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说本王是, 还是……”
张锡儒被迫夸起了萧北淮心胸宽广,为人正直,为国为民。
这违心的夸奖听的萧北淮很满意, 他表示:“阁老都这般说了,难道还觉得本王是会同你计较的人?本王要杀的只有贪官污吏,朝廷蠹虫, 难不成阁老觉得只要是你的弟子, 不管犯了什么罪, 本王都动不得?”
张锡儒连忙否认, “王爷误会了, 下官只是担心哪里做的不好, 这才来请示王爷的。”
“王爷英明,自能分得清什么是好官什么蠹虫,下官的弟子皆是有才有德之人,下官相信他们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倒成萧北淮动了他的弟子就是不明是非,冤枉好人了。
“本王希望如此,否则,阁老应当听过本王手段的。”
两人第一次口头交锋,萧北淮不知道张锡儒从自己这里试探到了什么,但他清楚,张锡儒那些弟子威胁很大,都得除。
回到王府,萧北淮发现他家王妃在看舆图,舆图上画了好几个红圈,旁边的一张纸上写着名字,最上头是张锡儒的名字,而下头那些则是张锡儒的弟子门生。
苏景清让他看舆图,“好消息是只有三个知州是他的人,而坏消息是,每个周都有官员与张锡儒关系匪浅。”
“那些知州有没有被拉拢,暂时还不得而知。”
苏景清在家写了半天名单,见那些名字好似写不完一般,实在痛恨张锡儒,他开口同萧北淮商议,“咱还是一刀将张锡儒直接解决了吧,”不然挨个去查底下那些人,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萧北淮把圣旨递给他看,“本王也想如此,只不过张锡儒既然早就在布局,肯定也料到这点,只怕他一死,动乱才是真正开始。”
所以必须把张锡儒的爪牙们铲干净了,才好动这个人。
苏景清看完圣旨,问萧北淮,“你准备亲自去地方查那些人?”
萧北淮摇头,“不,本王不去,”想想又补了句,“也不用你去。”
“本王打算让宋大人带着宋泽成,还有你口中的那几位姑奶奶去。”
“嗯?”这的确出乎苏景清的意料。
萧北淮解释:“外头风光比京都好,小姑娘们多去走走看看也好,表妹和顾家那姑娘都有颗想上战场的心,只是苦于女儿身去不了,退而求其次,让她们去杀杀贪官也好。”
苏景清扬起嘴角笑了,“也只有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萧北淮毫不吝啬地反夸,“你也不一样,相信那几个小姑娘。”
小姑娘哪点也不必男子差,为何不信。
就是这次出京,苏明砚注定要被丢下了。
也好,就让他乖乖在家备嫁,咳……备娶,等他未来媳妇儿立功回来。
小姑娘们自然得悄悄去,到时候才好出其不意趁其不备,苏景清便回了趟苏家,让苏明砚去挨个传话。
得知被留下的只有他,苏明砚握起拳头,伤心了。
“哥,我现在习武还来得及吗?”他巴巴盯着苏景清问。
苏景清安抚的摸摸他狗头,“来不及了,但小妹可以。”
苏明砚捧脸叹气。
“我和王爷也不去,你要是闲着无聊,可以带小妹常来王府玩儿。”
苏明砚乖巧点头,“知道了,那我现在去告诉姐姐她们。”
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苏明砚,苏景清感叹,有了姐姐之后,哥哥都得往后排了。
……
另一边,苏明砚到了顾家大门外,门房一是看他,直接将人请进门,还说:“二公子稍候,小的这就让人去请小姐。”
苏明砚应着,坐到前厅等人。
下人很快送上了茶水点心,都是他爱吃的。
从前顾家是不怎么做点心的,但自从女儿瞧上苏明砚后,顾家后厨就常备着点心,只要苏明砚一上门,就有招待的。
由此可见,没少往顾家跑。
顾欣若刚从练武场出来就得了下人禀报,也没换衣,穿着一身束身的短打就来见人了。
苏明砚远远看到人就眼睛一亮,放下点心迎上去,甜甜地叫人,“姐姐。”
顾欣若心想,就乖巧可人的模样,让她如何拒绝得了。
顾欣若跟他一块儿往前厅走,“怎么突然来了,找我有事吗?”
苏明砚皱皱鼻子,“有一件姐姐会很高兴但我不太开心的事。”
顾欣若猜到不是小事,便让苏明砚坐下说,还让丫鬟守在门口,不许人来偷听。
“姐姐,我大哥说王爷想让你和叶姑娘他们一块儿去悄悄办差。”
苏明砚将声音压的极低,语速飞快的把大哥同他说的话说给了顾欣若听。
顾欣若听完先是有些不可置信,紧接着就是满眼欣喜,“当真是王爷的吩咐?”
“嗯嗯,”苏明砚重重点头,“哥哥专门让我来告诉你们的。”
“姐姐,你是不是很想去?”
顾欣若笑起来,“当然想去,不管是出去走走还是办差,都比被困在京都这小小的方寸之间好。”
苏明砚说:“我就知道,可惜我会拖你们的后腿,不能一块儿跟着去。”
顾欣若安慰他,“我先去探探路,等我们成了亲,就多带些人到时出去玩儿,有我保护你,没人能伤你。”
苏明砚双眼亮晶晶,一句话就给哄好了。
“那我们去找叶姑娘吧,然后再去宋家,以出门游玩为由。”
他们经常凑一块儿玩,就算有人盯着也不会起疑他们在商量什么大事。
顾欣若去换衣裳,梳洗打扮,苏明砚就去陪顾夫人说话,他嘴甜,而且每次上门都会去见顾家长辈,挨个打招呼。
人也有心,遇到什么好东西就会派人往顾家这边送一份,顾家就没不喜欢他的。
也是凭他的真心,顾家才不觉得把女儿许配他会吃亏,顾欣若性子要强,就得来个软乎人才能降住她。
苏明砚在外游玩半天,把事办好了,第二天高高兴兴跑去王府邀功。
转头萧北淮也进了宫,告诉天子,想让宋父代他巡视,惩奸除恶。
儿子不出京,还有人办事,天子巴不得,哪会不同意。
于是宋父带着儿子,带着圣旨和几个乔装打扮成护卫的小姑娘们一块儿出了京。
……
“淮王既派了人去,那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因为一个萧北淮毁掉。
“淮王也是大胆,竟然只派那么点人前去,他难不成以为我们经营多年是吃素的不成。”
“也不能太小看宋运贤,他可是凭本事坐到左副都御史这个位置的,也是有几分能耐的。更何况还被淮王看重,委以重任,咱们不可掉以轻心。”
有人贬低,自然也有人清醒。
“要我说,还是把人杀干净最好,永绝后患。”
“那最先要杀的就是淮王,有他在,咱们怎么也顺不了。”
一屋子人各抒己见,唯有坐在最上方的老者说完最初那句话后就再没看过口,待一群吵的差不多了,他才出声,“好了,人是一定要杀的,不论是宋运贤还是淮王,不能留。”
“把消息传下去,该收敛转移的转移了,别露出太多把柄。”
老者摆摆手,让一群人退下,有些发愁。
“爹在烦恼什么?”
老者儿子出现,询问父亲。
老者道:“淮王不好对付,软肋太少。”
苏家其实算不得什么软肋,毕竟还有个苏景清,那不是蠢货,如今还要跟顾家结亲,就更不能从苏家下手了。
顾家这样的武将还是要留的,都死光了,将来谁打仗,谁来替他们守万贯家财,保他们纵情享乐。
“父亲就是思虑太多,咱们多上些人将淮王杀了便是,总归这脸皮也快撕破了,何必再遮遮掩掩的。”
“榆木!”老者不悦呵斥,“淮王若是这般好杀,我怎会让他活到现在,淮王背后可还有十万大军。”
那才是他最愁的事。
只可惜,当初想尽办法也没能将兵权拿到手。
“既然苏家不能动,那就再试试别的法子吧,这位淮王殿下虽说心狠手辣,偏又是个重情重义的。”
老者将儿子招到跟前,低声嘱咐几句,“务必办妥,不能出任何纰漏,否则咱们谁都逃不了。”
老者儿子有些不解,“爹,这法子如此冒险,为何还要做?”
老者一双浑浊的双眼透出冷厉,“自然是因为淮王必须死!”
……
“王爷!”
墨言匆匆进门,又气又怒,“王爷,如您和王妃所料,他们果然对皇陵下手了。”
萧北淮放下书,与自家王妃对视一眼,“可以开始收网了。”
第73章 中毒
萧北淮很清楚自己软肋有哪些, 他的王妃,苏家和叶家,除此之外就是他母后和太后了。
他清楚自己的软肋,旁的那些人也清楚他的软肋。
活人动不得, 远离京都的皇陵却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因为那里葬着他母后, 还有即将入土为安的太后。
只是那些人不知,就连他父皇也不知道,他母后并未在皇陵里, 那里有的不过一具空棺椁而已。
母后的尸首被他暗中迁到了叶家的坟地,她生是叶家的女儿,死后同样是叶家的女儿,自当回家。
这些人动皇陵,无非就是想以他母后的尸骨引他前去, 然后再趁机杀他。
皇陵机关密布, 还藏着各种毒虫毒气, 将他引入其间杀他,的确是个很好的法子,也比在外面杀他容易得多。
只要他一死, 他父皇必然也活不了,皇陵毁不毁自然无所谓,也无人能追究, 甚至还能编造一出上天有令, 要萧氏亡张氏兴之类的话哄骗百姓。
可惜, 他们打错了算盘。
萧北淮吩咐墨言, “递消息出城, 让洛灵川安排人先去皇陵。”
墨言没动, 道:“王爷,传来的消息说,太后的棺椁被人抢了。”
瞧着是想两头抓,觉得总有一个能要挟王爷的意思。
萧北淮眉毛一竖,“萧云逸呢?”
墨言摇头,“信上没提,想来要么是逸王出事了,要么是逸王默许的。”
毕竟那些人是想杀王爷,逸王落到如此地步,铤而走险与其合作也不无可能。
“张家的祖坟呢?”苏景清突然问了句,“既然他们动皇陵,那我们也该礼尚往来,掘了张家的祖坟才是。”
都是冲死人下手,谁也没比谁缺德。
这事儿墨言还真打听过,“张家祖籍衢州,离京都倒是不远,张家嫡支如今都在京都,衢州只剩一些旁支守着宗祠老宅,若是动手,阻碍不会太大。”
苏景清从墨言这话里听出了些蠢蠢欲动的意思。
不过也是,从前也没听过争权夺利之人会以掘坟来威胁人,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那位张阁老如今也是急了,连这种手段都能使出来。
“那便以牙还牙,”萧北淮吩咐墨言,“你安排人去办这事,尽快将消息传回京都。”
博弈就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动我一分,我便要还两分三分甚至十分回去。
“是!”墨言连忙领命,转身退了出去。
他们接下来就是等,等有人将信送上门好“上钩”去皇陵。
等边关和地方传来消息,再等张家祖坟被刨。
鱼儿进了网就一条也不能放跑。
消息来的不慢,隔天下午就送到了淮王府,萧北淮看完就进了宫,把信给天子看,提出要带兵去皇陵。
天子一看自是勃然大怒,骂着乱臣贼子,气得想杀人。
最后叮嘱萧北淮,抓到人一个都不留,杀了喂狗。
萧北淮应下,反过来劝了天子几句,让天子小心,免得他走后京都生乱。
天子如今也看出来了,他那些臣子一个比一个野心大,当真是不能留了。
他让萧北淮放心,“朕有分寸,这天下还姓着萧,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朕也绝不可能让其得逞!”
天子说完这话,再对上萧北淮的视线,心里生出愧疚,是他纵容这些朝臣太久,又老想着等淮王登基后处置人立威,却是没想到这些人威胁有多大,已然在动萧氏根基了。
“朕……”天子说些什么替自己解释,张了嘴又不知从何说起来。
最后也只摆摆手,让萧北淮去忙,“你要动什么人,做什么事,都由你,朕不会过问。”
萧北淮拱手告退,天子方才情绪表现明显,萧北淮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但也只当没看到,现在愧疚了,早干嘛去了。
萧北淮出了宫,在城门关闭前带着苏景清就出了城,走的还很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他今晚不会在京都了。
另一边也很高兴,摸下巴搓手,说着鱼儿上钩了。
只不过人是出京了,却在进了京郊大营后再没任何动静,甚至一连几日带着苏景清和营中武将打猎,瞧着可不像着急要夺回祖母生母棺椁的模样。
也让京都城内这些收到消息的人摸不着头脑,淮王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莫不是淮王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不准备去皇陵了?”
可如果淮王不去,他们抢了太后皇后的棺椁又有什么用,这些死人他们留着又不能用,便是毁了对他们也没好处。
“大人,您可得再想想法子,淮王不去,咱们就空谋划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