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爱成网----蟠烟

作者:  录入:09-26

  “那是什么。”林泠指着一个类似灯楼的建筑向冷寻询问。
  “圣器室和图书馆。”
  林泠打量着那座“灯楼”,仅有三层,但每层甚高,并且分别用了不同的柱式,自下而上的顺序是托斯卡纳式、爱奥尼亚式、柯林斯式。连图书馆都建的与古罗马斗兽场相仿,这个家族是抱着怎样一种“竞技”精神?
  轿车绕过喷泉,在大门口停下。红发男子先一步下车为他们开门,一行人在门口准备服务。
  菱形喷泉里矗立着波塞冬的大理石像,他手持三叉戟,驾驭着赛车,在汹涌的波涛中奔腾,水柱从跳跃的鱼和海豚口中喷出,在夜色中晶莹异常。
  门口不同于中国的石狮护道,而是一左一右站立着两尊女神像,左边的手持竖琴和书,貌似文艺女神,而右边的持长矛和盾,像是战斗中的智慧女神。拱形门柱上还有形形色色的天使雕像,有飞扑、有憨笑,十分可爱。
  林泠跟着冷寻从光屁股小孩儿身下钻过,不忘对冷寻笑道:“是要进七重天了吗?”
  冷寻满脸嘲讽地回到:“不过是没有思想者的地狱之门罢了。”
  “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在桂厅等您。”一个穿着讲究,西服领结,唇边带着夸张的两尾上翘胡须的老者弯腰伸臂请冷寻进去。门口的男仆女佣也都一字排开,甚为恭敬。
  一进大门便是一个圆形大厅,厅内没有长方形或是正方形的窗户,全都由无窗的壁凹或是有顶的壁龛取代。没有彩色玻璃的装饰,而是叠砌平整的大理石,带着一种天生的单纯,平凡中更彰显伟大。美丽的大理石柱不支撑任何东西,古典的柱式配有繁复而精细的雕刻,极具米开朗琪罗风格。
  林泠注意到柱子是呈上宽下窄,就像是建筑界的一个阴谋,上窄下宽的柱子使人觉得庄重踏实,而上宽下窄则会在无形中给予人压迫。再加上没有窗,照明全靠设计呈烛台型的小电灯以及从大厅中央悬挂下来的突尼斯琉璃灯,整个大厅美则美矣,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压抑。
  “你确定这不是一座神殿改造的?”林泠小声地对冷寻发表者自己的看法。
  冷寻无所谓地回答:“你也注意到了,我一直怀疑这儿以前是个祭坛。”
  两人由管家带领穿过大厅,经过宽敞的楼梯到达二楼。右转后进入一道长廊,没有了大厅吊顶的照射,走廊的灯光明显暗淡。林泠在昏暗的光线里大量柔软的地毯,寻思着传说中的土耳其地毯是否真能柔软地改过脚背。
  长廊两侧的墙壁上很整齐地挂着一流大师的名画,中间夹杂着古代战争名贵的战利品。绘画中不乏身着华服的贵族,有些穿着深红色的丝绒外套,帽子上镶四条貂皮,其冠冕上有一个金环,上饰8枚红色金叶片,以显示其公爵身份。有些穿着镶有白色毛皮边的深红色丝绒外套,软帽上缝镶着三条貂皮以表明爵位级别,冠冕上有一镀金银圈,上沿饰有8个银球,代表伯爵。甚至还有头戴皇冠手拿权杖的装束,以彰显其不凡地位。
  林泠虽知道他家那口子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但也没想到是这般有钱有势!这架势,摆明的皇亲国戚!
  走廊的尽头又是一个大厅,只不过比刚入门的那个要稍小一点。大厅的一侧是一整面白墙,两侧分别又是两道走廊。墙面没有任何装饰,林泠思索着这里应该有一幅画而不该如此单调。
  思维被左侧的开门声打断。
  “亚瑟,你终于肯回来了。”靠在门口的年轻男子身材与冷寻相仿,不同于一路所见的西方人,眼前之人一袭栗色头发,棕色的眼睛,外貌酷似亚洲人但又有着西方人高挑的身材。
  年轻人身着粉色羊毛短衫,V字型的开领露出清晰的锁骨,米色的休闲长裤下两腿笔直修长,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寻。他的容貌绝不亚于冷寻,只是比之冷寻多了一份不羁与阴柔。
  冷寻驻足与他对视,却是不发一言。
  “亲爱的哥哥,不和我来个拥抱吗?我可是对你朝思暮想啊。”男子很委屈地耸耸肩,嘴里索要拥抱却也没动身形。
  “怎么没见辛西娅了呢?我那可怜的妹妹真的被她的疯母亲抛弃了。”男子故作惋惜地叹气,但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
  “肖恩少爷,老爷正在等少爷。”一边的老管家忍不住提醒。
  男子毫不在意地将手插进发间,将视线投到林泠身上,“哦,就是他哦,还真是搞不懂你的品味。干嘛不说话,人家可是很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真是惹人怀念。”
  冷寻懒洋洋地开口:“你要是再拿条手绢,就更像了。”
  果然还是我们冷帅深谙骂人的艺术,骂人不吐一个脏字。肖恩的确有搔首弄姿、倚门卖笑的潜质。
  冷寻眼中的寒冰让肖恩微笑有片刻凝滞,忽而有掩去了失态的表情,从新挂上那漫不经心的笑也有着难以隐藏的一丝阴冷:“中国的丝绸是很不错。”
  冷寻不在理会,拉着林泠向大厅右侧的拐去,一边的老管家连忙上前提醒:“少爷,您走错方向了,老爷的房间在那边。”
  “我有说要现在见他吗?”冷冷地抛下一句,继续拉着林泠步入走廊尽头的房间。
  老管家起先有一丝错愕,继而转向无奈,看到身旁年轻人眼中的恨厉,不禁劝阻:“肖恩少爷,你何必招惹少爷,自讨苦吃呢?”
  肖恩又回复一幅花花公子的姿态,耸耸肩答道:“就是不爽他得意的样子,也就他敢甩老头子脸色。”嗤笑一声,甩门进房。

  九里香

  人们曾这样评价文艺复兴时期的家具:平衡、含蓄、节制,且富于理性和逻辑性。林泠现在所踏入的房间无疑展现着16世纪的意大利风情。整个房间的家具华贵典雅到无以复加,但仔细看你便会发现,除了必备的家具外,整个房间没有展示主人喜好的任何一件饰物。
  “还真是富丽堂皇的……客房啊。”林泠打量着神龛说。
  神龛里的耶稣在十字架上无力地张开双臂。虽然房门上用花哨的字体写就的Arthur明确的表明房间的身份,但林泠觉得这样一个失宠的卧室实在称不上是卧室。
  床由胡桃木打造,用人体雕像作为床面的支撑,莨苕叶的形象布满整个床体。咖啡色的帷幔从床顶悬下,繁复的流苏也静默不语。
  冷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侧首点燃一支烟,淡淡的烟味在夜色中蔓延开来。
  “我可不要和有口臭的人接吻。”林泠扑过去趴在床上,劈手夺过香烟,闪烁的火光在和水晶的片刻摩擦后便暗淡下来。
  冷寻微微一笑,顺着林泠伸过来的手臂亲吻过去:“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亲爱的。”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管家询问道:“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帮我拿一杯牛奶,埃德蒙,温的。”
  “是。”管家在门外回答,不消片刻便端了牛奶进来。
  冷寻正坐在床边抚摸着林泠的头发,后者则横躺在他的怀里,看到有人进来便有些不好意思。
  “放下吧。”冷寻淡淡地吩咐,低头注视林泠发红的脸,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管家将水晶杯放在桌子上,看了看床上亲昵的两人,有些欲言又止:“少爷……”
  “爱德蒙,你难道不懂得春宵一刻值千金吗?”冷寻挑起他颇有力度的眉,眼睛依旧灼热地注视着林泠。
  “老爷他……哎,洗澡水已经烧好了,请您慢用。”
  “半个小时后把晚饭送来,记得要有虾。”冷寻也不抬头,只是淡淡地吩咐。
  “是,少爷。”管家躬身退下,将房门轻轻关闭。
  林泠从冷寻怀里爬起来,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牛奶,小口吮吸着。
  冷寻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喝完,留着点。”
  “嗯?”林泠挑眉询问,这好像不是什么贵族礼节吧。
  冷寻轻舔着他嘴角的奶渍,低语道:“你忘了?牛奶不只是用来喝的……”
  想到在家里发生的事,林泠的脸又有些发烫,用牙齿轻噬着水晶杯,不理会冷寻的骚扰。
  “你说,我们是先洗澡还是先做呢?或者说……便洗边做?”冷寻接过杯子,手指伸进杯中搅拌着,再拿出时,食指上沾满了淡淡的乳白色,这动作在夜间甚为挑逗。
  “讨厌!还没吃饭呢。”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变化,林泠哀叹森还真是随性,想用晚饭作借口搪塞。
  冷寻低笑着解开林泠衬衣的口子,在他耳边呼着热气:“你吃饭,我吃你,还不如我直接吃你。”
  林泠在他身下挣扎着:“歪理,那我还是饿着呀。”
  “放心,我一定喂饱你……”
  喘息呻吟在富丽堂皇的古堡内回荡,夹杂着羞人的□声。虽是早已熟悉对方的身体,但每一次依旧如初尝□的毛头小子般纠缠不休。冷寻引以为傲的理智在碰到林泠时就会灰飞烟灭,真是磨人的妖精!
  林泠感受着流淌在自己体内的一波波热流,每一次冲撞都将他顶向迷乱的巅峰,自己像是一把竖琴,在冷寻手指的拨弄下低哑吟唱。汗水渐渐濡湿了床褥,无论是皮肤之外还是皮肤之内,都汹涌如潮水。再美丽的城堡,也是一个高贵的鸟笼,有的,只有浮华。要把森夺过来,从这昏暗的“家”中夺过来……
  实木的床板也耐不住两人激烈的动作,咖啡色的帷幔在头顶晃动,流苏也无风自舞……
  爱德蒙推着餐车来到门口,敲了敲门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收回手将视线转向窗外的喷泉上,看着不知疲倦地吐着水柱的鱼和海豚,爱德蒙的嘴边荡起了笑意:“还真像从水池里跳出来了呢,可爱的小鱼。”他快乐地低语,卷了卷惊喜修饰的胡须,推着餐车消失在长长的走廊中。
  夜深人静,一切喧闹都被这黑色压下,虽然古堡在白天也从未喧闹过。
  黑暗中倏尔亮起了火花,袅袅青烟从雪茄顶端升起。烟雾缭绕后有一张年岁莫辨的脸,笔直的鼻梁,几乎和额头齐平,纯粹的希腊鼻子。他注视着怀表中笑容明媚的女子,缓缓吐出一口浓烟。
  “真的什么也不留给我了吗?我的琴心,我的爱……”
  黑暗中,一个身影停留在标注着Arthur的房门外,长久的注视……愤怒与寒意几乎扭曲了那张年轻俊美的脸,继而又化作波涛无声。
  同在黑暗中,另一个年轻的身影注视着门前的影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黑暗中酝酿,是否会在黎明后爆发……
  ——————————————
  林泠醒来时屋里已是一片明亮,不同于昨晚的昏暗。阳光透过鸟笼式的窗户照进来,微有些刺痛,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
  “醒了?”带着些许暗哑和慵懒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林泠扭过身,看到穿戴整齐的冷寻正坐在床边试着热粥的温度。
  为躲避阳光的林泠将脑袋钻进冷寻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忍不住使劲拱了拱。
  “好啦好啦,不要一大早就挑战我的耐性。”冷寻笑着捏住他的鼻子:“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当然你喂。”林泠撒娇的扭了扭身子,“我没力气动啦。”
  冷寻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小东西,不是停下来吹一吹以防汤到他。小东西倏尔咬住勺子,在尖端用舌尖舔了舔,充满诱惑地瞟向冷寻。
  “该死的小妖精!”冷寻躲过勺子,用炽热的吻堵住那不安分的红舌,猛然将林泠压在身下,全身叫嚣着想要更多接触。
  “咚咚咚……”敲门声在此时煞风景地响起。
  林泠喘着气穿过冷寻的发间将视线转向门口的访客。
  “你就非要这个时候来吗?”平静无波的眼神吐出不快的言语。冷寻转头看向来着,房门半掩着,不知道他站在那儿看了多久,嘴边不由带了一丝嘲讽。
  “我们谈谈吧。”那人开口,“我想你也不愿再拖下去。”
  风云一世的悍将也显出些许疲惫,就连那张年龄莫辨的俊颜也骤显岁月沧桑。
  “我在书房等你。”那人撂下话后便将门轻掩离去。
  冷寻将碗递给林泠:“乖乖把早餐吃掉。”又忍不住挂了一下他的鼻子,“邋遢鬼,连牙都没刷,吃完后洗干净,把行李收拾好,会有人来取,我们一会儿就离开。”
  “这么快?”林泠有些错愕,毕竟是回家,居然只住一夜便走,果然像是旅店呵。
  看出林泠的疑惑,冷寻解释道:“傻瓜,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揉了揉他的头发,准备转身离开。
  “森……”林泠从身后一把抱住冷寻的腰,将头埋进那宽阔的后背,羊毛衫上的细绒扎地他痒痒地,闷闷道:“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感受到后背上越来越热的温度,冷寻转过身将他紧紧用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现在说,也不迟。”
  林泠咯咯地笑着,在他怀里蹭了又蹭:“以后我天天说,说到你耳朵里磨出老茧,而且不许你厌倦。”
  “好,我就喜欢你霸道,只对我一个人霸道。”
  林泠双眼湿漉漉地,在心里低语:“我也就喜欢你温柔,只对我一个人温柔。”双手向上摸索,揽住冷寻的脖子,凶巴巴地说:“你是我的人,就我一个的!”
  “好,你都给我下咒了,逃不掉的。”
  “只要我们拥有彼此,一切都不再重要……”
  两人甜蜜地相拥着,这份宁静,是心与心相通时才能达到的。
  门外的人不出声地叹了口气,转身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厚厚的毛织地毯掩盖了他的脚步声,难以辨别那脚步声中所隐藏的情绪,无论是悲伤抑或喜悦……
  ——————————————————
  拥有地中海气候的旧金山,虽有四季如春之称,但这“春”却指的是早春。早晨的天气还有些微凉,林泠穿戴整齐后便和冷寻出了门。
  仆人门紧随其后,有些守在门口和车前,都保持着缄默和谦逊的态度,但也忍不住抬头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少爷。老人门都熟知自小离家的少爷,而新人们多是从传言中得知有关少爷的一切——家中唯一个可以直接称“少爷”的人,连人人畏惧的老爷也不约束的人。
  一辆虎头虎脑的JEEP在喷泉边停下,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内有红色衬衫的年轻人从驾驶室出来。年轻人面罩寒霜,一种与生俱来的冷。
  招呼着仆人将行李放入后备箱,年轻人转身对冷寻说:“老板,小林,一切都准备好了,需要我开车吗?”
  林泠对来人有些好奇,这人未像其他人一样对冷寻毕恭毕敬,弯腰屈膝,那眼中吐露的是一种熟知的,类似于朋友的尊敬。更重要的是,这人一上来就将他和冷寻实为一体地打招呼,不同于城堡人的特意忽视,甚得林泠心意。
  “不必了。”看出林泠的疑惑,冷寻又向林泠解释:“这是炎。”
  林泠回想起出车祸时森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这个人。“炎”?还真是和本人衬衣的颜色一样炽热,林泠不期然地想到了冰——云冰。
  冷寻拉着林泠绕过喷泉,慢慢步入前方的花园。
  与其说是花园还不如说是小山丘,没有任何鲜花,有的只是不计其数的桂树。
  虽是七月时分,但因林中皆种四季桂,淡黄的小花挂满了枝杈。桂花的香气,总是清浓两兼,恰似那西子的“淡妆浓抹总相宜”,清可荡涤,浓可致远。
  林泠深深地呼吸,感受萦绕鼻尖的幽幽清香。这香味,有些似曾相识,仿佛又看到了稻田里的女子晒满阳光的笑容。
  旁边的冷寻低低叹道:“还真是多了不少桂树啊,呵呵……”那声音,有些许无奈、些许忧伤、些许嘲讽,更多的,是怀念。
  “问到香味了吗?”
  林泠那白眼回他,这么白痴的问题还用问?
  “呵,没闻出差别吧。四季桂,无论是色泽还是香味,总是差了一筹。”冷寻拉着他在林子中穿梭,直到在一颗没有开花的桂树前停下。

推书 20234-09-23 :归园----Ak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