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筹码(第一部)----湖水幽蓝

作者:  录入:08-31

  已经笑容满面的阮天连声说道:“好说好说,这次都是唐涛在中间捣鬼。我们两家伤了和气的话,倒中了那小子的诡计了。周老板,我要先走一步。货物入关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卸完货物,货轮自行返回。再会了!”说著登上了甲板上一艘直升机马不停蹄地走了。
  验货的时候,装满铁矿石的集装箱的夹层里,满满排列著俄罗斯APS手枪,KBP转轮,和一些突击步枪和密密麻麻的各种相应的子弹。正在清点之间,一声枪响从周政来时坐的快艇上传来。周政一个激灵,太大意了!肯定是唐涛!至诚还在船上没有下来!而这时快艇已经起锚,开始移动,周政著急起来,这样载满铁矿石笨重的货轮是无论如何追不上快艇的。一时大意,竟然让唐涛抢到了自己的船上。早知道如此,何必拉至诚过来!
  他著急地问:“唐涛来时的船呢?快点追上去。”说著又急忙拉住一个拿著AK100步枪射击的手下,“别开枪,叶至诚还在船上。”这时一个手下找到了泊在另一边的一艘船,周政赶去一看,立刻傻了眼,一艘老旧的渔船停在海面上,显然是临时向渔民借来的。
  周政怒骂一声,无计可施地看著越来越远的快艇,甲板上已经脱了被水浸湿的上衣的唐涛,挟持著穿奶油色的外套的至诚,似乎有得意的笑声在海风中时隐时现。
  唐涛裸著上身,大片的胸肌裸露著,更显得桀骜不驯。他对著越来越远的货船大声笑著,又拉过至诚,看著至诚脸上的伤痕,说道:“啧啧,你这麽漂亮又能干的美人,周政也不知道怜惜。周政有名的薄情,你还是跟著我吧。我唐涛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在乔三爷的赌场,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说著,不住上下打量著至诚挺拔的身姿,眼光直接不加掩饰,像一只打量猎物的黑豹。
  至诚已经被看得满身鸡皮疙瘩,却仍然保持镇定,他平静地看著唐涛,问道:“天气这麽凉,你浸了水又吹风,不冷吗?”
  唐涛眼睛亮了起来:“怎麽?你关心我?对我一见锺情了吗?哈哈哈。”
  至诚不语,脱下了奶油色的外套,递给了唐涛。唐涛这次是真的受宠若惊了,连忙接了过来,开始穿起来,在三月深夜满身水渍吹著海风的确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他刚套上左袖,至诚突然跨过栏杆,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海中。
  唐涛一个手下刚要开枪,唐涛从旁边握住了枪身,看著海面上激起的浪花,笑著说道:“不但是能干的美人,还是个烈性子的美人,不过──我越来越喜欢了。今天情况不利,暂时便宜周政那个混蛋,把英雄救美的事情留给他好了。开足马力,回港!”
  咸涩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至诚,下沈一小段之後,终於停止了下沈,浮上了海面,至诚大口地呼吸著,望准周政所在的货轮游去。周政一直在焦急地观察快艇上的动静,突然听到了有人落水的声音,知道一定是至诚,脑子瞬间一热,来不及任何思考,不管不顾地也跳下海去。
  周政飞快地游到至诚的身边,紧紧抱住了至诚,至诚又冷又累,已经在大口喘息著,看到游来的周政,也本能地攀了上去,两人在初春冰冷的海水中紧紧抱在了一起,随著海波的节奏微微摇摆。怀著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听著耳边诱人的喘息,周政再也不能忍耐,他动情地吻住至诚的嘴唇,舌头上传来了海水的咸味,他又向更深处探索者,一种青草般的清新味道传来,是至诚的味道,这种淡淡的气息却让他火热,仿佛冰冷的海水也温暖了起来。那一瞬间,周政以为终於能够拥有这个人了。却在下一个瞬间被一把推开了。
  被救上货轮的两人冷得发抖,上下牙不由自主地磕磕绊绊,周政抱著至诚,并用手拂去至诚头发和脸上的水迹,喃喃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虽然那个怀抱异常温暖,至诚还是不动声色把周政再次推开,冷冷地说道:“以後自然不会了,因为这单生意结束了。以後我的危险最多不过是出千被抓打,打一顿丢在大街上罢了。”
  周政的手下面面相觑,极少看到周政如此动情失态,谁知却如此被人推开嘲讽,依周政的脾气,恐怕有一场暴风雨了。
  不料,周政只是咳了一声,讪讪地没有说话,心下一阵失望,只是领著至诚到船舱里,准备找两身身水手的衣服换上。
  留下身後的手下又一次面面相觑。

  第九章

  至诚和周政都穿著不甚合身的衣服,一起坐在唐涛老开来的老旧渔船上:好歹比笨重的货轮要快些,况且,周政作为老大,也不能呆在满是罪证的船上等待人赃并获。
  至诚掩了掩衣襟,说道:“我今天真不该提到那艘该死的船,差点真像倒霉的Jack一样,在冰水里挂掉。”
  周政看著至诚发抖的样子,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回答道:“不过如你所说,Jack至少经历了一场浪漫的爱情。虽然我们也是‘You jump, I jump’,你却无情地把我推开了。”
  “你那种趁人之危的行为,算什麽爱不爱的。况且我的爱人要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然後生两个孩子,一家人一起周游世界各地的风光和──赌场。”
  周政有点气闷,他不太善於应付这种情况,甚至也不太明白自己了。他周政竟然跟人探讨什麽泰坦尼克,爱不爱的,要是被道上的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更糟糕的是,显然这一切还仅仅是自己一厢情愿。
  “漂亮太太,两个孩子,你倒规划地蛮详细的。”周政气鼓鼓地说道。
  “当然,这是我从始至终的人生梦想,或者严重一点说,是人生信仰。”至诚的眼中透露出一种坚定,而这种坚定与其说是对未来的向往,不如说是对某种往事的追忆。
  两人的话题渐渐深入起来,周政也上前抓住至诚的手,诚恳地说道:“人生的梦想固然值得执著。不过你可以试试其他的选择,我也一样,我们可以一起试一试一种全新的梦想。”
  至诚看著真诚的周政,有一瞬间迷惑了,但他还是撤出了自己手:“对不起,我觉得那才是我要坚持的幸福。我不需要其他的选择。”
  这是是明确的拒绝了,周政烦躁起来,在破旧的船板上踱来踱去。刚才怎麽没有发觉这艘烂船的噪音如此刺耳?还弥漫著一股呛人的柴油气味!周政想抽一根烟,习惯性地一摸口袋,才发现烟和火机都和湿衣服一起留在了货轮上。他烟瘾并不大,现在却急切不堪了,一定要需要烟草的刺激来赶走心头的烦闷。
  他走出两人待的船舱,找手下要了包烟,在海风中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劣质的香烟味道呛人。周政虽然了解至诚不深,却意识到至诚是个相当倔强的人。自己屡次试探都碰壁而还,恐怕真的是无计可施了。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掐灭了烟,无计可施?在周政的人生字典上,诸如掠夺、占有、掌握之类的词汇,是被粗体醒目地写在扉页上的,而即使翻到最後一页,也没有什麽无计可施!他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下了船,周政的车已经等在码头上了。周政打开车门,请至诚上车。至诚转过脸去说道:“不了,请赶紧开给我支票。我自己打车回去。”
  “这里可是货运码头,三更半夜,哪里会有出租车来这种鬼地方?上车。”周政说得很坚决,不容反驳,把至诚推上车去。
  这里离市区几十公里,至诚知道如果不搭周政的车,即使走到天亮也走不到市区,想了想至诚没有挣扎,顺势上了後座。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在DESTINY被抓到出千,被打得鼻青脸肿,又赶到乔三爷的赌场劳心费力,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公海上,目睹了一场枪战,洗了一场超级凉水澡之後,发现自己帮助周政得到的生意,竟然是整船的枪支弹药。至诚被戏剧般大起大落的情节搞得身心俱疲,车开动不久,就沈沈地睡著了。
  周政看著身边睡得像个婴儿般无害的至诚,忍不住嘴角含著笑意。平时总是一本正经又优雅又倔强的人,原来睡著了还会轻轻地咂嘴,是啊,至诚不过23岁,在周政看来也就是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平时却总爱扮作一副老城世故的样子。周政想到至诚没有父母,想必一定经历了不少心酸无奈吧。
  他吩咐阿超开到他在眉湖边上的别墅,说话的时候拼命压低声音,怕一旦惊醒了熟睡的至诚,就看不到这样不设防的脸孔了。
  阿超皱了皱眉,他知道周政对这个装模作样的老千动了心思。周政有过不少情人,但是从来不会带那些人回眉湖别墅,而是会各自安置在市区的公寓里。而这次周政显然对这个人另眼相看。阿超却没有说话,他了解自己的身份。
  车子飞快地前进,车窗外一片漆黑,隐约能看到黑黝黝的树影不断倒退。阿超在一条路口左拐,驶进了通向眉湖别墅的私人公路。
  刹车时的惯性让睡熟的至诚往前冲去,周政连忙搂住他的双肩。惊醒的至诚迷茫地揉著眼睛。看清了搂著自己的周政,他不悦地挣脱开来,向车窗外看去,眼前并不是自己住的那幢老旧的公寓,而是一幢白色的欧式别墅。
  “这不是我家!怎麽来这里了?”至诚平静地问道。
  “我可不记得说过要送你回家,你好像也没有请我送你回家。”周政脸不红心不跳。
  “真是够无耻的。”至诚无奈地说“不过无所谓,你确实没有义务送我回家。请开给我支票。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脑子里就没有其他话题吗?比如跟我进来喝杯红酒压惊。”
  “我们说好的金额是两百万。”
  “长得这麽性感,却是一点都不浪漫。”这话就明显有了挑逗的意味了。
  至诚却并不上当,他知道面对这样的男人,恼羞成怒反而正好掉进了他们的陷阱。至诚只是坐在车上,抱著手不回答。
  果然,看著无动於衷的至诚,周政觉得没意思起来,但他已经知道眼前的人的死穴在哪里,而抓住敌人的死穴,进而控制他们一向是周政的行为方式。
  “为了救某个薄情的人,掉在海里了,我身上怎麽还会有支票本。另外,我的记性也很差,也许明天一觉醒来,就会忘记答应你的是两百万还是两百块了。”周政继续厚颜无耻。
  听了这句赤裸裸的威胁,至诚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但是双肩已经不自觉开始发抖,即使不能拿到周政答应的报酬,他还是希望能够拿回自己的一百万,这是他历年的积蓄,而这积蓄是用来做一件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事情。
  “我只要我自己的一百万,周先生,就当我们互相帮忙──”
  “不行。”周政不客气地打断至诚的话。
  “你到底要怎样!”至诚也终於激动起来,他太需要钱了,而今晚他一下子从百万富翁到身无分文,突然又从身无分文到有了两百万,然後此刻再次彻底身无分文,就像在天堂地狱间来回奔走,几重的冰火考研让他再也无法再忍耐了。
  “我要你。”周政的话言简意赅。
  至诚听到这里,不发一言,摸索著要打开车门,却发现是锁著的。至诚回过头,怒视著仰躺的周政“混蛋!让司机开门!我不要钱了,算我倒霉,遇到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
  周政好整以暇地说:“陪我三个月,除了你应得的,再给你一百万。”
  至诚大怒:“你把我当什麽?开门,我不想跟你谈下去。”
  “是三百万。你确定想好了吗?”周政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麽,但你显然很需要钱,只要三个月,你可以拿到三百万。绝不食言。当然话说回来,你不答应,我也一样有办法得到你。”
  至诚怔怔地看著周政,脑子里回响著“三个月,三百万”的声音,仿佛是魔鬼的蛊惑,塞壬的歌声,在耳边低沈地诱惑著,让人难以抵抗。
  他又一次从身无分文到有三百万。
  他拼命摇头,要把这个声音赶出去,但是显然──无济於事。他从来没有自命清高的条件,更了解生活的艰难,知道人所谓的道德坚持都有底线,每个人都会为一个价钱出卖自己。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原来值三百万,不确切地说,是只值一百万。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但是他知道自己答应了。他亲眼看到了满船的军火,知道周政做什麽生意,他完全相信周政最後那句话并非恐吓,真走到那一步,自己只能是完全失去对自己命运的掌握。他看到了周政得意的微笑,看到了给他打开车门的司机的满脸嘲讽。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麽表情,因为所有的感觉已经麻木。
  只不过是三个月罢了,咬咬牙就过去了,而梦想的实现就会更近了。

  第十章

  周政不客气地拉著至诚,走过花园中的小径,来到门前。客厅里的灯光已经亮了,显然是这里的工人听到周政的车声,已经起来迎接。开门的是五十多岁的陈妈,她有点奇怪地看著周政身上廉价且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还有周政身边满脸呆滞的青年。
  不过陈妈很快收回了好奇的视线,问道:“先生,要吃夜宵吗?”
  周政却转头问至诚,至诚木然地摇著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周政的问话。周政看他的样子也吃不下什麽,就吩咐陈妈下去休息,带著至诚径直来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装修大气简约,线条流畅,用色沈稳,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最显眼的是一张铺著深色床单的大床。
  “要洗个澡吗?”
  至诚摇摇头,又突然醒悟般地连连点头,他一头冲进浴室,拿起花洒,把水温调到最低,连衣服也不脱,只是拿冰凉的水一头浇下。刺骨的寒意让他打著哆嗦,浸湿的衬衫黏腻地粘在身上,而神游太虚的三魂七魄终於在这种过於强烈的刺激下归位。至诚脱下湿淋淋的衣服,把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当温暖的水流下的时候,已经彻底回复了镇定。
  无所适从从来不是至诚的风格,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形里,他也要把握住赌桌上每个动向,生活中亦是如此。这样的道路是自己的选择,那他就要让它按照自己的方式走下去,更何况,对於外面那个男人,也说不上十分讨厌,即使他十分讨厌,也无法逃脱了。
  从小混迹黑街赌场的至诚,完全了解强势之下自己的脆弱,无论他怎样挣扎,都不可能有其他结果。既然如此,他何必要让自己显得不堪呢?反正自己是男人,睡就睡了,没有什麽大不了的。
  洗完澡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浴巾,至诚想了想,打开门,直接一丝不挂地走了出去。卧室里的豪华大床上,周政已经穿著浴衣坐在那里,他的头发是湿的,显然已经在别的浴室洗过澡了。
  至诚微笑著──就是那种他常挂著的淡然微笑,像T台上的模特一样走向周政,没有丝毫尴尬,他自然地展示著完美的身躯,就像希腊神话里那些骄傲又美丽的神祗。然後挑逗似的站在周政前面两米处,不再向前。
  周政目不转睛地看著至诚的每个动作,虽然很吃惊至诚突然的态度转变,但是另一种更强烈的感觉已经攫取了他的身心,他除了眼前的致命诱惑,已经无暇思考。
  “过来”周政嘶哑低沈的声音充分宣示了他的情欲。
  至诚只是换了条腿支撑身体,却并没有向前走一步。
  周政难耐地站起来,一步跨到至诚面前,左手圈住他纤细却有力的腰肢,右手钳制住他的下颚,疯狂地吻了上去。他不断吸允著至诚的嘴唇,并粗鲁地把舌头探进去,扫过至诚口腔里每一个角落,连牙齿的内侧都不放过。他寻找著至诚的舌头,挑逗著,一旦至诚有轻微的反应,就更加疯狂地进攻。是至诚的那种味道,像淡淡的青草香气,却让他忍不住沈迷。
  至诚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了,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根本不是情欲攻心中男人的对手,至诚张大嘴,想要呼吸氧气,却被男人更深地吻住,一阵窒息般的恐惧袭来。至诚不甘心完全被动,动起舌头要自己掌握节奏,男人却突然大力抱起了他,仍在不远处的床上,然後栖身压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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