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凤兰轻叹一声,正准备说什麽,司徒雪融却喃喃道:“对不起,我知道,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不能灰心不能逃避……凤兰,我心里很乱很难受,你让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夜风吹过,树影婆娑,下起了零星小雨。瓦片上的寒凉和湿意和沙沙的声音透过窗户纸,凤兰轻移半身,替司徒雪融挡住寒意,默默支撑著他。
在北方广袤的月下大漠中,孤城千里,城墙上影影绰绰,营地里睡著的人们在梦中回到了家乡,醒著的人们若有所思,在一片无垠中所有人心中都守著一片自己的土地孤独徘徊或沈默逃避。司徒雪融在一片淡淡的幽香中抱著凤兰,在他自己的净土中平缓著呼吸和心跳,幸运地有一个人在身边,只要伸出手就可以给他勇气和信念,一次次救赎他的身体和灵魂。
凤兰看得到他肩上的重担,想要分担又无从下手,只能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雪融,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苛了,你可以感到迷茫感到害怕。我会陪著你,别想著把所有的悲哀和过错都加在自己身上,你已经做得很好,可以问心无愧。”
“我可以吗?”司徒雪融问道:“即使有人因为我将来可能考虑不周详导致的错误决定而死?”
“这是打仗,没有办法的吧!”凤兰捏捏他没有肉的面颊佯怒:“我啊,虽然不是你手下的将士,但也觉得有你在,为国捐躯也在所不辞,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雪融,我相信大家都是怀著同样的信任的,从来没有人要求你从来不出错,因为我们相信你是个是个好将军,相信你最终可以为华都带来和平和安定。”
说完看著司徒雪融愣愣的表情,凤兰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片头恼道:“……我辞不达意,总之你明白就好。”
在他转身吹熄蜡烛的时候听到身後司徒雪融轻声道:“凤兰,谢谢,谢谢你。”
“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凤兰红著脸拉起司徒雪融回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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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兵打仗几乎没死过人不是不可能的,戚继光和霍去病带兵打仗都有N次大获全胜没死人的记录。
最近都在打仗,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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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记事(美攻丑受,有爱)32
之後半个多月,罗琛会时不时带兵来骚扰驻军,却没有再一次像头一回那麽认真地攻城。司徒雪融认为这不符罗琛的性格,让士兵加紧防守不可松懈,紧接著北疆十一月的天气在第一次气温骤降之後迎来了一段极寒,司徒雪融命令士兵从城墙往下浇水,水在这种天气下很快就凝结成冰,让城墙裹上了一层冰雪外衣。
(这是中国古代某名将真用过的招数。)
北漠并没有云梯一类的器械,罗琛对著光滑的墙壁干瞪眼,亲自出马站在城墙下大骂司徒雪融不敢公开应战,是胆小鬼是懦夫。那日司徒将军大早就跑得没影,凤公子找他一路找上城墙,听得下面居然有人他家雪融坏话,本来骂架就是他的长项,现在手到擒来站在城墙上就叉著腰回敬。
他一伸头和罗琛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皆心道:这人相貌倒生得很好。当然连珠炮一般花样百出的对骂还在继续,长得好有何用,仍旧两看两相厌,而且外貌攻击也逐渐成了骂人的痛叫,这边一个“娘娘腔”,那边一个“绣花枕头”,最後是罗琛被凤兰绕进去了,因为主题从“司徒雪融如何如何”完全走样成了“你这个娘娘腔如何如何”……
凤兰骂架毕竟思如泉涌,不用像罗琛一样费脑子,况且现在是罗琛在用华都的语言,就更难为他。凤兰骂著累了想喝口水,回头转眼一看刘青提著个弓站在他身後笑得脸通红,心道我在这里累得半死你倒轻松,再看看将士们全都拿著弓箭,突然心生了阴险的念头。
其实如果是花香楼老鸨或者凤仙姑娘那样了解凤兰本质的人就不会觉得突然,因为但凡是损人利己的事情都是凤兰能干出来的。
他趁著罗琛在努力斗嘴,城下北漠士兵笃定上面不会出城应战都松懈下来的时候,偷偷回头对刘青说:“让大家各就各位,准备放箭。”
刘青当时就愣了,毕竟在对方叫阵的时候突然放暗箭在战场上是叫人鄙夷的做法,可是此刻凤兰已经做出了“快行动啊”的手势,然後刘青惊讶地发现士兵们居然听凤兰的开始有条不紊地蹲点搬箭。
罗琛毕竟是好战的北漠民族,自视为英雄的高傲血液灌注在血管里。他觉得司徒雪融当缩头乌龟连日不开城门迎战还往城墙上泼水说出去已经够丢人了,根本没想到他居然放箭。他自己的武艺是挡得下来,旁边亲兵被射下马好几个,早就听说华都人奸诈,气得恨不得飞上城楼找司徒雪融较量一场。
箭雨漫天落下,此刻就算罗琛再骄傲也不得不勒令部下撤退。此时仍在愉快地高叫著“继续放箭”的凤兰推了看著城下一片混乱发呆刘青问道:“你们这的神射手是哪一个?”
刘青张望了一下四周才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凤兰撇撇嘴,给刘青手里的弓搭上羽箭道:“瞄准罗琛,你不会误的吧?”
刘青倒抽了一口气,很是不能认同地看了凤兰一眼,凤兰不耐烦道:“这种时候还讲什麽妇人之仁?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干掉他难道等他有一天回来干掉你?”
刘青被他这麽一说,箭已离弦。凤兰看到那支箭直直射入罗琛後背,拍著刘青的背大叫:“好箭法!”可是罗琛抖了一下,并没有掉下马,凤兰当即又抽了一支箭再给刘青,刘青果然是神手,再中罗琛後背,只见他抖了几下倒伏在马背上,凤兰再赞:“刘大人,你不错嘛!”
(我X……我这人就有乱点鸳鸯谱的毛病,本来说刘青是直的,现在觉得把他配给罗琛也不错,又是一国恨家仇,中间还隔著“两”箭之仇。好吧,请充分无视我。囧)
这样华都不费一兵一卒又歼灭北漠四百余人,凤兰正得意呢,刘青跟他说了句“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你做的主,万一将军怪罪,可不关我的事”,又把他推到了郁闷的境地。明明赢了刘青却把责任推得干净可见这不是什麽好事,凤兰局促不安地想,自己毕竟对打仗什麽都不懂,这麽做万一给雪融的名声摸黑或者招来报复,那罪过就真大了。
至於雪融将军干什麽去了,其实也很不可思议。虽然北漠大军驻扎不远,可是红珠城的日常生活人来人往仍在继续,集市生意兴隆民家炊烟嫋嫋,今日早晨大将军检查城门出入盘查的时候正好有户人家是从频迦来走亲戚的,旁边的守卫一问职业,人家说是卖糕饼点心的。
近日罗琛吃了败仗元气大伤不敢再有大的动作,再加上冰封了城墙以及之前上游水淹红珠的工事已经尽数毁去,司徒雪融总算可以在城内安心几日,又巧遇凤兰家乡的人,大将军就跟著人家卖糕的老头去学做芙蓉樱草糕去了。囧
凤兰对北漠军队做的损事很快长了翅膀在红珠城里广为流传,那时候司徒雪融自己做的糕点才出锅第一笼,他正在试吃,差点没因为旁边瞎子说书先生的场景再现给噎死。
“话说凤公子弯弓搭箭对准罗琛,罗琛仍旧未及反应,那箭就‘嗖──’地,呜啊,看管你道怎的?那箭正中刚刚射中的第一箭箭尾,劈开原先那支箭,又准准地……”
市井流言永远张冠李戴而且夸大其词。司徒雪融虽然不认为凤兰能突然学会射箭,也知道肯定无风不起浪,把樱草糕包好就急忙回楼去了。当然在路上他就遇上了刘青,被他把实际情况没有夸张太多地说了一遍。
“虽然罗琛我也觉得有点可惜,然而身在其职,凤公子说不能留著他作为将来的祸患说得也没错,还请将军不要太责怪凤公子。”
凤兰不在场,不然听到这话一定觉得刘青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因为他自己那种人,就算他当著刘青的面夸了“好箭法”,背地里肯定也不会讲他一句好话,不可能像刘大人一样公私分明识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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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努力试图更下似爱或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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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记事(美攻丑受,有爱)33
他此时正在屋里来回踱步,因为刘青之前跟他还说了“将军说过罗琛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天真地被利用了而已,你迫我对一个少年如此赶尽杀绝……算的上残忍,如果将军怪罪下来……”,这时门响了司徒雪融提著纸包走了进来,凤兰如久候帝王的後宫嫔妃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却不敢随便说话。
“行了,我知道你今天都干了什麽了,”司徒雪融很少见凤兰这麽胆战心惊,笑著把热腾腾的纸包递给他说:“尝尝看。”(哎,好没激情的老夫老妻啊……)
“我没做错什麽大事对吧?”凤兰如获大赦却仍旧有点问道:“你不觉得我很残忍,对吧?”
“兵不厌诈,你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 司徒雪融想了想笑笑说:“刘青毕竟在朝中几年都在当文官,虽然做事向来正派也渐渐染上迂腐的思维,近来则是连我的想法也僵化了,倘若今天是我在城上,恐怕也就是不搭理他们,没有想过可以用你这种方法。”
“没错的意思是,算是做对了?”
“做对了,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打胜仗,不是空落个仁义的好名声。”
“做对了啊!”凤兰一放松就容易得意忘形:“我就说嘛,刘青说这做法阴损,其实比这更损的招我还有呢。完全可以连当面解决他这种事都不做,而派人去重金贿赂北漠王身边的人让他们在他耳边说罗琛的坏话。反正这个人年级轻轻就平步青云,对他不满的人肯定多,再加上他骄横不懂事,想要那些颠倒黑白的文臣罗织罪状太简单。这样兵不血刃他就被北漠王砍头了,换一个没用的将军来,我们岂不是轻松了?”
司徒雪融愣了一下,转向凤兰的眼神里有一抹相当吃惊的色彩,凤兰讪讪笑了两声问:“怎麽,是不是太恶毒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不,这倒是个妙计,”司徒雪融表情有点无奈地抚头叹息道:“虽说古往今来多少忠良就是因为奸人的谗言而饮恨功亏让人嗟叹,然而这确实不失为一计良策。北漠王因为篡权夺位导致性格多疑自负,若能好好利用,在收复失土的过程中可以事半功倍,也许不需要几场大战牺牲无辜,只要北漠内部勾心斗角,就自然能够削弱其力量涣散他们的军心。”
“凤兰,你的主意总是让我觉得醍醐灌顶,”司徒雪融微笑著说:“你在我身边真的帮了我不少。”
凤兰听了这话很是惊喜,虽然他不大清楚自己随便提出的一点想法究竟对雪融意味著什麽,可是那麽久以来终於能够在实质上帮到他,那就够了。
“简直可恶!”突然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两人都惊了一下,刘青掀了帘子近来一脸怒意抱怨道:“将军,从盐海来的粮草缓至了三日,我派人去催,你猜怎麽著?该死的军备王之超居然说我们的粮食被赫连渊借走了。奶奶的赫连小子要养兵我们不要啊,他是二十万大军不错,我们十四万也不少啊,他这样一搞我们十几万人要怎麽开锅!赫连渊这个从以前就黑心的王八蛋……”
司徒雪融不接话,只问:“我们的存粮还够几个月?”
刘青脸红了一下闷闷道:“一个月左右……还是撑得住的吧……”
司徒雪融摆摆手说:“赫连将军驻守的北疆城没有红珠繁荣,比我们更接近北漠主力,道路崎岖城池工事不牢,或许确实需要加大粮食库存。他没有事先打招呼是他的不对,可是大家都在非常时期……就暂且算了吧。”
“将军你就是太纵容他!”刘青不满道:“当年我和他在你身边如同左膀右臂时,他总不听教训给你惹麻烦你也不训斥,现在好了,这小子靠著淑妃(赫连的姐姐)的裙带关系挺能爬的,当上将军之後大仗没打一个居然来抢粮,分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最恨的就是这种得志猖獗的小人……看我下次见到他不把他……”
赫连渊和司徒雪融两路大军是这次进攻北漠的主力,赫连大军比雪融这边走得快,已经在漠河上游以北的北疆城,凤兰虽然对那个曾经是雪融副将的赫连将军抢他家雪融的东西也不大高兴,却难得一见刘青张牙舞爪,一张尚算英俊的脸涨得通红倒显出了几分土气,凤兰乐得看他这幅样子。
“还有……还有一件事……”刘青很不情愿地又嘟囔著开口:“探子送来消息,罗琛他好像没有死……带著北漠军队突然撤走了”
“什麽?”凤兰拍著桌子站起来道:“怎麽可能?我们亲眼看见他中箭的,两箭哎,怎麽可以没死?”
“我怎麽知道!可事实就是没死啊!”刘青的脸上有一层暗暗的恼羞成怒的表情:“你当时在我身边,我有没有放水你看到的,他或者命大或者铠甲太硬或者就是有九条命没死成,我有什麽办法?”
“你们两个都冷静。”司徒雪融沈声道:“罗琛就算没死也元气大伤,想要重整旗鼓需要月余。我们本来可以抓准时间歼灭他们,没想到罗琛也学会了韬光养晦避开锋头。记住,即使没有发现敌人也要全面警戒不可轻敌。”
司徒雪融说著手指在地图上游移道:“近日密切注意北漠动向,另外分出人马驻守上游防止北漠利用漠河挟制我们,粮草路线也要密切注意不能断掉。虽然暂时以守代攻,长远部署仍不可放下,谨记我们远征而来不是为了守住红珠,而是把北漠赶到南边去。”
“是!”刘青领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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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家里停电,才来电囧
今天这章完完全全是铺垫了,感情文被写成战争文我也挺无语的,不过快了,快要夫夫感情经历考验了……
今晚一定更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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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记事(美攻丑受,有爱)34俩第一次分开
又过去半月,果然城外再无任何风吹草动,士兵依旧轮岗执勤,百姓依旧安居於城,在这样一片祥和中,司徒雪融却仍旧日日操心。
本来说雪融部北上去北疆城和赫连渊会师,可是从十日前突然中断了联系,再派去的信使也没有回来,司徒雪融派人侦查红珠到北疆的路线,在漠河以南都没有遇到任何北漠骑兵,以北就应该是赫连渊守护的地界,按照司徒雪融以往对赫连渊的了解,他更不可能让信使在自己的地界出事。
最前方的情报网握在赫连渊手里,现在一点也到不了红珠城,而且後方的粮草不断地被无故“借走”。究竟北疆出了什麽大事?一连串诡异的动向让司徒雪融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预感很快成了现实,北漠三十万大军突然从北疆方向出现直逼红珠城,赫连渊则仿佛对此异动没有一分察觉反倒纵容一般选择在远方保持沈默。本来南方还有广阔的土地,可曾想王之超居然投敌卖国,带著军备和补给投奔了北漠。在晴朗的午後,北漠大军悄无声息地迅速把明媚的城困在一片黑压压中,好像孤注一掷地只求取红珠天险,抑或司徒雪融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