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记事----橙子雨

作者:  录入:11-19

  因为北漠三十万大军的领袖不出意外地是罗琛,於公是开战,於私是报仇。
  这下司徒雪融和刘青才都反应过来,或许赫连渊根本没有从他们这里借走粮草,而是王之超从中作梗,或许还使了什麽诈术,让赫连渊产生疑虑,对红珠城的危急不管不问。
  北漠大军兵临城下,却好像吃定了赫连渊不会出救兵一般驻扎著围城却不急著发动攻击。他们想要兵不血刃拖垮城里的华都守兵,司徒雪融则深知城中的粮草维持不了一月以上。刘青在围城一周之後请命突围搬救兵,只是司徒雪融不知道,他带著一路人马奋力拼杀,却在出城不久落入罗琛的陷阱,全部被擒。(越写越觉得真的是刘青和罗琛奸情开始的好伏笔……这俩,咋那麽有缘?)
  这段日子成了司徒雪融最为束手无策心灰意冷的时候,这样的感觉他一生中体会到了三次,这仅仅是第一次。在生命和要守护的全部人民危在旦夕的时候,在信任的人爱的人不在身边生死未卜的时候。
  刘青突围杳无音信,凤兰失踪不知下落。
  在围城第一天的晚上,司徒雪融回房不见凤兰,等了又等,直到受不了了派人到处去找,才听说清早的时候凤公子出了城。当日下午的时候城门已锁,阻隔了所有人进出。
  不是没有人怀疑他出城的动机,当时刘青哼了一声道“怎麽这麽巧?”,却被司徒雪融狠狠瞪了回去。对他而言,即使整个世界背叛他,只有凤兰不会。
  只是在焦头烂额地对著罗琛城下的好整以暇时,还是无法控制地不断因为没有凤兰的下落而心慌苦闷,担心他会傻傻地回来敲城门,担心他被罗琛抓了去,担心他在兵荒马乱间被误伤。
  白天再也没有人笑眯眯地跟在身後随时帮他整整衣服挡挡风,夜晚再也没有人能够搂著陪伴著进入梦乡,司徒雪融才知道了孤枕难眠的滋味,在心底的隐痛和担忧下一遍遍想著那张明丽的脸上潇洒的微笑。
  只有颈子上挂著的淡淡幽香让他产生他还在身边的错觉,苦闷到受不了的时候就紧紧握住聊以慰藉。
  凤兰,凤兰,你究竟在哪儿,我该怎麽办?
  司徒雪融在里面苦闷,凤兰则在外面忧愁。城封了就封了吧,他等,等了三五天居然还滴水不漏,看北漠这边的阵仗,好像有一直围下去的打算了。
  凤兰不傻,知道自己开罪过罗琛,要是被他逮到认出来一定死无全尸,所以不怕严寒还是把衣服撕成褴褛,还拿了很多泥巴稻草把自己抹得相当邋遢;他也不健忘,记得刘青说过城里的粮草也就能维持一个月,看著这样围城,他开始还是想雪融想得要命,现在则是开始担心他了。
  当日他怎麽出城的说来也很无奈。清早他去集市转转想买点新鲜蘑菇回去做汤(大囧),结果路上遇著个拉小车卖文房四宝的老头儿正好要出城,凤兰一看车上挂著个白玉的砚台,造型和印象中司徒雪融在望月郡的小竹楼几案上放著的一个十分相似,就想买回去讨雪融欢心,可是那日身上带的银子还只够买蘑菇的,於是和卖砚台的老头儿一路砍价说好话,就稀里糊涂地跟著出了城。
  磨了一路终於用头上的玉簪从无奈的老头手里心满意足地接过白玉砚台,凤兰高高兴兴打道回府,结果城门锁了回不去了,他躲在周围一座很小的村庄观望了数日,发现局势越来越趋於紧张。
  这个时候他可以无为地蹲在小村里,选择相信司徒雪融一定会有办法。可是凤兰想了想又觉得就算於事无补或者画蛇添足也好,毕竟说过要保护雪融,就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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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发现那个“後妈大赏”,讨厌的啦,人家哪里是後妈啦……(众:那你在暗爽什麽?橙:……)
  晚上再更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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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楼记事(美攻丑受,有爱)35兰兰的努力

  算於事无补或者画蛇添足也好,毕竟说过要保护雪融,就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於是凤兰让村长画了到北疆的地图,就这麽风尘仆仆上了路。
  就算战乱,也不是说就没有老百姓在路上走了,凤兰身无分文又穿著褴褛,被一路当成难民,反而少了很多麻烦。就算搜身,也除了买蘑菇没用掉的那点银子,什麽都没有。然而快到北疆的时候问题来了,关口要通行证,凤兰没有。
  没有就无法进城,凤兰抓著出来的百姓偷偷打听了一下,说是赫连渊大军部分常年驻扎在漠河河畔,原先河上有座桥,可惜之前被北漠破坏掉了。凤兰到了河畔一看,果然只剩桥墩,对岸隐约可见炊烟嫋嫋,可无论他怎麽挥手怎麽朝对岸喊,都没有人理睬。
  他站在河边沈思了一下,在一路上听到什麽传说都有,说赫连将军和北漠偷偷签了条约,说王之超投敌,或者说红珠城就要沦陷了,听得凤兰虽然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仍然心惊肉跳。
  他来赫连渊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找他拉救兵去救红珠围城,可是如今前有大河插翅难过,後有流言说赫连叛变,一时间凤兰真没辙了。此刻很是痛恨自己以往雪融和刘青讨论战事的时候都没有竖起耳朵认真听,如今仅仅知道赫连有二十万大军驻守北疆城而已,其他地方的华都力量分布他一无所知。
  所以找赫连,此刻是对是错也别无他选,虽然就算费尽千辛万苦结果不过是被已然卖国投诚的人杀头,他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安危就眼睁睁看著雪融被人围城一天比一天危险。他虽然也冒出过类似“就算是卖国贼,也许我仍然能说动这位将军出兵”的天真幻想,可是自己也觉得太不切实际。
  所以此次前往北疆,几乎无异於变相自杀。杀身成仁或者舍生取义,都不是凤兰会笃信的东西,几十万大军一个城会怎麽样,其实只要不牵扯到他的利益,他也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只是这样一道选择题“凤兰要不要冒生命危险以保障雪融的安全”,凤兰会毫不犹豫地选“要”。
  一个自私的理由在特定情况下也可以变成一个高尚的举动,比如他现在看似英勇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那一个人,却同时顺便成全了几十万人。虽然可能也会有比较高尚的人会觉得拿自己一命相搏拯救素不相识的十几万人是值得做的事情,可是凤兰仍旧不高尚,如果司徒雪融不在城里,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喂──”在他继续对著对岸高呼的时候旁边来了个渔民,拍了拍他说:“兄弟,河面风大,你这样喊话对面听不到的。”
  “我想过河,”凤兰抓著他说:“我还有点钱,能载我过河吗,事情很紧急!”
  “兄弟,我们全部渔民的船都被北漠征走了,”渔民叹气说:“你想必也是没有通行证吧?最近有好多没有通行证的人都被关在城外了,里面有钱的多了去,仍然没有一个有办法的。这时候还想进北疆城?除非你游过去。”
  渔民只是说笑,可凤兰没当他说笑。那晚北漠大军如何在夜里飞快地爬上城墙他记得一清二楚,他没有时间回去浪费时间开个通行证,说不定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在攻城,他浪费的时间有如在浪费司徒雪融的生命。
  “大哥,你们这附近有雪树麽?”凤兰当即回头问渔民:“你能帮我砍一截木头麽?”
  凤兰生长在频迦城,清澈的花溪流过那里,所以频迦城里的孩子们一般都擅长游水,凤兰也不例外。可是眼前这宽阔的漠河比平静的花溪要汹涌多了,他虽然急,仍旧知道不抱根木头不能安心。
  他去北疆城,可以接受像往常那些回不来的信使一样被什麽人杀掉,却没有理由还没到军营没根赫连将军争上两句就沈在漠河里了。记得和雪融检查军备的时候见过雪树木料,那时雪融说这种木头防水,是建筑浮桥的好材料,也应该是当浮板的好材料。
  跟著渔夫来到满树银白之下凤兰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雪树开花的时候,想起之前雪融还说到时带他去看让他感受一下雪香,没想到如今他看到,却是在这样一派危急的情形下。
  雪香的味道乍一嗅是冷冷的,却暗带甜香,这种独特的香味正是那个香囊主要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关系,自从那香囊挂在雪融脖子上香味就比在凤兰身上的时候浓郁了很多,在入夜的时候搂著雪融就能被那熏香伴著入梦。如今这麽站著,凤兰想到自己这麽一去说不定就再也没有和雪融一起站在银白色的树下的机会了,不免勾起了几分伤感。
  渔夫才知道凤兰要雪树是为了大冬天过河,一边抱怨凤兰疯了一边帮他砍倒了树,在锯木头之前走到倒掉的树顶把一串银白摘下来递给凤兰道:“兄弟没成家呢吧?这个给留著吧。”
  “花?”凤兰接过来有点疑惑,渔夫好心解释道:“你肯定不是本地人,北漠有个习俗,把一棵雪树上最高枝条的花摘下来送给心上人,对方收了就能一辈子在一起。我跟我老婆就应了这句话,现在砍了这棵树怪可怜的,你拿著枝条等战争结束之後准备成家了送给你喜欢的姑娘吧,这花不会谢,姑娘都喜欢的。”
  “一辈子是吗?”凤兰愣愣地看著手上好像娇嫩万分的一串雪白银铃,笑了,把它放入袖中道:“那承您吉言了。”
  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就注定在一起一辈子。
  十二月北方的河水冻了薄薄一层,却根本禁不住人在上面行走。凤兰敲开河岸边的一些碎冰,放下木板人浸入河里的时候才彻底了解到自己多傻。那种刺骨严寒冷到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要不是为了司徒雪融,杀了凤兰他都不会去受这种罪。
  ***
  兰兰……冬泳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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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楼记事(美攻丑受,有爱)36

  “好……好冷啊……”根本不是在游,是趴在木板上在冰冷的水里挣扎。就这麽扑腾到了一会儿凤兰几乎筋疲力尽,整个身子在冰水里冻得麻木。鼻子因为严寒的空气而跟著呼吸痛著,眼泪是被这种痛逼了出来,凤兰本人其实是很想笑的。
  这种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完蛋到什麽地步,对雪融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陷得这麽深了,深到他这个“自私自利,好吃懒做,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凤兰,为了他很少再去计较利益得失,每天勤快地伺候他,对著相当温和的他服软,然後现在为了他可以连小命都置之度外。
  那个人,到底哪点好呢?这个问题在脑子只有办法直线运作的时候得到的答案是除了长得不好看哪点都好,那人已经让他喜爱心疼到不觉得难看,而且还窃喜幸好他生得不好,不然会有多少人跟自己抢。
  问世间情为何物……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凤兰怎样能不笑。
  河中心的冰冻得比河边厚,凤兰抱著木板攀上浮冰,因为手脚都僵了,好几次才终於攀上去,这时候真的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因为太冷,冷到他上下牙齿撞得无法控制。他站不起来,跪在冰上面,前面还横著一半的漠河,往後看岸很远,也回不去了。冷风让他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迫使身体瑟瑟发抖。
  怎麽办?凤兰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死在这片冰水里,现在自己的手指都蜷曲著无法伸展,手指一片青紫,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估计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别浪费时间!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尝试,不到最後一刻决不放弃。他咬紧牙齿,在光滑的冰面上费力地爬行,宝贝了很久的长指甲嵌入冰面里折断,血迹渗在冰上一道道凹痕里。
  冷,身体好重,会死,真的会死……
  凤兰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幕一幕过去的幻影,春日初见时对那人的不屑,一起的第一晚他靠在床边睡在地上对自己的纵容,从苍寒堡到望月郡沿途怎样被宠溺著贪得无厌,小楼里从相知到逐渐变成互相不可替代的存在,风尘仆仆赶赴边疆之後如何克服心里的落差一起互相扶持相濡以沫。遇到了真命天子,仅仅半年而已就比之前的一生都值得怀念。
  “雪融……”他沙哑地叫出声,眼中雾气阻隔了视线不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舍不得。
  前方的冰薄了,他并没有看到,意识朦朦胧胧,等到听到碎裂的声音已经迟了,整个人完全浸没在水里,冰水涌入鼻腔口里,抑制了呼吸。
  这时候人求生的本能被点燃。凤兰拼命地挣扎著,伸手去抓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在空挥了几次之後终於触到了什麽,拼命抓著攀住,却正巧就是他之前拿著的那块木板。他伏在上门狠狠地喘息咳嗽,抹掉遮挡视线的水之後,意识反而清晰了起来,赶忙咬牙靠著最後一点力气拼命地向对岸游。
  在拽著岸边已经枯黄的水草芦苇爬上岸的时候,凤兰像个神经病一样哈哈大笑。他抬头,隐约看到了人影,心情一放松,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红珠城里面司徒雪融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一面组织著严密的防御工事,一面安抚民心,并监督工兵日夜不停地挖著地道。
  几场突围都没有任何回音,司徒雪融却已经没有精力担忧刘青以及其他部将们的安全。城内的余粮说是还能维持月余,事实却是还要拿出一部分来供养不能自由出入的百姓,已经撑不了几天。地道完全是寄希望能够偷偷遣人出去北疆寻救兵。
  和赫连渊一起戍边两年,司徒雪融清楚他虽然有些高傲自负好大喜功,却断然不会是卖国求荣之人,然而为何直到现在他都不出兵援救反而放纵北漠行径,实在让人费解。
  他也担心北漠会在近日内运来云梯,作为对策已经在城里布置好了阵列,倘若城破,城里十万大军(十四万?对,不过有不少人在外面巡逻干什麽的,都回不来了,还有俘虏,这样就剩十万了……)可以利用熟悉的地形和北漠巷战到底,鹿死谁手还未知分晓。
  可是无论地道还是巷战都不会是好的选择,不是铤而走险,就是要伤亡无数。
  束手无策,这就是司徒雪融当即的真实心情。或许真的万物相生相克,上天给了他一个凤兰让他奇迹般地重获了健康品味到了幸福,却又派下来一个罗琛,逼得从来都驰骋沙场百战百胜的他焦头烂额。
  围城十天,军心未动,营内城里井然有序,因为大家都相信镇远大将军,相信他有力回天,谁也看不到他背了多少压力寝食难安心力交瘁。
  最需要的人,还不在身边。
  就算实在疲惫了合眼休息一下,也总是做些荒诞恐怖的噩梦。在一片血红里凤兰在前面,越走越远,他拼命追,却无论如何追不到。
  从那之後司徒雪融几乎不敢睡觉,他怕会做重复的梦。小时候家里的老人说过,梦一般不是真的,可是一个梦不断重复不断重复,就是上天在预示你某个现实了。在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他差点崩溃,不敢想如果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天翻地覆之间从此和这辈子给了自己无上幸福的人天人永隔,将来的人生还要怎麽办。
  他只能忍著泪水一遍一遍紧握著香囊告诉自己,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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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两章了,还没重逢……囧
  下章赫连渊出场……(众:无人期待啊!赶快让兰回雪身边!!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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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楼记事(美攻丑受,有爱)37原来赫连渊居然……

  凤兰是被吓醒的,他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麽,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心跳得毫无章法,几乎第一时间就翻身坐起来大口喘息著平复。
  温暖的炕,白色的床帘,凤兰愣了一下随即立即醒悟自己还肩负的使命,警觉地掀开帘子环视了一下,不远处挂了一幅铠甲,是华都将领穿的那种。好歹是在自己人的阵营,凤兰大大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却一阵晕眩倒回枕上,此时门响了,有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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