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陪着胤礽烧了纸,过了好一会,两人才一起回去。路上,康熙牵着胤礽,全程保持着沉默。
“梁九功。”
“奴才在。”
“去问问,御膳房的长寿面做完了没有。”
胤礽抬头,看向了康熙。
“不是想吃长寿面吗?”
胤礽看着跟前的面,直接吃了起来,只是吃着吃着,又掉起了金豆豆。
“阿玛...”
“怎么了?”
胤礽又摇了摇头。皇阿玛应该不会追问他之前的事了...
地震的善后不好做,尤其是现在还不确定会不会复发。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庆幸的是,一个月过去了,什么波动也没有。
康熙想了想道,“临时居住也不能久待,先修筑那些不曾完全倒塌的。”
胤礽的毓庆宫在上一年的地震里就被震坏了几处,这次地震更是坏了好几间屋子,因为工部已经开始修缮,他直接连人带被一起住进了干清宫。
许是之前的大哭起了作用,康熙对胤礽也不似以往那般严格了,甚至破格提升了林如海。
“老爷,这是升官了,又不是被贬了,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呢。”贾敏看见不断踱步的林如海,不由出声。
林如海摸了摸儿女的碎发,“与我同年的都在熬资历,状元郎归兄至今还在翰林院,我却这么快就当上了兰台寺大夫,这必然是太子的缘故。”
“太子救了我们一家子的性命,这恩情还没还就又欠了一个。”
贾敏握住了林如海的手,“皇上既然提你的职,自然也是相信你的能力的。”
虽然住进干清宫了,胤礽和康熙见面的次数却没有增加,白天有政务,晚上康熙有时间还要去后宫和妃子造小人。
“这是什么声音?”
何柱儿摇了摇头,“奴才派人去看看。”
“爷,是传教士徐大人,负责教授皇上乐理。”
胤礽笑了,他记得皇阿玛二十多后还用古钢琴弹了一首曲子,叫做《普奄咒》。他当时也跟着后面学了一段时间,只是后来放弃了。
刚刚踏进屋子,徐日升就停住了。
“你继续弹吧。”
徐日升愣了愣,又接着弹奏了起来,和现代钢琴相比,古钢琴并没有那么浑厚,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胤礽闭着眼,沉静在了音乐的海洋之中。
“太子殿下。”
徐日升摸不准胤礽的目的,显得有些无措。
“孤想让你教教孤,你这乐器的弹法。”
许日升都傻了,清朝的皇帝虽然对他们这些传教士没有表现出拒绝,可他看得出来,清朝皇帝对他们还是怀有戒备的,而且皇帝对数学等知识的兴趣明显高过于音乐,说是要跟着他后面学习,其实真真上手的机会很少。
当然,也可能是统治者事务繁多,毕竟清朝最近的事他也看在了眼里,没有闲心事弹琴也是正常的。太子还小,若是能对这些感兴趣,那么以后也方便他们传教...
一开始,许日升是出于利益教的,平常虽然谈不上敷衍,教的东西却也都是浮于表面。同行的传教士寻问他在做什么,他也不过回了一句“为以后传教做准备”。
现在,他是真的起了爱才的心思,哪怕他的梦想并不是当老师,他还是舍不得浪费这块璞玉!
之前宫里头的人都说,太子聪慧过人,文武双全,他还只是当那些官员在拍马屁,现在看来真的一点也不为过!举一反三已经不算什么了,太子竟然能自己改进弹奏手法,这需要何等的天赋!
“许兄,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教太子弹琴?”
“许兄,清朝皇室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学个乐器也无非是装装样子,你又何必废这个心思呢。”
“对啊,太子才不过7岁,按照你的想法,难不成你要一直教他?”
徐日升摇了摇头,“你们错了,清朝的这位太子,他是个真正的天才!毋庸置疑的天才!”
看着小伙伴怀疑的眼神,不可置信的表情,徐日升整理好谱子以后道,“你们跟我一块去,让你们见识见识。”
几个人看见坐在屋子里面无表情的小人,瞬间有点怂了,纷纷行礼道,“殿下。”
胤礽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老师,这是?”
“臣几个都通晓乐理,听徐兄说殿下天赋过人,特来聆听。”
“无非就是不信邪,要来亲眼看看呗。”
“......”
几人落座后,心里都有些发毛,“这清朝太子,年纪不大,威势不小!”
胤礽坐在了古钢琴前头,打开了徐日升新带来的琴谱,手指拂过键盘,黑白键上下交错,一段流畅的乐曲流出。
几个传教士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我怎么觉得太子殿下弹的比你我好呢?”
“他真正才学了不久?!”
最后几人只能将这归为,清朝太子天纵英才。
弹完后,几个传教士忍不住站了出来,“殿下,我等还擅长绘画、天文、数学...”
徐日升急得瞪眼了,“这是在做什么!学就得学精,你们别和我抢学生!”
几个传教士戳了戳手手,“这怎么能叫抢呢,殿下还可以跟着你学琴嘛,两不耽误。”
“不耽误个屁!”徐日升被惹急了,连刚学到的脏话都骂了出来,“殿下白日里还要学其他东西,本来时间就不够,哪有时间分给你们,都给我走开走开!”
胤礽想了想,也觉得古钢琴学的差不多了,“老师,我想先学一学其他东西。”
???
徐日升只感觉非常后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带这几个牲畜来看太子殿下弹琴,现在好了,到手的学生要飞了!
“殿下,这练琴和其他的不一样,时间久了手上功夫就差了。”
胤礽摸了摸下巴。
“您别管他们,他们也就是半吊子水平。”
几个传教士胡子都要吹起来了,“你在说什么呢,我看,不出两日,太子殿下的琴艺就要赶上你了,就这,还练个什么练!”
“你们会的东西,我也都会一点,殿下,这琴艺臣还琢磨出了其他技巧!”
胤礽看着他们快要吵起来的模样,道,“如今我课业较多,确实没法兼学过多,不过我倒是可以和皇阿玛申请,能不能匀一些时间出来。”
胤礽回干清宫的时候,康熙正在批奏折,“回来了?”
“嗯。”
“听说铁丝琴你已经会弹奏了?”
“是。”对于康熙的知晓,胤礽一点也不奇怪,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才是件怪事呢。
“哪天给阿玛弹一首听听。”他到现在,也不过刚刚认识所有键,能记住每个键的发音。
胤礽趴到了他的大腿上,“阿玛,保成能不能跟着传教士学一些其他东西?”
康熙皱起了眉头,“你还要学什么?”
第18章
“天文、数学...这些儿臣都想学。”
康熙沉思了一会,“可以,只是不要过于沉迷。”
胤礽拉住了康熙的衣服,“可是阿玛,保成没有时间学那些了,能不能把学经书的时间匀一些出来?”
康熙的脸已经板起来了,“保成!你学这些可以,但是你不能耽误其他东西的学习。”
胤礽直接跪到了地上,“阿玛,儿臣只是想要压缩一下读经书的时间,但是儿臣保证,儿臣学习质量绝不会下降!”
康熙又拿起了毛笔,“行了,起来吧,时间我会和张英他们说的,但是一个月后,我会对你进行考核,若是水平有所下降,你就不要在这些东西上浪费时间了。”
胤礽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这时,梁九功突然走了进来,“皇上,殿下,夜宵好了。”
康熙合起了奏折,把胤礽拉到了自己跟前,“一起吧。”
饭桌上,康熙凡是感觉好吃的,都会给胤礽夹一点,胤礽虽然无奈,却还是面上一片感激地吃下去。
就在康熙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时,胤礽也伸出来自己的筷子,“阿玛,你尝尝这个,保成觉得味道非常好!”
康熙一愣,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菜,然后也不作声,直接吃掉了。
合格的统治者,日子过得并不潇洒,刚刚吃完,康熙就又投入到了政务之中,胤礽这时候也没什么事,便在他跟前陪着。
“皇上,索大人到了。”
胤礽刚刚准备走,就被康熙喊住了,“你就坐着吧。”
胤礽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
索额图进来的时候,发现坐在前上方的小人,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欣慰。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汉中的杨起隆已经押到京城了,正等候处置,只是,杨起隆的家人和同伙都对此人的身份保持否认,一致说此人是杨起隆的部下冒充的。”
康熙点了点头,看向了胤礽,“保成觉得该怎么办?”
“真也好,假也罢,都是叛贼,杀了便好。”
康熙满意地笑了笑,“杀之前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扬起隆的家人先留一段时间,没人找上门,就也杀了。”
康熙十九年七月,郑经的左膀右臂陈永华,因其他大臣的排挤,郁郁而终。康熙二十年正月二十八日,三十九岁的郑经在台湾病逝,台湾已经乱作一团。
“阿玛,怎么了,儿臣听说三藩快要已经平定了,为什么阿玛还是不开心呢?”
康熙摸了摸胤礽的头,“阿玛只是在想,要不要开海禁。”
胤礽垂下了眸子,海禁必须要开,闭关锁国只会导致清朝的落后。不过按照第一世,康熙最后还是会开的,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轮到他上位再说了。
“阿玛想开吗?”
康熙点了点头,“阿玛觉得可开。”
“那为什么不开呢?”
“因为大臣们反对。”
胤礽装作不懂的模样,“他们为什么反对?”
“海上强盗猖獗,而且...”百姓一旦了解的多了,不太容易掌控,只是对着胤礽这双大眼睛,康熙突然说不出口了。
“阿玛为什么想开?”
“三藩就要平定,台湾也不是敌手,阿玛没有了后顾之忧,并且海禁能够促进民生,对军饷的募集速度也有很大帮助。”
“阿玛,您是皇帝啊,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同意呢?”
康熙捏了捏他的手,“阿玛知道了。”如今,他正值壮年,又何必担心这担心那,他留给胤礽的,必定是一个国昌民顺蒸蒸日上的大清!
康熙二十年二月初十,胤礽站在了树下,他看着树上的绿叶,有些感概,春天了,又要有小生命诞生了呢。
“爷,今个卫氏好像要生了。”
胤礽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甚至他算着日子,想要将卫氏调离皇阿玛的视线范围内,只是没想到,这卫氏本事不小,皇阿玛还是临幸了她。卫氏有孕后,他挑起了后宫争斗,有意借其他嫔妃的手迫使卫氏堕胎,没想到这个卫氏竟然干脆闭门不出,连饭菜都小心得不行。果然,不愧是能从辛者库爬上来的角色。
两次失手以后,胤礽也就不在继续了,继续下去,是有可能成功却也会暴露自己,而且,若是没有八阿哥,确实不够精彩,他打算好好培养老四老八,让两个人再打打擂台。
“皇阿玛去卫氏那里了吗?”
“还没有,几位太医在里面。”
胤礽点了点头,也不再管了,谁也不会想到,现在这个不受重视,前期过的可怜兮兮的八皇子,日后能在朝中掀起腥风血雨。
康熙二十年三月,康熙为八阿哥取名胤祀,其他阿哥小名也被尘封。
过了一段时日,胤禔跑过来找胤礽了,说是额娘跟前多了一个孩子,胤礽宽慰了他几句,嘱咐他不要有了新伙伴就忘了自己,等把人打发走,他换了一套衣服就出宫去了。
“爷,咱还是去林府吗?”
胤礽点了点头,“去,怎么不去。”
一进门,贾敏看见他便拉着他坐下了,“又找了理由溜出来?”
胤礽笑着应了,一年的时间,他成功让林府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小辈看待。
“你啊,要是皇上怪罪,我看你怎么办,下次可不要这么胡来。”说着,贾敏端出了几盘点心,“你可来的巧,今个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胤礽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只觉得甜的不行。事实上,他知道,贾敏其实平日里就会做一些备着,若是他不来,她就会分给其他人。
“黛玉呢?”
“出去玩呢,我找人喊去了。”
胤礽摇了摇头,“让她在外面玩就是了。”
贾敏摇了摇头,咧开了嘴,“我敢保证,她要是知道你来了,我没通知她,有的闹腾呢!”
“母亲,您在哥哥跟前说我坏话!”
胤礽听这奶声奶气的声音赶忙看了过去,“哎呦,黛玉,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啊!”
黛玉迈开小短腿“嗖”地一声窜到了胤礽跟前,“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嘛,哥哥,你为什么不能天天来啊?”
贾敏板起了脸,“胡闹,你哥哥家里事多,忙的不得了,怎么能天天陪你瞎胡闹!”
黛玉小嘴撅了起来,满脸不高兴,“怎么就瞎胡闹了,明明哥哥也喜欢跟我玩!”
胤礽摸了摸她的头,替她把乱开的头发理好,“哥哥很喜欢和黛玉玩,可哥哥有很多书要看,有很多事要做,所以陪黛玉的时间就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