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珩得知这个消息时,神色愈来发不明,眸中惊疑不定,心情瞬间坠落。
卫珩手中紧握着的瓷杯骤然被捏碎,碎瓷片嵌入指间,同茶水混合在一起的鲜血淌下,地上一片狼藉。
卫倚眼疾手快地递上绢帕,卫珩接过后擦拭着,敛着眸子陷入沉思。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加固堤坝的那批材料他是亲眼盯着人去做的,又怎么会出意外。
卫珩想不明白,便一言不发地沉默着。默了好半晌,卫珩方让卫倚退下,吩咐着。
“准备一下,明日出发去江南。”
事到如今,多思无虑。
既然如今是如此情况,那便再走一趟江南便是了。
不过这燕京,也确实得有人看着。
尔后卫珩只带了三分之二的人去江南,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在燕京。同时也将季语之留下,看顾着形势。
而在去江南的途中,卫珩和容忱一路上只以最快速度赶路。
于是乎,两人只用了五日,便赶至江南这个地方。
卫珩和容忱两人一至江南,便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事情去办,各自动作起来。
卫珩赶往堤坝崩塌的现场去查看情况,容忱则送着赈灾的粮草去各个地方安抚。
待卫珩赶至堤坝崩塌的现场时,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四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堤坝碎屑,因洪水冲刷过,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流水侵蚀的痕迹,同时这些碎屑中混杂着不少杂草石砂泥土等颗粒物。
而当时的官府只急忙安置这些存活下来的民众,遇难的尸体也是后来处理的。
将这些安置好后,当地府尹又收到卫珩的开心,于是便将此处给封锁了起来,只等着贼狠来查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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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缺口
卫珩见此情形,只顿了顿动作,随后便招招手,让带来的工匠上前去查看这些材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工匠得令,便上前认真仔细地查验。
默了半晌,待商榷确认一番后,方有一人上前回禀结果。
“世子殿下,这堤坝常年失修,而去年加固重修后,又因并非全部重修,只修缮了脆弱部分。”
“而洪水泛滥之际,这堤坝的受力分布不均,承受能力也大小不一。”
“且这暴雨已有一月余,积少成多,数次侵蚀,便导致原本尚可坚持之处而成为脆弱所在。”
“故而只要有一处地方崩塌,打开了这个缺口,这便也挡不住洪水大肆侵发。”
卫珩听完那人话,心下便生了些许不悦。
他此前分明在暗中吩咐过了,是全部加固重新修缮,结果这地方的府尹倒好,竟偷工减料阳奉阴违。
从而导致此事的发生。
卫珩似是思忖到什么,又倏地开口发问,“那这些堤坝所修筑的材料,是否有参差不齐之处?”
那工匠只摇摇头,摸了摸胡须,“这倒是没有。”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批材料不错,又没有全部修缮的原因,故而这堤坝的弱点,并未消失,只是转移了而已。”
卫珩听完,只扯了扯嘴角,心下尽是难以言明的的复杂。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于是卫珩只留下些许人手,在此处清理后续。随后又带着其余暗卫回了容忱那儿,打算召此地的府尹来详细问话。
容忱见卫珩回来,后又瞧见卫珩神态有些纠结复杂,只稍蹙眉。随后平了眉峰,半眯着眸子。
这是查出什么了?
容忱没有掩饰疑问,当即便问出疑惑。
卫珩闻言,只稍抬眸,随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尽数道来。
容忱见状,心下只掠过丝不好的预感,又想起先前这府尹的神态,似有些不对。
此前只要是容忱提及这次所用银两和物资的预算,那位府尹便苦着一张脸。随后似是想说什么,但又碍于他在场,并未说什么。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那位府尹当时的神态,似乎是心疼?
容忱霎时勾了勾唇,只意味深长地望着卫珩,“我将给灾民赈灾一事交给他,如今想来是有些不放心。”
“你跟我去瞧瞧?”
卫珩闻言,眯了眯眸子,他知容忱并非那种无故放矢之人。如今这么个回答,想来是发现了什么,便一口应下。
“好,还劳烦容大人带路。”
尔后容忱便带着卫珩前去查看赈灾的具体情况,只是这两人还没走到目的地,便瞧见不远处的布施棚四周被团团围住。
而中间的哪那些人似在竭力安抚着民众,但似乎结果不怎么样。
卫珩和容忱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同时上前。
而两人身后所跟着的属下,也替二人清理出一条路来,直达中心。
见到比并认出容忱的那人瞬间扯出个笑,上前行礼见过。
他虽认不出卫珩,但认出了容忱啊。
这不是燕京来的那位大人吗?
随后那人又望向卫珩,想到能和容忱并肩而立,再结合之前得到的消息,便知道了卫珩的身份。
“见过世子,见过容大人。”
第159章 糊涂
卫珩闻言,默不作声,只似笑非笑地望向容忱,似是在看容忱要如何应对。
而四周的百姓见状,也一齐望着容忱。
容忱没理会那小吏,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众人神态一一映入眼中,方冷着嗓音,缓缓开口发问道。
“怎么回事?”
那小吏正准备开口回答,而人群之中不知是何处传来一道响亮清脆的嗓音来。
“这位大人,江主薄奉命前来施粥,但却缺斤少两。”
“这棚子里的米粥,尽是些汤汤水水,如何能抵饿。”
卫珩循声望去,却没瞧见人。
容忱闻言只眯了眯眸子,又斜睨了那江主薄一眼,唇角弯起冰冷的弧度,似在质问着人。
随即卫珩上前夺过那汤勺,在锅里搅了搅,后轻盛起一勺。望着那清晰可见的些许米粥,只骤然将握着的勺子掷下,发出碰碰响声。
“本世子倘记得不错,容大人押送来的粮食数量,足足有百石之众。”
“如今却干出这等事来,江宜,你胆子不小。”
而那江宜见状,也明白卫珩未尽之言,无非是想问罪。
毕竟卫珩和容忱此次送来的粮食有百石之多,而如今却这么行事,那么其余剩出来的粮食,莫不是被昧下了?
江宜神色有些慌张,只连忙撇清自己,向卫珩和容忱解释道,“世子殿下,容大人。”
“这,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卫珩只稍蹙眉,有些不悦,奉命行事?
好一个奉命行事,他倒要瞧瞧这江宜奉谁的命,替谁办事儿。
“本世子和容大人可从未下过如此命令,你倒是说说,奉了谁的命令?”
卫珩顿了顿,不待江宜回答,又望向卫倚,“你带人去粮仓瞧瞧。”
江宜听见卫珩的命令,便也不顾其他,全盘托出,“下官是奉王府尹的命令。”
而卫珩闻言,只眯了眯眸子,似有些意外。
王阮?
怎么会是他?
这个王阮他也有所耳闻,是别人引荐上来的。
因引荐此人的人同卫珩有几分交情,卫珩尚有几分信任在,后又瞧王阮有几分才华,性情也尚可,便允了此事。
但无论此前如何评价,如今确实是该弄清楚状况。
尔后卫珩和容忱便往王阮所在之地而去,待瞧见了王阮眼下也在施粥,微不可见地皱眉。
卫珩和容忱骤然上前,只让人检查一番此处情况,却与江宜哪儿一般无二。
卫珩便冷下神色,声线染上几分狠戾,“王阮,你是否得给本世子一个解释?”
而王阮见状,只勾了勾唇,似有些迷茫。
随后有人上前解释一番,才让人明白卫珩此刻所询问的事情。
王阮便解释着,“世子,容大人,下官是担心粮仓里粮食不足,且江南又有其余地方也发生了灾情,故而便”
王阮尚未解释完,卫倚便回来复命,“主子,粮仓里的粮食,有一半不翼而飞,如今不知下落。”
卫珩闻言,瞬间怒极反笑,质问着王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即卫珩便让人将王阮给押下去,又命人追查那些粮食的下落。
第160章 变故
尔后数日,因有王阮的前车之鉴,其余大小官员在这个例子的警示之下,又有卫珩和容忱雷厉风行的安排。
也算是安安稳稳配合着卫珩和容忱这二人举动,不敢有丝毫阳奉阴违的行为。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王阮。
而卫珩等人追查这批粮食至今,也没能追回来。
于是卫珩只派了卫倚去江南相邻的城池借粮,也算是勉强补上了所差的粮食。
后又因前世经验,迅速精准地行动,方逐渐稳定下来江南的事。
就在此时,在燕京的卫阶和季语之,也提前传来了消息,只道当今天子染上重疾,而其余皇子也尽数身亡,就连最小的皇子,也没能幸免。
出了这等大事,消息本应扩散得极快,但却偏偏被人给瞒下了消息。
此刻的燕京,也尽数在卫缘的掌握之下。
原本已经死去多时的卫缘重回朝堂,又因其一早在暗中的计划,才有了如今之事。
而如今卫缘又和楚劭合作,不日便要登基为皇。
因着卫珩和容忱早已有了戒备,这消息才能传入他二人手中。
当卫珩和容忱二人得到消息时,也是十分震惊不解,着实也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而卫珩算了算时间,想来前世来自亲信的刺杀,也就在这几日了。
于是卫珩便将计就计,打算假死脱身而暗中潜回燕京,解决这件事。
不过光凭他一人,是断然不可能的,故而卫珩便前去寻容忱,打算同其商谈一番。
而容忱此刻也是这般想法,于是也打算来寻卫珩。
卫珩刚踏出房门,便瞧见容忱前来。
容忱见状也开门见山,将自己想法和如今燕京发生的事儿尽数告知。
卫珩只敛了眸色,“此事我如今也已知晓,我也正欲去寻你,商量一下如今江南后续诸事。”
容忱似有些意外,随后又继续道,“那么不知世子心中可有人选?”
卫珩因着早有准备,故而脱口而出章覃二字。
章覃此人能力业绩在江南都是数一数二的,为人又聪慧果决,是个靠得住的。
容忱听闻这个名字,也应允了。
毕竟此人,本就在他的候选名单之内。
待商量好此事,容忱便打算告辞。
在临走前,似是想起自己前世因何而亡,又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
“世子既能提前得此燕京的消息,那么便该好生提防一番,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说罢,容忱便推门离开,下去安排其余事情了。
卫珩闻言,只望着容忱的背影,似在思忖着什么。
他总觉得容忱好像知道些什么东西。
好半晌,卫珩结合燕京那位复活的卫缘,只觉得这操作有那么一点熟悉。
卫珩心中骤然浮跃出一个想法,不过不敢确认,便询问着系统571。
“571,你们这系统,是只有你一个存在吗?”
571还没意识到什么,便也没什么顾及,大大咧咧地回答,“当然不是了,光看我编号就知道了,我编号571,那么肯定不止我一个。”
卫珩闻言,只意味深长地望着桌案,神色不明地笑了起来。
他好像,猜到了那位死去多时的废太子,为何会复活了。
第161章 入瓮
自上次卫珩和容忱商议一番,各自打定主意决定早日脱身江南回燕京后,两人也越发繁忙起来。
尔后几日里,卫珩更是趁着此时繁忙之际,将明面上的守卫不经意地松懈下去但却增加了一倍的暗卫在暗中守着。
便是为了给那位跟着他多日的亲信制造时机,营造一种因公事而疏于防备的局面,才好让其动手,继而进行下一步动作。
于是第四日夜,卫珩便屏退一众人等,独自一人待在这书房中。
烛火摇曳不明,整间屋内皆被照明,案桌一侧散发着橘橙色暖光。
卫珩手中只握着杯茶,指节弯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节奏分明,又好似急促非常。
卫珩等了好半晌,直至滚烫茶水转凉,方传来阵敲门声。
卫珩见状,敛了眸中笑意,扯了扯唇角,心中只道可算来了。
倘再不来,今夜他便打算回去了。
因摸不准那人何时会下手,故而这几日,卫珩都借口处理公务,从而呆在书房中。
卫珩只从案牍上随手抽出本账本,随后稍抬眸,装模作样地握着笔墨,淡然开口,“进来。”
外面那人得到消息,便推门而入。
卫珩瞧见人,顿了顿身形,装作一副意外模样,只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唇,稍撇嘴。
明知这人所来的目的为何,却偏偏还要陪他做戏。
卫珩扔却手中东西,整暇以待地望着人。
“方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方令祯进来后,手中默然见礼,尔后起身堪堪开口,“深夜前来打扰世子,还望世子见谅。”
“实在是因为玉林镇突然出现数位染疾患者,一直高烧不退,身上出现大量红斑,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