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干什么欲言又止的,干什么脸红成这样……想起来了!这小子也有那方面的爱好,这个,这个……不会是看上了我,想和我来一段下半身的交往吧?……其实也无所谓啦!反正做都已经做过了……不过,不过……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头啊……
“那,那个事情,张兄一定很有经验吧?”
“我,我只是管事的,不是卖的啊!”
“是不是卖的都不要紧!只要有经验就可以了!”
“不会吧,随便在街上乱拉人,不怕传染爱滋吗?呃,当然院子里也不是好到哪里去啦!”
“无论如何,你要帮我!”
“开什么玩笑!我在上面还可以考虑,不然你还是去找青云吧!”
“就是因为青云不行才找你的啦!……呃,你,你说的在上面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老张从来就是要在上面的,下面免谈!”
“所以我才问你在上面的经验啦!”
突然发现谈话可能走入了岐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发现酒楼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纷纷用怪异的眼神往这边看,有个人还站起来大声叫:“小二,打包!妈的,什么龌龊地方!”
饶是脸皮城墙倒拐,也有些挂不住了,时远脸上花色斑斓,就更不用提,他一把拉起我的手,用折扇遮着脸逃跑似地往楼下冲。这边酒保急了,大喊:“客官,客官,您还没付钱呢……喂!站住!……拦住他,这边有两个吃霸王食的!对!就是那边一对狗男女!不对,狗男男!”
结果事与愿违,我们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被一群愤怒的小二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然也少不了八卦的酒客与好事的路人,一时热闹非凡。
“什么东西,不干不净,还敢跑到我们天香楼来撒野,活得不耐烦了!”
“看那小白脸,细皮嫩肉的,一定是哪家院子的相公。还有旁边那个,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呸!两个男的,恶心死了!”
“瞧哇,还拉着手,真是恬不知耻!”
时远一张脸红得煮熟的螃蟹似的,一只手伸进怀里想要掏钱,由于过度紧张,左摸右摸,半天拿不出来。我暗骂一声蠢材,一直拉着我的手干什么,害得我也只好跟着跑,惹出这群白痴围观,好玩得很么?我咳嗽一声,甩掉他的手,取了半块散碎银子扔给小二,道:“一场误会,只是突然想起点事,走得急了点,你看大爷象给不起钱的人吗?”向四周一拱手:“各位,这里没戏看了,大家散了吧。”
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开,我扯了时远一把,从人群中走出,一直走到街道的拐角处,背后还兀自传来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时远一直不能从紧张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出了人群,又是拉着我一阵急走,拐过两三个弯,有一处僻静的小院子,推门进去,门边的小厮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公子回来了。”他只模模糊糊地应了声嗯,不由分说地扯着我往里走去。
我心里嘀咕,这算哪门子事,怎么跑到人家卧室来了?
内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简简单单一张床,一个衣橱,没什么花哨装饰,却都是精致的好东西,看样子时远家境颇为不俗。正在打量,时远却将窗户一扇扇关紧,屋里顿时黑成一团。
我心中暗惊,这,这是做什么……黑暗中时远似乎靠了过来,离我很近,几乎感觉得到他身上的热气。
“张兄,我有一事请教,请张兄千万帮要我。”黑古咙咚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异样,我顿时大觉不自在。
“哈,哈哈,有话尽管说,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呃,时兄,你不觉得这里太闷了一点吗,不如把窗户拉开一点如何?”我边说边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手腕突然被扣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波光流动。
“张兄走错路了,那边是门,张兄心肠真坏,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开着窗户说……”咦,这,这种腔调,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对劲……
仿佛印证我的想法似的,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有点不对劲了!嗯……按说……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不过就是感觉很不对劲,很不对劲……
“就是刚刚说的事啊。这个,这件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想来想去,只有张兄可以商量。请问张兄,如何才能,才能……唉,我这几天去青云那里,都不能……不能成事……这个,要如何是好?”
我一愣,原来是这样啊!喔,说到这个,我倒是晓得原因。我手一拍:“那是当然喽!”
“哦?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话到嘴边,还好及时咽了回去,要冒出“你本来就是下面那个,要翻到上面当然不行”这句话来,麻烦可就大了。我转口道:“因为,呃,那个可能,情绪不够?”
“请教张兄,情绪要怎样才能够呢?”
“这个嘛……嘿,你问到我,算你运气好,面前就是一个专家。”
讲到这个话题,我精神一振,眉飞色舞。“你知道吗?在□的过程中,前戏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前戏不是□的序曲,而是□的一个过程,可是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一点,还有人有一种误解,以为男性不需要前戏。其实,这些都是非常错误的!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象电灯泡,开关一开就亮,开关一关就灭,所以适度的前戏,必不可少,要充分调动触觉,嗅觉,听觉,味觉乃至痛觉……”
话音未落,耳垂陡地一痛,热辣辣的气息撩拨着耳廓,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道:“痛觉……是这样么?”,我一个激灵,半边身子哄地燥热起来。脑子里一片昏乱,想要推开,又觉得没什么理由需要推开,想要顺势一倒,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一条温热的舌头顺着耳沿舔了下去,“味觉……”,轰的一声,一股热流从大腿根部直冲头顶,我一个翻身将他压到床上,脑子里最后一点意识说:“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能怪我……”
从时远家出来,我看看天,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我慢慢吞吞往春华馆踱去,只觉得下盘虚浮,上身却又是疲劳又是轻松,相当的舒畅。这种感觉一点也不陌生,419嘛,只不过以前是和女人,现在是和男人而已。说起来,男人的感觉还要更对路子一些。
想到时远脸上的表情,禁不住想笑,虽然最初还是意思意思似地反抗了两下,但很快就放弃了翻到上面的努力,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脸享受,呻吟得那个销魂,真是天然的一个零号!可惜我走的时候他睡着了,下次碰到他,一定要好好开导开导,让他明白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浪费精力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我摇摇摆摆,志得意满地回到春华馆。营业时间快到了,花若言还在刨木头,问他便道:“不是说好交给你打理了吗?还来问我?”
好嘛,还真是心放得宽啊……算了,有这人没这人差不了多少。我叹口气,到他屋子里找块帕子洗了把脸,整整衣冠,往前院去了。
我先在大门口熟悉业务,不一时客人便陆续上门。我跟着小厮一边招呼一边认人,随着一个个客人经过,我是越来越兴奋:这里简直就是个金矿!除出本城巨贾,外来富商,最多的便是官府中人。每次来必定找雪烟的是个告老还乡的老翰林;喜欢三天两头换相好的是今年乡试的解元;听说是喜欢漂账的,那是城关的千总;几个月来一回的,是凤鸣县的从事郎中……想到上次还来了个知府呢,不由得心里大乐,咱们做生意的,最要紧就是要搭上几个当官的,这地方现成的人脉,需得善加利用!
正自喜上眉梢,踌躇满志,小厮待书捅了我一下,悄声道:“魏大人来了,他不喜欢招呼,跟着我们行个礼就完了。”
抬头便见一人拾级而上,四十来岁年纪,相貌威严身着便装,身后跟了一名小童。我连忙跟着待书躬下身子,一阵衣衫带风,二人从人巷中穿过。等二人走远了,我才喘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问道:“魏大人当的什么官儿?”
“本道安抚使。”
“安抚使是什么官儿?”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除了他之外,没见过更大的官儿了。”
我一听,眼冒金光,这可是大鱼一条!忙问:“他和哪位相公相好?”
“那自然是馆里的头牌,白枫白相公喽。”
听得这句话,眼里的金光顿时化为绿光,神志混乱似狂化前兆。
好半天回过神来,只见待书胆战心惊地望着我:“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爱拼才会赢,男儿当自强,只有出人头地,好东西才会轮到你。”
“说得也是,今晚席上有烤乳猪呢,那叫一个香啊!可惜咱也只能闻闻。”
我白他一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A计划
为了方便工作,当晚我还睡在花若言屋里。第二天一早便出了门,一直转到中午才回。进门便见桌上摆着饭菜,闻到香味,顿时食指大动,添了碗饭便开扒。花若言正在翻箱倒柜,见我进门便急问:“小红你看到我的房契没?好象晚上来贼了,我刚起来就看到抽屉翻得乱七八糟的,前院的房契也不见了……”
我一边刨饭,一边扔了个纸团过去。他望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把纸团展开,突然大叫一声:“房契!原来是你拿走了,干什么啊?”
“屁用没有的东西你紧张个头,押点钱都押不到,呸!”
“你……你还要去借钱?上回你不是骂我人头猪脑,高利贷的火坑也敢跳,还不如去自杀来得干净吗?”
“那我问你,现在账上还有几个银子可以挪动的?”
“这个,日常流水够开支也就不错了,哪里挪得出一分银子啊。”
“这不就结了,没有银子,我怎么倒东西,不倒东西,又怎么生银子,不生银子,又怎么还你那笔该死的阎王债啊?”
“这,这倒也是,可是你能保证倒东西一定赚钱吗?要是赔了那不是更惨吗?”
“大错特错!你现在已经惨到极处,不能再惨了。年前再不还上这笔账,你就得资不抵债,被人扫地出门。别说是我,整个昌平的钱庄掌柜都一清二楚。这就是我今天揣着房契跑遍昌平都借不到钱的原因,明白吗?”
“这样啊?日升隆和我们是老关系,去年抵了后院和侧院,他们都爽快得很,我再去和他们朱掌柜说说。”
“做梦!这是最没戏的一家。你想想,他只要再等四个月,整个春华馆都归他了,吃饱了撑的再拿银子给你花?还有,他家我最后逼得没法也去过了,你说那什么朱掌柜的,笑咪咪地把我撵出来了,倒是个很和气的人呐。”
他呆了半天,最后喃喃道:“奸商,都是奸商,好你个朱泽富,以前要不是我哥哥,早就保不住饭碗了,现在居然见死不救……”
“打住,要怀旧请找别家,本公司恕不受理。在商言商,尽忠职守,我倒是很欣赏这位掌柜!”
他又呆了一阵,问:“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侧头问:“馆里是有倌人不得存私房的规定,可是你猜猜看,大家是不是都这么守规矩的?”
他怔了一下,突然站起来了:“想都别想!”
“什么想都别想?”
“虽说是有规矩,但是每个倌人确是都会私下藏钱,不过你也不要指望叫我逼他们把钱交出来!这些相公们,被逼的被骗的,还有走投无路卖身到馆里,哪有一个是自愿的?既进了这个地方,无论有多厌恶,也只得咬着牙做下去。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年老色衰之前,能攒够赎身银子和下半辈子的养老钱。只因为心里还有这个指望,才能熬得下去!你现在要把他们的钱抢走,不是想逼他们死吗?一定会闹出人命来的,不行,门都没有!你另想个主意,如果没办法,就让他们来收房子好了,我无所谓!……你那什么眼神?”
“那是赞赏的眼神啊!想不到你也有思维清晰,逻辑正确的时候……不用怀疑,我确是在夸奖你。还有,麻烦你暂时不要用那种对付‘万恶奸商’的眼神来看我,给我当一下小弟,弄点纸笔墨水来。”
“……用来做什么?”
“打广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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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对皮鞭的恐惧和不安,将小费藏在床下,夜夜不能安眠,这样的生活,您是否已经厌倦?
不管再数几遍,一文钱还是一文钱,退休金的数目遥遥无期,这样的现实,您是否已经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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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天正二年八月初九日
就在如上这张巨幅海报之下,我和花若言笑容满面,不停地向一众倌人颔首示意,而这干人则一致报以狐疑眼神,继而转身议论纷纷。地点,前院中心花园。
“这个……真的管用?”乘人不注意时,花若言悄悄地问。
“放心好了,绝对有把握。”我应之以一个标准路演笑容。
一会儿工夫,聚集了不少人。这时忽然飘来一阵浓洌的香风,环佩声叮咚作响,不少人都停下说话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青云一袭华服,携两小僮傲然而至。走到跟前,抄起双手,媚眼往海报上一斜:“你们这个什么……三角计划,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呐?”
“呃,这个不叫三角计划,叫A计划。”
“好吧,爱计划就爱计划。谁不知道你这班人耍什么心眼!你们日防夜防的,我们手头哪来的银子?前几天郑头儿还带人在我屋里抄了一遍,抄出一个铜板来没有? 现在又弄这个什么……爱计划,明摆着就是要整我们!做你的清秋大梦!惹火了小爷,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眼角余光里,看到围观的相公们在交头接耳,不少人频频点头。对我们的动机有怀疑,这果然是最大的障碍。
我早有准备,转身面向人群最集中处,微微一笑,大声答道:“青云相公这个问题问得好!相信大家心里都充满了怀疑。但是,我想请大家仔细想一下,一直以来,馆方可曾对大家做过赶尽杀绝之事?哪一次搜查,不是睁眼闭眼?就拿青云来说吧,”我转向青云,“前几天郑头儿搜你屋子,也不过马马虎虎看了下抽屉衣柜就回去了,做的都是表面工夫,你自己心里也一清二楚,对不对?其实你那点积蓄藏在什么地方,郑头儿也一清二楚,你衣柜后面有个墙洞,墙上糊了墙纸,以为别人不知道吗?嘿嘿,连你那点银子的总数我都知道,二千六百八十两,外加一对通透无瑕的鲤鱼玉佩,对不对?”
青云脸色一黑,抱着臂膀不吭气了。
再看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有几个胆小的还显出惧怕的神色来,议论声也变成了窃窃私语。
我抓往机会趁热打铁,换上一脸真诚和理解:“各位,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能够偷偷攒上银子,不是你们运气好,也不是你们够精明,而是因为花妈妈从来都没有认真追究过这件事!花妈妈为什么这么做呢?这是因为花妈妈一直非常理解大家。做相公这行,表面风光,内里煎熬,苦啊!这么辛苦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个好出身吗?如果剥夺了大家最后一线希望,这个春华馆,还能开得下去吗?各位,所以花妈妈一直跟我说,大家和春华馆,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这才是明理的老板!
“上个月,发生了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我想大家也都知道。前院的怜雪相公,受了外面无良银背的诱惑,以三分月息把钱借出去。结果怎么样?被人卷款而逃!可怜他十二岁入行,八年口积牙攒的皮肉钱,四百多两,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受不了这个打击,从窗口跳了下去跌断了腿,到头来还是馆里出钱给他请医生。各位,外面处处都是陷阱,只有这里”,我指向馆内,“才是你们唯一可依靠的地方!”