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回冥仙城想个法子把越卿一起带回去就成了,城主府值钱东西那么多,他肯定会喜欢。
越卿不知道夜流筲已经默默想好了百年之后也要对他负责,甚至想把他带回冥仙城直接成圣。
他正含笑的看了眼殷九,见对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生疏笨拙的用勺喝汤,不知不觉笑意更浓。
突然。
“姓越的你好不要脸!”
楼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骂,夜流筲惊的手一抖,捉奸似的蓦地放下碗筷,腾地站了起来。
苏公乘本来正和陌子闻谈笑着下楼,说清夜北烟对和亲这边的误会,谁料想才走出楼道,就看见他捧在手上的小陛下在战战兢兢的给越卿喂饭!
天子给臣喂饭,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一看就是越老贼逼迫的!
碍于大堂中有零零散散的人在用膳,苏公乘不好发脾气,指着越卿吼道:“你个臭不要脸为老不尊的狗东西给我滚上来!”
越卿轻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上楼了。夜流筲也默不作声的跟上了。
苏公乘嘭的一声把门关上,扭头就开始骂:“姓越的!你是缺胳膊断腿了还是浑身瘫痪不能动弹了,自己没长手你让他给你喂饭?!你有没有把皇室放在眼里!把陛下放在眼里!”
越卿笑眯眯道:“自然是把陛下放在心里,倒是苏大人和本官同为一品平起平坐,当面骂人可不兴啊。”
“你!”苏公乘一噎,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气的他满脸通红,嗬嗤嗬嗤的喘气,开始四处找趁手的东西想打死这个臭不要脸的。
“哎哎哎苏大人苏大人!”夜流筲连忙拦住他。
骂归骂,他也想骂越卿,但打就打不得了,至少现在打不得。
先不说越卿昨晚被他这样那样身体还虚弱,就是当朝丞相兼皇后这个身份,也是轻易打不得的。
朝中都是他的党羽,越卿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苏公乘了,他这个皇帝都坐不稳了。
“朕自愿的,朕自愿的!你消消气。”
他腆着乖巧的笑容,安抚着苏公乘的背给他顺气,“消消气,是朕主动想喂的。”
“主动?”苏公乘显然不信,“为什么?陛下今天说不出缘由,老臣就是拼死也要打死他这个大逆不道的登徒子!”
若是换在以往,夜流筲肯定拍手称快,恨不得自己上去补上两脚,但现在……
耳根蓦地转红,声音细若蚊咛:“他是朕的皇后嘛……”
“什么?”苏公乘一愣,随后脸色古怪,掐着夜流筲的胳膊问道:“陛下同老臣说实话,他是不是对陛下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夜流筲看了看越卿,对方悠哉悠哉的移开了目光,他咬了咬唇,不自在的把昨天被刘钱抓走的事情全盘托出。
苏公乘精明的抓住了“爱卿说他昨晚帮朕疏解药性”这句话,狐疑的看向越卿,嫌弃的上下扫视,嗤笑了一声。
越卿打开扇子,旁若无事的兀自扇风,走到窗边。
“越丞相。”苏公乘咬牙切齿,一步步逼近,“你敢不敢把衣服脱了让陛下看看,怎么疏解的,嗯?”
“苏大人,这不好吧。”越卿打开窗户,无辜的眨了眨狡黠的桃花眼,“本官从始至终都没多说什么呢。”
夜流筲愣住了,茫然的杏眼微微长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他果然又是被骗了!
心中的怒气节节攀升,张牙舞爪的蔓延开来,整个人都晕眩了一下。
夜流筲一想到自己还傻傻的以为真的把越卿给那个了,又是扶他下楼,又是给他整理作为生怕他坐着不舒服,还面红耳赤的给他喂饭……
他根本就是在看他笑话!
夜流筲气的头上直冒烟,整颗心像是被揪住扔进垃圾堆让人狠狠踩了两脚,眼睛发红扬声骂道:“越卿!”
“你滚!朕不想再看到你!”
随手抓起桌上的茶壶,朝这狗男人扔了过去。
越卿利索的跳出窗外,稳稳从二楼跳落站在了大街上。
那茶壶撞到窗台,在屋内就碎了一地。
*
夜流筲生了一下午的气,越卿也一下午没出现过。
到了傍晚,李伊宏又来催了。
说的便是那妖物大肆杀人,已经杀到这边来了,昨夜刘府家主惨遭毒手,家丁死了十几个,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
“刘钱?”夜流筲微微诧异,这应该是越卿干的,心里的怒气其实早就已经消了一大半,别扭的捏了捏手指。
人是不正经了点,办事还是挺靠得住的……
第36章 丞相大人在线哄人
不过想到被讹走的血参和白天闹的笑话,夜流筲又郁闷起来,被捉弄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现在是在委屈还是生闷气。
这人就喜欢耍人玩,字写的又烂,欠条都写不端正,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丞相的。
靠厚脸皮吗?
“是啊。”李伊宏一筹莫展,没发觉对方根本没认真听他说话。
是?
夜流筲抬头,走神回来,就听见李伊宏回答了他心里想的。
确实,越卿脸皮简直比皇宫宫墙还厚。
两人根本不是在说同一件事,思绪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李伊宏自顾自说下去,“那刘钱虽然不是好人,可他是徐国人,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要是抓不住妖怪给徐国一个交代,只怕徐国不会善罢甘休。”
朕白天是不是把话说太绝了?越卿以后真的躲着他该怎么办?
黎国好像真的不能没有越卿,要不朕还是委身去找找他好了,何况无妄山的尸魔还没解决,毕竟他也是从刘钱手里救了朕两次……
夜流筲神游着,眉心郁结,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
李伊宏已经把要说的都说完了,挥了挥手:“大人?钦差大人!”
“啊,什么?”夜流筲怔了怔,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在担心那个姓狗的奸臣,心里一阵怪异。
但抓妖这事,本就要靠越卿。
夜流筲想了想,问道:“除了刘府,这几日可有别处人家丧命?”
李伊宏:“回大人,自打大人和大人家那位公子上山过后,县里一切安好,不过有外乡来的过路人没赶在入夜前进入县里,失踪了一对夫妻,如今下落不明,应当是被无妄山的妖怪抓走了。”
大人家的公子?
夜流筲抽了抽嘴角,暂时也不想纠正这位老眼昏花脑子不灵光的李县令,总比大人家的夫君好听。
沉吟片刻,夜流筲正打算拉下脸皮出去找找越卿,不料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而易举从外面推开。
“那今晚便去无妄山解决好了。”
男人悦耳的声音带着三分醉意,倚靠在门框上。
越卿穿着件青莲色的宽袖大衫,节骨分明的大手随意抓着扇子的扇穗把玩,一向白皙如玉的脸上带着些许酡色,鬓边落下几缕须发,含情眼醉人的从发丝中眯着看人。
越卿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
“去什么去,喝醉了自我腌制入味好去喂妖怪吗?”夜流筲没好气的怼了一句,翻了个白眼。
越卿笑了笑,盯着夜流筲的脸对李伊宏说道:“李大人回去准备庆功宴,今晚解决了妖物,我们后天一早就离开了。”
李伊宏在两人剑拔弩张的奇怪氛围中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选择听从这位看起来比较不好说话的大人夫君。
这两位上山之后妖物不再敢大肆害人是不争的事实,他自然相信他们说的话,连连点头告退:“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准备,那就麻烦公子了。”
夜流筲一噎:“……”到底谁才是你顶头上司啊李大人!
李伊宏甚至十分周到的替他们把门关上了。
小夫夫闹矛盾了需要和解,他懂。
*
室内。
真见到越卿自己回来了,他方才那些想要低下姿态去找人的想法便灰飞烟灭了。
夜流筲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阳光俊秀的脸上刻意装的凶神恶煞。
“啪嗒。”
越卿走到桌边,站在夜流筲身后将自己的腰间挂着的羊脂玉佩解了下来放到桌上。
夜流筲瞥了一眼,不知道他又在卖什么关子。
“这块玉佩值一千三百两银子。”
“关朕什么事。”夜流筲切了一声。
他的千年血参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少说也要……两千两!
越卿笑笑,弯下腰凑到他耳边轻笑着说:“带陛下去丞相府,一炷香时间,陛下能拿多少微臣都送。”
男人湿热的带着酒香的语气挠的夜流筲耳朵又热又痒,绯色爬上耳根,染红了一整只耳朵。
心如擂鼓。
丞相府的宝贝不计其数,价值成千上万,甚至有价无市有市无价,一炷香的时间,万把两银子随便拿几件就能轻易到手。
“真的?!”
夜流筲惊讶的回头,对上了一张笑意盈盈异常俊美的脸,湿润明亮的眸子狠狠一颤,退后了好几步,摇头,“你肯定又在骗我。”
他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万一到时候越卿特地腾出来一间空屋子只放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让他拿,那不还是骗人吗。
讹他都来不及,他才不信这贪官污吏会主动把钱送出去。
越卿笑容一僵,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从小皇帝这里讹了不少钱,补充道:“苏大人可以当见证。”
夜流筲又支棱起来,黝黑的眸子上下看了看他,“那这可是你说的。”
苏公乘他是信得过的,越卿只手遮天,旁人连骂都不敢骂一句,唯独苏公乘指着他劈头盖脸的骂,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当着一品御史。
“嗯,微臣说的。”
夜流筲眉开眼笑,当即就顺着台阶下了,还不忘赶紧把桌子上的玉佩嗖的抓过来藏好。
乐呵呵的拍了拍越卿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天色不早了,李大人既然已经回去准备庆功宴了,那无妄山是尸魔就麻烦爱卿了。”
被坑了那么多钱,总算是有一点进账了。
“陛下一起?”
“朕什么都不会,还是不去给爱卿添乱了。”
“上山练练身体,到时候才能多拿些。”
“……”说的也对……
夜流筲茫然的被越卿忽悠着摸黑上山,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万一他被那个术士抓走了,他岂不是又要给越卿救命钱?
他万一伸手问朕要几万两,那不是刚好和丞相府被他拿出来的宝贝钱货两讫了吗?
再要的多点,朕岂不是还是要倒贴?毕竟他早就知道朕舍不得死……
夜流筲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愤愤咽了下去。
不行,不能给他提供这个思路,万一他真没骗人呢。
*
无妄山依旧是黑的吓人。
树枝皆化作张牙舞爪的厉鬼,围着两人想要把他们拖下深渊,地上的枯叶踩下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挑动人的敏感神经。
越卿在黑暗中也是如履平地,揽着夜流筲,抄着上回殷九带他们下来的荒路,不出半个时辰便走到了山顶。
夜流筲还没忘记上回看到的惨状,一双耳朵竖起仔细辨识着声响,进退维谷举步艰难,深怕一不小心就踩进了血坑里。
无人说话,四周也没有诡异响动,静的离奇。
“越卿,越卿?”
“微臣在。”
独属于男人含笑的语气给夜流筲打了一支镇定剂,心里稍稍安心了些。
“你说说话,朕害怕。”
“好啊。”越卿低声说道,“陛下可得小心些,无妄山的尸魔道行不浅,九五之尊的身份可没有丝毫威慑,反倒是容易被他惦记上,说不准从黑暗中伸出只利爪,将陛下咬下一块肉来。”
夜流筲无语:“……你还不如不说。”说完害怕了好不好!
他欲哭无泪,悔不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妥协跟着上山来了。
这人怎么能这么恶劣!明知道他惜命还要说这些话来吓唬人!
夜流筲只能凑的越卿更近了一些,讪讪的窝进对方怀里,扯着宽大的衣袖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黑暗中猫着一双眼睛四处警惕,深怕真的突然出现一只魔爪,把身上的肉给勾走了。
小皇帝主动入怀,越卿捏了捏单薄的肩膀,得逞的勾了勾唇角。
越卿拿出夜明珠,找准机关摁了下去,坟包逐渐移动,露出的暗道比上次见过的广阔了不少,边缘是不平整的像是被人挖坟过痕迹,边上还扔了两把铁锹。
夜流筲呆了呆,转头看了眼墓碑上的字——爱子上官修恒之墓。
殷九的墓碑?
夜流筲又眯着眼睛往旁边看了看,才发现这座豪华墓地边上还有处小坟包,小的让人注意不到,木制的墓碑也腐朽的看不清原本的字。
眼皮猛的跳了跳,越卿还真的把人家的坟给挖了!
缺大德了!
“你——”
“他让微臣挖的,陛下也分到了。”
罪过罪过。
夜流筲嫌恶的抖了抖,他就说不要金元宝吧,殷九那只鬼还非要塞给他!这下好了,他也变成掘人坟墓的共犯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这辈子没死成,摊上这两个缺德的玩意。
不过也好在越卿前夜刨人家坟,窄小的通道宽敞了一些,两人紧紧贴着,倒是能勉强一起走进去。
胸膛紧贴,能听见对方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心跳,夜流筲耳根子烧得慌,抬眼就能看见男人成熟性感的喉结毫无防备的暴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