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青山伴着血奕走了很长时间,很美的风景,却只有一个人看,叹口气,何时才能熬到尽头?我来到这世,就是为了寻他么?对于霜来说,自己到底算什么?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小过客?那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又会是什么?他的好儿子?但是,他能安分守己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么?他对自己也是不舍的吧?
这样想着,自嘲的笑笑,随后又叹口气,对自己不舍么?也许有吧!但是更多的是利用的价值吧?他一直在怀疑自己的真是身份,这也不能怪他,现在大梗不安分,身为帝王,怎可能平白无故信任一个小孩子?身在帝王家的他,懂得什么叫信任么?
而霜走的时候,说文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说的那样恶毒!这不像他,对文的厌恶霜表现的及露骨,难道他查过文的资料?这种想法刚出世就被血奕打了回去,根本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而且,自己要干什么都不知道,霜怎么可能快自己一步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霜认识文?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一切也就合情合理了。
那‘长生不老药’又是什么?文一直没有讲清楚,唯一肯定的,就是那两个人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才会寻来,但是是谁会造谣这样的话?村民?不可能,村民会夸他是神医,但绝对不会说什么‘长生不老’。
想来想去想得脑子疼,甩甩头,不去再想。
血奕知道自己现在的医术和文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界之大,人才之多,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对文的身份,血奕也是保持一种猜疑。
还记得文给自己易容时,说过‘纸包不住火’,再好的伪装也有会被揭穿的一天,文还说,自由比什么都重要,难道与这个有关?文一个人住在山上,是为了躲什么人么?
直到听到喧哗声,血奕才停止胡思乱想。
前面围了很多人,也可以说是很多等着看热闹的人。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老妇人跪在地上紧紧拉着郎中的袖子,指甲陷进皮肉里也浑然不知。
“你给我起来,把你那孩子带走!”一脚踹开挡着路的妇人,进了屋子,不一会,从里面扔出一个小小的人儿,妇人爬过去,把孩子搂在怀里,哭着叫着。
“可怜的孩子,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这种苦!”
身边的人已经纷纷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那孩子印堂发黑,嘴唇发紫,一看就知道是中毒的症状,估计是那郎中没有能力,而且妇人没有钱,所以有理由的不治病。即使败坏自己的名誉,也比在自家门口死个人好吧?
血奕就这样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心里却在不屑着郎中的愚蠢!
血奕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都是有益可图的,俗话说,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血奕做事都是站在能获得最大利益的角度去做。前生是,今生亦是。而且自己不喜欢麻烦,所以,尽量也不去管别人的那些破事。
但现在他来到了妇人家里,亲自为那孩子熬药,并不是因为血奕突然同情心泛滥,还有就是什么良心发现。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那个妇人,血奕太熟悉那个老妇人,所以,也算是看在自己母妃的面上,救他们吧。
血奕一直以为朝廷大变,像贵妃身边的那种嬷嬷都应该被处理掉了,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啊!
看着少年与自己眉宇间三分的相似,血奕知道,这是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哥哥,姬希胤。
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这样瘦弱,这真的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么?是该说他娇生惯养,还是弱不禁风?
长的很英俊,有两分像霜。
“好了,这样就行了,等他醒来,把这药喂他吃了,也就好了。”血奕擦擦头上的汗,起身准备要走,却被妇人拦住。
“恩公,你的救命之恩,老奴在此谢过,今后如有什么可用之处,老奴必当上刀山下火海!”妇人说得郑重,而血奕听的郁闷。你一老婆子,别让自己摔断胳膊腿就算好的了,还想帮我什么忙?
“你去照看他吧,他只是中的蛇毒,并不严重,休息两天就好!”把老妇人哄回去,血奕拔腿就跑。
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 * * *
那一夜,当听到身边的喜子说叛军已经攻到金銮殿的时候,霜并没有恐惧,他脸上是淡淡的笑,这让身边的人都吓的后退!
他告诉他们,都出去!于是,御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姬霜一声怕过谁?”砸了桌上的杯子,霜大笑。
这样的环境很好,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天地之间,只有自己!
拿起笔,写下一个名字,又愤然的在名字上画上了叉,原本笑着的脸突然变得狰狞。
吕晶!
那个美丽而又高贵的女人,让自己一见如故,二见倾心,三见就再也离不开的女人!
现在竟然这样对待自己,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舍的。
“原来我也会优柔寡断?真是好笑!”
自己追着她走了很多年,从相识到相知!
而现在想起来,犹如昙花一梦一般,美好的吓人,醒来的迅速,似乎还沉浸再那份初得的喜悦里,就已经在不觉中被人吃抹干净!
自己是自私的,但是,霜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心软?明明早就发现她图谋不轨,却仍然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依然与她抵死缠绵!
“晶!”昨夜还这样称呼她。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你爱我么?”
“你说呢?”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有时候,精明的比自己更甚。身后有这样一个人,自己原本应该是非常轻松才对,但为什么会这么累?以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霜坐在椅子上,对屋外的打斗声,惨叫声,置之不理。
他看着墙上的一幅画,一副已然陈旧的画。
那是吕晶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记得那一夜自己很高兴,画上的自己很逼真,简直栩栩如生。
但现在看怎么就那么假呢?以前怎么没觉得?
从一开始就掉进那个温柔的陷阱里去了吧?
不然,怎么会如此对她?让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温柔?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都是自己。
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剑,一把劈开了那画。
这样真实的自己,不是姬霜!
他把玩着手里的翡翠茶杯,想着怎么砸声音才能更响?
这里太静了。
这时吕晶携着一群人冲了进来,看见坐在上位的霜,看到地上的画,冷笑!
霜条件反射的将杯子丢了出去,正中吕晶的皇冠,很脆的声音,瞬间变成了碎片,绝美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血壑,即使这样,吕晶依然看着姬霜冷笑。
“把他给我压下去!”
几个人压着昔日的帝王向外走,外面的景色很美,天很黑,很适合叛变。
当初自己,就是驾着一批人马,冲进皇宫,改朝换代,就是在这样的夜晚,当看到自己最宠爱的皇弟倒在血泊里的时候,霜直觉的只想把他身上的血擦干净,但是,怎么都没有叫醒他。
所以,当想到雪的时候,总是会很自然的想起自己的弟弟!
“我不了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亦像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我不了解自己做什么,想要什么!”被压下去的时候,霜这样说着。
“你曾经喜欢问我到底爱不爱你,姬霜,我现在告诉你,我爱你,但那是对我一个人的姬霜!”
“原来如此!”原来她是这样的,原来,当初都是假象,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
原来,在这场争夺战中,自己是输得最惨的那一个!
原来,全部都是自己的一相情愿而已 !
霜站在窗前,看着屋外,无奈的咧咧嘴,苦笑着,又想起以前了!
感叹自己的多愁善感,感叹自己原来也有人性!
太傅之收养
当快到京城的时候,血奕犹豫了,就这样贸然来了,真的好么?他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生了自己的美丽女人。
但是,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没人会认得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霜,只是想走一下他曾经走过的路,这样都不行么?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那对自己岂不是太残忍!
抱着这样的想法,血奕迈了进入。
这里比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还要繁荣。
看到这,血奕只想说一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一路上,血奕经历了很多,看了很多,其中见的最多的,就是人了,躺着的人,躺在地上的人,因为被饿死了所以躺在地上的人。
与现在他站的地方简直是千差万别,说句不好听的,狗都吃的比人好。
一个国家,必经之路都是兴起期,繁盛期,还有衰亡期。
灭亡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现在血奕敢保证,不出十年,这个国家,保证玩儿完!
管理国家和管理一个公司一样,关键看运作问题,零件用得恰当,那获益大,但是其中一个地方错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这个国家的局势,就是后者。
这就是那个女人管理出来的国家?不可思议。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血奕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那个人现在很着急吧?肯定是鲁莽的广纳贤才,出谋划策,难道不知道,这样这个国家,将会更快的消失么?
但对于自己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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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奕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呆了三天,就算是霜见到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乌七八糟的衣服,巴掌大的小脸脏的像个煤球,手里拿着烂了半个的碗,里面是寥寥的四个铜板。已经三天没洗澡了,身上的味儿也就甭说了,血奕觉着自己身上有虱子了,而且是特大的那种!
没错,乞丐。古往今来,最笨拙,却是最直接进入富贵人家的方法,就是乞讨。被人家看上了,幸运的能当上的公子小姐,也快活不是?这边的一群小乞丐,都要尊称自己一句:老大。其实这个和当年自己的部下喊boss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环境换了!
每次看见那群小屁孩儿讨来的剩菜剩饭,血奕都有种干呕的欲望。
“呦,这孩子不错,你看那眼睛,晶亮晶亮的。”宇博敬看着血奕,对后面姜晓凤说。
“是个不错的孩子!”对宇博敬满意的笑笑。
宇博敬上前,问道:“多大了?”
“七岁。”血奕一直都对自己的年龄倍儿自豪,自己有的是时间,但是他却从没想过,霜已经快三十岁了。
宇博敬微微点头,又问道:“叫什么?”
“不知道。”真的快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到底是遗,还是雪,抑或是净,还有现在血奕?所以这个回答也算准确。
“愿不愿意跟我走?”微笑着诱惑。
血奕直在心里骂白痴。
“去哪?”
“跟我走,给你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继续诱惑。
“好。”
于是,血奕非常之幸运的成了太傅府的大少爷,宇翼。
依稀记得,当时和那群小孩儿分开时他们哭得梨花带雨。
真是相当好笑!~
* * * *
当一个人非常贫穷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吃饱,当他能吃饱的时候他会希望自己有一座房子,当他有一座房子的时候,他会希望有一个美丽漂亮的妻子,而当他有这样一个妻子的时候,他又会希望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就像一个人希望自己是百万富翁,然后又希望是千万富翁,然后是亿万……
人总是贪得无厌欲望无穷,如饕餮一般,永远不会满足!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今天就让宇翼遇上了这么一个主儿。
说来也奇。
自己走在路上,没碍着谁吧?这么宽的路,路上人也不多,完全没有挡谁碍谁,但还真有那种不长眼的硬撞上来,这躲开了吧,他还要说,你躲什么啊?这什么理啊? 撞人还不许人家躲开,那就是蓄意的了。
“你不能走。”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小孩拽着宇翼的衣摆,不让宇翼离去。
“我为什么不能走啊?”宇翼好笑的看着这个黑拉八几的小东西。
“你撞着我了!”小孩儿委屈的用袖子抹抹那根本不存在的泪珠。
“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怎么能怨我呢?”
“就是你撞的,你看都流血了。”
顺着小孩子的手看去,膝盖刮破了一大块皮,血顺着小腿一滴一滴的在地上化开,让宇翼有一瞬间的晕眩,只是一秒,却让宇翼想起了很多。想起了自己死前那翻飞的蝴蝶。
“说了这么多,你想让我怎么样呢?”周围有很多人,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到底是谁的错,但都抱有一种看好戏的态度,竟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钱!”说的爽快,要的也是很痛快,乌黑的小手摊在宇翼面前,一副你要给我钱的样子。
小地主的行为让宇翼的刚刚的阴霾瞬间消失。
“我身上没带钱,你跟我回家拿,好不好?”想上前摸摸这孩子的头发,却被他警惕的躲开,这个孩子警戒心很高啊!
“你骗人,我明明看见你的钱袋子了。”伸手指着宇翼的衣襟。
从内格里掏出钱袋,“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钱?”
“我……我就知道!”
“好不讲理的小孩子,你的家人没有教你礼仪之道么?”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抱在怀里,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小胳膊小腿的一阵乱蹬,宇翼的身上让蹭出几个小脚印。
“别动,再动扔了你。”厉声一喝,小孩儿缩缩头,不敢再吱声。
宇翼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像……就像老子训小子?
原本稳健的步伐被自己的无理头绊了一脚。
宇翼顿时浑身恶寒,只想赶紧回家加件衣裳。
“你……你要带我去哪?"”滚烫的泪珠在脸上形成一道道溪流。
低头看着怀里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屁孩儿,宇翼竟莫名的心痛,原本脏脏的小脸因为眼泪的原因露出了一些白皙的皮肤,举个反比例,就像一个失恋的女人伤心痛哭,然后浓浓的眼影被泪水冲掉,只是越抹越黒。
“你刚刚不是特英勇的么?现在那股劲儿哪去了?”调笑着小孩,看着他吃鳖的样子,自己心中顿然升起一股成就感,竟然和一小屁孩儿斗嘴,还挺开心?
“要你管!”说着又折腾起来。
“别动!”看着膝盖已经凝固的血又再次流出。
谁知这一次哭的更凶了,对于宇翼这种没有经验的人来说,要哄好一个小孩子还不如让他去向霜告白。
“别哭了,乖啊~”声音比之前温柔了许多,也恶心了许多。
当宇翼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在心里说了一句:我靠!
“你别……别把我卖了!”小孩儿抬头看着宇翼俊秀的侧脸,弱弱的说了一句。
“卖?怎么会卖了你,你能值几个钱?”将怀里的孩子放在地上,掏出帕子擦擦小脸,片刻,大体面容就出来了,宇翼有些后悔,长得这么……真应该卖了!
“你不卖我?”
捏捏消瘦的小脸,笑的极为善良,“为什么要卖你呢?”
“但是叔叔和婶婶都想把我卖进小倌儿里。”退后两步逃离宇翼的魔爪,腿上的疼痛让嘴里发出细微的呻吟。
“我和那些人不这一样的,放心,我不会卖了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可以教你知识,教你武功!”又将逃离的孩子拉近自己,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宇翼感觉现在的自己和那个时候的便宜老爸非常像,像人贩子一样,花言巧语,但这些小孩子就吃这套。
“不会把我卖掉?”不相信的看着对面的人,眼睛瞪的老大。
“不会,我会教导你!”再次抱起小孩,向太傅府走去。
那天以后,大街上就盛传一种说法,太傅府七岁的大公子收了一个小倌儿。
观念之改变
七年了,到这个世界整整七年,今天窗外没有像往年一样下雪,反而有淡淡的暖流经过,让宇翼刚想抓住,却又失之交臂。看着窗外,是一棵梅树,这是几天前让王伯从前院儿迁到这里的,自己很钟爱梅花,并不是有多美,只是单纯的因为来这里的第一次是与霜一起看的,只要是霜喜欢的东西自己都喜欢,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宇翼知道自己就是一个俗人,他的想法和常人一样,都有无尽的欲望,只是比别人隐藏的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