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有些冷场。
“呵呵,吃菜吧,都要煮烂了。”顾斐然打著圆场。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
我就在这里 09
白皑在两天後又去找了夏天,是课间间隙,有同学正要出教室门然後掉头过来吼了声:“夏天,有人找。”
於是还在教室的人刷的整齐划一掉头看向後排的夏天。靠!夏天在心里咒了声,他挺讨厌这种受瞩目的情况的,於是出教室看到白皑就没啥好脸色,虽然他也知道这是迁怒实在没道理。
“白学长你有事?”
白皑摸摸鼻子,他好像在无形之中得罪这位学弟了:“是这样,下个月学校运动会,原来读播音稿的人已经毕业了,学生会让各系各院推荐人上去。”
“所以?”夏天挑挑眉,不动声色的问。
白皑温闻的笑:“我推荐你了。”
夏天冷下了脸:“你好像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抱歉,不过。”白皑微偏了偏头:“只是推荐而己,上不上还不一定知道。”
“这我也讨厌。”夏天冷冷的说,移开视线:“我回教室了。”
“你不是怕吧。”
夏天停下动作:“我怕什麽?”
“怕丢脸喽。”白皑耸肩:“要是上不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夏天淡淡的看他一眼:“还有,白学长,原来做院学生会副主席这麽闲?”他并不是要答案,说完就进了教室。
白皑看著他的背影想这家夥这麽聪明做什麽。
四月的校运动会是每年一度的,和从小学就开始的校运动会一样,没啥新意,只是人多了几倍而己。
夏天从小学到高中每次的校运动会所做的事情就是,後勤,而且是只负责搬矿泉水的後勤。所以当他们班体育委员跑来问他夏天你能报个项目不?的时候。他很淡然的抛了一句,我会负责搬矿泉水,把体育委员同学囧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
雷雨除了足球和蓝球,擅长的还有100米和400米短跑,他爆发力强。果不其然,两人一起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雷雨就说了他要跑100米和400米。
“你要来看啊。”雷雨一嘴塞得满满的嘟嚷著说。
夏天皱眉:“吃完再说话。有什麽好看的,从小学看到高中了都。”
“那你也得来看,我就你了你还不理我。”他简至就是在耍赖了。
“你也可以叫顾学长来看。”
雷雨自嘲的笑:“他那有时间理我。”
夏天冷淡的骂:“瞧你现在这德性!”
夏天本来以为雷雨会炸毛,却只看他轻轻的慢慢的说:“夏天,等有一天你遇上了你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人就是这麽贱,明知道得不到,却还是眼巴巴的望著,他能回头看你一眼你就能高兴得飞上天去。”
夏天沈默,他想,自己怎麽会不知道,他早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运动会开幕那天天气很好,有阳光,但并不热,照在身上有懒洋洋的感觉。夏天拿了本书坐在一堆他刚搬好的矿泉水旁守著,跟他一起搬水的同学早跑去看比赛了。
雷雨今天有蓝球的预赛,夏天没去,雷雨发短信来他的回复是你进了决赛再说吧,这样搪塞过去。书没看几页他们班班主任过来找他,後面跟著的是白皑,没等老师开口夏天就知道他要说什麽了。
“夏天啊,是这样,读播音稿的同学有一个今天感冒了,你看你是不是去顶替一下?”
“好的,老师。”夏天合上书,点头。反抗不了的时候他一般不做无谓的争扎。
“白皑负责这次的运动会宣传,具体的情况他会跟你讲。矿泉水我会找一个同学来守著。”老师交待完就找人去了。
夏天看著老师的背影话却是朝白皑说的:“白学长够煞费苦心的。”有著淡淡的讽意
“你总这麽防备著我做什麽?”白皑反问。
这还真问到夏天了,他总觉得白皑是有什麽意图的,却又不能明确这种感觉,只是下意识的在防备:“白学长有什麽事让我好防备的吗?”装傻谁不会。
“你自己知道。”白皑意味深长的看他。
夏天懒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播音台在哪儿?”
白皑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这边请。”
夏天没什麽表情的顺他手势走过去了,样子像个王子,白皑想。
要播的稿子其实也不多,大学已经不像初中高中那样了,播音多了学生们会觉得烦会抗议的。闲的时间自然多,就低著头看自己带过来的书。
白皑给他拿矿泉水过来的时候就看著他一只手支著下巴看得正入神,黑框复古方形眼镜把那双好看的眼睛给隐藏起来了,头发并不长也没剪什麽发型,就只是剪短而己,前面的流海甚至不到眉头。身形有些偏瘦弱了,肤色不能说是赛雪但在大多数男性中来说还是偏白了的,搭著不看说话的性子总是冷淡著的脸,给人的印像就成了清高的书生了。
夏天属於乍一看并不打眼,看久了却想一看再看的人。白皑也确实是对他有意图,从初二知道自己跟别的男生不一样到现在大三,他还真没遇见过这麽顺眼的。只是这孩子敏锐度也太高了,他还没表现出什麽来就让人给防贼似的防著了。
上主席台把手里的矿泉水搁夏天面前白皑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来:“许敏呢?”他问的是另一个播音的,二年纪外语系的女生。
“去洗手间了。”夏天没抬头,伸手拿面前的矿泉水拧开盖,喝了一口才侧头看了一下白皑示意手里的水:“谢谢。”
白皑长长出了一口气笑:“终於没再叫白学长了啊。”
“白学长。”夏天板著脸:“这是礼貌我不会忘记。”
白皑苦笑:“难道不能做朋友吗?”
夏天奇怪的反问:“为什麽要?”
事件是在这个档口发生的,主席台上方的横幅是靠两边搭的架子才扯上的,靠著架子再摆的播音用的桌子。夏天那边的架子倒下来的时候,白皑唯一的反应就是把夏天护在身下,竹子木头劈里啪啦的往下掉,砸在白皑身上的时候夏天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白学长!!”
伴著十米开外去完洗手间回来的许敏一声尖叫,白皑昏了过去。
我就在这里 10
实事证明骨头断裂纯属夏天的幻听,但是有块木板掉下来砸白皑脑袋上了,经确症有轻微脑震荡,这也是白皑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的原因,其它的就是些皮肉伤了,比较严重的是大腿和手臂,有很深的口子。
雷雨听到消息跑到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著夏天检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脸色越来越难看:“胳膊上受了伤怎麽也没人让你去包扎下?!”
夏天放下被雷雨挽起来的衣袖:“我的都是小伤,没关系。”
“什麽叫没关系!感染了怎麽办!”雷雨扯住他的手皱著眉一脸严肃:“不要随便把责任往你身上揽,是不是你觉得现在躺里面那个是你才是正常的?”
难道不是吗?夏天想这样反问看著雷雨难得一见的严肃就把话又咽下去了,他估计他要这麽回答了雷雨会把他揍来躺进去。
“我得守在这儿。”
夏天觉得主要责任在自己这里,所以白皑检查完毕安排好住院後,夏天让老师和许敏回去了说他守著。
“我守在这里,你去找医生包扎去。”雷雨在病床旁边坐下来。
夏天知道自己是拗不过雷雨的:“好吧,有什麽事按那个叫医生。”夏天指指病床头的按钮。
“我知道,你快去吧。”
夏天去医生办公室,医生检查了一下开了方子让护士站的护士给他包扎一下就完了。包扎好夏天没有直接回病房,他找了个椅子坐下打电话给家里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後让家里给打钱,这医药费得他们出。
夏爸在那边沈凝的说:“那是当然的,夏天你看看你那学长还有什以别的要求也可以提。不管怎麽说是人家救了你。”
别的要求?大概会有的,不过可能跟钱没多大关系了大概。夏天望著地板发呆。然後他隐约听到电话那头雷爸的大嗓门,雷雨这小子干嘛去了?不是让他好好照顾夏天的吗!
夏天忽然想到,白皑的意图不会是那个啥吧。不是他自我感觉良好,而是除了这个他想不出一个男性对另一个男性如此费尽心思的接近最後还不顾自己受伤救了他只是为了做普通朋友。
想到这个可能性夏天的眉毛全纠结到一块去了。
电话不知道什麽时候挂的,回到病房雷雨正低著头发短信,夏天看著他头顶的发旋发愣。雷雨察觉有人抬起头:“好了?过来我看看。”扯过包著纱布的手臂仔细的看起来,一边说:“斐然问你有没有事要过来,我跟他说没事了没让他过来。”
斐然?对了,顾斐然,雷雨喜欢著的人。
“怎麽了?”半天没听到吱声,雷雨抬头看他。
“没事,你先回学校吧。”
“那可不行,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刚跟家里打电话了吧?我爸是不是骂死我了?”
二十年的发小不是随便做做的,对对方的了解不仅仅深入到思想,大概已经深入到骨髓了。夏天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正是因为这样太过近的距离所以蒙蔽了一些东西,让雷雨看不清?他还是奢望著雷雨能够喜欢他。
可是连他自己都用的是奢望而不是希望这个词,可见这种情况的发生有多渺茫。
白皑在当天晚上的零时整醒过来,靠,灰姑娘都没他准时。雷雨刚让夏天去睡觉了,他正玩手机呢,偶然一抬头就发现有双绿莹莹的眼睛望著他,雷雨吓著了,跳起来就往护士站冲去都把呼叫按钮给忘了。
值班医生跟著咋呼的雷雨进了病房,夏天早在雷雨冲出去那会儿醒了,这时正拿杯子喂白皑喝水。
医生把能做的检查都查了一遍说没什麽大问题,就等白天再做个CT看看脑部情况。
大概是白天睡多了?白皑精神意外的好,也完全没有一点身为病人该有的病态,其实在後来他後悔死了,多好的机会啊,装装虚弱夏天还指不定对他怎样好呢。
但是现在他就是见不得夏天一脸都是我的错的样子,於是精神头儿那是越发的好,跟雷雨天南地北的侃,直到雷雨实在没忍受住周公的招手去下棋了才消停一会儿。
“白学长,你也休息吧。”夏天把病床放下来,把被子替他拉好。
“夏天。”这是白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顿了一下看夏天没有不悦才又继续说:“你看我现在精神很好,我没事。”
夏天不说话,站在病床旁边低著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白皑把受重伤的那只手伸出来去碰触夏天的裹了纱布的手臂,夏天没有避开,这让白皑多少高兴起来:“这不是你的责任,而且,就算我不把你护在下面你认为就坐你旁边那个位置我能避开多少?所以,不要这个样子。”
白皑的声音很好听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在这样静密的空间他压低了的声音就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反正,我欠你一个人情。”夏天淡淡的说。
“那,是不是我有啥要求都可以提。”白皑转了转眼珠问。
“力所能及范围内。”
“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白皑意味深长的说。
来了。夏天不著痕迹的深呼吸。
“等我出院了找时间跟你说。”
夏天泄气了,从眼镜片後面瞪他:“现在不能说?”
“你那麽急著想还这个人情?”白皑看著他的眼睛像是恨不得把他看穿。
夏天避开他的视线:“随便你,我出去一下,你有事就把雷雨叫醒。”
在逃避了在逃避了。白皑看著关上的门想,这孩子真是聪明啊,他大概明白什麽了。侧头看躺在看护床上睡得正香的雷雨。雷雨,雷雨,这发小根基还真是不好撼动。
白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必竟是受了伤,需要好好休养。
等他出院了,他不会让夏天再逃的。这是他入睡前的最後一个想法。
我就在这里 11
白皑住了十天院,出院的时候运动会早就结束了,夏天最终没有去看成雷雨的短跑。白皑也是外地人,所以住院期间是夏天和雷雨轮流照顾他的,有时候白皑他们宿舍的人会来替换一下。而住院的费用最後由校方支付,夏天先垫著了後来把缴费单子给拿到教务处报销的。雷雨说这才对,本来就是因为校方设施问题而出的事故。
雷雨现在基本上都会往设计院跑了,有时因为一时去不了就会短信给夏天让他去哪里哪里等他,夏天知道雷雨大概被雷爸和雷妈打电话骂了一顿,有时候夏天也会想一直就这样也不错,他会和雷雨一直在一起,他不可能也没办法丢下自己,虽然这样的在一起与爱情无关。
夏天知道自己有时候挺阿Q的。
白皑出院有一段时间了,都没有来找过夏天,夏天就有些浮躁,他总掂记著这件事,总想著要用什麽样的字眼什麽样的语气来拒绝他。想得心神不宁,想得坐立难安。
“夏天。”雷雨拿笔戳戳夏天的手臂,两人来自习教室有一会儿了,这家夥就一直在发呆:“什麽事?”夏天翻过一页书。
其实前一页啥也没看进去吧。雷雨撇撇嘴角:“你最近很不对劲啊。”
夏天沈默了一会儿:“没有。”
“还没有?整天跟魂掉了似的。”雷雨伸手勾住他的肩凑过去:“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跟哥哥说说。”
夏天爆发了:“都说没有了,你烦不烦?我跟你说你再给我贫下去就滚回你宿舍去!”
“好好,我不问了。”雷雨举手投降,心里却得意洋洋,还说没有,反应这麽激烈,这不是此地无银是嘛啊。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麽厉害,把一向冷静的夏天都给勾得没魂了。
雷雨没想到的是那个勾了夏天魂的人家没两天就找上他了,白皑走的这叫曲线救国。再难撼动的根基也得松松土一寸一寸的把它给拔喽,当然在拔之前,先探探口气好了。
学校外那条商业街上唯一的一家咖啡馆,雷雨看著对面的白皑笑:“原来是白学长,收到昵名短信我还以为是哪家暗恋我的姑娘呢。”
白皑也微微一笑:“夏天说得没错,你果然贫。”
“什麽?那家夥就这麽说我的?还不是怪他太闷了都不说话,我再不说话还不把人给憋死啊。”雷雨有些忿忿不平。
“你们感情很好。”白皑转著手里的咖啡勺漫不经心的问。
“我和夏天?”雷雨耸肩:“还好吧,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比较像是兄弟。”如果不是因为一起长大,他跟夏天大概做不成朋友的,性格差得也太远了。
“那,据你所知,他有喜欢的人吗?”
雷雨盯著白皑看了好一会儿,才又一咧嘴笑:“白学长找我是打听夏天的事?那直接问他不是更好吗?”
白皑摇头:“他不会回答的。”
“不是不会回答,他确实是没有喜欢的人。”雷雨大概也能想到白皑不直接问夏天的原因,看那天夏红鸾的结果就知道了,女生尚且不留情面何况男生去问,大概会被夏天当成疯子的吧。
“你确定?”白皑若有所思的看他,那张脸上坦坦荡荡确实不像是在说慌。
“再确定不过。”雷雨端起杯子:“我能问问是谁家姑娘吗?”
白皑勾起嘴角:“不是姑娘?是我。”
“噗─!”雷雨一口咖啡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全喷了出来:“咳咳,对不起。”慌乱的拿纸巾擦著溅到桌子上的褐色液体。
“你不能接受?我以为你能够理解。”白皑看著皱起了眉头只是擦著桌子不再言语的雷雨。
听到这话雷雨抬起头直视白皑:“原来白学长这麽厉害,连我也查清楚了。”
“没那麽严重。”白皑支起下巴:“多观察观察就能看个八久不离十了,那个人叫什麽,对了,顾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