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复国有望了[古代架空]——BY:万宝乔

作者:万宝乔  录入:03-31

  第二日的破晓鸡叫猛的把他惊醒了过来,脑子还迷糊着就伸手去探宁远承的额头。
  谢天谢地,烧总算是退了。
  乐之俞松了口气,艰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手揉着硌得生疼的后背,慢慢的走到了窗子边。
  外面赵校尉的人三三两两的站在路口,看似无意松弛,实则仍旧是把这儿守得严严实实,管保叫只苍蝇也不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飞出去。
  乐之俞攥着手指,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心里焦急的很。
  据说这儿离岭西已经很近了,只要再赶上一天的路,日落时分就能踏进岭西的地界,若是宁远承好不起来,他又不能及时逃走,说不定真的就得被人强逼着拱火上架,自立为帝,开启战乱祸端了。
  到时就算秦知亦很快的就剿灭了岭西叛乱,但乐之俞反叛之名也世人皆知了,那他还怎么光明正大的去当秦哥哥的皇后?不被天下人唾骂死才怪。
  “砰砰”,门被敲响了两声,随后不等乐之俞开口,便有个人推门进来,颌首向他行礼。
  “少主,赵校尉说半个时辰后就要启程,请您尽快吃完早饭,以免耽误了赶路。”
  他说罢便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盖子,将里头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八宝粥等早点一样样往外摆。
  乐之俞早在他推门之时就已收起了脸上的愁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那儿忙活,视线落在了他拿东西的手上,忽而就停顿了下。
  这人的手生得与常人不同,右手多了一指,足有六根手指头,手背上还有块猪肝色的胎记,足有铜钱大小,显眼的很。
  难道他是?
  “大船?”乐之俞试探着喊了声。
  那人听到这个称呼,手都是一抖,讶然的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乐之俞见状底气更足了些,往外看了看见门边无人,便小心走近了两步,看着他的眼睛道:“陈大船,老家在郴州东河边的陈家村,你爹年轻时是打渔的一把好手,你娘姓周,最拿手的菜是鱼头炖豆腐,你十六岁时逃婚离家,自此十几年没回去了,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被叫陈大船的这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乐之俞,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早就改名换姓,也从未对别人说过家事,你不可能会知道啊。”
  “是你爹娘告诉我的。”
  乐之俞认认真真的说道:“我曾在你家中借宿,承蒙令尊令堂悉心招待过,我临走时答应了要替他们寻找丢失多年的儿子,想必是老天也不忍他们两位老人家抱憾离世,所以你才会在这儿遇上我吧。”
  陈大船的张了张口,像是近乡情怯一样,想问父母近况又不敢问,表情惭愧又有些颓然。
  “他们还愿意找我吗······我还以为他们会恨我忤逆不听话,丢了他们的脸,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我这个不孝子了······”
  “不!”
  乐之俞立即打断了他。
  “他们早就后悔了,这十几年一直都活在自责和内疚中,苦苦的在受着折磨,我去借宿的那次,他们本打算第二日就去投河自尽了此残生的,是我劝说他们,你也可能会后悔了,或许有朝一日会想着回家去看望父母的,他们才抱着这个希望放弃了自尽的念头,你一日不回去,他们就会一日等着你,你不是他们心中的不孝子,而是他们的血脉相连的家人啊。”
  陈大船嘴唇哆嗦着,眼底发红,无地自容的勾下了头,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就“噗通”一声给乐之俞跪了下来磕头。
  “谢谢您救了我爹娘,等同是救了我,您就是我的大恩人!”
  “快起来。”
  乐之俞连忙扶住他,紧张的又朝门外看了看。
  “外面多的是眼睛盯着我呢,别叫他们对你起了疑心,以为你被我收买了,那你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陈大船愣了下,恍然大悟,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摸着桌子上的食盒假意的摆东西,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子,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一定万死不辞。”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眼下的陈大船就好比是天下掉下的一根救命稻草,得好好抓住才行。
  可乐之俞还是有些犹豫。
  “有是有,但是会冒很大的风险,你还没有与你爹娘见面,万一出了什么事,那我可怎么对得起你爹娘······”
  “我不怕。”
  陈大船忙说道:“我在赵校尉的手下待了很久,还是比较得他信任的,公子有事只管吩咐,我尽量谨慎些,不惹人注目就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乐之俞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想了想,从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裳上,又撕下一小块布来,屋里没有纸笔,他便狠狠心咬破了手指头,在布上用血迹写了个“秦”字,忍着疼塞到了陈大船的手里。
  “你把这个送到西边的那座驿站去,那儿有宁将军留下的人手,你只把这个交给他们,照实把我和将军的现状告诉给他们知道就可,他们都是聪明人,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好。”
  陈大船飞快的把那块布塞进自己的怀里,重新拎起食盒,朝着乐之俞行了礼,片刻也不耽搁的就离开了屋子。
  乐之俞眼巴巴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还要踮着脚再看一眼,心下默默祈祷陈大船是可靠之人,不会把那块布交给赵校尉,而会顺利的送到驿站去,最终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秦知亦的手里。
  “咳,咳。”
  身后似乎是传来了宁远承的咳嗽声,乐之俞把头转回来时,却只见宁远承还是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一动也没动过。
  错觉吗······
  乐之俞疑惑的眨眨眼,想要走近看一看,鼻尖闻到桌上早点的香味,肚子顿时不争气的“咕噜噜”直叫唤了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他还什么都没吃呢,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腹了。
  “还是先吃饭吧。”
  乐之俞自言自语的说着,一把坐下来端起了碗。
  “吃饱了才有力气,我可得好好活着,等秦哥哥来。”


第98章
  赵校尉并没有送宁远承回将军府,而是直接带着他和乐之俞去了岭西军营。
  一踏入这儿,姓赵的便好似换了个人,脸上再也瞧不见半点阴谋算计,全然一副忠厚老实,痛心疾首的慈爱长辈模样。
  他把宁远承的重伤归结于秦知亦的无耻暗算,把乐之俞抬高成救宁远承出火坑的大恩人,再加上与宁远承的关系匪浅,如此一来,这位大恩人得到了宁远承的信物和托付,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得不说,赵校尉的口齿的确了得,三言两语,语气深切,轻易的就能调动起旁人的情绪来,尚且来不及多思考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岭西不受朝廷管辖已久,自是不会对秦知亦这个太子有什么敬畏之心,在赵校尉层层递进的挑拨之下,一时群情激奋,喊着要起兵伐城,杀了秦知亦报仇雪恨的都大有人在。
  乐之俞坐在营帐里听见外面如浪潮一般的疾声高呼,气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了袖口,恨不能马上奔出去揭穿赵校尉的假面具。
  可是他不能。
  因为赵校尉早就明里暗里警告过他,进了岭西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只要他在外头胆敢说出一个不该说的字,宁远承或许死不了,但他绝对会立刻死于意外之下。
  乐之俞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面对木副将等人的急切询问,他也只能在赵校尉闪着寒芒向他投过来的威胁目光里,硬着头皮附和说瞎话。
  如今他的希望全都放在了陈大船的身上。
  只要能顺利的和驿站那边的人接上头,那木副将那边的人没准就能收到风声,觉察出不对劲来,更重要的是,秦知亦也就能更快的知道他的下落。
  所以在那之前,他说什么也要好好忍着,不可轻举妄动引起赵校尉的怀疑。
  接下来的三天,宁远承一直未清醒。
  尽管已经退了烧,脸色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惨白,可就是睁不开眼睛,除了还有微弱呼吸,整个人就像跟木头似的,僵硬的躺在床上,半点意识也没有。
  他这样的状态自然是让赵校尉很是满意,连带着对他暗地里的监视都松懈了些,毕竟现在举事在即,要尽快筹谋布置的环节太多,没必要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太多精力。
  只不过乐之俞这边就让赵校尉很不满意了。
  信物找了几天,仍是没有找到,言之凿凿藏匿的地方,赵校尉派去的人挖地三尺都没有看见,回来质问乐之俞,他一脸无辜的睁大眼睛想了半天,才惊醒一样的说自己记错了,其实是藏在了另一个地方,这次再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
  当然,这次赵校尉还是一无所获。
  “少主,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他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连惯常的挂在嘴边的那缕似有若无的微笑都没了踪迹。
  “晚一天找到信物,我们就有可能失去所有的先机,若是事情一旦败露,少主你可绝没好果子吃啊,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了。”
  乐之俞义正言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扬眉吐气的当上皇帝坐拥江山,还是惨不忍睹的成为阶下囚受尽折辱,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都知道怎么选吧?我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前程性命来戏耍校尉,蠢到自掘坟墓呢?”
  这番听起来诚恳之极的话让赵校尉神情稍霁,没有接着追究下去,只是接着让人按照乐之俞新说的一个地方去找。
  但他疑心也越来越重,不再允许乐之俞留在宁远承的身边,而是单独把乐之俞“请”进了离营地稍远的一处私宅里,派了人守着,不让出门。
  好在宁远承现在有木副将等人在看护着,赵校尉又没拿到信物,一时半会应该也下不了黑手,乐之俞稍稍能放下点心,反正跑也跑不出去,急也急不到救兵来,干脆既来之则安之,该吃吃该喝喝,睡饱了养精神,静待脱身的机会到来。
  可惜,机会还没等来,一脸阴沉的赵校尉倒是先来了。
  正靠在太师椅上吃着香梨的乐之俞眨了眨眼,把口中的梨子咽了下去,坐起上身来,对着赵校尉露出个带了些歉意的笑容来。
  “校尉怎么这个晦气表情?是还没找到信物吗?哎呀,都怪我当时太过慌乱,害怕被宁将军发现,所以埋藏的时候都是心惊胆战的,连地方都没记清楚,校尉莫急,容我再好好想想,这次我一定会想起······”
  “哼。”
  赵校尉冷笑了声。
  “我来不是问信物的,而是想来问问少主,为何我手下一个叫陈大船的斥候,从那日给少主送完饭后,就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好几日,少主可知,他去了哪儿吗?”
  乐之俞拿着香梨的手顿了一下,眉眼间都是显而易见的困惑。
  “校尉这就是为难我了,我天天都被关在这儿,连外头是阴是晴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校尉的手下去了哪儿呢?”
  “是吗?”
  赵校尉冷笑更甚,握着腰间的跨刀,一步步朝乐之俞逼近了过来。
  “那你告诉我,为何我在岭西布下的暗桩被接二连三的拔出?为何我分管的两处兵力忽然要被外派出去剿匪?为何朝廷要突然向靠近岭西的府城,燕州等关卡增兵布防?”
  “这,这我就更不知道了呀······”
  乐之俞早就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攥着梨子一步步往后退。
  “校尉你不是说了吗,咱们是一条绳上绑的蚂蚱,我还指望着校尉助我复国呢,没人比我更盼着校尉能顺顺利利的了,想必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了,说不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来离间的,校尉可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当啊!”
  “巧舌如簧。”
  赵校尉晦暗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乐之俞,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好啊,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却没想到你心机深沉至此,枉我白活了半生,竟也被你给骗了过去!”
  他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噌”的一声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乐之俞已是退到了身后的一堵墙面,再无可退之地,望着刀尖泛出的寒光,心都猛的提了起来。
  “校尉!”
  门外匆匆又跑进来一人,声音仓皇失措。
  “出事了,我们的人被木副将那边全部给围了起来,要以违抗军令的罪名就地格杀!校尉,您得赶快离开了!”
  赵校尉闻言,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动了一下,神情满是愤怒和戾气,挥刀指向了乐之俞。
  “是你!都是你害的!我杀了你!”


第99章
  说时迟那时快,在赵校尉举起刀的那一瞬间,乐之俞抢在先机动手了。
  攥在掌心的半颗香梨带着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在了赵校尉的眼睛上,再趁着他猝不及防的空当,抱起墙边花架上的瓷瓶朝他当头砸了下去,然后片刻也不耽误,绕身而过,抬腿就飞快的往门边跑。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乐之俞这两招虽然没什么稀奇厉害的,但胜在快狠准,打了赵校尉一个措手不及,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左眼疼得厉害,连脑瓜子都被锋利的碎瓷片划破了道口子,砸的“嗡嗡”直响,一个没留神,竟就这么让乐之俞从他面前给逃了过去。
  “拦住他!杀了他!”
  反应过来的赵校尉捂着额头砸破的伤口,气急败坏的在后头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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