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只母老虎的爹前几日走了,没办法”,姓李的这个中年男人一脸红光,乐呵呵的瞅着茹芸身后的两名姑娘,“你看我这不是一等完事就过来了吗。”
“是是是,得您惦记着咱们茹芸才能到现在还开着不是”,芸娘是个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掩着嘴笑着,“李爷您里面请,我马上安排想容来见您。”
“先不忙,今日可有暮染的表演?”
“爷您这几天没来所以不知道,暮染这个月都不在,他这一不在咱茹芸的生意也少了不少,可也没办法,他可是老板带来的人说要休息我们也没办法”,鸨母如实告诉李爷。
“那就找间上房让想容过来。”
“好咧!明儿,去到上面把你想容姐姐请到李爷那儿去”,芸娘对身边的一个愣头道,又立马笑呵呵的对这李爷,“李爷您跟着今儿往里请。”
芸娘看着李爷走进去,眼尖的她又立即发现了一条大鱼,扭着腰迎了上去。
几乎所有客人开口第一句便是询问暮染是否回来,说起这个名满常阳的人还得从两年前任景带着云享到常阳说起:
按云享的愿望,任景在常阳最有名的烟花楼——茹芸住下了,原因没有其他,只因紫是这里的老板。
当任景牵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出现在生意红火的茹芸门口时,纵使是识人无数的鸨母芸娘都傻眼了,当了这么多年鸨母什么人没见过就是没看见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的,而且这个人似乎对莺莺燕燕完全没有兴趣,目不斜视,眉头微蹙。
“这位爷,您……”,芸娘走上前,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她得罪不起。
“找你们老板。”
“爷,我们老板不在”,还以为是个什么正经人,结果还不是冲着那个比楼里所有人都媚人的老板来的,芸娘心里鄙夷了任景一阵子,面上还是恭敬的说着套话。
“是不在还是不见啊”,任景优哉游哉地打量了一下茹芸楼。
芸娘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打量茹芸楼的任景就不禁觉得有压力,结巴道:“爷,爷……您,您稍,稍等。”说着飞快地向内院走去。
结果让芸娘吃了一惊,向来给到楼里来的人没什么好脸色的老板居然亲自出来迎接,这无疑在那晚又照成了一大轰动。然后带着孩子的任景就这么住下了。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了,芸娘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了,事实上任景一开始带云享来这里无非是知道紫暂时都在这里而云享想见他,发展到后来云享成了茹芸楼的常客,不,正确来说是任景不得不带着云享坐在雅间里看楼下那些莺莺燕燕的表演,因为云享说很好玩。如果到这里打住那也就算了,再发展下去的后果是长得可爱又讨人喜欢的云享成了那些大姐姐大哥哥们的最爱,导致大家对云享十分好非常好,很宠他,有什么好玩好吃的都给他,而云享这个乖到不行的孩子居然都会拿回去孝敬任景。那些小东西对云享的吸引力是很大啦,可对心理年龄比生理年龄大不见的任景来说就没那么有趣了,甚至觉得很烦,于是干脆将云享推给紫和那群哥哥姐姐的,自己经常和Joshua一起不知去向。
“教主,您回来了”,天快亮时任景才带着Joshua一起回到后院,紫尽责地一直枯坐在院子里等他们回来。
“哟,挺尽责的嘛,怎么不去前面乐呵乐呵”,任景对紫苍白的脸以及越见明显的黑眼圈视而不见。
“教主,少主昨晚吵着要见您,哭了一晚上,刚睡下”,说起云享,紫就觉得心疼,虽然这个孩子没少让他丢面子,但毕竟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哭着找爹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麻烦”,任景很无情的吐出两个字后径自回房间了。
“教主!”紫的脚刚迈出一步便被Joshua给阻止了,“绿,你没人性啊!”
对紫的谩骂Joshua不予理会,只是直直的立在那里不允许紫过去,许久直到紫放弃了,Joshua才缓缓开口:“教主昨天喝多了,最近应该会回冷峰山一趟。”
说完这些紫突然明白任景最近反常的原因,“那少主呢,教主打算把他放在这里?”
“不知道,我会尽量带上云享”,Joshua道,“还有,教主没有清口说那么云享只是云享,少主的位置暂时不是任何人的。”
“冷血的变态!”紫冲着Joshua的背影嚷嚷,他还没有胆量这样说任景,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这个教主有事比Joshua更冷血。
云享睡得很浅,没过多久就醒来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任景的房间,看到任景躺在床上才放心下来,又蹑手蹑脚准备回自己房间,手搭到门上时任景突然开口说话差点把他吓到。
“云享,我的孩子可以流血但不可以流泪。”
“……是的,爸爸。”
对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讲这些似乎是对牛弹琴,但云享真的做到了,他的一生中除了那么几次,没有人看到他哭过。
(这个跟暮染不是没有关系啦,总得慢慢交代不是……)
之后云享跟着任景回了冷峰山,见到了他的另一个爸爸,云爹爹——云破。
穿得圆滚滚的云享被任景带到了离山顶不远的一个冰制的房子里,房间里除了中间一个冰做的台子什么都没有。
看了看身边这个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任景,云享觉得很奇怪,虽然声音还是爸爸,可是面容完全不同了,变得比原来好看不知道多少倍。“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他怎么躺着啊,客人来了都不起来欢迎吗?”圆滚滚的云享声音有些怯懦,因为这个陌生的任景让他觉得陌生无比,看着这个躺在这种冷嗖嗖地方的漂亮叔叔,云享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是你的另一个爸爸,云破,他太累了所以睡着了,你不可以吵他。”
“哦,那我怎么称呼他?”云享觉得挺高兴的,这个漂亮叔叔是自己的爸爸,那样是不是意味着等他不累了就会想任景爸爸一样陪着自己。
“你可以叫他云爹爹”,说着抱起云享和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是的,任景没有将云破掩埋更没有火化,而是不眠不休的亲自用冷峰山上的冰做了那样一间房子将云破放在密封好的冰棺里。那时的任景身着单衣疯了似的不眠不休,不顾冷教七殿的阻止,不顾冻伤的手指,以最快的速度搭建好了这个冰房子,然后将先做好的放好云破的冰棺放在房子里。这之后任景在里面待了足足一天便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一离开便是三年。
回到暖阁Joshua就帮云享脱去了那厚重的棉衣,等到云享回到任景身边时发现任景的面容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爸……爸爸”,云享低声道。
“享享,有事?”
“爸爸,你……的脸”,虽然还很小,但云享知道爸爸不喜欢别人问他的事情,怕他不高兴,所以有些支吾。
“云破喜欢看我本来的面貌,所以去看他时我都是不带面具的”,任景解释道,也不管面前的孩子是否听得懂这些东西。
“享儿也喜欢爸爸的那个样子”,早熟归早熟,对于一些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事情云享还是不能够完全理解的,“云爹爹喜欢说明大家都会喜欢啊,为什么爸爸不给我们看。”
“为什么大家都会喜欢?”小孩的这种跳跃的难以理解的思维让任景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云爹爹那么好看的人都说爸爸的样子好看啦,所以大家也都会这么觉得的!”看吧,和小孩讲道理永远是说不通的,因为他们的理论和你是完全不同的。
“哈哈……”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些的任景突然大笑起来,甚至笑到浑身颤抖。
看到爸爸笑了,云享也很高兴跟着一起咧嘴笑了。许久,任景终于平静了下来,摸着云享的头,问:“享享,你说爸爸的样子和紫还有茹芸楼里的人比起来哪边好看些?”
“爸爸好看!”
“那爸爸也去茹芸楼和那些哥哥姐姐一样在台上表演好不好?”
“爸爸会和刚才的样子一样吗?”不用怀疑,在这个瞬间云享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是的。”
“好”字差点就要破口而出时,云享开始了苦恼,他不希望爸爸向那些哥哥姐姐一样去讨别人喜欢,特别是那些长得很丑的胖大叔,一想到爸爸以后也会去看见那些讨厌的大叔,云享就觉得很不好受。
“怎么?不喜欢爸爸刚才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皱着眉头,任景问道。
云享摇摇头,挣扎了许久才说出心里的担忧,“爸爸会不会也像那些哥哥姐姐们一样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享享,记住,爸爸信奉的一句话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除了你云爹爹没有人可以勉强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说着句话时任景没有平时的懒散样子,眼里写满了认真。
“那爸爸可以一直像刚才那样吗?”云享脸上满上期待。
“享享希望那样吗?”
“嗯!”
“那就依享享的。”
从暖阁出来的任景着实吓到了Joshua,因为任景的面容,不是不知道任景一直都在用不一样的面具掩盖着真实的面貌,可除了云破和云享,还没有人见到过任景真正的样子,看着这张因太久不见阳光而显得过于苍白的脸Joshua心里是很震惊的,同时也在瞬间明白了任景选择带面具的原因。几乎是所有人看到云破的第一印象都会惊艳,就连Joshua都吃惊于他的容貌,但任景没有,如今看到任景的脸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惊讶,甚至对云破的面容一点都不沉迷,只因任景有着一张更为绝色的脸。“倾城之貌”是Joshua脑海中首先出现的词,不像云破那样有一点女气,任景的面容却没有丝毫女气,□的鼻梁、深邃的双眼、性感的薄唇让人不可能混淆他的性别,从未想过这样一张倾城的脸在一个男性身上会如此和谐,没有一丝冲突感。
“傻了!”对于Joshua看到自己真实样子的反应,说实话任景有点失望,本来以为Joshua不会失神的。
被任景的话惊醒,Joshua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盯着任景的脸发呆了几秒,面带尴尬的Joshua立即躬身道歉:“对不起教主,以后不会这样了。”
“最好是这样,否则等着和那些人一样的后果吧!”任景丢下狠话,抱起云享,吩咐道,“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去常阳。”
“是”,Joshua领命,待任景走出几米远了才反应过来,问道:“教主,您的样貌?”
“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有什么不妥,是十分不妥吧”,Joshua心里这么想,当然没有勇气直接说出来。“我马上去安排。”
然后茹芸楼沸腾了,常阳沸腾了,人们争相到茹芸楼只为一睹名为暮染的这名男子的尊容。紫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每次“色诱”尊敬的教主都没有成功的原因了,自己的样子根本没够等级嘛。
Chapter39
“教主,您有所不知,去年茹芸楼的老板带来一个绝色男子,整个常阳都轰动了。”
到常阳的分堂来查看事务,分堂的堂主杨鹏一个劲地向易勤介绍着晚上的活动,让易勤有些烦,语气不善道:“据我所知茹芸楼的老板自己就是个魅惑人心的主,怎么,还找了个比他更招人的男人?”
“教主,笑得嘴拙,形容不出来,可第一次看到他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呆住,比那茹芸楼的老板还惑人。”
听杨鹏这么一说,易勤还真有那么一丝好奇了,之前见过那个穿着紫衣的茹芸楼老板,只能说如果他是个女人,那么注定是要祸国了。比这样的男人更加吸引人,易勤也忍不住想要一看究竟。
“说说见他的条件吧”,易勤也看得兜圈子,杨鹏脑子里想的那点东西易勤还是猜得到的,微肥是希望能借着易勤的名一起进去见见那个男人,被人形容成这样的男人若是随便就能看见那茹芸楼早就被塌跨了。
“教主英明!要见这个暮染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他会开出条件,能完成他说的要求就可以见到他。”
“哦?很有趣的样子”,易勤觉得这个叫暮染的人似乎挺有意思,“都是些什么条件?”
“千奇百怪,有的是要求低头弯腰转三十圈之后不摔倒走上楼,有的是出门买串糖葫芦,有的要求喝下他酿的酒不会醉的,有的却是杀兄弑妻,或是到冷峰山摘雪莲花,还有的是要江湖上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的脑袋”,杨鹏介绍着,慕名而去的他也只与暮染有一面之缘,“他给每个人的条件都不尽相同,而且难易程度似乎也没有个规矩,完全是随行出的。”
“人倒是有趣的紧,今晚就去茹芸楼!”
当晚易勤带着杨鹏出现在了茹芸楼。
“我们要见暮染,让他开条件吧”,一进门杨鹏便对芸娘表明了来意。
“二位爷,一看就是富贵人”,芸娘打量着来人,“您一定不常来,这几天暮染耍性子,谁也不见,要不您看找几个机灵的伺候您二位?”
“知道爷是谁吗,还敢耍性子!”杨鹏吼道,放在平时他是断然不敢如此的,只是今日身后有易勤,不自觉的胆子大了起来。
“爷,您息怒”,芸娘当然知道面前这位是拜天教分堂堂主,自己开罪不起,可老板那儿更是得罪不起。有次芸娘因为怕得罪客人便亲自去请暮染,差点要被老板打断腿,最后还是暮染帮着说了句话才没事,如今就算是再给芸娘一个胆她也是不敢了,“暮染这几天确实不见客,楼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求您不要为难老妈子我了,老板的话我不敢不听啊。”
“既然这样,就找个雅间请位姑娘来弹筝吧”,不等杨鹏发脾气易勤抢先道,如果没记错之前有消息说这茹芸楼是冷教的产业。
“是是是,谢谢爷”,芸娘一个劲的道谢。
“慢着”,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这位公子,暮染有要求,若您做到了便可以上楼一见。”
易勤没想到来传话的居然是茹芸楼的那个很少露面的老板。“但说无妨。”
“陪他去晚上的集市玩,再将他平安送回即可”,紫指了指身边的云享。
“好”,易勤一口答应。
“教主!”杨鹏觉得让一教之主去带小孩实在是有失体面的一件事。
“既然暮染已经开出条件,而我又可以办到,何乐而不为呢”,易勤走到云享面前,表情柔和,“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爸爸没说要告诉你”,云享继承了任景那张嘴,想毒起来还是有几分杀伤力的,“而且无论是按年龄还是按辈分我都得喊你大叔,所以小弟就不要乱喊了。”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易公子请不要介意”,紫听到云享的话忙向易勤道歉,不禁觉得云享真不愧是任景养的孩子。
“无妨”,易勤有些惊讶于这位老板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姓的,但还来不及问些什么就被云享拖着出了茹芸楼。
“如何称呼你?”跟在云享身后,易勤笑眯眯地问,一点不在意自己身后的堂主杨鹏那猪肝似的脸色。
“都说了爸爸没说要告诉你!”云享的口气不怎么好,因为被拎出来前刚被任景“教训”,心里很不爽。
“巴巴?”易勤不知道云享口中的是何人,做为人名有些奇怪。
“就是爹爹”,云享白了一眼“孤陋寡闻”的易勤,道,“大叔,你不要像个笨蛋似的问东问西好不好!”
“臭小子,不准……”杨鹏刚想发怒就被易勤给拦下了。
“杨堂主,你先回去吧。”
“……是”,狠狠地瞪了云享一眼,杨鹏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好了,烦人的人走了,你要去哪儿?”
云享没有搭话,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着,看到卖小玩意的也没怎么留意,实在是和他的年龄不太符合。一开始易勤还会问问他想不想买,可问了几次都没有听到云享的回答后也就不再问了。
“大叔,帮我买串糖葫芦,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云享突然停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旁边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