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纵江湖----林寒风k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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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干什么去?”灵蝎忙拉住他,“你要是敢擅自回去,违背了教主的命令,你哥才真正危险!”灵蛇自知功夫不错可就是不识毒,在上面摔过不止一个跟头,想想灵蝎说得也没错,可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严沐林死于他人之手!
  灵蝎见他仍是气不过,强行将他拉下,宽慰道:“兄弟,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教主喜怒无常性情古怪,倒是可能随意杀人,可他身边还有大护法!大护法对你哥哥对你可都算不错,你信不过教主还信不过他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灵蝎自己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了。
  灵蛇对他口中的这个人印象模糊,隐隐只记得高高的屋檐上白衣翩然,是那位仙人!
  “可……那日就是他射我的毒针……”
  灵蝎不满他犹犹豫豫的样子,给二人满上了酒,也不敬他自己端起来喝了:“那是他赏识你!他这个人……你是不会知道的!”
  “哦?那你倒知道?”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们回过头,见一个劲装的女子走进客栈,迈步朝他们走过来。
  女子到了他们桌前,也不在意底下两个男子诧异的眼光,径自端起灵蝎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下,将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擦擦嘴角,看着灵蝎道:“好久不见,表哥!”
  灵蝎愣在原地:“云遥……”一旁的灵蛇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嘬饮,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傅云遥不由分说提着灵蝎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我是来接你回南海的,我们走吧!”
  灵蝎愣愣地也不知在想什么,直被她拖到了门口,再也不肯走了:“云遥,我对不起你,我不能跟你回去!”
  傅云遥难以置信地看着昔日爱人:“乔郎,你说什么?”
  灵蝎已经完全清醒,抽回胳膊:“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傅云遥失声大喊,“是为了他?那狐妖到底施了什么妖法,你们一个两个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她抓住灵蝎的胳膊用力摇晃,“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灵蝎惨淡地朝她笑道:“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可是我已经身不由己。对不起。”
  傅云遥终于放开他,退后两步摇摇晃晃,灵蝎一瞬间以为她要晕倒,她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好!好好!我傅云遥真败在了他手上!狐妖,你等着,等我来取你的性命!……不,”她冰冷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恶毒,“我也要让你尝尝被爱人遗弃的滋味!”
  她转身离开客栈。
  灵蝎追了两步,最终留在原地:“云遥,对不起。”

  第 19 章

  万毒噬心丹的毒发作起来兵败如山倒,灵狐自感身体每况愈下,魔功更是一泻千里。每次他试着用内力压住毒性,往往只会加快毒发的速度,到最后,连口真气也提得颇为费力。蚁群对心房的啃噬已经扩散到了五脏六腑,他每日忍受着奇痛,四肢萎缩得厉害,怎么也拔不出水囊的塞子。
  实在看不下去的严沐林接过水囊:“让我来吧。”
  莫非杀和蓝月用于研制解药的马车他自然不敢上,于是只能退到这辆来照顾病人。这几日看着同车的灵狐以惊人的速度枯竭下去,他也吃了一惊。看着不久前还高高在上俯览众生狐妖一样的人物,如今只是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一天比一天沉默,任他是铁打的也会动起恻隐之心。
  严沐林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但猜想一定攸关生死难以回旋,不然他每日看向窗外的眼神也不会这样的绝望和迷茫。
  这样一个人居然也要死了。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毕竟是他把他们兄弟无辜地拖入这个江湖是非漩涡。
  “你冷不冷?要不要我去买条毯子?”随着马车的行驶天越来越冷,他们刚到的这个地方已经开始下起薄薄的雪。他们虽有准备,仍常常跟不上气温的骤降,连严沐林也开始想念四季如春的会阴山了。
  灵狐透过被风撩起的车帘空洞地注视着窗外薄薄的白雪和匆匆的行人,答非所问:“我们出来几天了?”
  严沐林以为他也怕冷不耐烦了,老实地道:“八天。”
  “八天啊。”灵狐强迫自己闭上睁得疼痛的双眼,靠在车壁上。
  离半个月的期限还有七天,他已经吃了三颗清风玉露还魂丹中的两颗,其压制毒性的效力越来越小,靠剩下的一颗是无论如何也撑不过剩下的日子了。就算撑得住,难保莫非杀就一定能如其所说在那一天准时研制出解药来。
  想到莫非杀,倒是许久没见了。他也知道莫非杀每日会来看自己一次,只是他昏睡的时候越来越多,往往见不到。何况莫非杀也只是看看很快就皱着眉走开,拿不出一点阻止他病情恶化的办法,见了他也无用。只要他知道莫非杀每日不思饮食呆在马车里,对所有的事充耳不闻,只为了给他炼药,这已经足够了。
  他的魔功在消退,他能够感觉到,对莫非杀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没用的废人,按照毒教的惯例没必要接着留下去。还是不拖累他吧。
  “沐林,”他睁开了眼,“叫马车夫赶慢一些,跟前面的车拉开距离。我在沧州有几个朋友,想偷偷溜出去拜会一下。”
  严沐林担心地道:“还是跟教主说一声吧。你现在……以你现在的情况……”
  “没事。”灵狐笑了,“就按我说的办,去吧。”
  下了车才知道外面已经是一个银白的冰雪世界。
  灵狐站在雪地里深深呼吸冷冽的空气,看自己呵出的白雾慢慢升空结成冰霜,好像生命最初的寒冷。在这里,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哪怕这个新的人生只有七天。
  严沐林匆匆走过来把他厚斗篷的兜帽给他戴上:“好多人都看你……”他突然住口。
  灵狐转过来对他笑:“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个雪人!”他银眸里的纯粹是严沐林平身精简的,笑容干净,白色的灵狐好像要融进这个冰雪世界。
  “走了!”灵狐拉了一把呆立原的木人,“既然你不敢上教主那辆马车,这七天就由你来照顾我!”
  严沐林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是七天啊?”
  灵狐笑而不答,银眸隐在斗篷的阴影里。
  他们不过走出数十步,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快!快!他在这里!”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十几个汉子,手持兵器,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为首的一个穿着褐黄色的短袄手持双刀,跳出来道:“狐妖!你这几年带着毒教弟子四处兴风作浪残杀英雄豪杰,泯灭人性丧尽天良!今天你落到了我们兄弟手里,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你……”
  灵狐挡开挡在他身前的严沐林,走上前来道:“这位大哥何门何派?要动手也该通报一下姓名。你们与毒教是何仇怨?”他一张脸仍在斗篷底下藏得严严实实,只微微看了一眼双刀男子。
  双刀男子一横刀道:“我乃关西呼啸门,与毒教无仇无怨,也不认识狐妖。只不过我们当家的近来新加入了武林盟,听说他们盟主这几日便要经过此地,想杀个大魔头在萧盟主面前表现表现!正好我们兄弟看到了你,特来借狐妖兄弟项上人头一用!”
  原来是看他们落单来趁火打劫!
  要是平日里,这几个喽啰灵狐连黑羽针也懒得射。可现在他这种情况,严沐林又一点武功不会……
  灵狐笑了一声,声音清脆,语调无辜:“大哥你认错人了!我们这里没人叫狐妖,也不认识什么狐妖!杀了我于你们也没好处,只怕落下个滥杀无辜的恶名,一会儿萧盟主来了也不好交代吧!”
  双刀男子被他说得一愣,抬起的刀迟迟砍不下去,转过身征询弟兄们的意见。
  “大哥,就是他!我看到他有很长一头白发,就藏在斗篷下面!”
  “对!我也看到了!”
  双刀男子沉默地围着两个猎物打转,也不知在思索什么,严沐林一脸警惕怒视着他。
  “以为穿上斗篷我们就不认识你了?!”双刀男子冷笑,突然一抬手打落灵狐的兜帽。
  一头及踝长的白色长发倾泻而下,一双银眸略带惊恐在雪光中暴露无遗。
  “果然是你!还想花言巧语骗我?兄弟们,动手!”
  双刀男子一语惊醒呆立众人,数十个汉子一齐朝中间二人扑过去。
  “等一下!”忽然有人大喊一声,生生止住了冲上前的脚步。是严沐林。
  “这位大哥,你要杀灵狐我没意见,我也是他的仇人。不过为了你和你兄弟们的安全着想,我不得不提醒你,毒教的教主莫非杀正带着十武士二护法三护法朝此地而来。他们约好了在这里集合,好像就快到了!你们现在逃还来得及!”
  见严沐林一脸替他担忧的神情,双刀男子的脸由青转红由绿发紫,跟已经开始打哆嗦的众弟兄对视一眼后……
  “好汉不吃眼前亏!走!”
  一场危机居然就这么解除。
  灵狐看着解除危机的头号英雄:“还真有你的!”
  严沐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得意地笑。
  虎啸门一众人拐过胡同,终于有个把头脑清楚的发现了不对劲:“不对呀,大哥!我明明看到狐妖这辆车是掉队的,他前面还有一辆车,那里面坐的才应该是莫非杀!咱们不会被人给耍了吧?”
  双刀男子一拍大腿:“这帮小兔崽子!咱们这就杀回去,看我不把他们大卸八块!”
  灵狐和严沐林还在原地乐不可支,描述着刚才虎啸门那群头脑空空的家伙的滑稽行径,灵狐忽然直愣愣地看向严沐林身后,拍拍笑弯了腰的严沐林:“那群头脑空空的家伙又来了。”
  严沐林宁愿自己的腰折了。
  虎啸门的人这次来势更加汹汹,杀气浓重到眼中喷射出的火焰足以将呆立在雪地上的两个目标直接烧死,过往的的行人吓得纷纷规避。与其说一场大战在即,不如说一场杀戮。
  谁还能救我?灵狐最后一个念头如此闪过脑海,看看身旁的严沐林。可惜无辜连累了他。

  第 20 章

  他们当然没死。
  半空中横出一柄剑来格开了直取他们颈项的双刀,将持刀的男子干脆利落地打翻在地,用剑鞘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那大汉便再也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着他。其余弟兄见大哥都败下阵来,再看那个半路杀出的蒙面程咬金,连剑也未曾出鞘,以为是严沐林说的接应到了,别说贸然上前,够着手抢回他们大哥便慌不择路逃命去了。
  看着他们狼狈而去的身影,严沐林第一个反应过来,按江湖礼仪对救命恩人抱拳道:“这位英雄,这次多亏你出手……相救……”他突然两眼发直。
  蒙面人掲下面罩,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萧……萧大哥……”真是冤家路窄,说什么来什么。
  严沐林很快地瞥了一眼灵狐,后者把脸撇开,看着路边。萧近英干脆挡到他面前:“你刚刚怎么不出手?你……你看起来气色很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又独自一人出现?为什么最近总是出状况?练习定力也不是这么个练习法!
  灵狐瞥了一眼他,神色冷淡,萧近英拿不准自己是不是真的破坏了他奇怪的练功计划:“有劳萧盟主挂心,我说过,我们再次见面只能在战场上!教主还在前面等我,你挡我的路了。”
  萧近英先是一惊,见他在看自己还挂在脖颈上的面罩,忙扯下来扔到地上:“现在是白天……他们刚刚加入武林盟……”
  灵狐移开视线:“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们已经无话可说,告辞。”他径直绕开萧近英朝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去。雪越下越大,片片雪花像片片梨花,落在他的散落的白发上,落在他淡色的眼睫上,居然也不融,他的寒冷与雪一样,他已经融入这个白雪世界里,再难以区分哪个是雪,哪个是他。
  严沐林见萧近英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也不去追,急得直跳脚,三两步追到灵狐面前,劝道:“大护法,这沧州城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拜访朋友没人领路也寻不找家门!再说你现在身体这样,难保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就算咱们只呆七天,这七天里也总得有人护你周全!”
  灵狐突然站住回身,对停不住脚差点撞上他的严沐林道:“也是。你别再跟着我了,随他去吧。到了他手里莫非杀便再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弟弟自然有办法出来与你会合。以后你们就走得远远的,该做官做官,莫再蹚江湖这滩浑水。”
  严沐林见他态度诚恳,不像是激他,越发急道:“那你怎么办?这七天……为什么是七天?大护法,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他想起马车里亲眼看到生命快速枯竭下去的恐怖场景,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情急之下抓住灵狐的双肩,道:“就算你已经打算好什么,你和萧大哥……你难道不愿意和他一起,就算是拜访朋友也好,这七天……就这七天!”
  灵狐被他晃得头晕,恍恍惚惚地想,他说得对,既然已经是最后七天,还怕什么魔功反噬?可是,我怎么能?
  灵狐定了定心神道:“我心里想着最后一次见他就应该像今天这样,冷淡敌对,这样的最后印象更容易消失,并且毫无痕迹。毫无顾忌的炽热只能在他生命力烙下伤痕,我走了以后他要怎么办?”
  严沐林看着那双湖面一样纯净的银眸,突然觉得眼睛发涩。连他这样的人到了生命的终点也会这样,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只是因为爱?
  严沐林落下一行泪来,直视前方朝身后的人大喊:“萧大哥!大护法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灵狐吃惊地看向他,已经被一个黑影遮住。他看着萧近英眼里满满的全是期待,早已准备在嘴边的狠话忽然说不出。他又何尝不想在最后一段路上能有这样一个人作陪?心里千万遍想好的场景“突突”地跃上心头,他抓住那人黑色大氅的边缘,仰头望进他眼睛里:“萧近英,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那人看他一脸紧张兮兮,笑了,刚要开口,被他止住:“先不要说。你先回答我另外三个问题。”
  “你问。”
  灵狐低下头,仿佛想从雪地上提取力量,再抬头已是一脸坚决:“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放过莫非杀?”
  萧近英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条件反射道:“我与他为敌并不只为了我萧氏一门的血仇,我只是想阻止他继续疯狂地杀戮下去。冤冤相报无止无尽,他因为爱人被夺报复整个武林,别人又因为亲人丧命去报复他,无辜的鲜血已经流了太多,再争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如果愿意从现在起放下屠刀重新做人,我萧近英不仅立刻勾销往日仇怨,还会力劝武林同道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以了。”灵狐打断他,低头深吸了口气,没人注意到他脸上的光已经黯淡下去,再抬起是加倍的决心,“我再问你,为了我,你能不能解散武林盟?”
  萧近英愣住了,再不敢像前一个问题一样直接作答,支支吾吾道:“武林盟的建立本是为了联合江湖各派抗击毒教,它的存在即代表了武林的团结,同时也意味着无论妖魔横行环境怎么恶劣,天理昭昭公道不灭。武林盟能给那些正在受到侵害的武林同胞们一丝希望,让他们有勇气挣脱魔爪奔向光明。武林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应该是我一个人的……”他担心地看向灵狐。为什么偏偏要问这些问题?你想要我怎么样?
  “知道了。”灵狐懒懒地挥一挥手,已经不再低头,笑着看他,“第三个问题是你愿不愿意现在就和我退隐江湖,我们回到柳条镇去,平平淡淡度过一生?”他笑了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悲伤,“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萧近英心里一千个愿意,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狐转身走开,严沐林跌跌撞撞地跟上去,他们终于消失在白色的街头。
  雪越下越大了。
  灵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严沐林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奇怪他突然哪里来的力气。他们一直走到了郊外,踏进无人涉足覆盖了厚厚的白雪的森林。灵狐走得累了,终于在一面小小的湖畔停下。刚下的雪,那湖还来不及结冰,纯净的银色像极了他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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