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红布 下----viburnum

作者:  录入:07-29

我想,我的这番话,大概是真的惹恼了这个一贯老实巴交的男人了。
或者说,我大概是真的就这么把他逼到绝路上去了。
因为很快的,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那双原本就有着压迫感眼神的眸子随着皱眉眯了起来,紧跟着,他的嘴唇开始发抖,牙关紧咬的声音让我一阵害怕。
终于,他重重的闭了一下眼。
终于,他再次发泄一样的叹了口气。
他说了句,“九儿,你……”,后头,就没了更多言语。
他从他那边拉开了车门,迈腿下车,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看着他帮我打开这边的车门,看着他似乎在拼了命的压抑,拼了命的克制着,又说了句“还是……进屋再说吧。”
我火了。
我低声骂着“说他妈什么说,还他妈有什么可说的!你丫是真傻还是纯粹跟我装鸡 巴蛋玩儿呢?!”我以为恶狠狠的咒骂会让他退却,但他终究却只是沉默的听我落了话音,随后在我试图推开他下车之前,就猛的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吓着了。
那是让人恐慌的热度,也是让人惊惶的力道,他必定是用了蛮力了,我几乎听到了自己腕骨上发出的咔啪声,不是断裂,不是错位,是被突然扭住时受到挤压的动静。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是直到第二天才慢慢回想起来的。
我没能从那辆车上下来,事实上我能感觉到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让我顺利的从车上逃脱,他挡着门,我出不去,而在他干脆借着我试图抽回手腕的挣扎动作,整个人朝我压过来时,我就明白了,他被逼急了的时候,真的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干什么。
车门,在两个人都挤在狭窄的副驾驶座上时又被他重重关上了。
座椅,在两个人都觉得已经拥挤到让人呼吸困难时被粗鲁的放倒了。
那个一袭黑色的男人好像个末世死神一样君临他将要宣判的领土,而在宣判之后,死神怕是就要恣意侵虐了吧……
我不敢喊,因为这是在胡同里,几米之外,就是人家的窗跟。
我不能喊,因为我如果喊了,会得救,是没错,但那之后呢?我以何面目去辩解,去说明?
我能做的,只有挣扎,但似乎这样的挣扎对他而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要不,我怎么会如此简单的就让他抽掉了腰带,扯开了拉锁呢?
真是讽刺啊……大冷的天儿,我穿的居然那么少,为了演出过程中不被衣服碍了手脚,我下头除了一条紧绷绷的牛仔裤就是里头那件必须的了。而当那仅存的遮羞物也让他几下拽到了膝盖边缘时,我想,可能我真的最好是咬舌自尽,死了干净,我不是守身如玉贞洁烈女,我死,不为保留我的清白,再说我本来也没什么清白可言,我死,是为了让他后悔,我要让他用一辈子来后悔,对我,对我的家人,对桥,对他自己。
但是……我终于还是没有自尽的勇气,我没那样的铮铮铁骨,没那样的高尚气节。
结果,到最后啊,我就只是在他腾出一只手来沿着我小腹以下摸索时用力闭了眼,咬了牙。
好……
好!
好,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想干什么就干吧!
我知道,我欠你的,要是这么干能让你心里舒服点儿,你就尽管放马过来。你怎么着我都没二话,但凡喊一句我就是狗娘养的!
可我……我就是求你,无论如何,这是最后一回,再不能有下次了!求你拿出点儿行军的效率来,给我速战速决,我好早死早托生。惠子,她还挨家等着我呢……
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
人算,不如天算。我让天算了一回,更让林强算了一回。
他好像……真的没打算那么简简单单就罢手。
他吻我。
不知道是因为北京冬夜的冷空气,还是因为车厢里迅速攀升的气温,他的嘴唇很是干燥。那种微微刺痛的摩擦感和舌尖交 媾的湿粘形成了鲜明对比。我不曾主动回应这个吻,我只是放任自流随它怎么加深。而后,带着焦灼一般热度的掌心,就整个包裹住了我还不曾兴奋起来的玩意儿。
他抚弄的动作并不野蛮,说实话,这动作要远比当初我想着他自 慰时候发狠一样的自虐轻柔多了。可是,这种轻柔,只持续了没多久。我想,他大概是发现了我的自暴自弃了,我想,他也许是意识到我正把不反抗当作是对他的一种补偿了。我想,这可能就正是他悲哀的警醒之后,愤怒的报复的最根本原因吧……
被整个人翻过去,背对着他,是在那只手离开我股间之后。
他仍旧一手牢牢攥着我的腕子,把我整个压在放平的座椅上,另一只手,则突然探进我的衣襟,指掌在我脊背上游走,最终顺着脊椎一路向下,停在了自他走后,就再不曾有人碰过的地方。
我瞬时间全身冷汗。
疼。
只是探进来的指尖,就已经让我疼到想要逃了,我可悲的开始回想当初跟他每一次做 爱是否有过这样的疼痛。
有吗?
有吧……
指头想要增加,却有些困难,我并非不想配合,为了减轻痛苦我是本能的试图配合的,但另一种排斥的本能占了上风。这本能带给我的,是更糟糕的结果。以为我要拒绝时,原本可能还打算按部就班的动作狂躁起来。林强整个人压了下来,接着,第二根指头就毫不留情闯进了他已经太久太久没碰过的穴道。
我猜,若不是我一口咬住了身下的座椅,怕是真的会喊出声来吧。
那之后的事情,便愈加的凌乱起来。手指何时撤出去的,我记不清了,但总之没有多久。取代手指的物件何时顶进来的,我也记不清了,但总之也没有多久。我能记得的,我能清楚的记得的,就只有那一瞬间,和在那一瞬间之后持续了真的很长时间的,强烈到令人作呕,令人从头脑深处钻出一阵阵尖锐鸣响的痛苦。
我第一次跟他做 爱的时候,有这个疼嘛?
有,我记得有,那时候我疼得想死。
可我并不后悔。
而永无止尽的爱抚与不留间隙的拥抱,恰恰起到了缓解疼痛的作用。
但现在……也许真的没有那时候疼,却真的远比那一次惨烈。
这回,我疼得已经不想死了。我想活着,我想看看我到底能坚持多久,到底能不能留着最后一口气在,等他在我身上尽了兴,等他腻了施加给我的折磨。
我哭了。
说不好是不是因为痛苦,说不好到底是因为身上的,还是心里的痛苦。
或许是委屈吧,委屈我这些年来的忍耐与寂寞?委屈我最终做的抉择?还是委屈我此时此刻的悲惨境地?
我哭了,哭到觉得自己可笑,忘了何时被他松开的手,死死的抓着座椅两边,掌心汗液的湿粘让皮肤跟座椅贴在一起时有种令人恶心的触感。更恶心的是我此刻的姿态,这种下贱的体位,曾经一度还让我明知下贱,却自我催眠的甘之如饴。
你活个什么大劲儿呐……
我问自己。
……
那回,我越到后头,意识就越模糊,视线就越凌乱。我无法准确判断耳边的究竟是不是他低沉急促的喘息声,我无法准确判断顺着我大腿流下来的究竟是他的体 液还是我的血,我无法准确判断紧紧缠绕着我的是他的手臂还是他叫嚣的独占欲……
但我真的可以明确的告诉自己,我听见了他在我耳边反复倾吐的话语。
他啃咬我的耳廓,强制性的留下他的痕迹和气息,而后,他用带着乞求与哀告的声音跟我说:
“……九儿……九儿……别再让我等了!你别再晾着我了!!……九儿……你别……你、你别让我白回来这一趟成嘛?!!”
我窒息一样的从喉咙深处涌出一阵哽咽,然后我想,强子,我收回我刚才的想法,我还是别活着了,我还是死了吧。强子……你这句话说得……说得……说得我是真的不想再这样煎熬下去了……说得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活着,有时真不如死了来的痛快啊……
……
林强最后到底有没有射在我身体里,我不知道,我只觉得疼,从身上到心里,全都疼,疼得厉害,疼得我多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于是,直到喘息渐渐平缓下去,直到他也许是仁慈也许是嘲讽的帮我穿好衣服,我才在恍惚的躺了好长时间之后意识到我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
脑子里,我强迫自己认同,这是因为我自己的错,而得到的最合适的惩罚,那么,我的罪孽,是就算已经赎清了呢?还是像高利贷一样,更加沉重了呢?
咬着牙推开林强试图帮我整理好凌乱头发的手,我没去看他脸上有没有心疼和悔恨的表情。干都干了,还心疼什么悔恨什么?别心疼我,我不配,也别悔恨,为惩罚罪人而悔恨,太不值得。
行了,可以了吧?你该满意了,那就放我走吧……
我得回家。
林强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他伸手想抱我。
我笑了。
你啊……你真逗,我又不是公主,更不是新娘,你抱我干什么?你要是还有点儿同情心,就适当满足一下我仅存的那一丁点儿自尊,让我自己走吧,让我就算是爬,也自己爬回家去吧。
我当时是那么想的,可最后,我还是没能如此大义凛然。挣扎着从车里出来时,我还没让第一只脚落稳,就整个人脱力的跌在冷硬的洋灰地上了,手腕因为支撑身体戳得很疼,而更令我不堪忍受的,是不知为何而来的一股呕吐感瞬间涌上了喉头。
我像个喝醉了的酒鬼那样,跪在地上,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等到确实没东西可吐了之后,我才意识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有只手在揽着我,有个身体在支撑着我,那身体和我一样跪在地上,那只手丝毫不敢放松,可为我轻轻拍打后背的动作却又是那么柔和……
最终,我还是让林强抱进屋去的。我真的走不了。他跑了好几趟,先是去开门,而后是回来抱我,我抓着他的衣袖,忍着疼,咬着牙,闭着眼。被他极小心的放在床上之后,他又要出去,他说他得去锁一下儿车,马上就回来,很快就回来,真的很快,所以,九儿……你先松开我,成嘛?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死死揪着他的袖口。
那之后,时间变得缓慢起来,我等他回来,听着他的脚步声,我知道,他在往脸盆里倒热水,我知道,他在小心拧干浸透了热水的毛巾。然后,他试探性的想解开我的衣服。
我没反抗,事以至此若是还反抗,太做作太装逼了不是吗?
于是,被他一件件脱掉所有衣服时,我没动,我由他去了。被他谨慎的一寸寸擦身体的时候,我也没动,我由他去了。被他慢慢盖好被子,连肩膀都严密包裹住的时候,我仍旧没动,我还是由他去了。
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我闻到的,是他的味道。
他的生理味道,他的男人味,他的烟味,他带着干净香皂气息的身体的味道……
好个久违的味道啊……
他就站在床边,跟我说,九儿,你好好躺着,别动,我把衣服洗了,你,你可千万别自己下地啊,有事儿……就叫我。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我只是笑他的傻,自己下地?别逗了,我现在动都动弹不得了还说什么自己下地呢。
他抱着我的衣服出去了。
然后,屋子里就只剩了绝对的静寂,静寂中,我慢慢合上了眼,灼烧一样的痛感未曾减弱,达到了极限的疲惫却把睡意带来了。
我睡着了。
那一夜,无梦,只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风声缭绕在耳边,那风声好像催眠曲,让我由浅睡逐渐陷入沉眠……
然后,再清醒过来,外头的天,已然大亮了。
屋里气温并不高,但我没有觉得瑟缩,我整个人让一双手臂环绕着,那宣告性的姿势是怕我跑了,还是单纯的怕我冷?
林强贴在我背后,他的声音在发现我已经睁开眼时迟疑的传来。
“那个……衣服,昨儿个都洗干净了,就跟暖气边儿上挂着呢,估计……已经干了。那什么……你、你冷嘛?你……发低烧呢。”
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我差点苦笑出声。
真好啊……发低烧呢我。
“还有,我给那谁……打过电话了,我跟她说,你喝多了,跟我这儿凑合一宿,什么时候……酒醒了,再回家。然后……昨儿个裴哥也打电话来着,问我跑哪儿去了,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然后……”
然后他又说了什么,我没心思听了。
我脑子里都是他给田惠打电话这件事,那个可笑的借口让我再没能忍住。
我笑出了声。
我说,多谢你啊,还知道给受害人家属打个电话,可你怎么不实话实说呢?你说我喝多了干嘛?我没喝多啊。你应该说,惠子,你爷们儿是让我给上了知道嘛?其实我好些年前就上过他了,他趴在那儿跟条狗没啥区别,那揍性,是要多下贱,就他妈有多下贱啊……
我又说,林强,去,再打个电话,把你没说的这些话赶紧补充一下儿,去啊。你都照实说,怎么实怎么说。你不是回来就为搅和我的吗?那你就把这事儿给抖搂出去,等你把我搅和得众叛亲离了,名声扫地了,你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了,多好啊。这买卖多合算呐。
他一言不发,就那么听着我念叨,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忍耐力。
然后,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便松开了抱着我的手。他翻身坐起来,沉默着伸手到床边儿的桌子上拿过一个小瓶子盖儿。那玩意儿被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看见里头是几片小小的药片。
紧跟着被递过来的是一瓶矿泉水,那清澈透明的感觉让我干燥的喉咙瞬间有了痛饮的欲望。但其他更为强烈的感觉压倒了解渴的念头。
“……先吃药吧,总得、先退烧再说……”
那是一句认真的话,里头包含了多少容忍,我想不出来。我只是觉得刹那间被愤怒烧昏了头脑。
他的沉默让我崩溃,他的忍耐让我崩溃,我连激怒他都做不到了嘛?!昨天那个暴力制胜的半牲口哪儿去了?啊?!那个眼见着我哭,眼见着我疼却死不松开我的人哪儿去了?!!
猛的抬起手,我用尽了力气一巴掌掀翻了他递过来的水和药。
林强,我就是疼死,烧死,也不吃你的药,那多达不到让我受罪的效果啊!
听着瓶子摔在地上的声音,我干脆抬头看着他,干脆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个让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而瞪大了眼的男人,起初只是惊愕,但很快的,眼底的恼火就翻涌了起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而后一伸手就抓过了床头的电话。他拨了个号码,然后边反击一样的瞪着我,边等着那边的声音。
很快的,就在他开始和对方交谈时,我怕了。
他说:“喂?惠子?是我,林强。我跟你说,九儿……”
一种比死亡还恐怖的感觉侵吞了我的理智,我终于尽失了所有的定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头,我咬着牙翻身起来,拼尽全力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电话。
他不让我抢到,于是我就真的总也够不着,他躲闪着我的手,于是我就真的连他的衣襟都抓不到。
渗透到每个毛孔的恐惧给了我一股子邪劲儿,也让这股劲儿退去的很快,我几次抢夺不着后,突然间没了继续抢夺的力量。整个人瘫坐在床上,我干脆自暴自弃的哆嗦着身子,颤抖着膝盖,像是在等待末日降临一般,等着他跟田惠说那些我刚刚教给他说的话。
可是……我似乎想错了。
他没再继续说什么。
他就只是看着我,轻轻咋舌,而后把手里的电话递到我面前。
距离足够近时,我听见里头传来的电子音。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
我抬头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悲哀与无奈,和他嘴角一抹终于称不上憨傻的浅笑。
然后,我想,要是我这时候哭出声来,怕是任谁也不具备说我下贱的资格吧……?
我那回,是真的哭出声来了。像个孩子,像个疯子。
我咬自己的嘴唇,咬自己的手背,好像这样就可以顺利发泄出什么来,他凑过来,伸手阻挡我的自虐举动,于是我就干脆一口咬住了他的指尖。
我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吃痛,却没感觉到他的拒绝,他就任凭我那么咬着他,最后在我终于没了力气而松口时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推书 20234-08-02 :欲海沈浮录----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