿下就先开了口,“不急,公公先带人回去,明日本王自会带王妃入宫给父皇请安。”
萧北淮也没多说,但态度很明确,今儿谁也别想带走他王妃!
徐才刚才的感动荡然无存,又开始着急,“王爷,这可是皇上的口令,您得为王妃想想,他若不进宫,那可是抗旨,是大罪啊。”
萧北淮瞬间变了脸,“你只管原封不动地将本王的话转达给父皇,一切罪责本王担着。”
“告诉他,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的男人就是废物,本王不是。”
气氛一变,徐才等人感受到了满满的压迫,张着嘴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还是苏景清拍了拍他,“说话就说话,别吓唬人。”
他语气温和地对徐才说:“徐公公请先回去,明日一早本王妃会入宫请罪,今日辛苦徐公公了。”
徐才还能说什么,只能垂头丧气地带人走了,回宫路上一直祈求佛祖保佑他不要掉脑袋。
……
徐才没受罚,因为钟贵妃在,帮忙说了情,天子只训斥几句就将事揭过了。
然后问及淮王府的事,以及对于入宫之事淮王和苏景清各自的态度。
徐才如实说了,淮王不许淮王妃入宫,说明日入宫请安,而淮王妃说的是明日入宫请罪。
只一字不同,却是千差万别。
天子闻言,轻哼了声,“他倒还算识趣。”
“不过还是个不老实的,但凡他今日入了宫,朕也不会重罚他,只让在殿外跪一晚就够了。偏他心存侥幸,以为明日与淮王一块儿入宫朕就会饶了他。”
天子盘算着明日要怎么把萧北淮支使走,然后罚苏景清罚得重些。
而在一旁伺候的徐才暗道,难怪淮王不肯让淮王妃这时入宫,人进了宫轻易回不去,哪怕是六月天,跪一整晚有几个人熬的住,更何况淮王妃出身侯府,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
天子琢磨的时候,钟贵妃也没插话,她是下午过来的,没别的,就是来哭诉萧云逸被打一事,让皇上给萧云逸做主,萧北淮打人的事她绝口不提,全推到了苏景清头上,天子同样在气头上,正顺了他的意。
天子当时就想着等人进宫,一定要先狠狠训斥苏景清一番,接着再打一顿板子,顺便以苏景清不贤为由要下旨给淮王赐平妻,结果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天子心里的想法一改再改,最后变成了只罚跪。
因为天子很矛盾,一方面担心罚的太重儿子会不高兴,一方面又觉得苏景清不识抬举,不罚不行。
反正等着等着,就变成罚跪了。
到这会儿,天子又觉得自己这般为他们着想,要求一低再低,还是没见到人,这就是不将他放在眼中了,于是再次动怒。
这大概就是人常说的喜怒无常吧。
只是天子自己不知,觉得是苏景清故意忤逆他。
好半响,天子才道:“时候不早了,安歇吧,旁的事明日再说。”
他想好了如何惩治苏景清,只待他明日入宫。
钟贵妃瞧着天子眉宇间透出几分满意,知道天子心里有主意了,于是识趣的告退。
明儿且等着,萧北淮和苏景清打她儿子的仇,她一定要报!
一夜过的很快,次日萧北淮就因爆打逸王被参了,但萧北淮并未去上朝。
天子要把责任推到苏景清身上,自然不可能在朝堂上应下朝臣要他严惩萧北淮的事,只说他自会处置。
大臣们也不好质疑天子,只能忍着等过后天子的处置结果出来。
天子一下朝就问人进宫没,徐才得了消息后立即汇报给天子,“皇上,淮王和淮王妃都进宫了,淮王妃在书房外候着,而淮王殿下似是去了钟贵妃宫中。”
天子顿时眉头一皱,“他去找钟贵妃做什么?”
徐才为难,“这个…奴才不知。”
天子顿时忘记要罚苏景清的事,当即转身摆驾钟贵妃宫中。
萧北淮其实人都没进去,就在殿外站着,看到坐着御撵而来的天子,勾唇笑了,笑容中无尽嘲讽,“来的真快,对这个妾你果真看重。”
天子下了御撵走近,板着脸张口就斥责萧北淮,“放肆,你又在胡闹什么?”
萧北淮依旧笑着,“既然你说我是胡闹,那就如你的意好了。”
“当然,在这之前有些话先跟你说了,宠妾灭妻假情假意是你的事,但你别妄想动我的人,我的王妃,谁敢伸爪,我必砍他手!”
无视天子气的通红的脸,萧北淮继续说:“你想给你小儿子出气可以,冲着我来,可如果你再敢算计是清儿,我就让钟眉和萧云逸走在你前面,你可以赌一下,我做不做的出来。”
说完,萧北淮转过身,奔着钟贵妃寝宫而去。
天子脸色一变,“逆子,你要做什么?”
萧北淮回答他,“胡闹。”
第61章 猜我是在给谁报仇
萧北淮回京就找萧云逸麻烦这事被京都的官员视为下马威, 觉得他是在杀鸡给猴看,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他们这些官员了。
前头因把国师牵连了进来,天子虽动了怒,却没真杀多少人, 只削了几个跳的最高贪得最多的人官职, 然后再将把手伸进皇宫, 伸进他妃子宫中的国师给禁足了。
天子头一次对国师表示不满,要国师尽快培养下一任国师接替他位置,等于也把人给废了。
这一局算是两败俱伤, 只不过人活着,伤的就不重,稍微出了点血,他们是满意的。
当然,也是因为有人在中间调停说和, 叫他们别中了淮王的诡计, 才达成这样的局面。
然后他们就想办法阻拦淮王回京, 只是淮王太狡猾,身边护卫又多,没叫他们得逞。
他们盯紧了淮王, 生怕淮王下一步就拿他们开刀。
结果没想到淮王两口子竟然是先跟皇上杠了起来。
虽然很快又和好就是了。
这次的父子相争,双方毫发无伤,只有被牵连其中的钟贵妃和逸王母子比较惨, 母子两一人被淮王摁在水里喝够了水不说, 逸王还额外挨了一顿打。
偏偏淮王这般针对逸王母子, 皇上竟丝毫没惩罚淮王的意思, 叫人在感叹皇上果真宠淮王的同时又对逸王母子心生同情。
十分想去煽风点火一番, 让逸王和钟贵妃跟淮王拼个你死我活。
他们有胆子想, 萧云逸和钟贵妃却是不敢了,尤其是钟贵妃。
那日钟贵妃的长信宫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人只有四个,天子,萧北淮,在旁边伺候的徐才以及钟贵妃本人。
萧北淮既然说要胡闹,就不可能将事情轻轻揭过,入了长信宫便将宫人赶了出去,只留下了钟贵妃本人,萧北淮摔了杯子,准备用瓷片废了钟贵妃,然后被后面跟进来的天子拦住了。
天子问他要怎样才满意,在萧北淮说话之前补了句,让留钟贵妃一条命。
那之后事就好办了,萧北淮当着天子的面用瓷片割破了钟贵妃的手腕,接着吩咐徐才去端水来,特意要求盆大点,水多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