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里香 下----dubedu

作者:  录入:11-17

  看著费劲那张狡猾狡猾的脸,詹远帆终於认命,敞开了身子让费劲干。妈的,干不死你!詹远帆心中骂道。看看到底是谁先精尽而亡。
  事实证明,费劲还是要厉害一些。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中午时分,费劲终於饿得动不了了。詹远帆也动不了了。不仅仅是饿的,还有被操的。
  费劲终於起了床,洗漱完毕,说他打电话定两个煲仔饭。詹远帆一身好像被拆了一样,摆摆手。不要吃煲仔饭。要个面条吧,清淡点的。後面被干成那样,煲仔饭那麽油味道那麽重的东西,吃得下,怕拉不出来。
  费劲低下头摸了摸詹远帆的脸,笑眯眯地说:“得了,瞧你这样,真不经操……”
  “是啊,是不经操……阿劲,你不生气了哈?”
  费劲嘻嘻地笑:“说什麽呀,我从来就没有生气过……”把被子盖好,那家夥又乐得开了花:“只不过是做了个梦,啊,总觉得我欠了你什麽……所以给你补足罗。等等哈,我去弄好吃的给你。”
  詹远帆哭笑不得地看著费劲离去,眼睛眨巴眨巴著,终於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费劲下了楼,到店里补了个假,拖著老板娘去菜市场。他准备买只鸡,土鸡,炖了熬汤煮面条。这一夜的操劳,两个人都需要补补身体。再加上,这段时间,说不定还要夜夜操劳呢。
  老板娘取笑费劲,费劲只听不还嘴。所谓患难见真情。虽然这次不算什麽大难,但是黄姐作为老板娘,不是朋友或同事,这麽照看著,已经很够意思了。取笑两句又有什麽关系?以後还得老板娘照看呢。他一边啃著油饼,一边很忍耐地听著。
  不过费劲还有别的打算。听说三楼的租户要退租,一什麽公司的,房子在那里空著。费劲虽然不想自己做老板,不过毕竟有发财的路子放在那边不要总是傻的。店子做熟了,老板同事都挺不错,费劲打算借著这个机会参个股。当然他不懂这个,不过可以问一下。比方说投点钱进去,什麽都不管,年终分红利,这个不知道可行不。
  他便跟老板娘黄姐说了这事。两个人一边买菜,一边商讨著合作的事宜。费劲很好打交道。他不贪心。钱投进去就当作存款。做得好多赚点,做得不好少赚点。店子里装修进货搞促销,应该是需要投资的。当然,如果搞分店,那个投资就更大了。
  老板娘琢磨了一下,说怎麽搞,得看有多少钱。问费劲,你打算弄多少钱进来?费劲笑嘻嘻地说,他哪里有钱,还不是看他那位想不想搞罗。做这行,只要做起来了,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加上个洗脚沐浴什麽的,可以弄得很大呢。他暂时还没有跟詹远帆商量。
  跟老板娘说再见後,费劲拎著鸡和沙煲进了门。房子里静悄悄的。詹远帆微微的鼻息听上去很让人舒心。费劲笑了笑,去厨房,把鸡放到沙煲里,再放了块姜,加上水,放灶上炖著。然後在水池边,摸索著把娃娃菜洗了,沥干水,再搬了把凳子坐边上,手里拿著纸和笔,开始计算。
  说起来,费劲从来没有打过詹远帆的钱的主意。照他来看,钱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够用就好。多了,反而给他增加危险。他需要的东西非常有限。所谓的奢侈的豪华的,对他这个盲人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吃,住,是最重要的开支。房子已经有了,这麽大,刚刚好。而吃,是真的花不了多少钱的。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他还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是典型的湖南人,喜欢味重的菜肴。肉就算再涨价,他也不至於吃不起吧?只要不得大病,以後,赚的钱足够他用一辈子了。再说,各种各样该买的保险,他也差不多买全了。
  可是生活真的不像他想的那麽简单。不看重钱,并非他不喜欢或不需要,而是他担心得不偿失。一个人生活,盲人,钱多了,反而招人嫉恨。现在跟詹远帆在一起,有钱,倒不害怕了。
  没有钱有多麽凄惨多麽可怜,费劲知道,詹远帆也知道。两个人,都是苦出来的。詹远帆虽然不讨人喜欢,却是真的很顾家。他的父母姐姐还有七里八里的亲戚,能照顾到的,他都照顾到了。照顾不到的,他也在竭力照顾。只是万一以後他有个什麽,投资失利或者别的什麽需要钱的话,指望那些人,不一定能指望的上。就算能够指望,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所以费劲要从詹远帆的口袋里掏出些钱来跟老板娘入股。钱当然还是詹远帆的,却要由费劲控制著。这笔他们的未来基金,不能被别人知道。不仅仅是詹家人,也包括他费家人,甚至还包括自己的妈妈。
  费劲始终认为,钱之所以会毁了友谊和亲情,是因为钱这种东西,既能成事,也能败事。他倒不担心他妈妈会贪图詹远帆的钱,不过他认识的人不少,詹远帆的社会关系更加复杂,不给自己个保险,事到临头再计较,就不一定来得及了。
  可是问题是,詹远帆能不能够了解他的想法?他会不会,嗯,把他,也当做贪财的人?
  费劲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鸡汤的香味已经散发出来了。

  心眼(8)

  心眼(8)
  詹远帆趴在床上看账本。
  这床不是费劲家的床,是他自己的。说起来三十老几的人了,詹远帆还是住在家里,跟老爸老妈住同一座房子。这房子还是好几年前自己修的,伴著废品收购公司的仓库。气味自不必说,房子也不大气,就那新农村新农民住的那种房子,瓷砖外墙,四层楼高,一楼是客厅储物间厨房浴室什麽的,二楼是他跟老爸老妈的住处,各有套间,还弄了个办公室。三楼是詹家姐妹回娘家住的,四楼,住了员工,其实差不多都是亲戚,或是乡亲。
  詹远帆原本在办公室做事。先是跟几个新招聘的手下讨论事情,过後看帐。只是屁股那里实在是难受,坐著太不舒服,所以转移阵线,挪到自己的窝里床上趴著了。
  费劲,费劲。詹远帆放下账本,叹了口气。那个家夥,真是肆无忌惮,也不管上班的事情了,只晓得乱搞一气。虽然爽了,爽透了,爽过了,到底事情过後,自己的屁股要从後遗症中恢复过来,恐怕还要再过上好几天。
  性这种东西,真的就像吃饭。要定时定量,不能饿著,也不能暴饮暴食。费劲这样子是要不得的,把性当做报复的工具,是不厚道的,有违天性的。詹远帆很想跟费劲敞开来聊聊。可是那个死瞎子,瞎话连篇,说根本就不是因为生气或是什麽,只不过是偶尔忘了,然後呢,只能尽力补偿。再把鸡汤面端上来,一脸谄媚的笑:“这是我亲手做的哦……试试看,不晓得味道怎麽样。”
  唉,鸡汤面,只要别把盐放多了,总归差不到哪里去。一个瞎子自己去买菜,自己做,没有把厨房烧了,这个味道,怎麽著,都是不错的。詹远帆就只好蔫巴巴地吃面喝汤。
  吃现成的,味道就是不错。詹远帆吧嗒吧嗒嘴,虽然身体难受,还是笑了。
  摸摸後面,詹远帆心里那个矛盾啊。做起来确实痛快,虽痛,却快乐。做完後,就只剩痛,没有快乐了。说起来,詹远帆喜欢做0号,可并不完全是因为做0号能得到的快感,更多的是,做0号能够得到的待遇。
  詹远帆抓了抓头,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其实那一次也说不上是真的做了,但是的确是他第一次跟男人的亲密接触。非常的……痛苦。那痛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高中毕业的散夥饭他没有去吃。不仅仅因为钱,更多的是,他不知道该怎麽跟欧鹏告别,怎麽去面对同学们的得意和失意。但是他的确去了,站在饭店的外头,匆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几个人正捉著欧鹏灌酒。他很想冲过去护著欧鹏,可是还是停住了脚步,留恋地看了几眼,走了。
  对欧鹏的感情,一直说不清道不明。詹远帆也不想说因为欧鹏他才变成了gay,毕竟这段爱,一直是暗地里的私下的单方面的,欧鹏没有作出任何暧昧的举动,甚至从来都没有意识到,有个男孩子把他放在心底,放了好多年。
  詹远帆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他对欧鹏的喜欢,也没有刻意暴露过。欧鹏跟他,始终是两个世界。
  从最初的感谢,到喜欢,到迷恋,到爱上,詹远帆一直都懵懵懂懂。他并不知道这是禁忌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有性的冲动,至於这种冲动是不是正常的,他压根就没有去考虑。爱著欧鹏,就跟爱著女孩子一样,反正是无望的,反正是不可以让对方知道的,否则,自取其辱。
  不能读大学,跟不能再见到欧鹏,两者,詹远帆不知道哪个更令他痛苦。或者说,两者加起来,使得他愈发的焦虑,痛心,绝望,似乎生活中本来就不多的色彩,也消失无影踪了。每日里辛苦地劳作,照顾父母,累得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日子才不会那麽难过。
  有时候詹远帆想。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了,就好像他永远也不可能去读大学一样。
  一年过去,经济状况有了好转,詹家的霉运却没有停止。詹玲退学了,未婚先孕,还不肯打胎。甚至退学这件事,她都没有让还在当兵的姐夫知道。詹远帆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做出那麽多的牺牲,到底是为什麽?又得到了什麽?早知道,詹玲为什麽不早点退学,让他去读大学,去奔前程呢?
  可是他不能对詹玲发脾气。因为詹玲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那个时候,詹玲心里也很内疚。她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为这个家作出牺牲的弟弟。可是,她对那个男人的爱,对腹中孩子的爱,使她变得自私。她告诉家里人,孩子她要,那个男人,她也要。如果家里不能容她,她就出去,自力更生。
  这个,是不可能的事情。詹家二老虽然十万个不高兴,还是让女儿留下了。詹远帆也不高兴,但是那个毕竟是他的姐姐,他总不能那麽绝情。
  詹玲不能做太多的事,只能在家里做点家务,或者帮孩子做衣服。
  詹远帆知道詹玲痛苦。那是个要强的女人,精明得要死。詹远帆不明白,那麽聪明的女孩子,怎麽会笨到丢弃自己的前途,做一个单亲妈妈。如果那个男人变心的话,她这一辈子,不是全部打了水漂了吗?
  气愤不过的詹远帆偷偷地通知了未来的那位姐夫。他说话很难听,那个男人却没有回嘴。几天後,男人赶到了他的家。
  詹玲哭得不得了,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当那个男人提出要退伍跟她结婚时,詹玲却断然拒绝了。她已经失去了往上爬的机会,希望那个男人能够承担起责任,努力,那样,才能给她和孩子一个可靠的保障。
  男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詹玲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哭了,笑了,嘴巴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那麽久的阴霾,就这麽轻易地散去了。
  詹远帆突然觉得受不了,头痛欲裂,身子好像要爆炸一样。那个男人长得非常英俊,小白杨似的挺拔的身材,坚毅的脸庞,结实的身体。在他的怀中,詹玲显得乖巧而可爱。詹远帆从来没有见过他姐姐流露出这麽幸福的表情过。
  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詹远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他跑了很久,从河西跑到河东,直到没了力气,他才沿著河,沈默地走著。他想欧鹏,想得要死。在清醒的时候,他第一次如此地渴望著被欧鹏拥抱。欧鹏的怀抱,应该也是无比的温暖,可以给他无限的安心。就算生活再怎麽艰难,只要有那个怀抱,一切都能过去。
  不可能的。詹远帆悲哀地想。自己是个男人,而欧鹏,是喜欢女孩子的。更何况,就算欧鹏也喜欢男人,势必不会喜欢自己。自己貌不惊人,才不出众,出生卑微,浑身上下还散发出垃圾的气味……就算是姐姐的那个男人……
  詹远帆站在河边,突然呆住了。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玻璃。他惊悚得几乎要叫了起来。看著滔滔的河水,他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知道在这个社会上,他到底能够找到哪个角落可以容身。
  他是个变态,是个娘娘腔,是个让人恶心唾弃的家夥。詹远帆无限悲哀了。在他的心目中,
  Gay,就是香港电影中那走路扭扭捏捏,讲话装模作样,穿著奇装异服,被人家骂成基佬的变态。
  詹远帆坐在河边,想哭,哭不出来。这个世界如此的荒谬。当他以为他是天下最不幸的人的时候,老天却让他发现,他还会遭遇更不幸的命运。他还会往下跌,可能跌到地底最深处。那儿,没有人陪伴他,没有人喜欢他,他也不可能碰到任何快乐欢欣的事情。
  他缩成一团,坐在河堤上,拼命地呼吸著。天色已经那麽晚,他还不想回家。那里,可能也不会欢迎他回去。
  希望有个人能够搂紧他,安慰他,就像姐夫对姐姐那样。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而偏偏,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坐在了一旁。那个人伸手搂住了他,并且把脸凑到了他的脸边。是一个男人,身上有著强烈的香烟和男人的气味。
  詹远帆吓住了,浑身僵了起来。他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男人紧紧地搂住了他,开始摸他的腿。詹远帆想挣扎,却浑身无力。男人将他拉向自己,令他把头埋在了陌生人的怀中。男人没有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男人摸著他的背,摸他的胳膊,摸他的腿,最後,摸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詹远帆簌簌发抖,咬著嘴唇,死活不吭声。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男人的手很粗糙,动作很粗鲁,解开了詹远帆的裤带,伸了进去,弄著他的下面,时不时地拨著那两颗球。甚至那手还摸到他的屁股,触到那个便便的地方。
  詹远帆抖得更加厉害。他怕这个男人,更怕的是,他居然有了反应。
  男人叹了口气,低沈的声音奇迹般的安抚了詹远帆。他咬著牙,死死地把头埋在男人的怀里,不敢动。
  男人却不肯让他不动。他抓住詹远帆的手,引领著他,摸到了他自己的滚烫的欲望。
  詹远帆的牙齿开始打颤,嗒嗒嗒的,在静谧的夜晚响个不停。男人却没有住手,反而加快了速度,直到把詹远帆榨出来为止。然後男人抓住詹远帆的手,不停地弄著自己,直到最後,把詹远帆的手弄脏。
  过了一会儿,男人吁了一口气,把詹远帆推开自己的怀抱,顿了一下,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詹远帆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裤裆里凉飕飕的,手上粘糊糊的。他猛然意识到了什麽,低声地嚎了一声,把手在草上使劲地擦著,可是,怎麽也擦不掉。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下面走,走到了河水中。他使劲地洗著手,又脱下裤子,拼命地擦洗著被男人抚摸过的地方,直到几乎把皮擦破。
  河水很脏,可是远远没有他脏。
  詹远帆又开始跑,漫无目的地跑,直到最後跑到他住的地方。可是那里他不能进去。姐姐姐夫住在了他租的那个储物间。要睡觉,就只能去爸妈睡觉的那个地下室了。这个样子怎麽能给他们看?詹远帆哭了,往楼上走,到了顶楼,到了天台,他抱著自己,坐了一夜,哭了一夜。
  詹远帆揉了揉鼻子,坐了起来。往事不堪回首,可是他常常回首。他怕自己忘记过去。那个时候生活的艰辛,精神上的困苦,虽然已经过去,可是如果自己不警醒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詹远帆又回到床边,趴下。那个男人,他的第一个男人,他始终都没有看一眼。不知道他的年龄,他的长相,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只知道那是个男人,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只知道那个男人抽烟很凶,满身的烟味。那个男人比较粗壮,手很有力。
  詹远帆已经不大清楚那段日子自己是怎麽熬过来的了。太孤独,太苦闷。那种罪,足以摧毁一个人。詹远帆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恨那个男人,还是感谢那个男人。当时他有著那种很可怜的心态。那个男人的出现,让他知道,在这个城市,他这样的人也许不止一个。同时,也许,很有可能,他,也是会有人要的。爱不爱先不管,有人要,感觉就不那麽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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