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要吃螃蟹。”我擦了擦嘴角,有点黏稠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我妈,“你……你谁啊?”
“你睡傻了吧!”
哦,想起来了,这人貌似叫周言来的,“我怎么睡这儿?”这不像是我家,也不像是小涵家。
“你喝傻了,我们把你驼回来的,你怎么做梦还说话?”他刚刚抬起的头又重重摔到枕头上。
“那什么,我还流口水了……”虽然我不想说,但是能闻到一股怪味。
“没事,呆会儿把床单什么全都给我洗了再走。”他把手臂放到脑袋后枕着,似笑非笑。
“哦。”真倒霉,“我昨天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我还真怕我说错话。
“有啊!”他转过脸朝我眨眨眼,我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居然没穿衣服。
“我衣服你帮我脱的?”
“那你以为呢?想让李斯晨帮你脱?”
“你说什么呢,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没错啊,我也没说她不是。”
“那……梁宗浩追过她你知道吗?”我实在忍不住了……主啊,原谅我吧!
“知道啊。”晕,这小子回答得那叫一顺口。
“靠,那你还?”真怀疑他们怎么是兄弟的!
“可是李斯晨不喜欢他啊,那不是浪费那小子时间嘛。”他说着闭上眼睛,完全没有白天小混混般嬉笑的嘴脸,像个小孩。
“……”我不知道说什么,一瞬间竟然答不上话,我一局外人,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他更了解梁宗浩。
“你叫什么名字?”
“啊?!”孙子他没毛病吧?
“我问你叫什么呢?”
“我昨天就说过了。”我望着天花板,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忘记了。”
“哦,那就算了。”切,跟爷爷装,就装彻底点吧!
“你告诉我,我保证下次不忘。”
……算了,看在他把我驼回来,没让我横尸马路的份上,“萝卜的卜,微笑的笑,长城的城,卜笑城。”
“哦,我挺喜欢看你不笑的,其实我知道你叫什么哈。”
果然是耍我呢,我没理他。对付这种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别理他,他就无趣了。
“你怎么不说话?”
你爷爷我就不说话怎么了?!
“喂,你就不奇怪我都没叫过你名字?”
好像还真是,他一直管我叫“喂,喂”来的,我没忍住,“为什么?”
他嘴角上扬,居然还隐约看见个小酒窝,“他们都叫你小卜,我觉得难听。”
靠,他名字好听!土得要死!你爷爷我忍……“我从小到大别人都这么叫,有什么难听的。”
“你不觉得你名字和一个词的发音一样吗?”
“什么?”
他猛地撑起身体,脸靠向我,我们俩之间的距离不差过十厘米,呼吸都能微微感觉到。
“你干嘛呢?”说我不紧张是假的,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可猜不准。
他朝我努了努嘴,“啵儿啊!”
汗……我推了他一把,“你丫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啊!”
“嘿嘿,你刚才是不是特别紧张?”他朝我阴险地笑了笑。
“切,我干嘛紧张?”
“啵儿,我不会强 暴你的,你放心!那以后就叫你卜儿吧,这个没人叫过吧?”
“去死!”
我洗漱完,走到客厅,看见小涵和梁宗浩坐沙发上双目无神地发呆,“小涵,你去洗吧!”
小涵朝我点点头,起身去洗手间,我坐到小涵的位置上。
“怎么样?昨天睡得好吗?”梁宗浩撇了撇嘴。
“哦,还行。”
“你昨天把我们叫的酒全喝光了,真是酒鬼!”
“那我昨天喝醉都干什么了?”我有点不相信自己什么都没干。
“你不记得了?”
“呃……记不太清楚。”
“你酒品挺好的,就光睡觉而已。”
呼……我露出一贯的嘴脸,朝梁宗浩笑了笑,“他们人呢?”
“回家啦!要不是看你可怜,你就等着睡马路吧,以后记得叫我哥!”
“切,还不知道谁大谁小呢!”
“嘿,你小子,我一月份生的!”梁宗浩说着无比自豪,料定了比我大的操行。
“你爷爷我不跟孙子比出生!”
“操你大爷的,小卜你反了你!”
然后我们一阵拳打脚踢……
“靠,你们俩干嘛呢?”周言站玄关口看着我们,我的一只手抓着梁宗浩的衣领,另一只手扒着他的脑袋,梁宗浩则一手拧着我胳膊,一手突袭我腰。
这大庭广众的,我呵斥:“梁宗浩,谁跟你闹,你丫放开我!”
“放就放,你个小不点,想跟我斗!”
“你们俩吃饱了撑得,没事就滚吧!”周言怀里抱着床单,朝洗手间走去。
那什么……对了,床单!“不是说我洗吗?”
“跟你开玩笑你当真啊,早餐在桌子上,浩子你把冰箱里牛奶拿出来。”
“嗯,行。”梁宗浩没多说什么,转身去餐厅那边。
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感觉自己挺小心眼的,周言不会是生气了吧?
小涵走我跟前,拍了拍我肩膀,“小卜,别愣着啊,吃早饭去吧。”
“小涵,我们还是回去吧!”
“哦,也好。”小涵看着我,眼里是“我了解”的意思。
我和小涵换好衣服,跟梁宗浩和周言打了招呼,说要走人。梁宗浩一脸愤怒,说我不够哥们,不就是闹闹,至于不至于的!我再三强调我没有生气,小涵也保证,说我不是爱生气的主儿。周言倒很平静,跟我们简单说再见。
我走出那栋豪华的别墅,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太不真实了。
我说:“小涵,你打我一下试试!”
“干嘛?你丫搞什么自虐!”小涵盯着我看,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怎么觉得这么像做梦啊……”
“我也是这感觉,我还是第一次进酒吧呢!”小涵换上兴奋的表情。
我转头,盯着后边看了半天。
“你看什么呢?”
“没,我想看看,那房子还在不,你说要是变成小木屋,我们走的这条路变成森林……”
“靠,你酒还没醒呐?”
回到家后,又睡了半天,迷迷糊糊中,梁宗浩、周言、李斯晨、周楚威、谭铭然、傅博、赵珊、侯越的身影一直在脑子里不断地旋转、循环。
七天假期,在我吃了睡,睡了吃,剩余时间玩玩游戏中很快接近了尾声。
那天老妈打完麻将回来,问我:“小卜,你30号那天到底去哪了?
“在小涵家玩呢啊,不是跟您说了嘛!”我的手在键盘上运指如飞。
“你现在也学会撒谎了啊,你蒋阿姨可跟我说了,说你那天和小涵都不在她家。”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脸,“你碰到蒋阿姨了?”蒋阿姨就是陈涵他妈。
“嗯,麻将刚散,本来以为你们俩在一起好好学习呢,你别把人家小涵成绩给拖了,到时候说闲话。”老妈没有暴怒,只是轻描淡写地跟我这么讲。
我知道我成绩不如小涵,“妈,我和小涵那天跟同学一起庆祝考完试,喝了点酒,最后就睡同学家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实话?”
“……”我半天说不出话,是我不对来的。
“你从小就没跟我和你爸说过谎,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跟我们实话实说,你说要住同学家,你妈也不可能不同意是吧?”老妈走过来,像小时候我做错事那样,摸了摸我的头。
“妈,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我有点难过,的确不该跟老妈撒谎。
“你这几天尽玩游戏了吧?”老妈看着我的电脑屏幕,花花绿绿的,估计她也看不明白,“呆会儿吃过晚饭,陪我打会儿牌,赚点分!”
晕……“妈?你又跟我对家啊?那是欺骗!”
很多时候,老妈就是这样子,比我还小孩子,她的教育方式从来不同于其他我所接触的家长。她从来不管我的学习,考试不及格也没打骂过我,我玩什么游戏她会吵着让我教她。她总是放任我,让我去自由发展,从不限制我的兴趣爱好。她能容忍我的任性,不能接受我的欺骗,她刚才的眼神里分明掠过一丝遗憾,这次,我确实过分了。
我打电话给小涵,问他妈有没跟他说这事。他连声追问:“不是吧?我妈没跟我提啊!”
“哦,那你做好准备,估计吃晚饭的时候就跟你谈。”
“哎……早知道说实话了,我们也没干什么坏事!”
“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现在干嘛呢?”
“赶作业啊!晚上还要陪我妈打牌!”
“你真够忙的,作业现在才做?”
“那什么,嘿嘿,明天早点去学校吧,把英语试卷借我看下。”我就想对下答案……不是抄作业。
“靠,如果其他科目老师都一个人,我看你不是更轻松?”小涵说着自己在那边“嘿嘿”笑,晕死。
“这种假设太他妈不靠谱了!”
长假归来的同学们,没有一个人脸上精神饱满,包括我在内。虽然我压根没怎么出门,但今天凌晨一点才睡,早上又大清早赶到学校补作业,现在那个困啊!
雪梅姐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假期综合症”的种种恶果,如何如何影响学习,不过……这马后炮放得有劲吗?
环顾四周,每个人的脑袋都快掉桌洞里了。看来还是没假期靠谱些,断了某些念想,谁让人他妈天生犯贱呢!
英语早读之后,雪梅姐神情严肃的补充:“这次我们班月考成绩不是很理想,每次我早上过来经过五班六班的时候都能听到读书声,可到了咱班上……那声音也不小,就是都是讲话的!我也不想多说你们什么,你们也不小了,要有自觉性,平均分才排第七,你们跟一班二班比比,下次再考这么差,看你们还要不要脸!”
雪梅姐说这些的时候,下面静悄悄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闷,连我也挺内疚。毕竟这一个月来,我并没有如开学时信誓旦旦说的那样认真学习,可能其他人也是如此吧。
“还有一件事,运动会这个月底举行,林瑞你负责一下这件事,班集体活动,每个人都积极点。”雪梅姐说完这些就走人了,教室里有些沸腾,估计睡意也散了,男生们扯着嗓子乱吼乱叫,有些兴奋。
林瑞是体育委员,长得很黑,是体育特长生进来的,人也很开朗,他站到凳子上,把书卷起来在那边乱挥乱舞:“同志们,别郁闷了,考都考完了!谁要报名赶紧过来啊!”
其实表格项目什么的雪梅姐根本都还没给他,估计他是太激动了,不过我也挺期待就是了,虽然我体育没什么强项。
所有科目在我意料之中,不是很差,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班上排名是25,一共50个人,刚好中等。我想我这辈子都有点逃脱不了这种高不高,低不低的命运了,哎。
放学的时候,所有男生围着林瑞报名,并挑选比较靠谱的项目,誓要把月考的耻辱在运动会上洗刷干净!我也凑过去看了会儿,跟他们贫了几句就去一班找小涵了,小涵他们班也正热闹呢。我看他们班没老师,就在门口喊小涵,他看见我,背了个书包出来。
“怎么样,帅哥?又是第一名吧?”他初中和我在一个班,老得第一来着。
“哪啊,我们班人这次都考得挺好的,毕竟是重点,哎,以后要加油了,不能贪玩了!”
我有点郁闷地望着小涵,“不是吧?你们班都书呆子吧?”
“第一是那个凌空,比我高了整整50分啊,我才第五!”小涵眉头皱了皱。
“靠,是不是人啊,考那么高也不怕……”我不知道接什么了,有点愣在那。
“怕什么?你丫考了多少啊?”小涵似笑非笑地朝我看了看。
“呃……跟你们这些人没法比,哎,快运动会了,你报什么了?”
“还没报呢,明天再说吧,反正我体育也不好,我们班强人多着呢!”
“你们班真好啊,我要是在一班就好了!”我感叹道。
“切,你不是说你们班那雪梅姐挺喜欢你吗?怎么,她不要你了?”
“那不能,我这么有魅力一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行了,行了,吹牛不上税也不能这么吹吧?”
第二天,男生报名基本都结束了,班上的帅哥90%都参与了此项既可以出风头又能逃课的好事中。当然,本帅哥由于种种原因未能享受到此项福利,也是有些遗憾。与男生积极报名相反,女生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可能是害羞吧。林瑞把这情况跟雪梅姐说了一下,早读课后雪梅姐又给姐姐妹妹们做起了思想工作,最后勉强定了几个人,这事就算完了,不过以后他们每天早上和下午放学后都要参加训练。
下午上完两节课,历史老师刚走出教室,广播就“呲呲”响起了,没什么大事,通知年级大会,大礼堂集合。
我们像小学生一样排好队,一个跟着一个去了大礼堂,果然,是关于这次月考的总结性大会。副校长和教导主任在舞台中央俯视着我们,因为隔得太远了,看不清他们的面部表情,估计也是挺僵硬的吧。
在我们坐下后等了差不多有半小时,中国这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会也是从小就领教了,没什么大不了,随着某位不知名女士的“安静”,大会似乎开始了。
一通废话记不太清楚,总之听了也有十几年了,都麻木了。在听到“凌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有些振奋,莫名其妙的,以为是听错了,后来往讲台看才发现真的是他。他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校服,蓝裤子,白T恤,宽宽松松的,走到话筒前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刚才同我一样低着头的很多人,此时都伸长着脖子盯着前面看。呵,我有点想笑,看来这家伙还真不是盖的!
他不出意料在传授着所谓的学习经验,这个也是从小听到大的,我以为他会很官方的说些上课认真听讲,做笔记之类的屁话,谁知他很坦然地说:“我没有什么学习经验值得大家参考,我认为每个人的学习方法不同,一味模仿别人是没有用的,我课余时间从不把多余时间浪费在复习上……”听到后来我觉得他肯定是在装逼,成绩好到要死又不希望别人超过他,就来这招?他妈的,我也从不多花时间在学习上,我怎么就没搞个年级第一呢?都是废话!后来,跟凌空接触多了,才知道他说的其实都是实话,很多事情都被他规划得井井有条,而且非常严格的执行着,他的自制力以及自信心让我羡慕不来。
小涵和我一样,成了拉拉队的一员,他说他们班牛人太多了,他想报名,结果被鄙视了。
我有点同情的抚慰他脆弱的心灵,“没事,还有哥哥陪你呢!”
他给我一暴栗,“我和你有本质的区别,你丫没点集体荣誉感!小学六年,就没见你参加过什么运动会!”
“切,集体荣誉感可不是这么评的!没参加过运动会怎么了?你跳过舞表演过节目吗?你劳动有我积极吗?你有我乐于助人吗?”
小涵被我一连串的问号问得有点不知所措,愣在那,居然没嘲笑我,“嗯,也是,其实你人挺好的,呵呵,你跳舞挺好看的!”
“那是,你爷爷我从上幼儿园开始学跳舞!”这点确实没有夸张,小时候去舞蹈团,别的家长都领着小姑娘,我老妈就领着我,不过我那时长得挺好看,别人以为我是女孩,还老夸我长得漂亮。那时也没什么概念,就被人夸我还挺高兴的,现在想想,哎……
“那你上次军训怎么不去跳?”
“哦,我不善于表现,我不好意思。”
“操,你还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